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蓄勢而發,桐瑚太子則全無防備,身邊更沒有一個能保護他的高手。
別說中了菊宗無的一眾掌門、宗主,就是隨便找個普通下忍出來都知道桐瑚太子必死無疑,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任逍遙自然也這麼認為,要知他這一劍運籌良久,融匯畢生功力不說,角度、時間、方位全都拿捏的完美無缺,即使換過真宮寺龍炫也決難抵擋。
桐瑚太子果然驚惶失措,在他威猛凌厲、無予可抗的強大攻勢面前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連舉手格擋的膽量都沒了。
看到這一幕,任逍遙愈發肯定冰魄玄霜劍到處定能將他立斃當場,然後就在此事,耳鼓內突然響起一聲嬌柔的女子哼音。
以任逍遙的膽包,心中亦不由湧起寒意。
要知他已把飛仙化羽、攝空幻影、一葦渡江三大輕功和忍影分身術融為一體,即便孟飛、龍吟嘯、曉塵也決難看出他下一刻所在的位置,對方卻能輕而易舉的八聲音送入他耳內,只是這功夫,已達驚世駭俗的地步。
冰魄玄霜劍離桐瑚太子尚有尺許,他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衣飾華彩雅麗,臉龐深藏在重紗之內的黑衣女子。
她身材頎長,胸腰、腿股地曲線滑潤飽滿,有種說不出的嫵媚,縱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來的迤邐風姿,飛揚入鬢的秀氣柳眉,長而卷翹的烏黑睫毛,使她那夢幻般嫵媚動人的丹鳳眼平增無盡的誘惑,只是她站立的姿態,便有種令人觀賞不盡的感覺,充滿了極度含蓄、惹人遐想的成熟韻味。
任逍遙霎時湧起詭異莫名的感覺,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強大魅力的女子,除了當日在五雲山頂遇到的鬼冥神君的徒兒,他連做夢時都沒有想過。
“武籐蘭!”櫻井孝宏、青木俊志、渡邊剛等齊聲驚呼。
“什麼?他就是武籐蘭!”任逍遙心中陡地一顫,情知桐瑚太子被她用某種忍術湮沒身形,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視線,再沒有一擊必殺的可能。
武籐蘭冷笑一聲,迎著他沖了過來,由於拽地的和服掩蓋著她雙腳的動作,使她有點像不著地的幽靈,纖手十指箕張,發出一堵牆般的勁氣,硬往任逍遙壓去,同時雙腿連環踢出,直掃下體要害,招數狠辣迅快,令人防不勝防。
任逍遙倒抽口涼氣,急使流星十三式中的一招“偏映虹霓”,寶刃分光化影,眨眼間一分為三,連刺胸、腹、腰三處空門!
漫天藍芒倏然交迭,颼颼之聲不絕於耳。
這招看似迅快犀利,其實是兩虛一實、甚至三劍皆虛的精妙招數,意在催敵自固,從而搶得攻擊的先機,卻不料武籐蘭使得竟也是虛招,藍光散盡的剎那,武籐蘭沖破霞暉靄暈,嬌軀一個側轉,硬生生的欺入他懷裡,兩袖往上掀起,露出賽雪欺霜的小臂,左右手不知何時多了兩柄精光燦閃的鋒快短刃,分取他胸口和咽喉,時間、角度、速度,均是精采絕倫,決不比任逍遙之前的那劍遜色。
更詭異是她只以腳尖著地,漆黑色的和服迎風飄舞,整個人像沒有重量似的,以無比輕盈和優芙的步法,往他攻來,每個姿態均妙不可言,手段卻是凶殘狠辣,招招奪命,形成強烈的對比,教人意亂神消。
任逍遙駭然疾退,倒非因為沒有信心架住武籐蘭的攻勢,而是知道一旦被她纏住怕是也脫不了身,自然也就沒法搏殺桐瑚太子。
“是……霧砂障蔽,任兄,桐瑚狗賊在你右邊。”青木俊志雖然不能動彈,眼光卻分毫不差。
任逍遙毫不猶豫,冰魄玄霜劍呼嘯而出,化作一束電芒,完全不顧自身的朝桐瑚太子攻去。
武籐蘭從左首追來,速度出奇之快。
任逍遙潛運真力,把輕功身法發揮到了至境,自忖沒人追得上他,同時將部分內勁灌注後背,拼著受武籐蘭一擊也要沖過去。
