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必不能拿自己做誘餌去引爆潛伏者的攻擊,腳下陰暗而死寂的森林在我的眼中愈發危險。「比耐心?」我心中一樂,索性更向上爬了幾步坐在粗大的樹枝之上,「咱們耗著好了,我就不信你們等的下去!」
網游之中的團隊精神非常重要,除非像我這樣一輩子打獨挑,否則要想成事,同伴必須非得精誠團結不可,不過就是再團結的隊伍,等待一個會隱身的人物半個小時不果也絕對等不下去。短短幾十秒裡埋伏在左近的殺手們遍現出身形,一個個鑽出草窠樹洞,聚攏在一起,看的我連連冷笑。樹下聚集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猩猩領地圍堵我的那群德魯依猛獸俠,銀月聖光公會的精英小分隊。「媽的,要是這裡有個四臂猩猩該有多好?」我忍不住詛咒道,上次是金毛猩猩越俎代庖,這回卻沒有犬魔BOSS在左近出現,算他們好運!
換上梅莉凱的高級徽章,我開始使用野性呼喚,早該想到是他們,德魯依就是為了森林而生的,像潛伏者森林這樣的高危地帶,也只有深諳「動物安撫」的德魯依才能夠跟犬魔相安無事。早先為了避免誤傷或者給自己找麻煩,我嘴下留德沒有玩這種陰招,不過既然確定沒有錯認我可決不客氣。
犬魔「悠揚」的嚎叫聲四下裡傳來,驚的德魯依們人人色變。野性呼喚這個技能可以用來招攬怪物從而加快練級速度,是德魯依和獲得遊俠身份的玩家引怪效果最顯著的招數之一,可這招兒絕對不能輕易使用。野性呼喚只對野外NPC有效,而且使用野性呼喚的時候,如果自己所處的區域之中有比受到召喚的目標生物等級更高的玩家,野性呼喚就不會生效,換言之,你只能呼喚比你厲害的怪物,而且不可能控制數量,在等級高出自己十級以上的怪區基本沒有玩家敢於施展這個技能。
叫罵聲立刻響成一片。「靠!不是都引走了麼!」「結陣∼結陣!」「讓你的熊滾開!」「結個屁陣!快衝出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五分鐘的時間內我圍著埋伏地點放了三次野性呼喚,外加亮了一次相,直接招攬成群的惡犬,不下一百隻的犬魔立刻聚攏而來。群體動物安撫魔法的效果確實很顯著,可是卻架不住我四處釋放野性呼喚,立刻忙的不可開交。
「他在那兒!」「快看!」由於換掉了紫光骷髏,我已經沒法施展隱身術,眼尖的人自然可以看出在巨木之間不斷跳躍的身影。此時的德魯依剛剛跑出一半的路程,卻已經焦頭爛額,群體動物安撫實在是運轉不過來,犬魔越來越多的後果就是這邊的老狗們剛被安撫下來,那邊的小狗又開始叫喚。
索性亮出身份,我謹慎的掛在樹梢之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德魯依們上躥下跳,氣的下面的玩家眼中冒火,卻又無可奈何,這些人裡沒有射手,而克裡斯蒂又沒有到場,就算我離的再近一些也沒有關係。說實話,對於神箭手的弓箭我還是心存敬畏的,不過由於高懸樹頂,我的視野相當開闊,一動不動的人我確實發現不了,可是作出攻擊動作的人卻逃不過我的眼睛,下方雖然很熱鬧,在我的偵察技能之下絕對沒有人能躲在混亂的叢林中偷偷放冷箭。「卡洛斯怎麼沒來?」我隨手扔下一段樹枝,好整以暇的問道,「還有克裡斯蒂呢?那小美人兒竟然捨得我麼?」
德魯依們連怒罵的精力也沒有,艱難的向外挺進,只能用眼中的怒火向我表達內心的憤怒。施展動物安撫就不能對動物表示敵意,這才是最讓人撓頭的地方,國度中的NPC的智力如此之高,絕對不會在同伴被你殺戮的時候接受你所謂的安撫。
「你不要得意!」一個看著像是頭目的猛獸俠怒吼道:「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歡迎,歡迎!」我立刻接口道:「你們不放過我,我又怎麼能放的過你們?我的仇人多,肯幫忙的朋友可也不——」
見德魯依的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我立刻住口,吞回後半句話,滿意的飄走,有了剛才那半句,出賣我的人不論是誰,就準備去跟老羅辯解了吧?
