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途中奇遇(三)
    楊聰牽著狗一路往南而走,漸漸到了官道之上,大道上人來人往,車輛穿梭,沿途有市鎮村莊,還有許多擺賣東西的店舖,道路兩旁花紅柳綠,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楊聰不敢逗留,一直往前走,行了一日,便進入了通州境內。

    這通州是入京的必經之路,又有運河相通,盛是繁華,只見城內房屋鱗次櫛比,店舖林立,商賈如雲,朱門綠瓦、亭台樓閣、酒肆茶館多得不計其數,市井喧嘩,行人如車水馬龍,花街柳巷、楚館秦樓寓於其中。楊聰趕了半日路,也覺得腹中飢餓,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酒樓,酒旗上飄著「太白遺風」四個字,他好久沒有吃過豐盛的酒肉了,現在突然有了十兩銀子,便想美美的大吃一頓,於是便往那酒樓走去。

    那酒保見楊聰衣著寒酸,滿面污泥,又牽著一條狗,喝道:「站住!小叫化子!想上樓……你有銀子嗎?」楊聰見他甚是無禮,掏出銀子在他面前一晃道:「這錠銀子夠不夠?」那酒保見是一錠十兩的銀子,連忙陪笑道:「夠!夠!小少爺,您請!」連忙引楊聰上樓,楊聰大步跨上樓去。

    他揀了一個地方坐下,點了一盤牛肉、一隻熟雞和一碗乾米飯。不久,飯菜便送上來了,看著這香噴噴的飯菜,楊聰嚥了一口口水,便抓起筷子塞了幾塊牛肉入嘴巴裡,扒了幾口飯,便又抓起那隻雞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自從陸莊死後,他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美味的飯菜了,這頓飯直吃得他肚子脹得站不起來為止,他抹了抹嘴巴,把剩下的肉統統倒給了那條狗吃,直到看那狗吃光了飯菜,才準備離開。

    他朝那酒保招手道:「店家,結帳!」說著伸手往懷裡掏銀子,這一摸便嚇了一大跳,頓時臉色煞白,兩手是汗,剛才放入懷中的那錠銀子現在突然不翼而飛了。楊聰連忙四處摸了摸,朝地上看了看,還是沒有,那酒保笑道:「一共是一兩銀子六文錢。」

    楊聰連忙問道:「店家,剛才你看到我的銀子掉到哪裡了嗎?」那酒保陪笑道:「這位小少爺!你真會開玩笑,剛才你不是把它放進懷裡了嗎?」楊聰摸摸口袋道:「可現在不見了!」那酒保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便收起了笑容道:「你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

    楊聰又摸了摸身上所有的衣袋,還是沒有,他突然想起剛才自己吃雞的時候,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從自己身旁經過,忽然不小心滑了一跤,撞了自己一下,心想:壞了!銀子定是被那人偷去了。他連忙扭頭四處看了看,哪裡還有那人的蹤影。楊聰禁不住叫道:「不好,我的銀子被人偷了。」說著牽起那條狗準備追下樓去,那酒保慌忙叉手攔住道:「喂!你還沒付飯錢呢。」

    楊聰道:「店家,我的銀子剛才給人偷了,我去追回來。」那酒保一瞪眼道:「不行,你得付了飯錢再走。」楊聰連忙道:「店家,我的銀子真的被人偷了,你剛才見的,我有銀子的,可現在不見了。」

    那酒保臉一沉,喝道:「想吃飯不給錢就走,不行!」楊聰只好道:「店家,我先賒欠著行不行?」那酒保白眼一瞪道:「不行!本店本小利薄,概不賒欠!」楊聰只得輕聲問道:「那……那怎麼辦?」那酒保道:「沒銀子……好,那就用這條狗抵押飯錢。」說著便走過去想牽那條狗。

    楊聰聽了大吃一驚,慌忙搶到那酒保的前面朝他推去,道:「不行!不行!」這狗與他朝夕相處了多年,跟他已經結下了生死感情,要用這狗抵押飯錢,這比要楊聰的命還難受,因此他一焦急,雙手推向那酒保的力量不知不覺用上了全力,這一推不要緊,他無意中竟用上了陸莊教他的少林羅漢拳中的招式「開山推虎」來,他此時內力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這一推卻闖下了大禍。

