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炷香的工夫,夏敏和楊聰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兩人邊喝酒邊互相詢問了對方這一年來的情況。楊聰便把自己在武當山的情況和段二如何被害、自己如何做了丐幫的幫主、以及少林派的智空大師為什麼召開天下武林大會的經過一一告訴了夏敏。楊聰又問了夏敏的情況,才知道她這一年來被她父親關在家裡習武,現在奉父親之命前到各處錢莊查帳。楊聰突然想起宋三橋來,便問道:「小敏,那彌勒教的陰陽秀才宋三橋以前怎麼跟你在一起呢?他可是彌勒教的第五大護法啊!你知道麼?」說著他盯著夏敏的臉,看她的反應。夏敏聽了,避開楊聰的眼低頭道:「聰哥,其實我很久就知道他是彌勒教中的人了,但我一直瞞著你,你怪我麼?」楊聰笑道:「你是你,他是他,他怎麼跟你有關係呢?何況宋先生雖然是彌勒教中之人,但他的為人也還不錯,只可惜像他這樣的人誤入了歧途,否則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我想不明白的是,以他這樣的身份,以前怎麼會心甘情願來保護你呢?」
夏敏低著頭道:「我爹爹救過他的命,因此於師父死後,爹爹便請他來保護我。」楊聰聽了點點頭,心想: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別說小敏她爹救過這宋三橋的命,就憑她爹爹那遍及全國的西蜀錢莊的財力,請什麼人不行呢?便打消了心中的疑團,於是他又朝夏敏問道:「小敏,你是不是認識彌勒教中的其他人?」夏敏看了楊聰一眼,點點頭道:「我認識宋先生他們很久了,而且……而且我爹爹和他們教中的人都有來往,他們的關係……關係也不一般……,聰哥,你會怪我麼?」楊聰見夏敏的臉色蒼白,便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她的雙手有些顫抖,吃了一驚,道:「怎麼?小敏,你的身體不舒服麼?」楊聰把了她的脈,卻發現如常人,夏敏搖搖頭,卻低著頭不說話。
楊聰握住她的手道:「小敏,你放心,我不會怪你和你爹爹的,只是那彌勒教中的人,均非善良之輩,日後勸你爹少和他們來往為妙。」楊聰心想:小敏她爹這西蜀錢莊說不定與那彌勒教有金錢上的來往,而且得到這彌勒教的庇護,古人常道「商人重利,婊子無情」,果然說得沒錯,小敏他爹為了錢竟然暗中偷偷與這彌勒教的人來往,怕是拉攏他們搶劫來的銀子存到他的西蜀錢莊,如果官府知道了,可要被殺頭的。
楊聰見夏敏心神不定,便握住她的雙手低聲道:「小敏,你放心,此事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這彌勒教素來與官府做對,你多勸你爹少和他們來往為妙,要知道官府發現你們錢莊與他們有關連,那可就不妙啦!」夏敏聽了點點頭,楊聰把夏敏攬在懷裡,輕聲道:「你以後別胡思亂想,我雖然現在還不能時時陪你,但我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等我把丐幫中的事情和我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去向你爹求婚,娶你做妻子。」夏敏靠在他的懷裡,低聲笑道:「如果我爹爹不答應呢?」楊聰笑道:「那我就把老丈人殺了!或者我們就學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起私奔!」夏敏聽了嚇了一跳,道:「這……這不行!」楊聰一攬住她笑道:「那我怎麼辦?我全聽你的,我的姑奶奶!」夏敏笑道:「我也不知道啊,等我想好了對付我爹爹的辦法後再告訴你。」
兩人偎依了一會兒,夏敏突然道:「聰哥,我求你一件事情好麼?」楊聰點頭道:「好!你說吧!」夏敏輕聲道:「我求你以後別傷害宋先生,好麼?他雖是彌勒教中的人,但救過我好幾次命。」楊聰笑道:「這個當然,別說你求我,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與他為難的,除非……除非他要取我的性命,宋先生在我窮魄潦倒的時候,曾經贈過十兩銀子給我,那時候我只是一個小叫花子,與他萍水相逢,但他絲毫不嫌棄我,還請我喝酒,傳授我修煉內功的法門,我至今想不到像他這樣俠肝義膽、慷慨大方之人,怎麼會陷入彌勒教之中呢?」說著楊聰深深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以後兩人會遇到怎樣尷尬的場面,楊聰一直把宋三橋當做朋友,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彌勒教的人。
