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個肥皂,這個好像還離官道不遠吧?」我語無倫次的問阿房道。
阿房根本沒聽到我的話,早已被斷崖下成百上千的獨角獸懾走了心神,喃喃的重複道:「這才是英雄,這才是英雄……」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官道的北面是一條綿長幽深的峽谷,峽谷的另一面山巒起伏,上弦月灑下的銀光鋪滿谷地,讓月色下的獨角獸顯得異常美艷,額角上的三色印記反射著點點星芒。大群的獨角獸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在山谷中你追我逐,可是任憑它們如何奔湧,如何咆哮,卻總也追不上低空飛行的奇美拉。奇美拉低空翱翔,姿態優美,山羊一樣的屁股左搖右扭,在兩道高崖夾出的裂縫中自在寫意。看它那架勢就知道,它明明可以飛快的拋下獨角獸瀟灑而去,卻一點也不著急,逗引著跑在最前邊的獨角獸BOSS,一路前行。
「英雄?他要是敢從奇美拉上下來,我就認他是英雄。」我死死盯著坐在奇美拉後背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秘三卷軸,酸溜溜的說道。今天總算見到了他的真容,原來是個半身人,要是他知道有個感知如此之高的玩家在一旁注視著他,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感覺。
阿房沒有言語,只用眼睛瞟了我一下,那樣子像是在說:「氣人有?笑人無?」她靈動的眼神剎那間便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當年我就是看到了她纖細的身影和這種能夠說話的眼神,才變得不能自拔。
好像知道我在大行注目之禮一樣,阿房的臉上沒來由的一紅,我看在眼裡,心中一樂,接著說道:「我對地表不熟,你知不知道附近那裡有獨角獸?」
「大概……金之森林裡有不少吧?」阿房也不敢確定,猶豫了片刻才告訴我。
「金……什麼玩意兒?」我聽了之後大驚失色,賣糕的!金之森林離這裡上百里,這點地理知識我還有,路上還有那麼多道山卡,這些獨角獸跟他有深仇大恨??這傢伙難道把獨角獸BOSS的女兒拐走了?國度中BOSS越界的事情時有發生,絕對不算稀奇,可是小怪越界卻絕對不尋常。沒有優先級足夠高的條件,什麼樣的BOSS也絕對無法調動手下一兵一卒跟著自己衝出棲息地。
「據說,獨角獸只接受最純潔的少女,而且和精靈族最最親密。我當初進入遊戲的時候就盼著投生在金之森林,每天都能和美麗的獨角獸在生活一起,多麼浪漫!」阿房眼波迷離,凝望著獨角獸自言自語,好像在看著多年苦戀的情人一樣。
「可惜還是被發配到荒涼的冰山腳下。」見我不言不語,阿房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從幾歲起就想騎一下獨角獸?九歲,看童話的時候。」
阿房還有這個愛好?我心中一陣詫異,不過卻欣慰的想到自己也與阿房有類似的想法。我自己也是在很小的時候就想騎著飛龍遨遊宇宙,成人之後卻只對這個荒謬的想法置之一笑,拋諸腦後,沒想到這個塵封已久的記憶卻在今天被阿房喚醒,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在我的理解中,現在的女孩,誰還會有這種幻想?看來我和阿房還真是兩個世界的人哪!我,楊輝,雖然愛她,關心她,卻對她沒有任何深入的瞭解,沒想到反而是霸斯特敲開了她的心扉。
「那麼後來呢?」獨角獸群隨著怪獸奇美拉一同遠去,飛揚的塵土已然飄蕩在山谷中,我接口問道:「在網游中一償素願?」
「嗯。不過,那種感覺,跟騎一匹頂著犄角的馬沒有分別,毫無靈性。難道讓我牽掛這麼多年的獨角獸都是那個樣子?」阿房皺皺眉頭說道:「宿命中不一樣,很不一樣,所有的動物都那麼有靈性,可惜以我的實力……」
宿命的設計務求盡善盡美,上千種生物,無論大陸上還是海洋中,全都各具形態,完全與它們在遺忘國度傳說中的樣子一般無二。比如具某些內測玩家傳說,獨角獸彬彬有禮,但是性情高傲,不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男性騎乘,只有最有魅力的女性才能讓它青眼有加,否則即使被女玩家馴化,也不可能讓它表現出一絲半點和馬匹不同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那把加一級魔寵的法杖,心中一動,忽然問阿房道:「肥皂,想不想今天一償宿願?」
「你瘋了!」阿房看著谷內奔騰的洪流驚叫道,「獨角獸你也敢惹?你可沒有奇美拉!不許你去送死!」
「我只問你想不想。」我沉聲說道。她要不提那只奇美拉還好,一聽奇美拉這三個字我就火冒三丈,難道在她心目中,我還不如那個半身人?
「不想!」阿房半嗔半怒的道,其中還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喜悅。我總是一意孤行,決定下來的事情,絕無挽回的餘地,從不考慮是否讓她擔憂,讓她異常惱火,可是這些「一意孤行」又莫不是因她而起,又讓她時刻感受的到我的那分關懷。
我渾身一熱,倍感欣慰,輕輕拍拍阿房的肩膀,高聲叫道:「乖乖的在這裡等我,過一會兒我叫你去哪兒找我,你就趕快去哪兒,聽話!」一句話沒有說完,人影已經奔出好遠。
過一會兒天就亮了,天亮之後我真的無能為力,可是現在還堪一搏。整群的獨角獸不是我能應付的,就讓那個變態遛著玩兒吧,不過,我就不信這麼大一群畜生,沒有一個落單的,如果只有一隻獨角獸,我還有這個自信,就讓我瘋狂一把吧!
站在崖上可以看清山谷的走勢,這就給我提供了抄近路的可能,不然讓我去追這群憤怒的獨角獸,我還真的不能勝任。不但要抄近路趕過它們,我還必須找到一處地形合適的所在,才能讓自己的陰謀順利展開,這還真是難題。沿著山崖一路狂奔,我終於發現一處理想的地形,跑到一處斷崖邊上,我給自己使了個羽落術,逕直蹦下山崖。這個法術自打學成之後我就沒有機會使用,因為我還有一個更方便的技能浮空術,可惜的是浮空術在地表之上大大縮水,只能讓人浮起十厘米,嗯,好像蹦一下也有這個五六倍,因此一直沒有拿出來獻醜。
按慣例將消息接收器關掉,我順著斷崖「緩慢」的滑落,眼看地面飛速接近,趕緊放出聊勝於無的浮空術,好歹緩衝一下墜落之勢。下墜之勢不減,好在浮空術的效力還剩下那麼一點,這個速度直到著陸也沒有增加,要不然估計我已經被摔成一堆爛泥,直接下線。我被震的七渾八素,趕緊仔細察看技能說明,看過說明我就是一陣亂罵,憑什麼這個法術只能維持二秒鐘?早知道我就跳下來之後再用法術,這是誰定的愚蠢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