殊料武籐蘭索命的嬌呼在他耳鼓再次響起。
以任逍遙現今的修業,竟也生出被刀割針刺般的劇痛。
武籐蘭的身形驀地消沒不見,縈繞耳鼓的嬌呼卻已變成狂風肆虐的激嘯。
激嘯像浪潮般擴大開去,剎那間整個天地盡是勁風怒號的可怕聲音,彷如厲鬼悲泣,震懾心魄。
當風聲擴大為雷聲時,任逍遙立刻有種置身於狂風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覺,手足發冷,遍體生寒,腳步亦站立不穩,全憑意志的支撐,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如此幻術,確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驚濤裂岸,海嘯鼓殤,任逍遙的心志一瞬間被完全迷惑,真的似是正有一堵高逾城牆的巨浪,正從某處往他們狂湧過來。
不,這不是幻術,不是單純的幻術,而是幻術和體術的結合,武籐蘭趁他心神受制的一刻,發動了雷霆萬鈞的突襲。
在這生死關鍵的時刻,任逍遙把先天無上罡氣提至極限,耳鼓內雖仍被魔音所惑,心志變得堅剛如磐石,聽覺的幻象再難影響他澄明通澈的心境,半點沒有遺漏的掌控著身周發生的任何事情事。
冰魄玄霜劍閃著熠熠冷輝,刺向前方排山倒海而來的“巨浪”核心處。
巨浪立時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渦漩,似要把硬扯進去。
但耳鼓中肆虐的魔音卻忽然消斂,顯示這比“夢幻音鎖、心亂身密法”更厲害的音幻術需要武籐蘭全力催發才能施展。
任逍遙滿擬能以劍鋒將她逼退,驟見一條賽雪欺霜,美至異乎尋常的玉手從她袍袖內探出來,纖長優美、瑩白似玉的五指和漆黑色的和服形成鮮亮的對比,在空中作出玄奧難明的復雜動作,光是看著就叫人目眩神秘。
任逍遙本藉著真氣的吸引朝她疾沖過去,速度快到肉眼難辯,卻倏地驚覺武籐蘭纖手的動作,竟隱隱制著了他所有可能進攻的路線,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給她屠宰的樣子,不由得心頭大駭。
若五艷姬之首長谷川泉是個深不可測的潭,武籐蘭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長谷川泉的忍術已是變化萬千,令人防不勝防。
但祝玉妍的忍術卻到了隨心所欲,無所不能,出神入化的無上境界。
任逍遙不敢逞強,體內真氣陡轉,改前沖為側移,全身一輕,脫出了武籐蘭以內勁凝聚成的引力場。
武籐蘭的歎息在三度響起,分明是索命的呼號聽起來卻柔美悅耳、直如天籟,任逍遙正自驚異,一股若有似無的陰寒真力已沿著冰魄玄霜劍透入,攻進他右手的經脈內,瞬間突破先天無上罡氣的防護,直侵內髒。
按說先天無上罡氣至剛至陽,絕對任何內勁所能撼動,只是真氣遍護全身,而對方的陰勁卻是似有形,實無質,積貯於一點,凝聚如絲發之細,倏鑽陡戳,難防難當,入體後雖立被消解殆盡,依舊痛徹心肺。
任逍遙驚怒交集,曉得以武籐蘭的忍術修為,想要饒過她去攻桐瑚太子絕對沒有可能,當即右手猛振,冰魄玄霜劍乍然暴開萬叢冷鋒,寒光嗡嗡急顫,如水中倒影,層層蕩開,將她卷進瑰麗的藍芒中。
武籐蘭看似隨意的旋身拂袖,輕易驅散了漫天劍影,仰臉朝任逍遙瞧來,眸神幽怨迷人,櫻唇輕吐,吁出一口香氣。
任逍遙給她玄奧無匹的一袖拂得蹈踉跌退,所有後招皆無以為繼,細入毫發的陰冷怪勁接踵而至的攻入體內,握劍的手臂立時麻木不仁,別說是出招反擊,連化解都不知何著手。
苦況尚不止此,香氣到了他面門尺許處竟出乎意料地一分為二,左右刺向他雙目,若給擊中,這對眼睛怕是從此廢了。
