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殺手身軀急晃,似要往某方逸去,最後偏仍立定原地擺出守勢。
衛思函暗自納悶,心忖對方功力與他相差甚遠,何以竟毫不畏懼,莫非眼見同伴身死以致激起凶性?勁氣仍隨劍發出,照胸衝擊,不見半點遲滯。
另一殺手趁他不備,揮掌拍向唐灩頭頂,擺明了吃定她正運氣調息,全身動彈不得。
「混帳東西!」衛思函望到這幕,心中勃然大怒,哪還顧得了個人安危,急忙縱身躍起,揮劍將掌力格開。
高手廝拼,豈容差得半分,他志在援救唐灩,週身門戶洞開,持劍殺手瞅準破綻,兵刃高舉,倏忽揚上半天,化作一道激電,疾往他頸項斬來,
衛思函無處借力,勉強抬起右足,踢向敵人手腕。
持劍殺手立時變招,長劍先往下拖,避過衛思函的踹擊,接著劍身一抖,鋒刃一顫,瞬間朝上反彈。
這一下衛思函終於無法避過,嗤的一響,左臂中劍,登時血如泉湧。
衛思函全副心思都放在唐灩的安危上,對於自己的傷勢渾然未覺,拼著再受黑衣殺手一掌兩拳,終於搶至唐灩身側,橫劍護在跟前,柔聲道:「唐姑娘,沒有大礙吧?」
唐灩驚魂稍定,點點頭,忽然失聲叫道:「血……衛大哥,你……你受傷啦。」
衛思函這才感到臂彎一陣創痛,不及點穴止血,兩道身影倏地飛縱而出,黑衣殺手單足一頓,前衝沖之勢陡然增快,雙掌融匯深厚無匹的內家真力,連環拍出;持劍殺手步法錯動,欺上前來,長劍嗡嗡作響,從旁夾擊。
他倆知衛思函雖然受傷,仍非片刻之間所能制服,當下只是襲擊唐灩,令他投鼠忌器,既要分心救護,又不敢全力相攻。
衛思函長劍圓轉,架住黑衣殺手掌路,內勁隨之疾吐,化前搠為橫挑,正中對方來勢洶洶的兵刃。
黑衣殺手毫不氣餒,猛地提氣躍起,左手箕張如爪,抓往唐灩的天靈蓋,右手戟指點出,勁氣直刺衛思函背心。
持劍殺手身形一騰,搶至衛思函側斜方,劍芒陡長,直掛唐灩眉梢,來得快如閃電,倏忽即至。
衛思函使劍正急,忽覺胸口氣息窒礙,情知內息將盡,已是強弩之末,不禁心中大急,自己的長嘯響徹山野,然而蜀中唐門竟無一人趕來馳援,再要硬撐下去只怕連命都得陪上。
死,他自然毫不畏懼,但花樣年華的唐灩卻無論如何不能折在這幫匪類手中。
「灩兒,我來擋住他們,你快走。」衛思函嘶聲厲吼,不惜強催功力使出尚未練成的衡山七絕劍,狀若瘋癲的攻向對手。
唐灩雙目忽然紅腫起來,眼角溢下兩行晶瑩的淚珠,充滿溫柔的眼神凝望著他,篤定道:「衛大哥,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患難時的生死與共令他倆不由自主互生情愫,原本素不相識的兩個人竟在此刻擦出愛的火花。
持劍殺手狂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
話聲甫畢,劍掌交擊的強大攻勢迎面罩下。
失去作為後盾的剛猛內勁,衛思函手忙腳亂,全然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卻仍憑借保護唐灩的信念苦苦支撐。
唐灩滿懷柔情蜜意,目不轉睛的凝注著為自己奮勇拚殺的衛思函。
從小到大,圍在她身邊的男子數以百計,內裡不乏英雄俠少、青年才俊,卻沒有一個曾經得到過她的青睞。唐雲鶴的嚴岢要求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們都不能給予唐灩女兒家最需要的安全感。
但衛思函做到了,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無論局勢怎樣,情況如何,自己都會不惜一切的保護唐灩。
唐灩暗暗禱告:「小女子今生非衛大哥不嫁,盼蒼天庇佑護得我倆周全。」
一輪急攻後,衛思函終告力竭。
「叮!」黑衣殺手曲指重重敲在劍鋒處。
衛思函慘哼一聲,連人帶劍向後跌退,唐灩忙在後忙把他扶住,豈知衛思函餘勢未消,竟撞入她香懷內,兩人變作滾地葫蘆,跌回屋內去,狼狽萬狀。
衛思函陡然間像是失卻了主宰,內勁全被逼回自身,霎時間承受了粉身碎骨般的劇烈痛苦,只覺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緩緩趴倒,稍一動彈,便噴出一大口鮮血,幾欲昏去。
「衛大哥!衛大哥!」唐灩急得聲淚俱下,淒然道。
「多漂亮的小美人啊,大爺我真想把你留下,帶回去好生調教。」黑衣殺手淫笑著走上前來,肆無忌憚的調笑道:「只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生在蜀中唐門,只有慨歎香銷玉隕、紅顏薄命了。」
「你們……你們和我家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唐灩滿面淚滴,悲聲道。
「去問唐天鷹吧。」持劍殺手嘿嘿冷笑,猛一轉頭,朝衛思函望去,正要說幾句譏笑諷刺的言語卻見他仍緊緊護在唐灩身邊,身軀雖因傷重而無法坐直,雙目竟無絲毫疲態,神采逼人的兩道目光朝他射來。
「臭小子,看什麼。」持劍殺手怒聲喝道。
衛思函摀住手臂傷處,呼嗤呼嗤的喘著粗氣,眸神依舊明亮,一瞬不瞬的緊盯對方,彷彿一對利劍,直刺殺手雙眼。
持劍殺手居高臨下,下睨衛思函,文淵微微抬頭,昂視持劍殺手,兩人對視之下,持劍殺手忽然大喊:「不服氣麼,有種的你站起來和爺打啊。」
衛思函一聲不響,眼神沒有些許退縮,灼亮如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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