喊來第二群狼狗的時候德魯依的隊伍已經崩潰,見他們沒有生還的希望,我飛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說實話,這個擔負伏擊任務的隊伍雖然不弱,可是和我的想像還是差了不少,卡洛斯和莫斯特沒有出現還好說,可是克裡斯蒂不到場卻尤其讓人看不懂,那兩個人一個估計被殺怕了,一個實力大減,入林並不安全,可是克裡斯蒂為什麼不來?她才是真正對我有威脅的人物,難道是被我殺的永別網游了?
身上帶的藥水仍舊充足,我深入森林開始練級,既然森林之北有可能埋伏著敵人,我索性直接穿過森林從西面出去,到達潛伏者森林之西的峭壁群時已經練到74級36%,聖光公會就是再厲害,也絕對不可能包圍潛伏者森林,別說包圍,就是派人監視森林某一側的邊緣也只要要上萬的玩家輪流守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長鞍鎮北的峭壁群在國度傳說中有個響亮的名稱——列祖丘。列祖丘是一串起伏的山岡,破碎而狹長的丘陵充滿了荒涼美,氣勢粗獷迫人,坐落其中的烏司嘉族,在國度傳說之中,俗稱天馬族的野蠻人給著名的雙刀俠崔斯特添了很多麻煩。「宿命」很好的再現了遺忘國度的各種風貌,我眼前的峭壁群中當然不能沒有那麼一個野人部落,只不過為了方便玩家,這個部落沒有傳說中那麼霸道就是了。據論壇上說,即將路過的天馬部落是一個野蠻人的新手村,本地落生的野人可以自由出入,補給、回城都與正常村鎮無異,外來的野人卻需要通過與NPC野蠻人的比武才能獲得這個權利,至於其他種族的玩家卻得不到這個部落的NPC的歡迎,別說設置回城點,就是想要進城都要問過百級野人守衛雪亮的巨斧才可以。
峭壁群真正吸引玩家的並不是這裡的景色,懸崖上的大雕和雷鳥巢穴才讓人垂涎欲滴,這也是我特地繞了個小彎路過這裡的原因,九十級的雷鳥非常凶悍,平均幾下攻擊中就會夾帶一道霹靂,一般人絕對打不過,不過這個年代裡敢於招惹大雕的玩家卻不在少數,拔出蘿蔔帶起泥,如果能夠趁亂潛入雷鳥的巢穴……雷鳥的蛋絕對不比雙足飛龍便宜多少,而幼生的雷鳥更是讓人眼冒金花,只不過想想也知道雷鳥一般不會給人留下這種機會就是了。列祖丘附近還有一個半獸人新手村,入住規則同樣的不近人情,不過這並不影響外來玩家投機倒把的熱情,NPC不通人情,做玩家的野蠻人和半獸人卻不一定,因此站在兩村之外叫賣的玩家隨處可見,雖然這個人工形成的市場沒有系統的保護,可是敢於破壞這裡規則人絕對會在做雷鳥生意的玩家中引起公憤。
正在補給的當口,峭壁群的方向忽然發生騷亂,幾乎同時大群的野人從村子裡奔出,手中兵刃閃著寒光,直衝騷亂發生之地而去。網游之中發生騷亂極為平常,可是這些做買賣的一個個老神在在的樣子,而買家們除了少數幾個人跑向那個方向也全都不為所動,一點看熱鬧、打秋風的意思也沒有,卻讓我非常奇怪。
「這位大哥,這,是怎麼話兒說啊?」我朝那個方向努了努嘴的道。
「新來的?」賣東西的野人只有三十多級,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掂量著手裡的骨飾慢條斯理的道。
