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島近在咫尺,任逍遙不待架起艙板,猛地抓緊冰魄玄霜劍,疾掠上岸。
龍菲芸、水芙蓉緊隨其後,並肩朝前衝去。
周圍的火焰將天空映得一片通紅,火焰從這個樹幹蔓延到那個樹幹,畢畢剝剝的作響,大股大股的濃煙在樹梢上翻滾著,飛禽走獸驚惶的撲騰竄躍,樹木倒下的轟隆轟隆的巨響,此起彼落。
任逍遙、龍菲芸左右護持,冰魄玄霜劍、九天玄穹劍兩柄神兵當先開道,將
燃燒著的向三人飛來的樹枝盡數擊落,選擇樹木與樹木之間、火焰還沒有完全佈滿的空隙衝過去,終於翻過最後個山坡,來到易天寒居住的木屋。
原本清幽雅適的住所在大火的焚燒下成為一片廢墟,濃煙中隱約可見一人正手持火把,站在木屋旁哈哈大笑。
任逍遙、水芙蓉皆自一愣,龍菲芸卻厲聲輕嘯,擎劍出擊,勁氣倏然一分為三,其中兩道左右包抄,餘下一道寒芒疾抖,頃刻間劃出彎月似的弧扁,當胸疾刺,熾烈的劍光芒影瞬間將對手籠罩其中。
那人猛然回頭,神態穩斂沉著,右掌暗生潛勁,如雷疾吐,招數看似隨意,卻有種深不可測,廣袤無邊的氣勢。
龍菲芸急逾奔雷的劍勁與他一對,驀地宛若水月相溶,消逝的無影無蹤。
龍菲芸撤劍疾退,愕然道:「逆天神掌!您……您是易老前輩。」
話音甫落,水芙蓉已飛身上前,撲入易天寒懷中。
易天寒丟下火把,緊緊摟住愛徒,哈哈大笑道:「芙蓉啊,你算回來啦,師父等你等得頭髮都白咯。」
水芙蓉嗚咽道:「師父……師父,徒兒想死你了。」
師父相見自有說不完的言語,任逍遙、龍菲芸雖對易天寒舉火焚屋的怪異舉動滿腔疑惑,卻也不便發問。
過得片晌,水芙蓉擦乾因激動而難以抑制的淚水,指著龍菲芸介紹道:「師父,這位是……」
易天寒欣然笑道:「龍吟嘯嫡子,我說得沒錯吧。方纔你那招『月下西樓』盡得星雲劍法之神髓,外人是決計使不出的……怎麼樣,二十年不見,龍教主的天道神功想必已趨大成,有空老夫倒要親自登門,向他討教幾招。「
龍菲芸眼眶微紅,哽咽道:「爹爹……爹爹他老人家遭絕殺暗害,已然辭逝。」
易天寒虎軀劇震,神色驟變,旋即滿目哀傷,仰天長歎道:「唉,故人仙去,中原武林折一臂矣!對了,教主之位由誰接任,秦懷玉、張勁宏還是你?」
水芙蓉搶著道:「這還用問,龍姐姐是女兒身,自然輪到呆子咯。」
易天寒先是一愣,接著拍拍任逍遙肩膀,欣然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的前途無可限量,想不到連龍吟嘯都選上你,好,好樣的,江山輩有才人出,一代行新人換舊人,獨孤宇、曉塵這幫老傢伙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中原武林的未來就靠你們武林四秀扶持啦!」
四人離開廢墟,邊說邊走,朝海灘行去,路上易天寒隻字不提放火燒屋之事,一個勁的詢問任逍遙、水芙蓉離島後的經歷和近年來江湖上發生的種種變故。聞得修羅教、絕殺東山再起,肆無忌憚殘害武林同道他不禁義憤填膺;聞得少林大會上諸路群豪徑相較技,爭奪武林盟主,他不禁心生嚮往;聞得任逍遙親率天極軍大敗遼寇,逼死耶律斜軫,他不禁拍腿叫絕。
來到岸邊,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林毓秀早翹首以盼,見三人安然無恙,且伴著位神情矍鑠的白衣老者,認得是水芙蓉多次描述的恩師易天寒,均各歡呼雀躍,爭相上前迎接,惹得易天寒大讚任逍遙艷福不淺。
眾人回到船上,圍桌坐定,水芙蓉開口便問:「師父,您平白無故的為什麼放火燒島,害得徒兒擔心死啦。」
易天寒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肅容道:「師父要往赤尾嶼赴約,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沒機會返回煙霞島,師父在這裡住了二十年,哪裡捨得就此離開,可是赤尾嶼又不能不去,幾經思量後決定將木屋和練功的樹林全部燒掉,徹底斷絕心中牽掛,沒想到你卻在這時候回來,結果鬧出誤會。」
水芙蓉輕扶酥胸,像是緩解心中驚懼,追問道:「不過赴約而已,怎麼會沒有機會再回煙霞島呢?」
易天寒抬頭望向無邊無際的大海,並不答話,似被勾起對往昔的回憶。
水芙蓉面色微變,訝道:「師父,您老不是去赴生死之約,而且沒把握……」
易天寒緩緩搖頭,自言自語道:「師父的確是去和人比武,但只是切磋較技,不拼生死,至於從此不回煙霞島那是因為……因為……唉!」
水芙蓉急道:「師父,您倒是把話說完啊,徒兒急死啦。」
易天寒再度默然,過得許久方才吐出棄個字:「你們真的想知道?」
眾人齊齊點頭。
易天寒眼中射出濃烈的感情,語氣卻平靜無波,輕歎道:「好吧,我就實話實說,赤尾嶼乃付小子……哦,就我是弟付龍淵避世海外的住所。」
任逍遙搶著問道:「要和您老比武的是……是付龍淵付前輩?」
易天寒肅容道:「沒錯,當年歸隱時我們曾經相約,二十年後比武較技……」
不待他把話完,眾人齊聲歡呼。
易天寒倒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反問道:「奇怪,我去見付小子,你們幾個高興什麼?」
水芙蓉扁扁秀美的櫻唇,媚態畢呈的嬌笑道:「因為我們也有要事找付師叔呀……本來呢大家以為得花費不少時日打探他老人家的住所,現在好啦,跟著師父同去就能見著。」
易天寒不解道:「付小子和你們非親非故,找他幹嘛?」
任逍遙這才把獨孤宇托自己南下出海,邀易天寒、付龍淵、孟飛重出江湖的事情說將出來。
易天寒俯前少許,肅容道:「先不說修羅教、絕殺欺人太甚,單就獨孤前輩於我們師兄弟有重生再造之恩,他的吩咐我和付小子便不能不應,只是……唉,赤尾嶼你們不必跟來,直接往椰島去找孟飛吧。」
水芙蓉愕然道:「師父,您……您不肯?」
易天寒目光倏地變得無比鋒利,徐徐道:「不是不肯,是暫時無暇顧忌,這樣吧,你們代我轉呈獨孤前輩,就說易天寒、付龍淵尚有卅載前一樁心事未能達成,少則三年,遲則五載,我們中活著的那個自當返回中原,恭聽他老人家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