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自然早就知道劉拿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所在,但侯申雖然聽梅清講過一些相關事情,卻是知之不詳。聽到劉拿說道要對皇宮動手,不由嘿嘿笑道:「我以為我敢到錦衣衛辦事,就已經夠膽大的了。不想還有比我膽子更大的,居然偷到皇宮裡去了。」
劉拿聽了,未便接口,只是又一聲長歎,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淒涼。
「只是雖然知道這活不妥當,當時也已經晚了。入皇宮盜竊雖然後果堪憂,但比起一旁虎視眈眈的木先生來,總還是好對付一些。當時我便分派人手,設計好了線路,分成三班人,日夜不停的開挖。其間,因為想要逃走或是違了木先生的意,又先後有兩人被他用那恐怖手段活活燒死。」
「我們就如同被拐賣的勞工一般,平時除了睡覺吃飯,便是不停的挖挖挖。雖然這般勤苦,但工程進度著實一般。畢竟那處地方,距離皇宮也著實遠了些。可話又說回來,皇宮腳下必然守衛森嚴,哪裡又容得人下手?」
「足足忙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快打通的時候了。那天,我特地將我們兄弟,以及幾個混熟的人編在一組。到了洞裡,我讓那幾個人先在前邊運土,我卻和弟弟一起,在拐彎的地方掏了一個小洞出來,預備了通氣孔,心想萬一有什麼不測,或許這地方能救我一命。」
「那幾個人也都不笨,很快就發現了我們的手腳。他們也都沒吱聲,只是過來。要我把洞開大一些。當時大家眼神都不太對。我也沒說什麼,只得將洞擴得能容得下我們幾個為止。」
「終於,當天夜裡,我告訴木先生洞就通了,可以入庫尋寶了。木先生好像很煩燥,又似乎不停的哆嗦,似乎得了什麼病一般。聽到這消息。他很高興。並且說到,只要入庫,拿了他要地那兩箱東西,他必然會賞賜我們,使我們榮華富貴、享受無窮。唉,他說這話地時候。那口氣好像天下就要成了他的一般。」
「當時我們卻都沒心思想這些。到了半夜時。我們一共十幾個人,排成一隊入那洞去。之所以要全都進去,是因為木先生不放心我們在外邊他自己入洞。不過他許諾說道,任何人從寶庫中得的東西。都算是本人的——除了那兩箱子東西以外。」
「我記得當時我是倒數第二個進的洞,我前邊是弟弟,後邊就是那木先生。走在洞裡,感覺非常害怕,我總是忍不住想回頭看看木先生在哪裡,因為我一點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沒有呼吸聲,也不出任何聲響,便如一個幽靈一般。但心中又不斷地提醒自己:別回頭!因為我害怕一回頭。會發現那木先生不見了。或是變成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反正當時覺得,這木先生。定然不是一個正常地人。」
「等到前邊的人頂開頭上的石板,進到那庫中後,確認無事,才讓眾人都出了地道,打亮了火折子。我們一看,才發現那庫中,並沒有黃金珠玉寶物,而全是文房和瓷器。除此之外,便是各類書畫善本等物。」
「其他幾個人便有人小聲抱怨,說是當時說有什麼金銀寶貝之類。當時那木先生也沒心思斥責,只是道快找兩個大箱子,並說出了那箱子的大小模樣。大家懾於他的淫威,只得忍氣吞生去找,只有我弟弟,卻呆呆站在那裡,看著一件件瓷器發呆。」
「我怕木先生怪罪他,也只好拉了他轉開。木先生自己也在四處找那箱子,寶庫本來甚大,箱子也不少,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找得到的。結果我才拉著弟弟走開,我弟弟他就瘋了一樣,一件一件地瓷器就開始向洞中搬,全都藏到了那處小洞中去。」
「我又怕又急,也不敢出聲,只得拚命遮掩。好在庫中極黑,雖然個人打著火折子,也都罩了黑紗,怕被外邊侍衛隔了門縫見過火光。總算還好,我弟弟地行徑並沒有被人發現。這時我聽到有人輕輕傳過話來,說是箱子找到了。」
「正當鬆了一口氣,準備將那箱子搬過來的時候,忽然就在這時,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聲奇怪地笑聲。」
說到這裡,劉拿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面有餘悸地道:「當時我們都給嚇壞了,呆呆地不知道怎麼樣才好。那笑聲……那笑聲充滿了怨恨與譏誚,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在整個寶庫中,迴盪的都是那可怕的笑聲。」