任逍遙就是任逍遙,面對如此惡劣危急的情況,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靜和鎮定,兩股真氣分由左右腳底湧泉穴往上沖,經兩腿內側陰蹻脈達至胯下生死竅,通過左右胸的沖脈,再歸至胸口檀之位,合而為一,匯聚成其炎、其熱、無予可抗的渾厚內勁以電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飛退半空,堪堪避過眼盲之禍,還揚手擊出一掌隔空掃向對手面門。覆蓋武籐蘭俏臉的重紗往上揚起,微微露出她艷絕塵寰的如花玉容,美眸射出似嗔、似怨、似猶、似惱的媚惑神色,配合她與生俱來、發乎天然的艷麗鳳姿,確實深具勾魂攝魄的奇異力量,她檀口吟唱,嬌軀緩緩舞動,其婀娜多姿使人意亂情迷之態,能教鐵石心腸的人、或修練至凡心盡去的佛門高憎亦破戒動心。
猶為驚異的是無論任逍遙往何處一動,空氣中充滿直鑽心脾的迤邐香氣,且似添加了某些撩人情欲的藥草在這裡,光是聞著都難以把持。
面對這媚術精絕、天下無雙的女魔頭,任逍遙怕是第一個沒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男子,冰魄玄霜劍凌空掃出,同時左手自袍袖探出,掌變爪,爪變指,經准無誤的爪掃向對手肩頭。
這計“雙峰插雲”是聽雨軒烈火擎天劍、雪映紅塵劍合璧時的招數,雙劍配合運使,默蘊浮屠對立、積翠浮空之態,實難揣摩。
雙峰插雲謂之錢塘十景之一,有南、北兩高峰,風光各異,綿延對峙,任逍遙的招數也是兩邊不同,易劍為爪,各有一番奇招應對,且首尾呼應,玄妙無方。
“不要……啊,救命啊……”緊要關頭,身後忽然響起真宮寺美奈的驚呼。
任逍遙回頭一瞥,竟是桐瑚太子掖著真宮寺美奈兩脅,強行把她拖向大殿——“安綱殿地下有間密室,既隔音又涼快,太子若想寵幸大小姐,那裡倒是好去處。”市丸銀的諂媚言語猶在耳際回響。
“畜生,住手!”任逍遙關心情切,哪裡還顧得著對敵,虛晃一招騙開武籐蘭,身影如電縱出,不惜露出背心老大的破綻,疾速奔向高台。
“哼哼,想走?沒那麼容易!”武籐蘭冷叱一聲,瞳孔紫芒刻盛,長袍袖舞,玉手鼓風,短刃宛如覆水奔流,一招之間居然分指七處,別說任逍遙背對著她,就是正面擋拆也未必扛的下來。
驚呼聲、斥罵聲、叫囂聲響起一片。
桐瑚太子的手段實在夠無恥、夠卑劣,為了擾亂真宮寺龍炫、花事君、任逍遙等的心神,竟然瞅准雙方交戰正酣的關頭,當場把真宮寺美奈拖去安綱殿行淫。
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即行之有效、又簡單便利,三人若是不救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愛侶被他侮辱,若是要救則把大大的破綻賣給了對方。
但凡稍有良知的“觀眾”,無論歸附北辰一刀流或是加入了“北辰一刀流聯盟”,看到這一幕無不高聲斥罵——忍術界有忍術界的規矩,打斗之前下毒、暗殺、綁架種種手段大可無所不用其極,但若雙方廝殺起來未分勝負,便要欺凌其中一方的家屬,那是比亂倫還要喪德敗性的惡舉。
我們的隱密機動部隊隊長、扶桑第一美女空有一身精妙忍術,卻因菊宗無的藥力而動施展不出,全身綿軟無力,除了驚聲呼救只能任由桐瑚太子肆意施暴。
任逍遙反應最快、來的最快、救的最快,破綻卻也賣的最大,身後全無防御,
眼看就要被武籐蘭手中的“苧蘿雙斬”刺個透心涼,驟然拔高身形,在空中滴溜溜轉個半弧,冰魄玄霜劍劃出一個完整無缺的大圓圈,迎上疾攻而至的鋒銳短刃。
出乎全場所有人的意料,武籐蘭全力施為下如影隨形、追擊而至的勁氣刀芒,競如石投深海般變得無影無蹤,變成徒具形式而欠缺威脅力的空招。
在她半遮半掩的俏臉現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時,任逍遙所習的十六式凌霄劍訣全面展開,冰魄玄霜劍鋒芒遽盛,把對手卷入有如狂風卷起千重巨浪的劍影中去。
好個任逍遙,關心情切、不顧自己安危的援救真宮寺美奈是假,誘武籐蘭未加提防、全力進擊是真!
