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南宮鳳姿、水芙蓉開始疑惑起來,林毓秀不過和楊松拼罷百十招,體力消耗並不多,就算真氣一時走岔憑借她本身的功力加上任逍遙從旁相助很快就能恢復,何以過了小半個時辰還是一副痛楚難當的模樣。
水芙蓉心中一動,計上心來,喃喃道:「師父說衡山派的內功心法乃玄門正宗,玄奇奧妙,博大精深,不在少林易筋經之下,只是……只是在身受內傷的情況下不能接受別種心法的助力,否則將走火入魔,經脈盡斷,後果不堪設想。」她像是自言自語,偏偏又把聲音拉得剛巧能讓林毓秀聽見。
「好在林姑娘只是真氣走岔,想來並無大礙。」水芙蓉若無其事淡淡道,「就怕呆子掌握不住時機,在林姑娘痊癒後仍將內力輸送過去,那可就遭啦。」
林毓秀嬌軀輕顫,顯然是被她嚇著了。
水芙蓉暗暗發笑,續道:「好在獨孤前輩有著八十餘載的深厚內力,林姑娘最多只是被毀去容貌,性命還是能保住的,只是呆子不會再喜歡個醜八怪了。」
「嗚……嗚……」水芙蓉話音甫落,林毓秀倏地身子一歪,攤倒在任逍遙懷中,號啕大哭。
「秀秀,怎麼啦。」任逍遙全神助林毓秀疏導內息,完全沒有注意到水芙蓉的言語,只道林毓秀經脈受損痛楚難當,急忙將他摟緊,關切萬分的問道。
「大哥哥,秀秀不想變成醜八怪,秀秀要陪你一輩子。」林毓秀淚水漣漣,腦袋搖得像潑浪鼓似的,抽噎道。
「嘻嘻,怕了吧。」水芙蓉朝林毓秀扮個鬼臉,嬌笑道。
「大姐姐,你救救我呀。」林毓秀想到「毀容」一節,哭得更加厲害。
水芙蓉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倒是南宮鳳儀好心,扶起林毓秀柔聲道:「林姑娘,水姑娘她和你說笑呢,你可千萬別當真呀。」
林毓秀抬起猶帶淚漬的俏臉道:「大姐姐,我怕……我怕……」
水芙蓉見她憨態可掬,終忍不住再欺騙下去,略聳香肩,神態嬌媚的道:「好了啦,不和你鬧了,什麼走火入魔、毀去容貌都是我瞎掰的,你呀就別再哭了。」
林毓秀嘟起可愛的小嘴道:「真……真的麼?」
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相顧莞爾,先前相互爭風吃醋的尷尬氣氛一掃而空。
任逍遙暗自歡喜,心道:看來秀秀的哭不但對我、對她的那些師兄弟有用,就連鳳姿、芙蓉兩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也為此……
「啪——」念頭剛在腦海裡打個轉,臉上已叫林毓秀扇了個耳刮子。
「秀秀……」任逍遙倏地一驚。
「誰……誰讓你和他們一塊瞞我的。」林毓秀俏臉含煞,氣鼓鼓的說道。
「冤枉啊,秀秀……」任逍遙欲辯無從,只好向南宮鳳儀投去求助的目光。
「都這時候了,你……你還盯著其他姑娘。」林毓秀嗔怒道,本已止住的淚水又潸潸而下。
南宮鳳儀雙手一攤,作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豈知林毓秀竟又誤會,高嚷道:「好啊,眉來眼去,大哥哥,你心中還有秀秀麼?」
「有!有!我心中只有秀……有秀秀啊。」任逍遙忙不迭的點頭道。
「倒底是只有還是有啊。」林毓秀大急道。
「這……當然……」任逍遙本想說「只有」,奈何南宮鳳姿、水芙蓉兩道嫉妒惱恨的目光同時射來,只好把話嚥回肚裡。
「大哥哥,倒底是什麼,你說呀。」林毓秀閉上美目,兩行清淚從眼簾流落玉頰,哭泣道。
「秀秀……我……」任逍遙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僵在當場。
群雄越聚越多,人人都巴不得任逍遙沒法收場,鬧出個大大笑話。
「哼,秀秀去找外公,秀秀不理你啦。」林毓秀終究面子薄,稍加拭抹淚水,頭也不回的跑了。
「芙蓉,你聽我解釋……」任逍遙剛要開口,水芙蓉秀眸閃過寒芒,狠狠盯他眼,頓足道:「呆子,想清楚再來找我吧。」
「鳳姿,你不會也……」任逍遙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嘻嘻,我才不希罕你哩。」南宮鳳姿甜甜淺笑,轉身便走。
任逍遙頹然坐倒,腦海裡亂成了一鍋粥。
群雄開始交頭接耳,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
「看見沒,堂堂風流盜俠也有束手無策,一籌莫展的時候。」
「唉,追姑娘就像水中行船,同時踩得越多,摔得呀就越狠。」
「這叫什麼來著,對對對,桃花劫。」
任逍遙哪有心思聽他們胡扯,失魂落魄的站將起來,背靠大樹,仰首望向縹緲無跡的星空。
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的的確確是發自真心的喜歡四女,儘管和誰在一起想誰就會多些,但內心深處卻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她們。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每當空自獨處時,他總牽腸掛肚,魂牽夢縈。只要施展凌霄劍訣,他眼前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四女傾國傾城的如花嬌靨,甚至回憶起和她們相處時的朝朝暮暮、點點滴滴,彷彿這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已經與劍招融為一體,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忘懷。然而令他費解是為什麼四女見面後竟爾鬧成眼下這等局面,是怪自己見一個,愛一個,風流成性,用情不專?是怪自己惹一個,哄一個,顧此失彼,有所偏差;還是女兒家撒嬌耍潑,爭風吃醋的天性使然?
任逍遙的目光黯淡下來,精神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