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呆呆的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唧唧喳喳的小鳥,在陽光裡穿梭著往來飛翔。
遠處,傳來隱隱的鴿哨,那麼悠遠,那麼蒼涼……
北京的夏天,悄悄的來臨了。
也不知多少天,易青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窗外。不想準備論文,也不想跟天天來看自己的孫茹說話。
有東西端給他吃,他就吃,問他什麼,都說是;跟他商量結婚的事情,他就像鴕鳥一樣穿到枕頭裡去。
此時在門外,特地登門的孫雲博夫婦和幾天前就為了易青的婚事專門趕來北京的易青的父母親切的交談著。
兩家未來的親家交流的十分融洽。易媽媽非常驚歎孫雲博這麼大的全球級別的富翁,居然完全沒有架子,如此的青民化。
當她知道兒子要娶的這個女孩子居然有十億美金的嫁妝時,簡直嚇得呆了。雖然她和易青的爸爸都不是把錢看得很重的人,他們也從小教育易青錢這東西夠用就行,但是十億這個數字還是把這兩個中產階級震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兩家老人的意思是,因為孫雲博趕著回美國處理生意。盡快在六月初就幫孩子們把結婚證領了,然後舉行一個簡單地婚禮,把這事先定下來。
孫雲博夫妻兩個都是虔誠的基督徒,他們的意思是要孫茹在教堂舉行西式的婚禮。基督教沒有天主教那麼嚴格。孫茹和易青雖然不信教,但是也可以按普通慕道友地身份在教堂舉行婚禮的。
然後,兩個孩子就要準備論文答辯了,畢業後該怎麼安排他們的事業,到時候孫雲博和宇通國際會有安排。
等明年,孫老爺子的週年忌過了之後,再正式的請一次客,舉行一個奢華盛大的中式傳統婚禮。把易青家南方的親戚和孫氏在美國的親友都請來熱鬧熱鬧,通告全世界,中國第八代最有前途的青年導演和美國最大的華資財團宇通國際地公主聯姻了。
最得意的就是孫雲博了。一切都在他地籌劃之中,他會把兩個孩子的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反正現在的易青,不管問他什麼他都呆呆的說好。
……
婚禮就定在這個週五。
孫茹看了看日曆。快了,後天就是。
後天,也是依依訂好的去香港地日子。寧倩華堅持讓依依做戲做全套,免得易素臨上教堂又出什麼變故。
其實依依早可以動身去香港躲過這場她無法面對的婚禮,但是她總是以學院需要她排戲,不能請假為借口敷衍寧倩華。
寧倩華當然知道依依的心思。她也曾經年輕過。此時依依只要覺得易青距離自己近一點,心裡就會好受些。但是婚禮那天是一定要走了,寧倩華在電話裡通知自己華新的人,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些節目,讓周小姐散散心,希望依依能盡快從陰影裡走出來。
現在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楊嫻兒。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楊嫻兒就像消失了一樣,誰也找不到她。
幸好這一天,楊嫻兒主動打了個電話給孫茹。告訴她自己在西北籌備一個全國巡迴畫展,她要把跟易青在全國采風的這大半年的一些作品做一個總展出,第一站在西安。中間她會回北京交自己的畢業論文。叫孫茹和朋友不用擔心。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兩天,易青似乎情緒也好了一點,當他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驚訝孫茹怎麼瘦了一大圈,都快脫形了。他畢竟是很有責任感地人,心疼孫茹之餘,也不停的勉強自己去接受這個婚禮。
儘管孫家極力交代,這個婚禮要盡量低調。但是孫老爺子剛剛去世,不到兩個月又辦喜事,嫁得是孫老爺子生前最疼愛的孫女,娶地是兩年前聲名鵲起的青年名導,這個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很快在北京乃至全國的媒體中氾濫開來。
這種事情,報不到獨家,但是也決不能獨漏,一時間各媒體摩拳擦掌,只等婚禮好戲上場。
……
婚禮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一早,伴郎何風就陪著易青穿著新郎禮服上了車。
易青今天看起來精神還好,強顏歡笑的和何風說著不痛不癢閒聊的話。
何風看著易青,心下惻然。他雖然不太清楚易素和依依的事,但是別人結婚都開開心心的,只有易青這麼……
何風歎了口氣,把手伸進自己口袋摸了摸一會易青要給孫茹帶上的那枚鑽石戒指。想起那天他陪易青和易青的父母去選戒指的時候,易青根本就沒有細看,易媽媽指著一個鑽石特別大的說,這個好不好?