「路過。順道看看聞名遐爾的峭壁群什麼樣子。」我半真半假的道。這個礦業之城峭壁鎮就在米拉巴之南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峭壁的東西都有管道,本身卻不是什麼必經之路,因此特地來此觀光的人並不算多。
「那你就別瞎摻和了。」野蠻人點頭說道,「他們多半是去跟半獸人搶怪了吧?估計又有鳥巢可爭,那個跑在前邊的叫雷布洛夫,是我們這裡最強大的戰士,有他出場這個仗可有的打了。我們和半獸人那邊的人可以說是誓不兩立,想留下來的就得選擇加入哪一邊,不想留下來的最好別趟混水,省得兩邊都得罪。」
我聽的微微點頭,連忙道謝,慢慢踱向戰場的方向,出於利益的紛爭,兩個村子的人互別苗頭讓人很容易理解,不過既然是爭雷鳥的巢穴嘛……我又怎麼能不去看看熱鬧呢?
隱身攀在高崖之上,我遠遠望著丘陵上的戰場,仔細聆聽雙方的喝罵。這場足有三百人的混戰場面不可謂不大,戰場上鮮血橫流,不時有玩家化成的彩色光芒沖天而起,廝殺聲、喝罵聲還有野蠻人特有的戰吼聲陣陣傳來,而一隻渾身藍色羽毛的巨大雷鳥奄奄一息,靜靜的蜷伏於地,鋒利的長喙拄在岩石之上,雙目緊閉,渾身抽搐,更加映襯出戰場的混亂。
野蠻人的單兵作戰能力明顯強與同級的半獸人,但是半獸人在馴養技能上有天然加乘,這就讓結盟的動物威力十足,因此戰鬥起來也並不吃虧。另外野蠻人的戰吼效果顯著,不過半獸人的戰鬥祭祀也不白給,因此總體來說這種群戰誰也佔不到便宜,最終的勝利歸屬哪方還是要看雙方的實力而定。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就是半獸人的投擲攻擊,這可不是弓弩那麼溫柔的輕細兵刃,碗口大的手斧或者鋸齒飛輪閃著寒芒當空飛舞,只要刮到身上就是神明降世也救不了你,索性混戰之中兩方的人馬已經茬到一起,半獸人一方也不能出此下策,而野蠻人也沒有使出狂化技能,不然肯定是兩敗俱傷。
「雷布洛夫!你這無恥小人!」戰場之上忽然傳來一聲雷鳴般的暴喝聲,「我們拿不到,你也別想拿到!兄弟們!砍死雷鳥拿經驗哪!!」
幾十個半獸人一同扔出手中的兵器,一時間刀光斧影,利器橫飛,雷鳥所在的地方沒有玩家,絕對不怕誤傷,這通兵器扔出去,誰也不敢靠近。通過剛才的對罵,我已經知道了個大概,這只雷鳥是野蠻人引出來的,可是卻被幾十個蓄謀已久的強力的半獸人半路截殺。不知道半獸人從什麼渠道探聽到野人會在這個時候勾引雷鳥,打散野人之後,半獸人族和雷鳥之間再度展開血戰,某個強力玩家走鋼絲一般施展絕技才把它打的這麼委頓。可惜的是雷鳥面對致命一擊爆發出驚人的潛力,竟然放出一道連環閃電,那幾個半獸人血戰之後生命不滿,一下子被劈得七葷八素,而恰在此時增援的野人趕到戰場,立刻開始屠戮半獸人族,雙方的衝突規模就這麼逐漸擴大,直到兩個村子的有生力量全部到場。
半死不活的雷鳥之所以一直沒有被玩家兌換成經驗,全都是因為兩方玩家都想收服寵物,半獸人族和野蠻人也可以就職祭祀職業,雖然這只是只普通雷鳥,可是與大雕不同的是,只要收服過來,它可以立刻載人飛行,而大雕卻還需要升級。國度之中的飛禽理論上來說都可以載人飛行,但是不同種類的怪物本身素質不同,要求的載人等級也不相同,像雙足飛龍只要四十來級甚至更低,而大雕卻需要一個超過八十五級的,截至到目前的玩家們仍然不知道多少的等級,別看野外的大雕已經八十五級,想讓畜生自己升級獲得載人的能力,實在是難如登天。