「笑聲中,又有一個陰冷地聲音道:天啊,這不是,哈哈,這不是咱們地師傅大人來來了麼?哈哈,我的師尊大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哦?……讓我看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師尊大人,不知道你半夜三更,到這地方來,是有什麼事要辦麼?有事弟子服其勞,交給我們不就是了麼?」
「這時候,我聽到那木先生忽然發出一聲怪叫,又中憤怒,又充滿絕望,就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直震得我腳下一軟,差點就摔倒在地上。隨即便聽到耳邊傳來的都是各種怪影怪聲,又覺得地動山搖,四下子亂成一片,便如整個庫都要塌了一般。」
「我們都覺得大事不好,連滾帶爬地向著那洞口跑去。正在這時,忽然覺得「彭」地一聲,忽然一團紫色的火焰從半空中一下子充滿了庫中,整個庫房一下子全都燒了起來!「
「我們拚命向洞裡鑽,只是四下亂成一團,也看不清哪是哪了。總算圖紙是我看著設計的洞口,比別人總強著幾分,找到了洞口,下到裡邊。又敢冒然出洞去,怕木先生自己逃到那邊等我們,因此我就貓到了先前挖的小洞裡去。」
「等了會子,我們這一組知道這個地方的,有幾個也進來了。大家誰也不說話,只是我暗中找來找去,我弟弟卻一直沒有回來。」
「當時我的心裡覺得涼得難受,這麼多災難,我和弟弟都撐過來了,難不成最後要分在這裡?我定要回庫裡去找,旁邊一個叫四楞子地勸我,說庫裡那火不用說燒,嗆也早嗆死了,去了也沒用,白把我自己搭上。我知道他是好心,可我不能不去。就算是也搭上,總也是一世兄弟死在一塊不是?」
「我撕了塊袍袖,尿上一泡尿,捂上鼻子上,這才爬到出庫地洞口。忽然聽得庫中似乎有什麼動靜,好像是那木先生的聲音,在不停中罵著什麼。當時亂成一團,也聽不清了。正要出去時,突然傳來一聲非常奇怪地聲響,就像是什麼東西從頭上穿了過去,發出那麼「啾」地一聲,再之後就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碎了,在庫房中聽到「砰」的一聲,之後就覺得那庫房搖搖欲墜,好像燒穿了頂要塌下來的一般。」
「我按著記憶的方向,朝著瓷器架子那邊摸過去。四下裡都是火苗子,倒照得庫中亮了起來。好在心裡有個形,找得還算對了方向。才到那裡,便見到我弟弟頭拱在兩個大箱子旁,頭鑽在一個大瓷罈子裡,已經失去了知覺。」
「我看那箱子已經開始著火,火星都已經開始掉在我弟弟身上,連忙跑過去把他拉起來。誰知道他這時候好像一下子犯起了混,突然雙手用力拉住那個沒燒著的木箱子,死也不鬆手。我拼了命,把他人和箱子一齊拉到洞口邊,喊了那四楞子來幫忙,這才把他和箱子都弄進了洞裡。」
「進了洞,我們連忙堵了洞口,商量一下,就拿了那箱子,還有我弟弟藏在小洞中瓷器,也都被他們那幾個人搬了出來,一齊慢慢摸出了洞來。還好這一頭還是我們進去時的模樣,那木先生也沒有出來。我們本想這就帶了東西逃命去,誰知道那房裡極是古怪,我們幾個人拚命地向門口走去,跑了半天,才發現根本沒動地方,一直在屋裡打轉!」
「到後來,我覺得累極了,背上背著的我弟弟一直也沒有醒過來。又走了一會子,便覺得四肢無力,頭腦暈沉,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等到我覺得身上疼痛,這才醒過來,卻見有幾個人圍在我身邊正在踢我。起來才知道,原來不知為什麼大家都稀里糊塗地睡了過去,醒來後發現,我弟弟不知什麼已經走了,同時還帶走了那一箱東西和那些瓷器!」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反正當時也沒功夫細想,只得和他們打在一起,趁亂時尋個機會,找了空當逃了出來。這才發現那房屋的古怪已經不見了,反正我們一下子都跑了出來,我拚命向小路上跑,總算是把他們甩開了。」
「當時我受傷不輕,心中又疑惑。只得尋個地方,靜養幾天,覺得能動彈了,才偷偷出去打聽消息。這才知道果然是皇宮中失火被盜,當天我們幾個人中,還有一個醒來晚了被官兵抓走的。只是我弟弟,卻是如同人間消失的一般,再沒有一點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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