夏敏聽了楊聰的話,連忙抬頭道:「聰哥,其實彌勒教中還有很多像宋先生這樣俠肝義膽之人,並非江湖中傳說那樣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楊聰笑道:「你怎麼知道的?」夏敏愣了一下,低聲道:「我聽宋先生說的。」楊聰摟住夏敏的脖子把臉對著她的臉笑道:「小傻瓜!壞人總是說他是好人的,小心你上了他們的騙。」夏敏聽了歎了一口氣道:「難道宋先生是壞人麼?」楊聰認真地道:「宋先生除外,這個人倒還不算壞。」夏敏看了看楊聰,低著頭輕聲道:「聰哥,如果日後我爹爹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原諒他麼?」楊聰聽了,知道夏敏是擔心他們西蜀錢莊替彌勒教收藏髒銀,怕自己連他們錢莊的人也會殺,心想:夏敏她爹爹雖然貪圖這彌勒教的財富,替他們收髒放貸固然不對,但哪個商人不貪財,也沒什麼罪。
楊聰便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們錢莊的人,而且彌勒教中的人,只要他們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我也不會與他們為敵的,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找那彌勒教主和害死我爹爹的幾個元兇報仇,其他的人我不會殺他們的,再說他們彌勒教的教徒怕也有近萬人,我殺得完麼?」夏敏聽了他的話,頓時臉色蒼白,眼圈頓時紅了起來,低聲問道:「聰哥,你真的非要找那彌勒教的教主報仇麼?」楊聰點頭大聲道:「不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爹爹是他逼死的,我娘因為思念我爹爹,也憂思成疾吐血而死,我才成了孤兒,這些都是那彌勒教教主造成的,還有我們鏢局幾十名鏢師也死在他們彌勒教的手中,又有多少人成為了孤兒寡母呢?如果我貪生怕死不去找他們報仇,我爹爹在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的。」
夏敏聽了楊聰的話,頓時眼淚簌簌地直落了下來。楊聰見了,頓時感到奇怪,拉住她的手問道:「小敏,你怎麼又哭了?難道我替爹娘報仇不對麼?」夏敏低聲哭道:「我怕……怕你去找那彌勒教的教主報仇,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幸福的。」楊聰聽了笑道:「你放心好啦!以我現在的武功,他打不過我的。」夏敏聽了搖搖頭低聲道:「聽宋先生說,那彌勒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測,你打不過他的。」楊聰笑道:「我就不信他長著三頭六臂,再說他會一天一天老下去,而我卻一天一天的長大,他的功力一天比一天弱,我的內功卻會一天一天深厚,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他的。」
說完楊聰幫夏敏擦了擦眼淚笑道:「你總是愛胡思亂想,這彌勒教教主至今我都沒見過他的面,他是肥是瘦,武功是高是低,誰也不知道,何況他們彌勒教的總壇遠在那川藏邊界的大雪山之上,說不準我這一輩子都無法與他碰面,你又哭什麼?」說完楊聰自己也歎氣,這彌勒教的人一個個神出鬼沒,那彌勒教教主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又躲在那大雪山之上,這大雪山誰也不知道在哪裡,只怕自己真的無法見他的面。他想到自己的殺父大仇只怕真的報不了,不禁也感到憂傷。夏敏聽了他的話,才抬起頭道:「其實……,其實我真的不願意你去找他報仇,如果你殺了那彌勒教的教主,他們的子女不也成了孤兒了麼?那時候他們的子女也會找你報仇,那彌勒教的人也會找你報仇,這樣你殺我、我殺你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楊聰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道:「可是……是他們先殺了我的爹娘和我們楊氏鏢局的人啊!」夏敏聽了也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道:「總之我不希望你去殺那彌勒教的教主,我也不願意你被他殺了,你們誰殺死誰,我心裡都會難過的,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仇殺再繼續下去。」楊聰聽了她的話,也歎了一口氣道:「小敏,如果江湖中人人像你這樣就好了!」楊聰此時心裡也很矛盾,心想:我不殺他,那我爹爹和我娘不是白死了?可我殺了他,那他的子女日後也會來找我報仇,那該怎麼辦呢?如果我連他的子女和家人一起殺了,可是他的兒女卻是無辜的,我怎麼能殺他們呢?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將來又會來殺我。楊聰想著想著,自己也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