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風流談笑間 第十九卷 第九章 祁連雙鷲
    起初,任逍遙只當一時錯覺,回頭望向龍飛雲,豈知後者竟也用同樣的眼神望著自己,兩人面面相覷,額角不約而同的滲出冷汗。

    千算萬算,非但沒能偷襲成功,反倒先手盡失,墮入對方的圈套。

    他們太自以為是,太小看絕殺的實力了。

    龍飛雲心道不妙,犀利的勁氣已迎頭罩至。

    漫天劍影,從離他最近的樹桿射出,橫空直擊,頃刻將龍飛雲困於其中。

    龍飛雲心如電閃,疾使「星月交輝」把住門戶,這一招氣象雄偉,攻守兼咨,無數後著宛若重重疊浪,一進比一進洶湧澎湃,角度時間精準至無懈可擊,瞬間斬破對方劍影,以雷霆萬鈞之勢全力反擊。

    剎那間,一幕令龍飛雲萬難相信的景象出現了。

    頭頂茂密的林蔭中——就是先前殺氣消失的那棵楓樹倏地竄出一個全身裹在披風斗篷裡,只露出一對眼睛的灰衣人,手中握著把寒芒四射的厚背刀,迸發出約莫兩尺的慘白弧扁,似若勁箭般銳利的豪雨,在醞釀積蓄的烏雲中狂射下來,龐大至無可抗禦的刀氣把龍飛雲完全籠罩,使他猶如置身於天昏地暗的狹隘空間,生出寸步難移的可怕感覺。

    以龍飛雲的超卓修為,亦險些給嚇得魂飛魄散,此人發催發出的凜冽勁風比之第一名殺手更為凌厲,且招數奇詭精奧,拿捏的妙至顛毫。

    龍飛雲強自收斂心神,急運全身功力,撤劍自保,只要他支撐片刻,熬到任逍遙趕至,便能內外包夾,輕而易舉的擊垮對方合擊。

    緊急關頭,狂猛如怒濤驚浪的殺氣呼嘯著從左側湧來,赫然出自第一名名殺手,龍飛雲大驚失色,明知自己心神完全被第二名殺手驚天動天的刀芒所懾,竟忽略了先前那名殺手——他,才是真正的攻擊主力!

    龍飛雲湧起悔之不及的懊喪感覺,若他剛才不稍作猶疑,全力逃命,尚可避過此劫,但眼下腹背受敵,尚能提聚的功力所剩無幾,拿什麼抵擋黑衣殺手的致命一擊。

    生死攸關之際,冰魄玄霜劍風馳電掣般殺到,如幽靈之飄昇,如星殞之崩落,半點不誤的正中刀芒。

    「鏘」的一聲,刀芒盡數消弭,龍飛雲趁勢飄退,於間不容髮之際躲開劍鋒的侵襲,穩穩當當的落在樹林外。

    任逍遙始有機會仔細打量二人,使刀的黑衣殺手背厚肩圓,步履沉穩,該是擅長硬功的高手,黑髮與披風無風自動,有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另一人體魄健壯,身如鐵塔,雙目射出前所未見的陰冷異芒,像從虛無冥府中走到這現實世界的勾魂使者,令人不寒而慄。

    使刀殺手瞪著任逍遙,陰惻惻的笑道:「不愧是風流盜俠,出手恰到好處,半點氣力也不多花。」

    任逍遙尚未開口,龍飛雲冷笑道:「可惜祁連雙鷲鶴嘯九天功的火候不到,否則就是十個任少俠也救不了我。」

    任逍遙故作驚訝道:「原來是梁詡、宋震兩位老前輩,失敬,失敬!」祁連雙鷲是和獨孤宇同一時代的武林名宿,在黑道名頭極響,本有傳聞說他倆已駕鶴西去,如今看來定是絕殺放出的假消息。