他並非無動於衷,任由和自己兩情相悅的真宮寺美奈遭受淫辱,而是將計就計,籍此消滅對手——武籐蘭若敗亡,桐瑚太子能逃到天上去?
武籐蘭墮入圈套已別無選擇,想停手都沒有法子,只好使出看家本領,苧蘿雙斬鋒芒遽盛,化作萬道寒芒,朝任逍遙強攻猛撼。
“鏗鏘鏗鏘”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電光石火的高速下,武籐蘭拿出生平絕學“幻龍九封斬”,苧蘿雙斬作虛虛實實的十多道芒影,以排山倒海的姿態狂罩過去,眨眼間攻出七七四十九招。
任逍遙巧計得成,心中並無絲毫喜悅,全力催發先天無上罡氣,配合九轉歸原勁以冰魄玄霜劍的發出的劍勁制造出一個渾圓的凹陷力場,化去了武籐蘭拋開生死、凝聚畢生修為的狂猛攻勢,更逼得她毫無轉環余地的和自己正面硬撼。
當然,對方的斬擊決不好捱,他縱竭力抵御也受的險至極點,艱苦爭極點。
“當——”任逍遙以至剛至強的先天無上罡氣,震得武籐蘭往他眉心攻來的第四十九刀橫蕩開去,所有後著均無以為繼,只得退後。
兩人再成對峙之局。
武籐蘭嬌喘細細,豐滿緊致的酥胸幾句起伏,但持劍的手卻依舊穩凝如山。
“嗤啦啦!”武籐蘭蒙面的重紗不堪內勁交擊的侵襲寸寸碎裂,露出她艷絕塵寰嫵媚玉容。
任逍遙登時看傻了眼。
無情的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橫看豎看,都是只比真宮寺美奈大上幾歲的青春煥發的樣兒。
方才重紗被掀起時,他便看到武籐蘭半截臉龐,雖然僅僅這露出一笑部分,已是風姿綽約,充滿醉人的風情,而現在那張能傾倒天下所有男子的絕世玉容的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展現在他眼前。
秀眉斜插入鬢,雙眸黑如點漆,烏黑發亮的秀發,襯得她漂亮的臉龐肌膚勝雪,透出嬌艷健康的酡紅和令人心悸的詭艷,瓊鼻挺直小巧,嬌艷欲滴的飽滿香唇,勾勒出一只性感誘人的櫻桃小嘴兒,仿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紅潤血色,線條柔和流暢、皎月般的桃腮襯托的她迷蒙德秀眸,就象秋天的湖水,在微風的吹佛下,不時泛起無數美麗的漣漪,水汪汪的,隨便向人瞟那麼一眼,就足以把他的魂魄勾了去。
和花事君那超凡絕俗、絕無半絲煙火氣的仙美態不同,武籐蘭的美純粹是為取悅異性而生,無處不風情萬種、無處不媚態橫生,瞧過這抹儷影而不想和她到塌子上翻雲覆雨的男人不是太監就是天閹。
若非睡慣美女,親耳聽三皇子說起五艷姬的年紀進而推知武籐蘭的歲數,任逍遙差些兒便把持不住,因驟間玉容震撼致魂銷魄蕩,露出心靈的空,被她能迷惑感官的聲音幻術乘虛入侵,不戰而潰。
任逍遙沒能一擊必殺,甚至連傷都沒傷到武籐蘭,情知此女的武功不在吉弘統幸、久保功介之下,短時間內想要擊殺她根本沒有可能,而只要再遲片刻,真宮寺美奈就要徹底落入桐瑚太子的手掌,哪裡還敢遲疑,凌空一個側轉,足尖輕點,往後飛退,拼著受傷也要把她搶回來。
武籐蘭嬌笑著攔在他面前,隨風拂揚的裙裾帶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奇異氣旋。
周圍的空氣立即變得冰寒徹骨,勁風卷湧,殺意漫空,詭異的真力化成十多股勁氣,無形而有實質的朝他講纏過來。
