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嘶犬吠的喧鬧,籠罩著黃昏下的西狩山,快沒入地平下的太陽,在被大地吞沒前吐出燦爛的霞彩,將山谷內互爭高低、色彩斑駁的楓樹、紅松、落葉松和榆樹等蒙上一層淡紅的霞彩,表面看來這像是一幅風景秀美的帛卷,內中卻是殺氣盈溢、危機四伏,紫貂、豺狼、雲豹自不必說,甚至還有猛虎、黑熊、獅等,單是其嗥叫聲足可教人膽寒魄落。
任逍遙、龍飛雲對視一眼,同時揚起馬鞭,策騎入谷,所謂藝高人膽大,護具、鷹犬什麼的均屬多餘,弓弩、箭矢加上各自座騎足以馳騁其間。
沿著彎在密密層層、挺拔粗壯的楠樹林中蜿蜒而來,潺潺流動的山溪,兩人來到一處岔路口,任逍遙抱拳道:「龍堂主,你我分開前行,一個時辰後在此碰面,如何?」
龍飛雲唇角露出充盈自信的笑意,油然道:「好,任少俠勿要相讓,咱們各出絕活,看看究竟誰高誰低。」說罷絕塵而去。
任逍遙沒走幾步,道路旁倏地竄出一頭惡狼,張牙舞爪,嗚嗚怒嗥,露出又尖又長的白牙,饞涎一滴滴的流在地上。任逍遙騎的若是尋常馬匹,或許會駭得亂跳亂嘶,將他掀翻在地,可惜千里追風乃舉世無雙的良駒,莫說區區一狼,就算是成群結隊的獅虎照樣無所畏懼,任逍遙勒住韁繩,彎弓施射,惡狼應聲而倒。
西狩林的猛獸今晚可遭勒了殃,任逍遙箭矢到處,任它靈便狡猾,閃避騰挪,依舊難逃「殺身之禍」,不消大半個時辰,他的獸耳袋便已裝的七七八八,正琢磨著是否要獵上幾頭黑熊,切熊掌回去下酒。
這時天色已暗,一輪明月遙掛半空,突然狼嘯之聲大作,震耳欲聾。
起初任逍遙並不在意,因為這是豺狼數萬年世代相傳的習性,哪知等他回到與龍飛雲約好的地點卻左尋右覷不見他的蹤影。
任逍遙心念一動,沿著龍飛雲狩獵的方向奔去,繞過一處密林倏地發現前方上百頭餓狼都坐在地下,仰頭望著天上月亮,齊聲狂嗥,聲調淒厲,令人毛骨悚然。叫了一陣,聲音戛然而止,紛紛朝前撲出,向一堵巖壁湧去。
隔著幾十丈距離,任逍遙也看不太清,只覺巖壁附近隱隱亮起火光,不由自主的打馬上前,欲待窺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險些將他驚得跌下馬來,群狼圍困的不是別人,正是龍飛雲,數十頭餓狼圈在他身邊,作勢欲撲,每次衝近,都被火光嚇退,但仍張牙舞爪,喉頭不住發出嗚咽咆哮之聲。
龍飛雲早把戰馬拴在一旁,藉著臨時燃起的火光震懾狼群,無奈身旁只有百多支箭,且一早狩獵時已用去大半,否則要把群狼盡數射斃也並非難事。
任逍遙情知火圈一熄,龍飛雲必遭群狼圍攻,他武功雖然了得,又豈能獨力應對數百惡狼,伸手一探腰際,發覺箭矢亦所剩無幾,當下高嚷道:「龍堂主休慌,我來助你!」擎起冰魄玄霜劍飛也似衝將過去。
三頭餓狼嗷嗷嘶叫著竄了上來,任逍遙左手運起逍遙無極掌,已將其中一頭帶得偏離方向,「砰」撞在樹上,右手揚空疾劃,砍瓜切菜般把另兩頭斬成數段。
轉瞬間又是七頭撲到,任逍遙身子一偏,抓住一頭巨狼的頭頸,向另一頭灰狼猛揮過去,那狼跳開避過,又再撲上。任逍遙忙使「推窗望月」,舉起巨狼向外猛碰,跟迎面撲上來的一頭狼當頭一撞,兩狼急紅了眼,不顧三七二十一張口就咬,一頭臉上咬得見骨,另一頭頸中鮮血淋漓。其餘機頭見血,更加蜂擁而來,撲上來你一口我一口,將他手中的巨狼撕得稀爛。任逍遙仰天長嘯,猛地用力一擲,將殘餘的狼屍拋將出去,反手抄起攻弩,舞得風雨不透,同時連續施展凌霄劍訣中幾計驚世駭俗的殺招,生生殺開個缺口,逐漸逼近巖壁。
龍飛雲自然也不閒著,先是連弩箭發,矢矢「一箭雙狼」,接著拾起地下燒著的一條樹枝,向狼群打去。群狼畏火,嚇得連連後退,唯有頭狼勿自不懼,張開大口,立起來咬他咽喉。龍飛雲瞅準時機,運勁一送,竟將兩尺來長的樹枝塞入狼口,頭狼痛徹心肺,直向狼群中竄去,沒跑兩步便滾倒在地。
群狼見火頭熄滅,復又撲上,龍飛雲本待伸手去抓,哪知惡狼扭頭便咬,若非他閃避得快,左手已被咬斷,這時右邊又有兩頭餓狼衝了過來,龍飛雲舉劍橫掃,惡狼哪知這是虛招,急忙向右閃避,龍飛雲劍鋒一圈,立時轉向,自右方疾刺而來,惡狼已知躲避不開,急中生智下張開巨口,死死咬住劍鋒。
龍飛雲疾往前推,發覺難做寸進,原來惡狼的舌頭雖被劃破,但知這是生死關頭,仍是忍痛咬緊,而他使得又只是把尋常兵刃,並非天極三寶之一的九天玄穹劍。龍飛雲向後回拔,那狼死不放鬆,身子被提了起來,兩行利齒卻在劍鋒上猶如生了根一般。
狂吠聲中,又數頭惡狼向他咬來,龍飛雲不慌不忙,單手運掌,打得其中一頭腦漿迸裂;接著身子微側,飛起一腳,正中另一條撲上來的惡狼後臀,那狼吃痛不起,汪汪大叫的向後奔逃,恰好與同伴撞在一起,登時滾作一團;最後揮拳擊在巨狼雙目之間,那狼受疼只得向後一仰,他手中頓覺一鬆,長劍終於拔出。
龍飛雲見任逍遙殺得痛快,心中豪氣頓生,長劍連環劈刺,血光飛散,但有惡狼撲上,不是刺中咽喉,就是削去了尖嘴,真如砍瓜切菜,爽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