    梁詡見身份曝露,索性揭下蒙面黑巾,大喝道:「別人怕你任逍遙,老夫可不怕!」言畢擎刀出擊,直取任逍遙咽喉。

    任逍遙凝視刀芒,冷冷吐出一句:「就憑你,還差了點!」手臂一抬一揮,冰魄玄霜劍立刻斬斷梁詡攻來的一重刀氣,接著橫貫胸臆,又將第二重刀氣割開,一劍既出,復又一劍,梁詡發出多少道勁氣,便給他破去多少重。

    梁詡縱橫黑道五十載,自詡刀法位列當世三甲,加上二十年前得自雪山的寶刀風寒,連攻數招竟不能稍加摧撓任逍遙劍勢,登時心急如焚,出手更見狠辣。

    任逍遙目光敏銳,數招間眼光已看準梁詡劍法中的精要處,心道:「他的刀法純走剛猛路子,威力比起降龍十八掌卻是遠遜,何足懼哉!」當下掌劍齊施,左手一計「唯我逍遙」拍向梁詡肩頭,右手使出「誰家玉笛暗飛聲」直逼風寒刀。

    梁詡攻敵不成,陡見劍光一晃,風寒刀竟給震偏,心中不由大駭,急忙使出八方藏刀式,將方圓數尺護得滴水不漏,心道:「搶攻不易,先採守勢,待老二擺平龍飛雲再說。」

    宋震手中長劍連連圓轉,劍氣「嘶嘶」作響,雙方兵刃交擊時,更生出尖銳的破風聲,精妙的絞擊手法,行雲流水地朝著龍飛雲攻去,但無論他如何改變角度,龍飛雲就像未卜先知般預料到他的所有後招,搶先一步作出攔截。

    宋震終究是前輩高手,劍法倏地變得輕靈玄妙,與從前勇猛奮進、一眛猛攻的的勢頭大相逕庭。

    龍飛雲見對手柔力激發,一分一分消緩星雲劍法的威力,長劍猛地回飛一匝,橫掃宋震腰身,這招「星落雲散」表面看似虛虛蕩蕩,實則蘊勁十足,出手時劍尖連續抖顫三次,分三重劍勁攻襲對手,待和宋震稍加接觸,內息立刻全力引發,一波比一波強暴猛烈,決不予他喘息之機。

    饒是宋震見多識廣,驟忽迎上龍飛雲大巧若拙、化腐朽為神奇的一劍,竟也不知如何應付,只好生生接下。按說他集一甲子修為不知比龍飛雲深厚多少,無奈年老體衰,又在樹林埋伏了幾個時辰,發揮出的功力不到五成,可惜龍飛雲連經兩場劇鬥,消耗亦已不輕,雖是略佔上風,但並未就此擊潰對手。

    宋震渾身一顫,往橫移開,順手一劍掃向龍飛雲,後者仍是卓立原地,目中陡然寒意大盛,爆起一團劍花,橫過宋震咽喉。宋震終究經驗老到,勉力舉劍一格,恰好封個正著,豈知一道森寒勁氣忽從龍飛雲手心冉冉吐出,循掌緣竄昇指尖,正中眉心,宋震眼角吃痛,慘哼一聲,往後急退,一時竟沒注意深身後斜坡,差點滾了下去,狼狽之極。

    與此同時,任逍遙亦斜掠而起,飛臨梁詡頭頂,冰魄玄霜劍劍閃電下劈,猛地切在風寒刀刀背,風寒刀雖然是柄寶刀,又怎經得起任逍遙手中這絕世神兵的連番斬擊,登時斷成七八截,梁詡應刀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似若不受控制,驟失平衡的陀螺那樣轉跌開去,滾跌地上。

    常言道「除惡務盡」,對於祁連雙鷲這樣的黑道囂雄自也無須留情,任逍遙、龍飛雲一人一劍,通通了帳。

    風波看似平息,沒有人知道,漆黑的夜幕中猶自隱藏著無限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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