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有這裡大吹法螺,梅清沒說什麼,一邊的周昌聞言卻笑嘻嘻地道:「真的假的,我說老趙你說話就沒個邊。[閱讀文字版,請上]我看你見了那猴子嚇得屁滾尿流,還找你道歉?你蒙誰呢?」
「咱老趙啥時候怕過了?」趙經歷細眼圓睜:「見千見萬,你見咱老趙草雞過沒有?我怕他!?切!當時你和鷂子倆人打他一個都不是個兒,還不是咱老趙出手把他拿下的?昨兒他去見我,正好我腿有點軟……你笑什麼!不是嚇的,當時反正就是沒踩好,趔趄了一下子,那猴子還緊著上來扶我哪,一個勁兒說道歉話呀,哎,我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他還說哪,趙頭兒您可走好啊,小心別把茶灑了——當時一歪,還真差點把壺掉地上,幸虧那猴子接住還我了。」
哎,說來這小猴子,也是個好人吶!就是年輕,不懂事,走錯了路。咱老趙沒別的,就是好個義氣,見不得人走錯路,總想拉人一把。要不把小猴子他教導過來,咱老趙就白了受他這一場道歉!——一邊嘬茶一邊拍著胸脯感慨萬千的錦衣老趙如是說。
眼見得月上當頭,已然過了二更天,梅清心中有些焦急。若是六爺許下的人手還是不來,今天晚上的行動,可就半分把握也沒有了。
梅清心中不由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厚了臉皮和六爺把這事砸實了。現在事到臨頭,急亦無宜,只得暗惱六爺這老傢伙。事事都要看自己的笑話。
此處距離侯申門中的一處暗點所在不遠。據侯申暗示,今天夜裡三更時分,便會有人上門來取那硯台。只待那時,自己等便以法尾隨其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對這塊神秘地硯台有興趣。
只可惜今夜行動,與碧真便無法聯繫了。梅清想到這裡。下意識地將神念放開來,忽然覺得神念一滯,似有什麼阻礙一般。心中一動,沉吟片刻,忽然放聲說道:「眼下時候將到,既承高人前來相助。還請暫露真容。梅清卻有事相請。」
趙大有等三人都是一驚,不知梅清是在與誰說話。正待問個究竟之時,忽然聞得牆邊有一個尖尖地聲音道:「咦,你這小傢伙怎麼能看到我們地?」
話音才落。[閱讀文字版,請上].又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罪過罪過,二哥,你又錯了。他根本就看不到你,明明是在蒙你出去。」
梅清幾個聽了這兩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都是心中一驚。梅清事先有些準備還好,其他三人都騰地站了起來,不住地四下打望,尋找聲音來源。
此時聽那尖銳的聲音氣惱地道:「老三。你怎麼知道他看不到?他要是看不到。怎麼會說請我露面的?更何況若非知道是你我兄弟前來,他怎麼知道是高人相助?我早說就露面好了。你非得要先貓著藏著,如今被人叫破行藏,豈非大損咱們高人形象?」
那低沉地聲音道:「罪過罪過,二哥你更錯了。咱們既然是高人,自然就有高人的形象;雖然被那小施主蒙中了,只不過說明那小子有些許慧根而已,於咱們形象卻有何損?兀那小施主,你說是也不是?」
隨著這二人爭辯的聲音,只見牆邊忽然月光朦朧,變得迷離渾沌起來,如同有一團迷霧團團周旋其下。之後其中暗光閃爍,漸漸地顯出兩個人形來。只見這兩人年紀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外貌卻是頗為怪異。
只見左手一人,身高足有八尺,光光地頭上九點戒斑,兩道掃帚眉,一對大眼睛,隆鼻闊口,身大腰圓,身上著一件大紅袈裟,手中托著個足有砂鍋大的銅缽。看這人面貌粗豪,一張口,卻是發出極為尖銳的聲音道:「老三你這笨蛋,咱們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跟他這小子,見了什麼阿貓阿狗暗手出手就打發了,那才是大姐說的行不名之事,不成而成,高人所為。現在都被人說出來了,你還將什麼高人架式?」
旁邊那人卻是身高不過五尺,瘦小枯乾,五官都如縮在一起,模樣頗不起眼,卻穿著一件華麗錦袍,腰橫五彩絲絛,掛著老大一塊白玉珮。只見他愁眉苦臉地道:「罪過罪過,大姐說的,如何能信?二哥你不也是從來不肯聽她的安排麼?今天你卻將大姐地話抬出來,可是大錯特錯了。」
趙大有等人都目瞪口呆。一來想不到居然能有人潛於身側而不知;二來更想不到出來這二人這般古怪。先前聽這二人聲音應該是兄弟二人,似是一僧一俗。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頭有戒斑身著袈裟地出言無忌,做俗裝打扮的卻一口一個「罪過」。再兼二人說話囉嗦顛倒,當真令人大跌眼鏡。
只聽那和尚打扮的大個子道:「老三,你卻為何總是和我過不去?咱家規矩,小的便要聽大地,我什麼時候不聽大姐的安排了?咱們偷偷跑出來,明明是你攛掇我做的,如何今天卻要說我不聽大姐的?你要再敢多嘴,我便不理你了!」說罷,瞪起了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小個子。
小個子口中道:「罪過罪過……」忽然見和尚打扮的大個人眼睛又瞪得大了幾分,這才嘟囔了幾聲,不敢再言語了。
梅清心中暗道:「原來修行高的人,大都瘋瘋顛顛的。想來那陸炳一見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估計也是性格不太健全吧。」身下卻是站了起來,迎著二人上前施禮。
其實他是受了陸炳之氣,因此難免有了什麼壞事,都要扣到陸炳身上去.