任逍遙揮劍猛擊,試圖將她迫開,到了這當口一時半會的功夫都不能多呆。
驚異的事情發生了,任逍遙威猛無比的先天無上罡氣在離武籐蘭尚有尺許的當兒一下子給吸的涓滴不存,更向前傾跌的可怕感覺,仿佛立身處似變成一個無底深洞,若掉進去的話,休想能有命再爬出來。
身在局中的他只覺擊出的劍勁有如石沉大海,一去無回,卻沒能影響敵人分毫,心中凜然一驚,難過得差點要狂吐鮮血,尤其是那種令真勁無處著力的古怪感覺,更令他銳氣全消。
武籐蘭瞅准時機,閃電般撲將過來,衣帶輕舞,羅裙飄揚,秀美出塵的玉容梨渦淺現,恬靜閒雅,哪裡像要置任逍遙於死地,分明是在輕歌妙舞,配合她無懈可擊的花容體態,探指邁步,無不充盈舞蹈的動人感覺,繞著任逍遙翩然來去,每個動作均妙至毫級,內中卻又暗藏殺著,儼然把至美和至惡融合為一體。
眼見苧蘿雙斬如風動弱柳,揮舞時柔到極處,來勢大增精妙,雖無半分銳氣,卻是無孔不入,萬般變幻,任逍遙沒把握硬接,冰魄玄霜劍憑空虛劃,以本身的護體真氣強行“掙斷”對方陰寒氣勁的糾纏,同時身形回轉,步法陡變,欲從武籐蘭身旁極窄的寸地繞將過去搶在桐瑚太子進入安綱殿前把他截住。
這招“斗轉星移”乃是一葦渡江中的絕妙身法,使將出來正如昔日達摩祖師乘一桿蘆葦橫渡長江飄飄乎如憑虛御空,一晃之下,眼見便可從武籐蘭身側搶過,豈料一縷低吟倏地從她檀口吐出,進入耳鼓後漸化為殺機凜冽的天籟妙韻。
任逍遙虎軀劇震,去勢立即減緩,武籐蘭趁機雙手一圈,上下旋畫,苧蘿雙斬凌空交合,形成一個渾然天成、不可分割的整體,朝任逍遙直搠過來,去勢凌厲無匹,同時嬌軀兩側陰風迸發,將他的退路盡數封死。
“叮!叮!”在沒法展開攻勢的情況下,任逍遙勉強出招,以劍鋒挑開她下劈的一刀後,再以劍柄挫開她向腰腹畫來的刃斬,險至毫厘。任逍遙被迫後退一步,心中叫遭。果然武籐蘭占得先手,立即得勢不饒人,天魔雙斬水銀瀉地的貼身往他攻來。
烈日映照下,她沒有任何瑕疵的手閃亮著超乎凡世的動人光采,無論形態動作,均齊集天下至美的妙態,她的攻擊方式不拘一格,完全針對任逍遙每時每刻的情況,尋瑕覓隙,仿佛含蘊天地間某一難言的隱秘。
任逍遙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充滿血腥屠戮、無時無刻不微機四伏的世界,但叫稍有疏忽,隨時有魂斷當場的危機。武籐蘭全力施為,由秀發至先租,全身上下無一不可作攻擊的用途,詭奇變化處,無論任逍遙的作戰經驗和想像力如何豐富,非是目睹身受,絕難想象。
肉眼難辯的高速中,兵刃交擊的“叮當鏗鏘”聲響個不停,任逍遙竭盡生平之力把冰魄玄霜劍由劍柄至劍鋒的每寸地用至極盡,又以手肘肉掌硬頂了武籐蘭七八下勁道十足的肩撞肘擊,終給她的秀發揮中,登時衣衫碎裂,現出數條度深達兩、三分的血痕,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拋跌開去,至數丈外方始立定。
“怎麼樣,任逍遙,該認輸了吧,乖乖投降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武籐蘭咯咯嬌笑,瑩潤的指尖自酥胸劃過道不盡的媚態橫生、風情萬種。
“對不起,我對年紀夠當我外婆的女人不感興趣。”任逍遙淡淡一語,出人意料的還劍入鞘,武籐蘭的俏臉立即氣成了豬肝色。