易青就說,好!然後他就走出珠寶店,自己靠著電線桿抽煙去了。
哪有這樣的新郎啊?
車隊停在孫茹家樓下。整個小區喜氣洋洋,聽說孫家嫁女,老鄰居們誰不高興。這裡的老百姓大都不知道孫老爺子是幹什麼的,只是知道這是個有很多明星來和他打交道的慈祥胖老頭兒。
聽說從小乖巧可愛的孫丫頭要出嫁了,大家都像自家辦喜事一樣高興。
易青和何風上了樓,接了新娘。
伴娘李佩佩開了門。跟一群電影學院的姐妹們鬧哄哄地拿易青開涮。何風知道易青沒這個心情,連沖李佩佩使眼色。
孫茹今天長髮飄逸,穿著絕美的白色婚紗,宛若天使。隔著人群。孫茹看著易青,甜蜜的一笑,易青也輕輕的點頭笑了笑。
結婚照西方人地例是不能坐電梯的。
易青牽著新娘下了樓。後面吳明玉、林雲可那幫女生嘰嘰喳喳的起哄,要易青抱孫茹下樓,易青好像聾了一樣,只是僵硬的微笑著,慢慢了走下樓去。
一行人坐了車,分男家女家,這一串車隊可太氣派了。因為第一輛是孫茹的紅色寶馬,所以孫雲博特地花大錢組織了一個清一色寶馬車隊,他早盤算好了。有這麼多媒體來幫忙炒女兒的婚禮。結完婚這些寶馬車全可以拿去拍賣,不但不賠錢。還可以小賺一筆。
不止車漂亮,人更漂亮。新娘和伴娘漂亮不說,後面車裡穿白衣服的由表演系探花吳明玉小姐領頭的十二人女賓隊更是個個是大美女;再加上車隊後面一長串這個台那個報的媒體採訪車……
這個婚禮,簡直轟動京城,驚世駭俗。
到了教堂,男方女方各自有自己的親友休息室。新娘、新郎各有單獨地一間。
孫茹對著自己的小化妝鏡,看著自己最近略顯憔悴地容顏。發了一會呆,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著鏡子點了點頭。
「喂,新娘子……」李佩佩從後面拍著她的肩膀道:「別照啦,夠美的啦。你不怕把我們易尋迷暈過去啊?嘖嘖,這是不是就叫,待嫁女兒心呢?」
孫茹微微一笑,道:「別貧了。快,去把你老公叫過來?」
「喂喂喂……」李佩佩笑道:「你這樣不對哦!自己今天嫁老公。還惦記著別人的老公,你不乖了你……」
孫茹作勢要打她,李佩佩咯咯一笑。閃身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何風走了進來,問道:「新娘子,你找我什麼事?」
孫茹過去關上門,輕聲道:「何師兄,新郎的戒指,是在你這裡吧?」
何風點頭道:「是啊,一會兒行禮的時候我才給他嘛。」
孫茹囁喏著道:「這個……師兄……我,你能不能先把戒指給我一下,一會兒我在拿去給你。」
何風失笑道:「沒聽說過。只聽說新娘等不及嫁的,還沒聽說過等不及帶戒指地,你放心,鑽石很大的……」
孫茹笑著搖頭道:「好師兄,你別問了,快給我吧。」
何風無奈的道:「不知道你搞什麼鬼。」伸手到口袋裡取出戒指盒,道:「給你。看看鑽石大不大,呵呵。」
孫茹接過戒指盒,根本沒有打開看,她低聲道:「師兄,你幫我把易青叫進來一下。」
何風奇怪的看了孫茹一眼,這次他沒有問,搖著頭不解的開門出去了。
孫茹看著何風走出房間,她緩緩的打開那個紅色的戒指盒。
璀璨的鑽石,訴說著多少待嫁女兒的夢想……
孫茹怔怔地看著晶瑩的鑽石,無聲的落下淚水,她輕聲地對自己說道——
小茹,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你這一生,總要勇敢這一次!