    那酒保不曾提防他會推出這麼大的力量,「哎喲」一聲,竟被楊聰打飛了出去,摔到身後的桌子上,頓時聽見碗筷「叮叮噹噹」的掉在地上。眾人都大吃了一驚,許多客人紛紛站了起來跑下了樓。楊聰這一推把那酒保打飛了出去,他也嚇呆了,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手,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酒保好久才掙扎著爬了起來,大嚷道:「打人啦!吃白食的打人啦!」這一嚷不要緊,卻馬上有兩三個彪形大漢擁上樓來,嚷道:「吃白食的在哪裡?」那酒保見幾人衝上了樓,便衝到了楊聰前面罵道:「好你個小雜種!想吃白食還敢打人。」說著飛快地伸出右手朝楊聰的臉上「啪啪」扇了兩個耳光,左右各打了一下。楊聰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痛,覺得鼻子流出熱乎乎的東西,他伸手一摸,發現竟是鮮血。那幾個彪形大漢見是一個小孩,也愣了愣,都站立不動。

    楊聰見自己流了血,頓時心中大怒,握起拳頭瞪著雙眼,準備跟那酒保拚命,那條牧羊犬似乎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也站了起來瞪著眾人,朝幾人「汪汪」大吼,那酒保見它的樣子和楊聰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退後朝那幾大漢道:「揍這個小雜種!」那幾個彪形大漢畏懼那條狗,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楊聰此時就是豁出命來也不願這條狗落入這幫人之手,因此也握住拳頭瞪著那幾人,眼見雙方即將動起手來。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道:「住手!不得欺負小孩!」眾人均大吃了一驚,都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年青的公子慢慢走上了樓來。楊聰見那年青的公子約二十七八歲,臉色白淨,相貌俊美,眉宇間隱隱含著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氣,頭戴一頂白色的紗角頭巾帽子,帽子上鑲嵌著一塊碧綠的玉石,一身白色的長袍,腰間掛著一把長劍,顯得風采照人,氣度不凡。

    那酒保見那年青公子走上前來,點頭哈腰陪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這小兔崽子想吃白食!還打人……你看看這!就是剛才被他打的。」說著他捲起剛才跌傷的地方給那年青的公子看。

    那年青的公子哼了一聲,點點頭道:「好!這位小兄弟的酒菜錢我替他付好了,這裡打壞的東西我也一併賠償。」說著他掏出一錠銀子拋給那酒保問道:「夠了嗎?」那銀子足有五兩重,那酒保接過笑道:「夠了!夠了!」說著吆喝那幾個大漢收拾那些打翻的桌子和地上的碗筷。那酒保回頭點頭陪笑道:「客官您要點什麼?」那年青的公子道:「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那酒保便招呼那年青公子坐下,忙下去張羅去了。

    楊聰愣了好一會兒,那年青公子向他招招手道:「小兄弟,你過來!」楊聰便走到他身邊,那年青公子笑道:「來……小兄弟,你坐下!別怕!沒人再會打你了。」楊聰坐下道:「多謝你了,大哥哥!我以後一定會還銀子給你的。」

    那年青公子點點頭,見楊聰滿臉是血,便掏出一塊潔白的手絹幫楊聰擦了擦鼻子,楊聰順手接過手絹抹了抹鼻子,見那塊潔白的手絹已經被他的鼻血弄得到處是點點的血跡了,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道:「大哥哥,我弄髒你的手絹了。」

    那年青公子笑道:「一塊破手絹,沒什麼大不了,扔了它再買一塊就是了,值不了幾個錢。」楊聰見這手絹甚是漂亮,手絹的四個角繡著花邊,中間繡著一個翩翩起舞的美貌仙子,現在被自己的鼻血弄髒了,便小心地把它折了起來放入懷裡,心想:等我洗乾淨了,以後碰見這位大哥哥再還給他。那年青公子見他如此也不在意,一笑了之。

    他摸了摸楊聰的頭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紀,為什麼要學吃白食呢?那樣他們會打死你的。」楊聰連忙道:「大哥哥,不是這樣的。」於是便把自己的銀子被偷的經過一一告訴了他,那年青公子聽了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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