天下道門 正文 第二卷 第三十章 長春行宮
    「長春宮……好名字啊好名字。[]徒弟呀,趕明兒師傅我老了懶得動彈了,你就把這長春宮給師傅買下來當個修行的地兒吧,最好在旁邊搭個棚子,就叫——白雲觀吧!」張十三嘻嘻哈哈地道。

    自打聽那店小二說這處破爛荒涼的行宮舊址名叫長春宮,張十三便一臉壞笑。

    這也不怪,本來丹鼎派全真教的祖庭所在,便喚作長春宮,乃是因當年掌教丘處機號長春子而得名。後來長春子飛昇後,其弟子便將東下院闢為奉侍長春真人的道堂,稱作白雲觀。

    元末時長春宮毀於戰火,洪武時重修,因其損毀嚴重,便改在白雲觀基址上重建,自此全真一派,遂以白雲觀為祖庭。

    今日張十三忽然聞得在這永平地界,居然還有一個長春宮,又是衰敗至此,不由大生興災樂禍之感。他還口放闕詞道,凡以長春為名的,都是春風一度便衰敗不堪,可見其名大是差勁。

    「師傅取笑了,這長春宮乃是遼時契丹行宮,若論得名之時,還在全真派立教之前,與那白雲觀更是相距甚遠了。」梅清熟知經史,自然知道長春澱行宮所由自,見張十三一臉得意,便出言解釋。

    「管他早還是晚,反正現在不光荒得沒法看,還被一群邪教小人佔了,弄得烏煙瘴氣,不管是皇帝還是道士,起這個名肯定是不吉利。」張十三拿出專業測字算命人士的派頭,大講這「長春」二字陰陽不合、八卦不協、五行不順、理氣不通,總之是不合他的心意就是了。ashu8

    梅清見張十三說得口沫飛濺,心中暗暗想到:「我這師傅也不知在全真手下吃過什麼虧,居然連人家祖庭都討厭上了。」口中自然不會去觸張十三這個霉頭。在一邊作出誠懇求教的樣子道:「師傅,為什麼咱們不去昨夜那教主進的宅中去查看,非要先來這長春宮中看看呢?」

    張十三聞了梅清發問,不由大是得意。拉足了師尊的架子,手捻稀稀疏疏地幾根鬍子說道:「這其中自然大有學問,清兒你入門尚短。少走江湖,當然是不曉得了。眼見得昨天那大教主。不過是個泥胎木像,擔個教主的名兒,其實管不得正經事兒。\便是進了他住的地兒看來看去,怕也看不出個究竟來。這長春宮荒廢已久,忽然傳出鬧鬼的事來,與那魚骨廟如出一轍,其中說不定便有些聯繫。因此咱們便先到長春宮中察看有無蛛絲馬跡,決是英明不過。」

    梅清聽了。也不由佩服自己這師傅看著糊里糊塗地,其實看事甚明。侯申也在一旁道:「張真人這番講得明白。我還以為是因為青天白日的,不方便入宅查看,這才先來這邊踩盤子呢。」

    張十三越發得意。呵呵笑道:「你這小子做賊慣了,做此想自然不稀奇。卻未想到,咱們修行之人,若說隱藏身跡,白日夜晚,能有多大的差別。ashu8猴小子,你雖然是江湖中人,既然跟了梅清混。少不得日後也有機會學上幾手道法。這做事地習慣。卻是應當改一改才是。」

    侯申聽了自然只有點頭的份,梅清心中卻未以為然。當時自己費了大力氣收服侯申。看中地就是他這一身功夫。道法道術,自己雖然不算甚強,但總還入了門,日後自然有機會提高。*但是否道法修為高了,尋常武藝便再無用處,梅清卻不做這般想法。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那錦衣衛的寶庫,尋常修真人士束手無策,偏生侯申便來去自由;那夜遇上的那個殭屍楊最,不三不四二人都沒什麼辦法,最後也是自己相助下侯申一擊得手。可見修真也不是無所不能,武藝更非是一無是處。

    當然梅清也想到過,既然侯申跟隨自己,若能將自己所學的符之學,與侯申的身手結合起來,應該更是能發揮出作用來。比如說若能有一張遮掩靈氣的符,再加侯申那肉眼難見的隱身之法及偷襲之技,只怕煉氣以下地修真,都難逃一劫。

    只是此時說這些為時尚早,不過是梅清心中暗暗打算,並沒有對任何人言講。

    長春宮的所在,距離長春澱鎮上尚有數里,位於鎮子東南方向。

    就在長春宮的腳下,原來是一個大澱,名字便喚作長春澱。那長春澱小鎮名字,其由來也是在這大澱。只是後來大澱漸漸淤積,逐漸給分成了東西兩部,當地人分稱之為大長春、小長春。