門輕輕的開了,易青走了進來。
孫茹正在給自己補妝,輕輕的撲了點粉,很快掩蓋了所有的淚痕。
孫茹轉過頭,給了易青一個燦爛的微笑。
易青也笑著看著她。依依離開他,不是孫茹的錯。可是因為自己最近的痛苦和反常,真是連累小茹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易青望著孫茹憔悴清瘦的面容,心裡一陣陣惻然。
「塾茹,對不起……」
「我們今天結婚啊,怎麼一開口就說對不起?」孫茹笑道:「對不起什麼?」
易青認真的道:「如果婚姻必須付出百分之百的愛情的話,我對不起!但是,既然事情已經如此。我會負起自己的責任,我會盡自己地餘生來愛護你,我會對你好的。」
易青一邊說著,一邊心如刀割。
孫茹呆住了。她讓易青進來。本來是沒有想到易青會鄭重的說出這句話的。可是易青竟然這樣說了……
四年了,她多少次在夢裡聽見易青這樣對她說,這一天,可憐地小茹終於等到了!
孫茹顫抖著抓著易素的手臂,輕聲道:「易素,你告訴我……你一定要說真話,你願意娶我嗎?你是真心愛我的嗎?」
易青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還是張不開嘴。今天這個時候,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坦然的說。是,我是真的愛你。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不習慣欺騙。
孫茹深情的凝視著他,突然帶著淚光笑了,她用力的點著頭道:「謝謝你,易青。謝謝你的誠實,謝謝你的猶豫。你肯為了我猶豫這一下,我真的已經感到非常幸福了。」
易青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孫茹再次打開那個戒指的盒子。輕聲道:「易青,你現在能親手把這個戒指給我戴上嗎?」
易青勉強笑道:「過一會兒行禮地時候,我會給你戴上它的。」
「不,不是一會兒。」孫茹執拗的搖著頭道:「我不要一會兒,就要現在。」說著,她焦急的看著易景,問道:「易青,你不願意嗎?」
易青苦笑了一下,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女孩子的心思真奇怪,不知道她搞什麼名堂。易青象哄孩子一樣拍拍她的臉,拈起那枚鑽石戒指。輕輕舉起孫茹的手,給她戴了上去。
孫茹呆呆地看著自己戴著戒指的手,看的竟似癡了。
她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這一生,還會有你親自給我戴上戒指的一刻……哪怕只有這一秒鐘,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了……
說著,她突然動情的撲上前抱住了易青的脖子,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激動的道:「謝謝你,易青!這一生,我已經夠了,真地!」
易青象觸了電一樣猛烈的顫抖了一下!這句話……好熟悉的一句話,為什麼又是這句?是誰曾經對我說過?