“你這是在找死!”尖利的呼喝從她檀口中發出,四周的森寒勁氣化為漩渦,疾速向中心收縮,任逍遙的護體真氣似欲破碎,耳鼓貫滿氣勁呼嘯的可怕尖音,有如孤零零的置身在大海之上,經受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煎熬。
“不,找死的是你。”說出這句話時,任逍遙的語調很輕、很柔,轉瞬間氣凝丹田,縱口長嘯,但聽忽喇喇、轟隆隆一聲急響,半空中似打過無數個焦雷霹靂,一個接一個在武籐蘭頭頂炸裂,宛若穹蒼異變,陰霾蔽空,方圓十丈內真氣搖撼不絕,霎時將她發出的幻音驅散殆盡。
金剛獅子吼?對,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金剛獅子吼!
精深博大的佛門武功,天生就是一切邪魔歪道的克星,更惶論匯聚了至剛至強的先天無上罡氣,即管武籐蘭的再強一倍照樣擋架不住。
其實任逍遙早便可用此招,所以拖到現在全是因為他沒有辦法像曉塵大師那樣精准的控制住音波所及的范圍,生恐激嘯之下全場中了菊宗無、內功盡失的各派人眾要跟著遭殃,愣是拖延著打直到弄清對方幻術所及的范圍才一舉擊破。
饒是如此,各派仍有不少無辜的弟子被重傷吐血。
武籐蘭身處暴風雨中央,心寒膽喪,叫苦不迭,任逍遙的嘯叫拿捏得正是時機,抓住她被言語激怒,情緒激烈的當兒驟施突襲,完全把幻音壓制下去,她自己更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強烈沖擊,如置身於火海熱浪,全身腫漲欲裂。
“轟!”勁氣爆破,氣卷狂飆,發出悶雷般使人膽顫心寒的激響,武籐蘭哼都來不及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吼蓄積了任逍遙毫無保留的全部功力,足以崩山碎石,她就算不重傷也難繼續運功拼殺。
勝負已分,任逍遙這才有空往安綱殿的方向投去一眼,卻沒見著桐瑚太子和真宮寺美奈的影子頓時心急如焚,沒空再管身受重傷的對手,閃身往前方縱去。
武籐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唇角飄出個無比淒艷的笑容,拖著帶血的嬌軀步履蹣跚的跟在後面。
眼看任逍遙就要入門,她忽然撮嘴尖嘯,再度發出幻音。
任逍遙未料她如此悍勇,身形頓時一滯,耳鼓填滿她用最後一絲氣力催發的尖嘯,就像乘著一葉孤舟漂浮在海面,暴風從四面湧起,咆哮著向他吹來,開始時已是短促有勁、刺激耳鼓,接著從天而降的飄泊大雨,劈頭蓋臉的砸將過來。
無隙不入、似有實質,任逍遙感覺在幻音的侵襲下,連視線也變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轉,洶湧激嘯狂風怒濤眼看就要把他淹沒。更駭人是森寒陰冷的氣場倏地以武籐蘭為中心收縮,細窄至近一點,卻有種擴充爆炸的威勢,強行把他迅速移動的身形給扯了回去。
“屍鬼……屍鬼封印!?不好,她要和你同歸於盡,快閃開!!”青木俊志的驚呼自背後傳來武籐蘭玉容逸出一絲淒然無奈的笑意,驀地把天魔音提至極限,厲叱道:“太遲哩,去死吧!”
驚人的真勁,從一點爆開,以驚人的高速擴散波及達兩丈方圓的空間,霎時把任逍遙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