萬斧齊下,雷鳥發出一聲哀鳴,頓時了帳。我心中一動,立刻抬頭,峭壁中段果然飛出另外一隻雷鳥。這不就是機會麼?我更不猶豫,立刻展開手腳向上攀爬,峭壁鎮的玩家們偷取大雕的蛋雖然也不容易成功,但卻不是絕無僅有,可是雷鳥的蛋麼?在我印象之中好像只發生了一次,而且那枚鳥蛋交易之後就銷聲滅跡,到現在也不知道雷鳥到底成長到幾級才能載人。
飛出懸崖的雷鳥見到配偶的屍體立刻抓狂,翎毛倒豎,怒不可遏,夾起翅膀俯衝而下,不問青紅皂白,展開蒼爪鐵喙便與留下來的野蠻人打在一起。見雷鳥離巢,我手腳並用的向懸崖之上攀登,雷鳥的巢穴個頭很大,站在崖下也能看到鳥窩茲出崖口的枝條。
這個懸崖直上直下,藉著突起的岩石可以攀爬,但是雙腳卻少有借力的地方,旱地拔蔥沒有用武之地。這兩個村莊慣做鳥蛋生意的玩家都備有特製的工具,可以輕鬆攀爬,可我初來乍到,卻只能依靠自己。風聲自耳畔呼呼刮過,身周白霧繚繞,爬在懸崖半腰就已經讓人心驚膽戰,這道懸崖遠遠高過阿班成和桑達巴之間的那到峽谷的高度,我不禁一陣瞎琢磨,上山容易下山難,這麼高的懸崖,沒有工具,難道我也一躍而下?
眼看上方就是崖頂,我一躥而起,仗著敏捷較高一騰身,伸手把住崖面,雙手用力撐起上半身,愕然發現對面也有兩道身影,剛剛在崖頂站穩,正在收拾工具。懸崖之頂只有兩丈方圓,粗大的枝條和成堆的枯枝敗葉搭起一個巨大的碗狀鳥窩,幾乎佔滿了整個空間,碗底擺著三枚碩大的鳥蛋,個頭比飛龍蛋小不了多少。對面二人幾乎和我先後腳的登上懸崖,不過我正處於隱身狀態,而且並非正對著對面二人,那兩個野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枯枝敗草的間隙裡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當先一個野人一臉貪婪的神色,緊緊盯著雷鳥蛋,一伸手抓住鳥巢外圍粗大的樹枝,而我剛剛攀上懸崖,已經慢了對方一步。
「啊∼!∼」的一聲淒厲的慘叫,還沒等我表態,那個野蠻人的胸前便露出一段鋒利的劍尖,一臉的不可思議,像久不上油的機器一樣一截一截的轉過身去,哆哆嗦嗦的剛要說話,那段劍鋒已經一抽而出。前面的野人化光而去,終於露出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的同伴,當然這兩個人今後不大可能再做同伴。後面的野蠻人一臉乖戾陰騭的神色,劍鋒上鮮血流淌,自言自語的道:「不穿鐵甲就要防備著利劍穿心。」
「一個人吃,吃不了,大夥兒一分,誰也不飽。」我跳上鳥窩,連連鼓掌,驚得野蠻人目瞪口呆,他絕沒想到懸崖之上還有第三個人,站在鳥巢之外,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陌生的精靈。
「文字殺手,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