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塵「咄」的一聲,運起畢生功力,仰天長嘯!
轟轟悶響,震徹九霄,方圓十丈內真氣搖撼不絕,宛如穹蒼異變,陰霾蔽空,漫天驚雷傾瀉而下,一個接一個的在柳玉虛頭頂炸裂。
「不好,快捂耳朵!」群雄識得使得這是少林寺至高無上的絕學「金剛獅子吼」,若然為其所傷,輕則立時暈厥,重則武功盡失,兼之曉塵輔以易筋經的內功心法,在場諸人怕唯只獨孤宇可堪抵禦。
豈料曉塵的吼叫固然振聾發聵,內中卻不帶半點勁氣,群雄只覺耳角微麻,立刻平復如初,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疑竇:這就是當年令修羅教、絕殺中人聞風喪膽的少林絕學,怎的與尋常山野村夫的厲喝相差無幾。
其實曉塵早知「金剛獅子吼」威力雖大,卻極易波及旁人,是以蟄居羅漢堂近二十載來,一直苦心鑽研,終於練至隨心所欲、收發自如的境界,可將內勁集中在某個特定的範圍內,既大增招式威力,又能避免傷及無辜。
叫苦不迭的自非柳玉虛莫屬,曉塵畢生功力盡數聚於身前一點,旁人固然不受影響,他卻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時如置身於火海熱浪,全身腫漲欲裂,時如置身於冰原雪谷,四肢僵硬無力,尤為難受的是七經八脈仿似失去主載,不受控制,連運勁自保都難做到,更惶論反擊克敵。
群雄紛紛起身,數千雙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倆,
包括獨孤獨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曉塵必勝無疑。
「轟!」勁氣爆破,氣卷狂飆,發出悶雷般使人膽顫心寒的激響。
柳玉虛以紫電劍撐地,兀自屹立不倒,竟生生挺過了曉塵驚天地、泣鬼神的攻勢,青霜劍依舊平舉,離他胸口僅只半寸!
曉塵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心悅誠服的歎道:「柳掌門武功蓋世,老衲甘拜下風。」兩人均精疲力盡,再難遞出半招,但只要柳玉虛咬咬牙將青霜劍推前稍許,憑其削鐵如泥的鋒銳,曉塵斷然無法抵擋。
柳玉虛面色慘白,拱手道:「大師慈悲為懷,柳某取勝實屬僥倖。」他自知曉塵佛法精湛,淡薄世情,不願為武林盟主的虛名與他生死相搏,這才最終落敗,心中著實敬佩。
獨孤宇倒大是納悶,暗忖:旭日神功威力有限,柳玉虛也不過四十餘載內功修為,怎能抵擋住曉塵的「金剛獅子吼」,莫非泰山派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心法要訣,能在數年內大幅提升功力。
曉明見大局已定,朗聲道:「今日比武,泰山派柳掌門技冠群雄,諸位有誰不服還可上來較量。」連問三遍,無人應答。
獨孤宇以前任盟主的身份登上高台,宣佈道:「中原武林盟盟主之位歸屬泰山派掌門柳玉虛柳道長!」
群雄聽罷齊聲歡呼,特別是泰山派弟子叫得猶為響亮。
柳玉虛待人聲稍靜,朗聲道:「貧道無德無能,原不敢擅居盟主一職,但修羅教、絕殺日漸猖獗,身份中原武林一份子,又蒙諸位錯愛,貧道自當義不容辭!」
柳玉虛環顧全場續道:「常言道:『合則力強,分則力弱』,我輩江湖同道若能齊心協力,共禦外誨,區區蠻夷草寇何足懼哉。」正派中人聞風喪膽的修羅教、絕殺被他斥作蠻夷草寇,全場群情奮勇,豪氣勃發。
柳玉虛大義凜然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但叫柳玉虛尚存一息,決不容邪魔外道為禍江湖!」
群雄齊聲高嚷:「誅修羅、滅絕殺,誓死捍衛中原武林!」
會場的氣氛瞬間被推至頂峰。
這時,一名知客僧腳步慌急的跑了過來,通稟道:「方丈,天極教到了!」
曉明神色一動,沉聲道:「什麼,說清楚些。」
知客僧氣喘吁吁道:「天極教青龍堂堂主柳凝濤、白虎堂堂主朱順武、朱雀堂堂主劉清平率八百教眾已至山門。」
曉明心忖:今日大會中原群豪齊聚,龍教主國事繁忙未能親臨,倒還說的過去,可是連副教主秦懷玉、張勁宏也一個沒來,僅僅只有三位堂主到場,未免也太小覷少林寺了。
柳玉虛倒不介意,正色道:「快快有請。」
知客僧哪知他是新任武林盟主,見方丈未曾發話,不敢輕動。
曉玄忙道:「依柳盟主之意,快去。」
知客僧匆匆離去,獨孤宇、曉明、柳玉虛各自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原來三人不約而同的感覺到情況有異。
少時,八百身穿青、白、紅三色服飾的天極教教眾步履有致、整整齊齊的走進會場,當先三人正是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
別看他們在武林中聲望不高,其實個個武功了得,更是朝廷舉足輕的人物。
二十年前,龍吟嘯率天極教十萬教眾隨太宗皇帝討伐北漢,完成一統中原的千秋偉業,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堂堂主俱各立下汗馬功勞,柳凝濤受封威國公,領洞庭湖水師指揮使;朱順武受封武寧候,領兗州泰寧軍節度使;劉清平受封武定候,領齊州興德軍節度使,若非三人因教務繁忙,只能遙領職司,早已成為雄踞一方的封僵大吏。
簡單寒暄過幾句後,柳凝濤走到曉明跟前,拱手道:「教主收到貴寺召開武林大會的請帖,立刻親自趕赴少林,怎奈行至中途皇上忽然降昭,急宣教主及秦、張兩位副教主進京面聖,因此無法成行,還望方丈大師見諒。」
曉塵心下恍然,獨孤宇、柳玉虛也鬆了口氣。
誰都沒有料到,一場足以搖撼江湖的暴風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