……
主恩在上。
賓朋滿座。
易青看著孫雲博挽著女兒,挽著他的新娘,在莊嚴的婚禮進行曲中,從紅毯的那一端緩步走來。
新娘的父親把女兒親手交給新郎。牧師站在台上,打開了聖經——
「今天在主的面前,我們一同見證兩個人愛情的誓言與承諾,以主的名義,他們將結成夫妻共度一生……
「易青先生,你願意以孫茹小姐為妻,窮此一生,無論順境、逆境,無論面對疾病、貧苦、悲傷,都始終愛她,不離不棄嗎」
易青心裡輕輕歎息了一聲,勉強提起精神,道:「我願意。」
牧師微笑著看著孫茹。
新娘子看上去容光煥發,幸福之外彷彿還帶著一絲驕傲,彷彿決定了一件非常令她自豪的重大決定一樣。
老牧師也覺得有趣,好有意思的新娘。
「孫茹小姐,你願意以易青小姐為夫,窮此一生,無論順境、逆境,無論面對疾病、貧苦、悲傷,都始終愛他,不離不棄嗎?」
「我不願意!」
什麼?
滿場嘩然!
牧師顯然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他失聲道:「主啊!你,你說什麼?」
「我——不——願——意!」
孫茹清清亮亮的聲音優美的在教堂的穹頂上迴響著,有如天籟。
這是怎麼回事?
全場人都傻了。
孫雲博和易青的父母面面相覷。
教堂後面架著機器的媒體呆住了足足有半分多鐘,終於有一個回過神來的,瘋一樣的拿著相機就往新娘的那個方向沖;寶叔和保全人員趕緊結成人牆。
無數架相機從人牆頭上舉了起來,鎂光燈閃個不停。
易青不知所措的望著孫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孫茹微笑地轉過身來,細心的幫易青整整領子,取下他胸口的代表新郎身份的紅花,放進他地口袋裡。小手頑皮的拍了拍,抬頭看著他。
易青驚訝的問道:「小茹,你……」
孫茹輕聲的道:「易素,你願意要一個自私的妻子,還是要一個快樂的知己?」
易青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熱淚盈眶。他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
孫茹安安靜靜的笑著,低聲道:「我想了很久很久。這半個多月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要用我、你、依依三個人一生的遺憾甚至是痛苦來換的話,我寧願由我一個人來承受這種遺憾和痛苦。你心裡愛著地,不是我。是依依,對不對?」
易青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像是不認識孫茹了一樣。看著眼前這個驕傲、高貴、自信堅強的小女生。
教堂地外面,是北京的一個艷陽天。有很好的陽光透過窗欞投射進來,落在孫茹燦爛的俏臉上。
孫茹拍了拍易青的胸口,道:「去吧,易青!依依今天中午的飛機飛去香港,你現在趕去,一定還來得及!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我永遠以你為榮!」
易青感動地淚眼迷離,他不住的點頭道:「是的,小茹,我也永遠以你為榮!」
孫茹笑得像花一樣燦爛,她仰頭欣賞的看著自己最愛的男人,這個剛剛被自己拒絕的新郎。
「去吧,」孫茹踮起腳,在易青耳邊輕聲道:「你記住,易素。我永遠都愛你。我自信我對你的愛,決不會比依依少絲毫半分!」
易青激動的一抹眼淚,脫口而出:「我也是。我……」
「你什麼?」孫茹呆住了,她緊張的看著易青地嘴,失聲問道:「你也是什麼?」
易青遲疑著問著自己,應該這樣說嗎?應該說出來嗎?
我真的愛她嗎?
他再一次望著孫茹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睛,再一次在心裡問著自己,易青,你不愛她嗎?這麼好地女孩,這麼美的女孩,你真的能不愛她嗎?