    這長春宮便在小長春的角上,坐北朝南,佔地足有十幾畝。只是後來朝代更迭,漸漸為鄉人所侵,只留下主殿所在地正院,也已經是屋傾牆圮,破敗不堪了。

    至於宮中鬧鬼之事,眾人也曾詢問那小二。只是還未說清,小二就被店老闆給喊走了,只是知道一到夜裡,這宮中便人喊馬嘶。鄉人不明所以,只道是前朝皇帝死後,魂靈佔了此地,領著人馬在操演。

    因為正是白天,三人也未作法,只是如普通外來人遊玩一般,邊說邊笑地走到了宮門口。只見這宮外兩隻石獸尚在,只是都已經被風雨剝蝕,傷痕纍纍。朱紅的高牆上已經變得蒼白,多有傾倒及孔洞。兩扇大門早已經不知去向,門口的台階上以及宮牆之內,滿是萋萋野草。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嘿嘿,只怕天道無情,豈因人世而老?」張十三打量多時,口中冷笑道。

    「難得師尊也大發感慨,有此黍離之歎呢。」梅清忽然聽了張十三的感歎,不由大是驚訝這幾句感慨頗異其日常言行,便出言打趣道。

    張十三隻是搖頭不語,隨手打出一道隱形符。三人轉進宮門,旋即如一道輕煙般,消失了蹤影。

    進入院中,只見其破敗更甚。西邊的配殿已經倒塌了,主殿和東配殿也已經是破爛處處。才一觀看,張十三便皺起了眉頭,而梅清也「唔」了一聲。

    「好徒弟,可有什麼感覺麼?」張十三把眼睛瞅了梅清道。

    梅清歪了頭,又細細用心察探了一會,這才道:「這地方好大的陰氣!按說帝王行宮,雖然久已破敗,但那皇氣浩然,乃是世間陽氣之至,哪有這般容易便如此陰穢的?只怕有人在這裡,動了什麼手腳吧?」

    張十三搖搖頭道:「你說對了,卻想錯了。此地定然是有人動了手腳,但選這處行宮,卻正是要借那陽氣,壓制陰穢之用。想來是有人煉製了什麼邪惡的東西,漸到將成之時,因此陽氣漸漸壓制不住,透些陰氣出去,才有當地人聞到怪聲怪形,以為是在鬧鬼。你且細看看,雖然你沒有學習陣法,這地方地逆轉七陽陣,還有一個三光陣,可大致看得出來?」

    梅清聽了張十三之間,連忙靜下心來,緩緩以神念察探。這一認真端詳,果然看出些端霓來。

    之所以初見之下沒有感覺出來,便是因那逆轉七陽陣地緣故。雖然此時梅清未習法陣,但他靈感超人,又有當時苦煉雷禁時查竅的底子,對最基礎地陰陽五行的感覺敏銳過人,因此也能略窺一二。這逆轉七陽陣,聞名可知乃是以陽逆陰,將行宮內自來的龍陽之氣,轉來鎮壓陰氣之用。正因其逆,才使陰陽不會直接衝突,混調如一,結果梅清只以為是陰穢之氣大盛,沒有察覺到陽氣的流動來。

    雖然不是非常明白陣法的作用,這化陽為陰的手段,卻是梅清大為讚賞。這些日子,他考慮最多的,就是陰陽五行的轉化施用,今天看了這道本來頗為常見的七陽陣居然可以這樣使用,登時不由看得入了迷。

    良久之後,梅清才漸漸收回神念,嘖嘖讚道:「妙,妙,原來陣法一如符,其中妙用,大有可玩味之處。」

    張十三點頭笑道:「其實術也好,陣也好,符也好,說來說去,最根本無外是陰陽五行,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只是其中應用巧妙處,總須悟性、見識、功力都到了,才能真正有會於心。梅清你悟性極佳、功力也還不錯,唯獨見識太少。今後若有機會見識到了高明巧妙的法陣符術,可要多多留心才是。」

    梅清苦了臉道:「師傅,你只是說嘴,卻不想想徒弟我自小也沒人指點,這陣那陣都分不清,一旦見識到了,怕也就給困死裡邊了——所謂朝聞道,夕可死了!」

    「你這笨小子,有師傅這樣高人指點,你還怕什麼。得得得,少這麼看我,難得遇上了法陣,我便稍微教教你這笨小子。只說一遍,學不會了你就夕可死去吧!」張十三哼道。

    說罷,張十三卻不急著說話,不知如何手一動,便抓出一個大酒葫蘆來,對著嘴喝了一口,咂摸了一會,這才不急不緩地道:「這天下陣法,變來變去,其實也離不開混元、兩儀、四象、八卦、五行、七星、九宮這些套路,不過其中各摻神通,有著諸般變化。這其中種種,一時也無法盡說,只得先說說最基本的這些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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