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恩怨情仇(四)
    那荷花剛入房間不久,便有幾個女子端上了一桌酒菜,迅速擺好在桌子上,那幾個女子擺好酒菜便退了出去。那荷花姑娘大方地坐下,提起酒壺斟了兩杯酒,那酒一斟出來,頓時滿室飄香,便知道是收藏了幾十年的上等好酒。那荷花盈盈地朝楊聰道:「來!楊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酒。」楊聰只得坐到桌子旁,卻不敢喝她斟的酒,怕她在這酒中做了手腳。楊聰道:「再下不勝酒量,從不喝酒,還請荷花姑娘見諒。」那荷花姑娘似乎看穿楊聰的心思,她拿起楊聰面前的那杯酒淺淺地喝了一口,笑道:「楊公子儘管放心,這花彫不傷人的。」說著她又端起那杯酒道:「來!楊公子,咱們乾了這杯。」

    楊聰見這荷花姑娘楚楚動人,也不忍心拂他的好意,便與她碰了一杯酒,這酒一下肚,便只覺得香醇綿長,果然是上等的好酒,與浙江的女兒紅也不相上下。楊聰喝了那杯酒,試著運了真氣,卻無什麼異常,這才略放下心來,便問道:「荷花姑娘,再下有一個疑團想向您請教,還望如實相告。」那荷花姑娘盈盈笑道:「楊公子請講。」楊聰停了一會兒道:「再下有一位姓夏的朋友約我在此相見,不知道荷花姑娘是否認識這位朋友?」那荷花姑娘聽了,淺淺地笑道:「這位姓夏的姑娘是公子的紅粉知己麼?」楊聰聽了點點頭,道:「我與她是患難之交。」那荷花姑娘聽了,朝楊聰笑道:「楊公子請放心,奴家就是夏姑娘請來伺候楊公子,夏姑娘等一會兒就到啦!奴家乃殘花敗柳之身,哪敢高攀公子這樣的人中之龍啊!」

    楊聰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楊聰見那荷花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憂傷,很過意不去,連忙斟了一杯酒道:「荷花姑娘千萬別這麼說,今晚能結識荷花姑娘,那是再下前世修來的福分,來!咱們乾了這一杯。」楊聰說的也有幾分實話,這荷花姑娘雖然沒有夏敏的那種天生麗致,但也是一名絕色女子,而且舉止落落大方,清麗動人,頗不俗氣,與樓下的女子真是天淵之別,只可惜陷入在這風塵之中,但不知道夏敏與這荷花姑娘有什麼關係。楊聰突然想起剛才那一行神秘之人,便問道:「荷花姑娘,剛才有一行人從後院進來,不知道在哪一間房子?」

    那荷花姑娘聽了搖搖頭笑道:「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也沒看見什麼人從後院出來。」楊聰想想也是,像她這樣的一個青樓女子,想來知道的也不會太多,於是楊聰便不吭聲了。那荷花姑娘喝了那杯酒,朝楊聰淺淺地笑道:「現在離戍時還早,公子如果不嫌棄的話,奴家給公子彈一曲解解悶如何?」楊聰正不知道與她說些什麼好,便點頭道:「好!」只見那荷花姑娘隨手拿起一把琵琶,纖纖細手一撥,那琵琶便「丁冬丁冬」做響,宛如玉響珠躍,那荷花清了清嗓子,隨著那琵琶聲開口唱了起來,她那聲音婉轉動聽,清雅流利,如鸝囀鶯啼。

    楊聰只聽那荷花姑娘唱道:「清清河邊草,幽幽情難了,與君生別離,思君催人老。如今見君面,心頭亂如草,意恐與君絕,相思銀髮早。常思伴君側,歲歲祝君好,舉案亦齊眉,白頭共偕老……世間情難了,生死陪到老!」那歌聲婉轉淒涼,纏綿悱惻,憂愁哀怨,似有無限的悲傷和別離之苦。楊聰聽了,也禁不住暗暗傷心,他知道這些青樓女子平日強歡賣笑,與客人逢場作戲,等年老色衰、人老珠黃的時候便被人冷落,晚年多數生活淒慘,身世非常可憐。想來這荷花想到自己的身世和處境,便忍不住傷心,於是便唱了出來,一吐為快。

