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盞茶功夫,嚴成華果真輸給了鹽幫副幫主「小花槍」呂英。
林毓秀大是欽佩,扁扁秀美的櫻唇,纏著任逍遙道:「大哥哥,你的眼力真好,幾時也教教秀秀呀。」
任逍遙俯前微笑道:「世間任何招式無一沒有破綻,以你如今的修為只要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不難洞悉飛魚劍法的弱點,結合平日對敵實戰的經驗,當能想出破解之法。」
林毓秀似懂非懂,以帶點訝異的語調問道:「照大哥哥的說法,難道外公的劍法中也有破綻?」
任逍遙柔聲道:」獨孤前輩雖是天下第一高手,卻也不能免俗,只是他老人家功力深厚,往往對手還沒發現破綻,便已被他彌補過去。」
林毓秀美目深注望看他,追問道:「世上當真沒有毫無破綻的招式?」
任逍遙緩緩搖頭,忽又心中一動,沉聲道:「天下無敵的劍法倒是有。」
林毓秀想起當日碧竹屋外獨孤宇施展的絕招,恍然道:「大哥哥是說千古……千古風流談笑間?」
任逍遙肅容道:「不錯,千古風流談笑間的妙處在於全身上下破綻盡顯,對方若功力較遜貿然出招,則先手盡失必敗無疑;若為絕頂高手必凝立隱忍,妄圖待使用者精疲力竭再尋隙反擊,殊不知過得片刻自己反倒心神散亂,再無餘力抵擋隨後而來的劍招。」
獨孤宇插言道:「逍遙說得很對,千百年來江湖中人莫不廢心勞神,期盼開創毫無破綻的招式,借此雄霸江湖。然而招式與破綻就像我們人和自己的影子一樣是對不可分離的主體,任你修為再精也無法突破這一禁錮,「天絕三式」「打狗棒法」「降龍十八掌」乃至本派「衡山派七絕劍」這些前輩先賢們耗費無數載光陰精研出的鎮派絕技固然威力驚人卻始終逃脫不了破綻的夾索。儘管有著無數先例擺在眼前,但仍有不少武林同道將畢生心血耗費到這虛無縹緲、難以實現的夢想中。數百來唯有任老弟一人參透其中玄機,另尋別徑,悟出『處處破綻便是毫無破綻』的武學至理,進而開創千古風流談笑間的不世奇招,『劍術至極,但求一敗』八字委實當之無愧。」
任逍遙聽得聳然動容,內心對任憔悴的敬仰不由又加深幾分。
「大哥哥,快看。」林毓秀嬌呼道。
任逍遙循聲望去,但見台上站著個身著綢衫,面帶微笑的俊秀青年,顯然方自取勝。
「大半年不見,看來他的武功也有精進。」任逍遙暗忖道。
此人正是司徒長空的獨子,號稱『白龍飛劍』的神火堂少主司徒尚明,當日他在洪州行為不端,得罪了任逍遙,直接導致邀月樓、神火堂、鳳鳴閣寶物失竊,司徒長空為此幾番重責於他,據說近來已大有收斂。
「晚輩不才,些許微末伎倆倒讓諸位見笑了。」司徒尚明拱手道。他以家傳劍法中的一招「溪流入海」擊敗了嶗山派掌門羅甫順,博得全場一片喝彩。
「我來請教幾手。」群雄只覺眼前一晃,不少人尚未看清,五大劍派中的某位弟子已然掠至司徒尚明跟前,他身著粗布道袍,俊目神采飛揚,赫然正是肖星辰。」
「肖少俠孤尚明左足踏實,右足虛點,長劍順勢劃出個整圓。肖星辰與任逍遙齊名,如能將踏擊敗就能為家族挽回顏面。
肖星辰腳踏七星步法,身形飄忽,幻化無定,劍尖影影綽綽,漫天灑向司徒尚明,他不願占兵刃之利,用的僅僅是把尋常鐵劍,然則英姿颯然,昂揚奮發,威勢絲毫不減。
司徒尚明側身擰腰,一招撥雲見日中宮直進,帶著一縷勁風襲向肖星辰。
「嗆啷」人影乍合驟分,二人各自飄退,誰也沒能佔著便宜。
「肖少俠何以不出紫電、青霜,莫非小覷在下。」長嘯聲中司徒尚明手腕疾抖,刷刷刷連刺三劍。
肖星辰眼光銳利,雙腳並步躍起,飄身飛退,冷芒險之又險地在他身前寸許帶過,未能削中。
司徒尚明得勢不饒人,仗劍搶近,步步緊逼。
肖星辰眼前驀地青芒飛閃,心中猛吃一驚,只得使出「蝕日無形」的獨門輕功,再又退開數步。
林毓秀顰起秀眉,納悶道:「肖少俠連羅……羅偉華都能擊敗,怎地反給司徒尚明佔得先機。」
衛思函淡淡道:「肖兄刻意示弱,只為隱藏真正實力,我想等到司徒尚明自以為是,貪功冒進之時,勝負立見分曉。」
任逍遙點頭表示同意,補充道:「泰山派武功講究剛柔並濟,攻守兼咨,而神火堂的劍法則以迅猛剛勁為主,加上司徒尚明性情高傲,求勝心切,斷然不是肖兄的對手。」
「日出東方!」肖星辰倏忽一聲大喝,長劍四下連刺,直指對方鋒刃,一招一式準確無比,將司徒尚明傾力發動的狂攻一併接去。
司徒尚明焉肯善罷甘休,正待催發內勁重組劍勢,陡見肖星辰劍路綿綿而至,攻向胸前要害,不由大驚失色,倉促間橫劍一格,堪堪擋住。
不料甫一撞上對方劍刃,青鋒陡然折轉,閃電般直掛左肋,司徒尚明看得真切,情知難以抵敵,只得一個鷂子翻身,向後躍開三尺。
肖星辰心念電閃,展開泰山十八盤劍法,全力反撲。
這套劍法乃塵心道長當年據泰山十八盤險嶺巍峨、孤高絕傲的地勢所創,以奇、險、秀、幽、奧、曠著稱,表面看似看似笨拙,實則剛柔並濟,猶若刀削斧鑿,威力十足。
很快司徒尚明被迫退守到東北方的死角上,眼看不過數招就得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