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身體一緊,梅清與侯申便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緊緊地束縛住,就這般半懸空的停留在海面上,一動也不能動。
此時梅清與侯申二人才看清楚了偷襲他二人的究竟是哪方神聖。只見二人身後不遠,一個矮小的老道就那麼半凌空的站在海面上,亂糟糟的頭髮,稀稀疏疏的幾徑短鬚,紅紅的酒糟鼻子,正是在望海樓上曾經見過的那個老道。只是此時這老道臉色陰沉,望向二人的眼光中滿是不善的神色,原本算命的小幡不知哪裡去了,身上的舊道袍則越發的破爛了。
「好賊子,早在酒樓上就看你非是善類,不想一念之仁,終是養虎成患。此次卻是饒你不得。」老道恨聲說道。
「道長何意?」梅清心中大恨,這老道能毫不著力飛騰半空,又有能力輕輕鬆鬆地一舉擒住二人,顯是修為頗高。只是既然有這樣的修為,居然會毫不顧及臉面的背面偷襲二人,著實令人不齒。
「兀那老道,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依著江湖規矩,放了小爺,咱們手底下見個真章!」侯申橫眉立目,在身邊叫道。
老道一對小眼睛轉到侯申臉上看了看,搖頭道:「你又不是修行中人,和你有什麼規矩講?我也不找你的麻煩。倒是這傢伙——」他一指梅清道:「修習邪術,戕害人命,卻是須替修真界清除了你這敗類。」
梅清與侯申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驚訝之意。聽這老道的口氣,似乎當二人是大奸大惡之徒一般,這其中,莫非有什麼誤會。
「前輩,我們兄弟自忖行事,似無值得前輩這般指責之事。不知前輩所說修習邪術,戕害人命卻是何意?」梅清面色沉靜如常,出言問道。
「好賊子,死到臨頭還嘴硬!」老道怒喝一聲道:「我來問你。你修行的。可是雙修採補之術!當天在酒樓上,我見那丫頭體質大異常人,又見你留心於她,也曾出言點醒你。不想你這賊子賊性難改,倒是我老道一念之仁,卻留你禍害他人。今日卻再不能放你過去了!」
「前輩此間事或有誤會?在下雖修行過雙修之法。\卻自有道侶,更未涉採補。昨夜之事,更是與在下無干。我兄弟此來,便是因察探此事而來,還望前輩詳察。」梅清一邊說著,一邊卻深深地看了侯申一眼,偷偷眨了一下眼睛。
老道火冒三丈叫道:「還敢狡辯!我明明見了村中那丫頭,有被人採補之跡。這方圓數十里,老道都察探過了,除了你。更無其他可疑之人,還想矇混過關麼?」
「哦?」梅清若有所思,抬頭看向老道,正要說什麼,忽然喊了一聲:「史先生!」
老道一怔,他神念四放。更何況此處三人正處於海上半空,哪有旁人來?再看眼前梅清與侯申二人,忽然脫離了自己道術的束縛,一下子雙雙動了!