    這「舉案齊眉」的故事楊聰是知道的,說的是漢朝時的卓文君與司馬相如兩人真摯的愛情故事。卓文君是成都城裡富甲一方的富豪卓王孫的女兒,她才色雙絕,新寡後回娘家居住,一次他的父親宴請客人,客人中有一名叫司馬相如的才子,才華橫溢,但家境貧寒。卓文君暗暗愛上了司馬相如的才華,司馬相如也喜歡上了卓文君,但卓文君的父親不同意這門婚姻,因為司馬相如家境貧寒,卓文君於是便離家與司馬相如私奔,卓文君用變賣首飾的錢在成都城裡開了一家小酒店以維持生計,卓文君親自坐櫃檯賣酒,而司馬相如則親自端酒送菜,洗刷盤子。兩人的生活雖苦,但卻恩恩愛愛,相敬如賓。每次吃飯,卓文君都親自端著飯菜跪在司馬相如面前,並舉過頭頂,以表示尊敬,兩人幾十年恩愛如常,一直白頭偕老,成為後人的楷模。

    那荷花姑娘一曲唱完,早已淚流滿面,楊聰雖然對她的身世很同情,但也無能為力,只好佯裝不知,笑道:「荷花姑娘唱得真好!今夜能聽到姑娘的雅音,再下真是三生有幸啊!」說著他倒了一杯酒,親自捧到她面前道:「來!荷花姑娘,再下敬你一杯。」那荷花擦乾眼淚,滴笑道:「奴家唱得不好,讓公子見笑了。」那荷花喝了那杯酒,便又盈盈而笑,想來她久在風月場中,早已習慣了這種變化。那荷花姑娘放下琵琶,復又坐回桌旁,斟了一杯酒回敬楊聰,笑著問道:「楊公子,奴家有一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楊聰道:「荷花姑娘請講。」那荷花笑道:「公子,你這位姓夏的姑娘是公子的紅粉知己還是心上人?」

    楊聰聽了頓時臉一紅,他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道:「不瞞荷花姑娘取笑,她是再下的心上人。」那荷花姑娘又笑道:「那公子是很喜歡她了?」楊聰點頭道:「我與她曾經多次出生入死,生死與共,我們早已心意相通了,一日不見,是想念得很啊,煩勞荷花姑娘替再下引見夏姑娘。」那荷花聽了楊聰的話後歎道:「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行單影相讓,只慕鴛鴦不慕仙。奴家今晚才算明白古人這首詩的含義啦!」楊聰見她有些憂傷,連忙斟了一杯酒,與她又喝了一回。

    那荷花又突然笑道:「公子,假如這位夏姑娘是你的仇人或者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你還會一樣愛她麼?」楊聰突然聽她提出這個刁鑽古怪的問題,頓時一愣,然後笑道:「荷花姑娘,這你就不懂啦!我與她多次生死與共,怎麼會是仇人呢!再說她也沒做什麼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之事,隱瞞什麼也無所謂,我還是一樣喜歡她的。」那荷花姑娘聽了笑道:「奴家祝楊公子和夏姑娘兩位像卓文君和司馬相如一樣白頭偕老,來!咱們乾了這一杯酒。」兩人又喝了一杯酒,那荷花姑娘才起身朝楊聰淺淺地笑道:「公子請稍等,奴家去看看夏姑娘來了沒有。」說著她便款款地走出了房間,楊聰見這荷花姑娘才色雙絕,可惜陷入在這風塵之中,也替她暗暗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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