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環目一掃,出奇地見不到他的爹娘,只道他是天極教某位烈士的遺孤,心中湧起無限憐惜,一把將他抱起,柔聲道:「小弟弟,你常在廣場玩鬧嗎?」
永兒黑白分明,不染半點成人渾濁之氣的大眼睛奕奕生輝,咿咿呀呀道:「嗯,這裡又大又寬敞,比呆在家裡有趣多啦。
南宮鳳儀愛憐的撫摸著他額頭,抿嘴輕笑道:「逍遙,永兒他真可愛。」
任逍遙欣然道:「呵呵,你若喜歡小孩子,日後咱們多生幾個就是。」
南宮鳳儀兩邊晶瑩如玉的粉頰各飛起一朵嬌艷欲滴的紅雲,羞赧道:「誰……誰要和你生娃娃……沒個正經。」
「永兒,你在哪?」轉角處走來一位清麗脫俗的美貌少女,嬌聲呼喚著。
「糟糕,是姐姐,快……快放我下來。」永兒從任逍遙懷抱裡掙脫開,出乎意料的沒有迎上前去,反而藏到南宮鳳儀身後。
「原來是柳姑娘,幸會,幸會。」任逍遙拱手作揖,含笑道。
柳姑娘點點頭,還以一個溫柔的微笑,接著扳起俏臉道:「永兒,別躲啦。」
柳永極不情願的走到柳姑娘面前,兩眼閃爍著狡黠的采芒,故作驚訝道:「姐姐,你上哪去了,害得永兒一頓好找。」
柳姑娘努力想要裝出氣惱的模樣,最後終忍俊不禁,失笑道:「你啊,明明自己偷跑出來,還想倒打一耙,看我回去不稟明爹爹。」
「別……別……姐姐,永兒知錯啦。」柳永撒嬌道。
「柳姑娘,令弟天真無邪,想必不是有意偷跑的。」任逍遙對柳永越看越愛,主動開口為他求情。
柳姑娘嫣然一笑,柔聲道:「好吧,看在任少俠面上,我就放你一馬。」
柳永愕然道:「任少俠?他就是姐姐時常提起的『風流盜俠』任逍遙?」
柳姑娘柔聲道:「對呀,你不是一直說很想……」
柳永搶著道:「騙人,這位大哥哥做得一手好詞,肯定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是武功了得的風流盜俠呢?
柳姑娘俯身蹲下,輕輕道:「永兒,天下間文武雙全的可不僅僅只有咱們爹爹哦。」此話一出,任逍遙立刻猜到姐弟倆的父親便是柳凝濤。
柳永走到任逍遙身邊,神態天真的問道:「大哥哥,你真的任逍遙麼?」
任逍遙輕聲道:「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柳永揚起稚氣未脫的小臉,撫掌道:「太好啦,我一直把你當成偶像,今天終於見著咯,日後我定要對朋友說,名動九城任逍遙抱過我哩。」
柳姑娘秀眉微顰,輕叱道:「胡鬧,任少俠的名諱是你隨便叫的。」
柳永嘻嘻笑道:「嘻嘻,現在不叫,日後就沒機會咯。」
任逍遙問言,愕然道:「為什麼?」
柳永雙手負後,像個小大人似的正色道:「因為我已經決定,從今天起拜你為師,跟你學習劍法武藝……對啦,還有作詞!」
任逍遙微一錯愕,旋又啞然失笑道:「永兒,我還沒到開宗立派、授業教徒的年紀,你若真想學武何不就近向柳堂主……」
柳永搶著道:「爹爹教務繁忙,哪有空教我。」
任逍遙苦笑道:「大哥哥要行走江湖,同樣沒時間啊。」
柳姑娘赧然道:「任少俠,永兒是個孩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柳永不依不饒的扯著任逍遙衣袖,撒嬌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拜你為師。」
倘是旁人,任逍遙豈肯答應,但看見柳永天真爛漫、童心未泯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聯想起自己幼時纏著琴棋書畫四聖習武的情景,將心比心又怎忍拒絕柳永呢,於是笑道:「好吧,我收你為徒,不過學文習武只能選一樣。」
柳永興高采烈的拍手道:「嗯,那你教我填詞吧。」
任逍遙、南宮鳳儀相顧愕然,凌霄劍訣、飛仙化羽、逍遙無極掌都是舉世無雙的絕學,柳永只要學會一樣便終生受用不盡,誰想他竟視若無睹,非要學什麼填詞,好在任逍遙的文采習自琴棋書畫四聖,尚不至於辱沒家學淵源的柳永,勉強傳授他些許曲風體式、詞調聲腔也還應付得來。
「恩師在上,請受徒兒大禮。」柳永朝著任逍遙跪下,深深就是八拜。
十年後,他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詞調的創用、章法的鋪敘、景物的描寫、意象的組合和題材的開拓上自出機杼,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大詞家。
柳永笑嘻嘻的站了起來,歡呼雀躍道:「好耶,我有師父咯!」
柳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任逍遙,致歉道:「永兒年紀小不懂事,日後倒要勞煩任少俠了。」
任逍遙正要說話,柳永插嘴道:「姐姐,乾脆我把師父介紹給你,讓他做我姐夫,好不好?」
柳姑娘嗔怒道:「永兒,別亂講。」
柳永神秘兮兮的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不肯,因為你心裡已經有男人啦!」
柳姑娘頓足道:「胡說,哪……哪裡有。」
柳永嘿嘿笑道:「前幾日天我去你房裡找你,見到你在箋上把『長相思、長相憶;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這幾句詩詞反覆寫下十多遍,看到我來,還把短箋扔掉,若非深受相思之苦,怎會如此?說,你喜歡的是不是龍大哥。」
柳姑娘遽地霞生玉頰,有點狼狽地沒好氣的瞪柳永一眼,吶吶道:「胡鬧,咱們快些走,爹爹他們一定等急了。」
任逍遙失笑道:「柳姑娘配龍堂主,確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柳姑娘被他說中心思,急忙岔開話題道:「快些走吧,爹爹他們一定等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