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見三人輪流抬自己,心裡非常過意不去。三人坐在地上休息,楊聰見夏敏竟能調動這麼多人來對付那崑崙派,連江湖中的「鐵手無常」於天龍那樣的武林名宿也心甘情願地替他護衛,甘願做她的一個下人,她又控制著西蜀錢莊這樣一個著名的大錢莊,對她的身份也頗感到疑惑,他見夏敏去找水了,便與那雪兒聊了一會兒,偷偷地問那雪兒道:「你家小姐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住在哪裡呀?」他見那雪兒一向文靜誠實,料想不會說謊,便偷偷地問她。那雪兒睜大著眼睛問道:「楊公子,小姐難道沒告訴你嗎?」楊聰搖搖頭,道:「你們小姐還沒空告訴我。」那雪兒聽了,也搖搖頭道:「那雪兒可不敢說,小姐會打我的,你去問小姐吧!」珠兒耳尖,卻聽見了楊聰的話,笑道:「楊公子,你想知道嗎?我告訴你好嗎?」楊聰聽了,高興地說:「好!你說!」心想:還是這珠兒心直口快,到底藏不住話。
珠兒慢慢地笑道:「我們小姐呀……是閻羅王的姑奶奶,雷公電母的姐姐,鍾馗的妹子……。」那雪兒聽了忍不住笑了,只聽見夏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道:「那我不是成了青面獠牙的女魔鬼了嗎?」卻是她打水回來了,正好聽見三人的談話,三人均嚇了一跳,珠兒一伸舌頭,朝楊聰扮了個鬼臉道:「好厲害!」楊聰見她聽見了自己的談話,便有些不好意思。只見夏敏提著水走了過來,蹲在他身前把手中竹筒的水遞給楊聰喝,低聲道:「我的身世就那麼重要麼?」楊聰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覺得你有些神秘罷了。」夏敏抿嘴笑了笑道:「你口渴了吧?喝點水吧!」楊聰也覺得有些口渴了,便喝了幾口。珠兒口也很渴了,見夏敏竟先給楊聰喝,嘴巴一嘟,道:「小姐,你心中就只有楊公子,我和雪兒抬著他半天了,難道不口渴麼?」楊聰和夏敏給他一說,兩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夏敏笑道:「我就不給你這滿嘴利牙的死丫頭喝,看把你渴死去。」珠兒笑道:「雪兒,那我們就不用抬楊公子了,小姐你一個人背著楊公子去就行啦!」夏敏見楊聰喝了水,便把它遞給雪兒,珠兒卻一把搶了過來,一仰頭咕嚕的灌了一大口,卻直嗆得她滿臉是眼淚,夏敏笑道:「好呀!看你以後還敢亂說,看不嗆死你。」那雪兒見了連忙替珠兒捶背。楊聰見這兩個丫鬟一個文靜端莊,一個卻調皮無比,倒也有趣。
眾人喝了水,都坐在地上休息,楊聰偷偷地瞧過夏敏那邊,只見她坐在一塊石頭上用衣角不住地擦著臉上的汗,用衣角扇著風,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正好夏敏也看了過來,兩人眼光相碰,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珠兒也看了過來,見了兩人的神情,「撲哧」一聲笑了,夏敏給她一笑,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罵道:「死丫頭!你笑什麼?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珠兒伸伸舌頭笑道:「小姐,連笑也不許啊!」楊聰見她生氣的樣子更是顯得嬌艷無比,甚是好看,忍不住又看了幾眼。
珠兒便更得意了,放聲歌唱道:「月兒光光照四方,奴家思念我的郎,思念郎君愁斷腸,郎啊郎!何時回到奴身旁……。」她唱的是一首雲南大理流傳的情歌,講的是一個獨守空房的閨婦思念遠方的丈夫的故事。她一邊唱一邊朝夏敏扮鬼臉,夏敏笑道:「死丫頭,你不唱沒人當你是啞巴,唱得像母狼嚎叫似的,你別把窩裡的母狼也引出來了。」那雪兒聽了,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搖搖珠兒叫道:「快別唱了!你別把狼引來吃了我們。」珠兒這才了停下來,夏敏笑道:「你這瘋丫頭,整天瘋瘋顛顛的,長大了可沒人敢娶你。」珠兒笑道:「珠兒這輩子不嫁人,跟著小姐一輩子。」夏敏站起來走到那兩個丫鬟身邊,一棍打在珠兒身上笑道:「好了,起來吧!你要想你的郎今晚再想吧,現在咱們還得趕路呢!如果今晚天黑趕不到玉女谷,可真要在這深山裡喂狼啦!」那兩個丫鬟聽了,知道路還很遠,便站了起來,抬起楊聰繼續趕路。夏敏在前面帶路,東看看,西瞧瞧,沿著一條山路往前走,那山路甚是荒涼,雜草也很多。
