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呼」的揚起長槍,大喝道:「大遼的勇士們,衝啊!」
四十萬遼軍齊聲呼喝,開始向衝擊傳說中牢不可破的巽風城。
攻城戰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過護城河,大量的攻城器械和前鋒軍才有機會接近城牆,否則像昨晚那樣單靠橫架雲梯越過溝壑,效率既慢,又易被守軍化解。
遼軍最擅平原作戰,攻城本非其長,但耶律斜軫乃大遼戰神,自幼熟讀兵書,久經戰陣,戰事開始立即截斷護城河的水源,採取「塞其水源,淺其閘口」之法,待其水淺後,再囊土運石,以裝滿土石的車子直接推入壕中,「填壕」後是「接城」戰,「木驢」在這種情況下是必備之物。木驢為四輪大車,頂部是尖斜形像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懼石擊,且蒙著藥製牛皮,不容易燃燒,其下可隱藏近百戰士,在掩護攻城具有奇效。
接近城牆,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場的時刻,飛樓、撞車、登城車、釣堞車、火車、高樓、雲梯和衝擊城門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萬鈞之勢,攀城、撞牆、擊門,務要登上城頭,並在城上站穩陣腳,再逐步擴大突破口,消耗敵人的意志。
耶律斜軫巧施妙計,將天極軍高昂的士氣消弭於無形,五千名敢死隊趁機駕起雲梯,四面八方的爬向城頭,務要拖住守軍,為工事兵填平護城河贏得時間。
天極軍不愧為精銳之師,短暫的趁機後,很快回復過來,登時矢下如雨,石落似雹,紛紛向城外遼軍打去。朱順武、劉清平各自指揮士卒,每八人合持一條大木,將雲梯推開城牆;柳凝濤、秦天羽調動千鈞弩、投石機不斷發射,專門招呼對方的攻城器械。
遼兵戰力旺盛,行動迅速,趁著天極軍起初的些許懈怠,竟有數百名勇士搶先攻上城頭,耶律奚底一聲令下,麾下三千精銳步卒立即爭相前衝,蟻附攀援,欲待擴大戰果,猛聽得城中梆子聲急,女牆後閃出一隊弓箭手——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神弩營。神弩營乃龍吟嘯生前從十萬天極軍中精心挑選的擅射勁卒組成的王牌部隊,人數僅只八百,但個個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登時迫得大遼援軍無法上前,接著又搶出一隊手舉火把的兵士,開始焚燒雲梯。
城上城下大呼聲中,城頭閃出一隊勇壯漢子,各執長劍利刃,向爬上城牆的蒙古兵攻去。這隊漢子不穿天極軍服飾,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面相猙獰,攻殺之際也毫無隊形,但均各身手矯捷,武功了得。攻上城頭的大遼兵將都是軍中勇士,近身搏都少說也能以一敵三,但遇上這隊漢子,三個打一個仍非對手,眨眼間功夫,即被一一殺敗,或橫屍城頭,或碎骨牆下。
蕭天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失聲道:「大王,對方……對方這是故意放敢死隊上城,然後聚而殲之啊。」
耶律斜軫神色凝重,喃喃道:「嗯,看來是我小覷天極……咦,這人是誰?」
左右順著他所指方位望去,但見城頭一白髮老翁尤其威猛,手中一把黑漆漆的玄色長劍看似毫不起眼,斬起敵兵來卻比砍瓜切菜還要容易,但叫天極軍有人受厄,立即縱身過去奮力解圍,身影到處,遼軍兵將無不披靡,猶如虎入羊群。
蕭天佐見這老翁如此英勇,不由得呆了半晌,歎道:「末將征戰多年,從未見過這等高手,想必定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前輩耆宿。」
隨軍參謀土金秀插言道:「蕭將軍說的沒錯,此人乃中原武林盟前任盟主、天下第一高手獨孤宇。」
耶律斜軫大驚道:「原來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此時城頭上數百名遼兵已給殺得沒剩幾個,只有最勇悍的三名隊長手持矛盾,兀自在城垛子旁負隅死戰。耶律奚底大怒,命副將吹起角號,親率大隊攻城,想將三名隊長接應下來。
獨孤宇大踏步上前,當先一名隊長挺矛刺去,獨孤宇不閃不避,巨厥劍向前一送,跟著左足飛出,踢在另一名隊長的盾牌之上。獨孤宇內功何等之高,當今天下他認第二,誰還敢認第一,勁力到處兩名隊長立時慘呼著墜下城樓,筋斷骨折而死,巨厥劍去勢猶自未衰,竟將隨後殺到的第三名隊長生生劈成兩截。
獨孤宇縱聲長嘯道:「爾等蠻夷聽著,巽風城全城軍民戮力同心,共抗外敵,若不急速退兵,管教你這幾十萬遼兵死無葬身之地!」這幾句話說的是契丹語,中氣充沛,一字一句送向城下。城牆既高,與耶律斜軫所在的中軍相距又遠,但這幾句話周圍將校卻俱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相顧失色。
耶律斜軫驚怒交加,急命前軍加緊填埋溝壕,奈何巽風城修築之初目的便在於抵擋外寇、拱衛關中,修築護城河的同時開鑿多處水源,位置極其隱秘,遼軍連堵帶塞,始終不得其法,只能依靠沙石泥土強行填埋,進度自然快不起來。
虧得耶律奚底悍勇無匹,甘冒漫天箭矢,指揮填壕,遼軍在付出近三萬人的慘重代價後,終於將城門兩側約十幾丈寬的護城河填平。
耶律斜軫即命大將韓匡嗣、劉黑達各領五萬兵馬分襲東西兩門,藉以牽制青龍堂、朱雀堂主力,蕭天佐則引大批刀盾手配合木驢、鐵車、飛樓、釣堞等大型攻城器械展開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