「我說……」易青激動的抱著孫茹的雙肩,大聲的說道:「我也一樣愛你!謝謝你,小茹,謝謝你!」
說著,易青放開孫茹,激動的笑著,向教堂門口瘋狂的跑去。
孫茹捧著自己的臉,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轉身看著正看著她微笑的李佩佩,喃喃的問道:「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你聽見他跟我說什麼了嗎?」
李佩佩上來抱著她,輕聲道:「小茹,你沒有聽錯,他說,他——愛——你!」
孫茹幸福的淚花終於沒能止住迸發出來,她轉過身,大聲喊道:「易青,加油!快跑!」
易青站在門口,隔著記者和保安的人牆,望著孫茹,跳起來招著手。
伴郎何風早已忍不住跳了起來,大聲叫道:「易青你個笨蛋!快跑啊,再不快點趕不上飛機了!」
羅綱也從男賓客席上跳了起來,大叫道:「易青,快跑!」
吳明玉她們不知道要易青跑什麼,但是新娘這麼叫,伴郎伴娘也這麼叫,她們也起哄的歡笑著叫道——
「易青,快跑呀!」
易青一看寶叔他們的人牆似乎有擋不住記者的趨勢,他一矮身低頭就跑。
寶叔大喊道:「易青,小子,開小茹的車去!」
易青猛然回頭,只見一串車鑰匙從天而降,,他跳起來接過寶叔拋過來的車鑰匙,腳下一點不停,埋頭猛跑。
跑到車子旁邊,易青來不及喘一口氣,鑽進車子發動了,往著首都機場的方向絕塵而去。
孫茹目送易青遠去,想了想,覺得還不保險,她拉過李佩佩悄聲道:「佩佩,你的車停在什麼地方?不跟迎親的車隊停在一塊兒吧?」
李佩佩道:「是啊。不過鑰匙現在何風那裡,我這禮服沒地方放啊。你要幹嗎?」
「好!不幹嗎。去幫易青一把,沒我我怕他搞不定的!」孫茹高興地打了個響指,道:「李師姐,請借貴老公一用!」
「喂。又借?」李佩佩笑罵道:「警告你下次再借我收費的哦!」
孫茹哪裡管她說什麼,提起新娘禮服,拉起伴郎就跑。
這下可全亂了。全場的觀禮賓客,以及到場的媒體全被搞懵了。這叫什麼婚禮,先是新娘拒嫁,然後新郎落跑;最後新娘拉著伴郎從後門跑了……
這……這到底唱地是哪一出啊?
……
紅色寶馬風馳電掣,在機場高速上開成了一條紅色的流線……
易青匆忙停好車,拚命往候機室跑;跑了幾部又想到,應該先去看看飛香港的班機號,於是連忙又跑回頭……
一通折騰之後。終於找到了依依候機的那個候機室。
在熙攘的候機室裡,易青一眼就看到依依和寧倩華。
他一股氣衝到依依面前。沒等開口,先大聲的喘氣咳嗽起來。
依依看見易青穿著新郎禮服站在自己面前,整個人都傻了。
寧倩華歎了口氣站起來,對依依道:「你們好好聊,我去那邊等。」
依依努力的用了幾遍氣,想惡狠狠的罵易素兩句,把他罵回孫茹身邊去。可就是無論如何都狠不下這個心。
她顫抖著站了起來,不知該說什麼好。
「噓……」易青把一個手指豎在唇邊,慢慢的調勻呼吸道:「你什麼也別說,你聽我說……」
說著,他伸手到自己衣服裡面,拿出一條細細的銀鏈子,鏈子地一頭墜著一個小小的掛飾,那是一個銀色地五線譜音符造型的小飾物,閃耀著柔和的淡淡光輝。
依依一看到這條鏈子。就知道自己完了,所有的精心編造的謊言,所有狠下心來忍著錐心刺骨的疼痛下定了的決心。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記不記得,」易青認真地道:「當年我接受你這條鏈子的時候,曾經對你說過什麼?我要你永遠記得那一天。你給了我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個,就是你給我的佣金和酬勞,我曾經答應,要幫你完成你的夢想。」
………現在,你的夢想還沒有完成,你怎麼能夠隨便找一個理由離我而去?」
依依猛然摀住了自己的嘴,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吸氣,但是不知道怎麼了,那些淚水就是要自己掉下來。
她終於忘記了一切,撲進易青懷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麼多天,她都沒有能真正地宣洩一次。她,終於能夠好好的哭了。
機場候機室裡等待登機的人們,被依依忽如其來地痛哭吸引住了,紛紛好奇的打量著這一對抱頭痛哭的年輕人。
這個男的,怎麼還穿著那麼漂亮的禮服?