只見侯申才一動作,立時便消失的蹤影;而梅清身體下落的同時,雙手已經各作訣形,口中誦咒道:「太極之先。天地根元;金木火土,水神當先……」
「想跑?」老道被二人忽然掙脫自己的禁制,不由一驚。\他早察探過二人,侯申道體未就,顯非修行中人;梅清雖然在他這個年紀修為算是不錯了,但擺在老道面前還是不夠看。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這兩個傢伙居然就脫出了禁制,著實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只是就算二人暫時解開禁術。依然跑不出老道的手心。老道面帶嘲諷。看著梅清。那侯申雖然隱身,但在老道神念之中。看得是一清二楚;而梅清居然想以遁法跑路,老道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正當老道雙手掐訣,欲要禁住五行,破去梅清地遁法時,忽然聞得梅清口叱一聲「定!」立時便覺得週身真元一滯,竟然一下子禁於當場,準備地道術一下子再也發不出去。
「看傢伙!」隨著一聲叫喊,侯申那修長的身影忽然從老道身後顯示了出來,兩把匕首帶著烏黑奇異的光澤,一前一後直奔老道的後心而來。
老道心中大驚。老實說之前雖然梅清掙脫了他的禁術,雖然出乎意料,但並沒有引起他足夠的重視。沒想到以自己地修為,雖然被這傢伙當面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身後金風在耳,可是再容不得一點閃失了。
修道之人,雖然說起來移山填海,多大的能為,但並不代表著就可以忽視塵世兵器的威脅。事實上,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根木棒照樣能做翻一個金丹期的修真者。除非真到了地行仙的境界,或是專修本體金剛不壞的特殊修行者,大多不敢硬扛武者的傢伙。
「著!」隨著侯申一聲輕叱,兩把匕首已經一先一後擊在老道的背心之上。只是隨即侯申便覺得手上感覺不太對,兩把匕首一輕,眼前老道的形象忽然化作一股輕煙消散不見了。
侯申一見不對,立時雙匕一收。同時身體中濁氣一沉,再不能控制身形,立時便向海面落去。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只覺身體一定,又被制住在半空之中。
見勢不好地梅清自然也是同樣下場。二人面面相覷,一臉地無可奈何。
「真看不出來,還真有兩下子。\那小子,你師傅是梅花老幾?」不遠處那老道又現出了身形,臉上卻多了幾分凝重,看向梅清道:「梅花門的人向來少有出來行走的,你這身修為又是怎麼回事?」
梅清心念急轉,口中卻並未回答。上次那鐵衣道人見了自己的禁術,也曾問過自己與梅花門的關係,難道這雷禁術,還和當年的梅花道人有什麼關聯不曾?
「前輩所言,一時難以說清。在下二人,乃是應史夢竹先生之請,出來尋找為禍地奸人的。莫或請前輩移駕前往,容在下一述究竟如何?」梅清思索片刻說道。
「你這小子,目光閃爍,想用那史老頭來蒙我麼?史老頭又不是修行中人,被你蒙過去不新鮮。只是道爺這雙眼睛,卻吃不得素!還是老老實實實說的好,少弄什麼花樣!」老道聽了史夢竹的名字,先是一動,然後又眼睛一轉,嘿嘿冷笑道。
「此事怎會有假?」梅清一臉無奈,又試探地問道:「適才前輩道方圓數十里都已經察探,可曾見到那日在望海樓下變戲法之人麼?」
「那變戲法的?」老道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道:「你還想攀誣他人麼?明告訴你,這件事是哪個干的,也不會是那變戲法的干地。你還是少扯些沒用的,快些招了吧!」
「晚輩有什麼可招的?」梅清面色沉靜地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倒是前輩,氣勢洶洶前來問罪,卻不知有何憑證?我兄弟二人昨夜一直在客房安歇,大門沒出二門沒邁,哪來的做壞事的時間?」
「我管你!」老道叫道:「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既然不招,少不得先拿下再說了。」說罷雙手一動,便欲作法。
梅清暗暗叫苦,這老道修為高得不像話,偏偏是還生了個不講理的脾氣,這卻如何是好?
正在梅清叫苦之時,忽然眼睛一暗,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攔在了梅清面前。
梅清與侯申都是一驚,卻聽對面的老道見了,氣急敗壞地叫道:「你這老光頭,又跑來跟道爺搗亂!」
梅清這才看清楚,只見眼前擋著地人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一身杏黃僧衣,頭上光光地顯然是一個和尚。
這和尚卻也奇怪,擋在梅清面前,卻是一言不發。梅清雖然只能見其背景,說來也怪,卻明明白白的感覺到這和尚地意思是:「且莫衝動,此二人並非兇手。」
「怎麼你就知道他不是兇手?哼哼,我就知道,不管什麼事有了你這光頭摻和,定然是囉嗦無比!你待如何?」
梅清正想開口說什麼,忽然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那和尚大袖一捲,登時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
睜眼看時,只覺四下渾沌難辨,看不清東南西北。侯申也在自己身側,「啊」了一聲,四下打量,也不知身在何方。
遠遠地卻聞道那老道氣沖沖地喊道:「喂!老光頭!搶人也得給個說法吧!你這是去哪啊?」
過了片刻,也不見這和尚回言,只是覺得飛行速度越來越快,與先前梅清駕鶴時那晃晃悠悠的情景,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耳後猶自傳來老道叫聲道:「三清道尊在上,沒想到這當和尚的,也學會搶劫了——我早就說了,壞事全是和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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