那二人見梅清施禮,也都還禮。那和尚打扮的大個子,直接唱個肥諾便直起身來;一身錦衣地小個子,卻雙掌合十,連稱「阿彌托佛」不已。
梅清看得好笑,口中道:「早聞二位高人前來相助,此時相見,欣喜不已。卻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也好讓梅清聽聞,以解崇仰之情。」
二人聽了梅清客套之語,都是笑逐言顏開。那和尚打扮地大聲道:「你這娃娃倒是個老實人,一見我們兄弟就知道請教姓名。像我們這樣地高人,姓名自然是不能隨便說的。本待不告訴你,卻也不好意思。我來想想……啊,有了。我便考你一考。若你聰明猜對了,我再告訴你姓名,便不失高人地形象了。」
梅清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只得道:「如此請出題便是。」
和尚打扮的大個子大是得意,將笊籬般的大手,敲了敲光頭道:「若太難的,怕你也答不上來,我便問個簡單地罷。我這兄弟,排行老三,名字呢,卻叫孫不四,你猜那是為了什麼?」
饒是梅清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廝問得一怔。一則你們兄弟名字怎麼起的,外人如何得知?這樣的簡單問題,怕天下最聰明的人也答不上來;二則你剛才道答上你的問題,便告知你們兄弟的姓名。現在居然把你兄弟的姓名當問題來提問,豈非笑話?
梅清還未答言,一邊那名叫孫不四的小個子已經臉苦成一團道:「罪過罪過,二哥你真是錯得不能再錯了。你明明是考完這位小施主,才告訴他咱們的姓名,為何一提問,就把我的名字告訴他了?」
和尚打扮的大個子道:「老三你急什麼?我是說他若答對了,就把咱們兄弟的名字告訴他。現在他只知道你叫孫不四,又不知道我叫孫不三,咱們怕他怎地?」
梅清一聽不由暗笑,這孫不三當真混得可以。只是若容他們這般纏繞下去,不知何時才了,今夜事就不用辦了,只得上前道:「原來尊駕就是大名鼎鼎的不三不四……兄弟,當真是久仰久仰……」
孫不三一聽大驚道:「你怎麼居然能猜出我們兄弟的名字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這次不算不算,我卻需再考你一番。」說罷,窮思苦想了半天,忽然大叫一聲道:「哈哈,我知道考你什麼了。我叫孫不三,老三他叫孫不四,你且猜猜,我們大姐她叫什麼?」
梅清不願和這二位再多糾纏,連道猜不出,還是正事要緊。不想這孫不三極是執著,言道不管阿貓阿狗,總需猜來試試。如梅清這般還沒猜就說猜不出,豈非毫無誠意?
梅清無奈,咳嗽了一聲道:「如此小可胡亂一猜,既然尊駕兄弟名為不三、不四,則令姊莫非便喚作孫不二?」
說完,梅清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孫不二之名,大大有名,乃是當年全真教創教王重陽七大弟子之一,也是七弟子中唯一女修,是後世清淨派的宗主。只是孫不二乃是金朝時人,距今數百載,無論如何,也不會是眼前這兩個活寶的姐姐便是。
沒想到話方出口,對面不三不四兄弟齊齊面露驚駭之容,孫不三更是驚聲尖叫一聲,大大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如欲突出一般,顫聲說道:「你認識我大姐,難道……是她叫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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