誰知更驚世駭俗的事情發生了。
在人們驚訝的注視和議論聲中,一個漂亮的象天使一樣的女孩,穿著美麗純白的婚紗,手裡提著高跟鞋,打著赤腳在候機室的大理石地面上輕快的跑了過來。
「小茹……」
依依愕然叫著,下意識的放開了易青。
孫茹跑到兩人面前,放下高跟鞋,穿好跺了跺,不住的拍著胸口,喘著氣道:「累死了累死了……
等她緩過來了,她笑著對呆呆看她的依依悄聲道:「放心,依依。我不是來抓你和我老公的姦情的。」
依依的臉一下子就紅,嗔道:「小蹄子胡說什麼。你不和他去結婚跑到這裡幹什麼?」
「婚禮取消了,」孫茹笑道:「我準備查查,世界上有沒有哪個國家,可以三個人一起結婚的,咱們就去那裡舉行婚禮。」
易青眼睛一亮,高興的道:「好啊!好啊!我怎麼沒想到,太好了!」
兩位大美女聽了這話,一起挑釁的轉頭瞪著他,讓易青想起許多年前一首老歌,叫《女人是老虎》……
依依重重的給了易青一拳,對孫茹道:「就憑他這塊料,他還想享齊人之福呢!他想得美他!」
易青裝做疼得彎下腰去,卻低著頭在不停的偷笑。
孫茹笑著挽著依依,低聲道:「我想了好久好久。依依,將來我們要買一所大大的別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沒有記者的騷擾,只是我們的小小天地。我們三個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依依感動的看著孫茹,輕聲道:「小茹,你真的肯不嫁給他?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切,嫁給他才是委屈我呢?」孫茹噘著嘴踢了易青一下,道:「喂,大木頭!你聽著,現在是本姑娘甩了你!我不嫁,依依也不嫁,我們姐妹兩個把你蹬了。你要是表現好,將來可以賞你在我們的別墅裡做個管家!」
易青正色直起腰,小聲道:「是的,小姐。請問管家管哪裡?是管臥室還是管……」
孫茹紅著臉看著依依,依依也看著孫茹,兩人同時道:「這老流氓,打他!」
「對,打他!」
兩位美女正在對抱頭鼠竄的易青飽以老拳,外面一陣翻了鍋似的人聲喧嘩。
一大群記者高舉著攝錄機、照相機,山呼海嘯的湧了進來,個個牛一樣的喘,原來他們跟著孫茹的車子前腳後腳的就跑來了。
「請問孫小姐,您為什麼在教堂拒絕嫁給易青導演,這裡是否有什麼內幕,請發表一下……」
「請問周小姐,易素先生為什麼逃離現場來機場找你,你對此有什麼向你的影迷解釋的嗎?」
「請問易尋演,您之所以答應和孫茹小姐結婚,當初是否受到了某些方面的脅迫?這裡有什麼內情,可以向公眾做一個交代嗎?」
「對不起,孫小姐……」
「請發表一下好不好……」
「周、周小姐,請發表一下……易素,易導,請問……」
易青和依依、孫茹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易青左手拉起依依,右手拉起孫茹,三個人笑著繞過記者群繞著候機室跑了起來,挑了一個縫隙鑽了出去,拋下後面一大群扛著笨重機器的丟盔棄甲的記者,長笑而去。
就讓這個庸俗的紅塵俗世去喧囂它的喧囂,去猜疑它的猜疑吧!
我們只要這六隻手掌圍著一個小小的幸福的窩,在我們三個人的世界裡——
愛,是一首暖暖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