眾人走了一里多路,那山路漸漸陡峭了起來,越來越險,有的地方只能容一人通過,夏敏便背著楊聰爬過去,楊聰在他的背上,聞到她身上發出一陣陣淡淡的香味,看見她脖子的肌膚潔白如雪,不由得內心一蕩,頓時有些想入非非了。楊聰見她背著自己爬上山坡直累得大汗淋漓,靠在她的耳根輕輕地說:「小敏,謝謝你了!」夏敏聽了,心裡像小鹿一樣蹦蹦地跳,心中卻感到無比的甜蜜,但嘴上卻說:「聰哥,你救了我們,只要你的傷能好起來,這點苦算什麼?」珠兒在後面聽了兩人的話,歎道:「嗨!雪兒,咱們命真苦,抬了他半天了,也沒見他說個謝字。」楊聰聽了連忙大聲道:「雪兒、珠兒,你們辛苦了!謝謝你們了!」珠兒笑道:「這怎麼算呢?一點誠意也沒有,你偷偷地和小姐說什麼就說什麼才行。」夏敏聽了笑道:「別理這瘋丫頭,她八成是瘋了。」眾人有說有笑就這樣翻了幾座大山,便來到了一座山谷前面。
這時候太陽已經偏西,鳥雀開始歸巢,只見這座山谷四周是懸崖峭壁,高不可攀,雲霧繚繞,谷口是一片望不到邊的密林,單是那樹枝足有磨盤大小,枝葉盤絞相交,碗口粗的野籐攀上樹上又倒掛下來,密葉遮天蔽日,那樹梢之上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只見各色各樣的毒蛇纏繞在樹枝上,萬頭攢動,幽黑的鱗片閃著淡綠色的光,那些毒蛇吐著長長的舌頭,甚是恐怖。林內漆黑一片,分不出白天和黑夜,地上的落葉高達數尺厚,新葉壓住著腐葉,陣陣發霉腐爛之氣隨風吹來,氣味聞之令人作嘔。夏敏道:「好了!終於到了!」那兩個丫鬟把楊聰放到地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夏敏扶楊聰坐到一塊岩石上,楊聰見這山谷的入口如此險惡,心想:這山谷怎麼進去呢?珠兒笑道:「小姐,崑崙派的那幫牛鼻子現在恐怕正在搜那座山谷呢!」夏敏笑道:「還是你這鬼丫頭有辦法,此時他們一定尋著車輪印跟到了那裡,那山谷裡的毒蛇遍地都是,也讓他們嘗嘗毒蛇的滋味。」楊聰聽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眾人多走這麼遠的路,是為了擺脫那群道士的追蹤。那崑崙派的道士定會尋著馬車的足跡一路追下來,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夏敏等人會在這裡。
夏敏休息了片刻,便躍上一塊岩石,朝谷裡大聲喊道:「紅日東昇——白蓮盛開——彌勒佛祖——蓮花公主!」她連喊了三遍,那聲音便在谷中迴盪。楊聰聽她喊到彌勒佛祖幾個字,頓時吃了一驚,他從小的時候就聽見陸莊說過自己的父親是彌勒教的人所殺,難道這谷中住的竟是彌勒教的人?但楊聰明明知道這彌勒教的總壇設在川藏邊界的大雪山之上,但這裡明明是秦嶺山脈啊。那夏敏剛喊完話,眾人便聽見谷中傳來一聲長嘯,那聲音猶如虎嘯猿啼,從谷中裊裊不絕傳來,顯然發出此聲音之人內力深厚無比,楊聰心想:此人會是誰呢?內力如此深厚。
過了片刻,只見谷口旁邊剛才夏敏站的那處岩石傳來「扎扎扎」的幾聲響聲,接著那塊岩石徐徐地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只見那洞中走出了三個女子來。楊聰嚇了一跳,那塊岩石重達數千斤,與周圍的岩石天然生在一起,誰也想不到那塊岩石竟是這山谷的入口處,楊聰見那岩石如此沉重,知道完全是靠機關控制打開和關閉。只見那三個女子竟走到夏敏的前面,三人彎腰向夏敏鞠躬道:「屬下參見公主!」楊聰聽了嚇了一跳,見這三人也叫夏敏為公主,心想:難道夏敏真是什麼公主?可她怎麼看也不像啊!這當今大明朝的公主怎麼會流浪在江湖之中呢?而且夏敏明明姓夏,不姓朱,她講的是一口帶西南方言的口音,如果她是當今皇帝的妹子,應該與自己一樣講的是北京口音才對啊!當今的皇上登基才幾年,還不到四十歲,他的女兒還不到十歲,這公主年紀尚小,就更不可能了。楊聰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來,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把他的23個兒子分封到全國各戰略要地,那些親王便世代相襲,難道這夏敏是那些親王的後代?那她說姓夏也許假的,也許她不肯吐露出自己真實的身世。楊聰想到這裡,便也不介意。
楊聰又打量那三個女子,只見領頭的是一個老太婆,只見那老太婆的頭髮略有一些銀白,大部分是黑髮,年紀看起來大約已經六十多歲了,但一臉的紅潤,面容和膚色較好,一看便知道她年輕時是一個絕色美人,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透出一股冷氣逼人的眼光,穿一身粗布青衣,頭上插著一隻鳳凰金釵,沒有一絲老太龍鍾的樣子。她的身後跟著兩個中年婦女,那兩婦女約四十多歲,也是一身青色粗布衣衫,三人主僕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