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鏢局巨變(四)
    那丫鬟道:「我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你快去看看啊!」陸莊聽了,連忙拉著楊聰向花廳跑去。楊聰聽說韋氏病了,摔開陸莊的手,一路小跑向房間奔去,他還沒進門口就叫道:「娘……娘……,你怎麼了?」

    陸莊奔到韋氏的房間裡時,只見韋氏躺在床上,面如白紙,床前擺著一個盆子,那盆子裡盛著許多黑紅的血,床前的棉被也沾了不少。楊聰趴在床前,韋氏正伸出右手撫摩著楊聰的腦袋,陸莊的兒子陸羽與一個大夫正站在床前,陸莊認出那是京城最有名的「同仁堂」的大夫,外號叫小華佗,是北京城裡鼎鼎有名的大夫。

    眾人見陸莊進了門口,都轉頭看著他,等候他的指示。陸莊走到兒子陸羽身邊輕聲問道:「大夫給夫人看了病沒有?」陸羽點點頭,這一兩年來,鏢局的很多事都是陸羽處理,陸莊一心放在楊聰身上,鏢局的事情也還順利,因此陸莊對自己的兒子辦事也比較滿意。

    他走到韋氏面前,道:「夫人,您哪裡感到不舒服?」韋氏朝他勉強笑了笑,道:「陸師父,有勞您了,我很好……只是感到有些心悶,躺一會兒就好啦。」那小華佗也道:「夫人,你沒什麼大礙,只是身子太虛弱,勞累過度,休息半個月就好了。」

    韋氏點點頭,說:「陸師父,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說著又摸摸楊聰的頭道:「聰兒乖,你先和陸叔叔他們出去一會兒,娘有事和陸伯伯說,好嗎?」楊聰聽了,只得依依不捨地站起來跟陸羽等人退出了房間。

    韋氏等眾人都退出了房間,輕聲問道:「陸師父,你告訴我,當家的是不是已經遭到不測了?」陸莊聽了,心中甚是難過,道:「夫人,你別胡思亂想,總鏢頭他們一切都很好,等他們辦好朝廷的事情就會返回來的,你要養好身子,等總鏢頭回來。」

    韋氏聽了搖搖頭道:「陸師父,你不用再瞞我了,你瞞得了他們,卻瞞不過我,我知道你是為了鏢局的大局設想,隱瞞了事實,以免影響鏢局的生意和名譽,同時以免仇家來尋仇,我要好好感謝你才對。」

    陸莊連忙道:「夫人,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那是謠言!你別信他們胡說。」韋氏眼淚紛紛地搖搖頭,道:「我快不行了,我要去陪當家的了……,本來……我想把聰兒撫養**,讓他替他爹報仇的,可是現在不行了,聰兒就只能拜託你費心了。」

    陸莊聽了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道:「夫人……你別多心,總鏢頭他……!」韋氏搖搖手道:「你不用說了,我們夫妻一體,其實當家的一年前已經遭了不幸,我早已感覺到了,好幾次我夢中見他渾身血淋淋地回來,叫我替他報仇,你不用再騙我了!你告訴我,當家的是怎麼遇害的?我挺得住……難道你要我死不瞑目嗎?」

    陸莊聽了再也忍不住了,頓時痛哭了起來,便斷斷續續地把劉富貴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韋氏聽了,咳嗽了幾聲,又吐了幾口血,哭得淚流滿面,涕泣道:「當家的,你好狠心吶!你怎麼忍心丟了我們母子不管呢……。」陸莊連忙上前勸她。

    韋氏停止了痛哭,道:「陸師父,聰兒就托付與你了,希望你能把他撫養**,讓他將來替他爹報仇。」陸莊點頭道:「夫人你寬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少爺的,只是你要保重身體,此事萬萬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

    韋氏點頭應道:「我正是為這件事才找你商量的,我看我的身體是不行了,聰兒托付給你……我很放心,只是我突然離去,恐怕日久了眾人難免會懷疑,難免引起眾人的騷亂,如果鏢局散了,我們人少力薄,萬一仇家尋上門來,那該怎麼辦?所以我想召集各分局的鏢頭,希望他們相信當家的真的是去西域辦事了,你看怎麼樣?」

    陸莊聽了點頭稱是,如果這話從韋氏口中說出來,眾人會更加相信,這一年來,也有幾個分局的鏢師和一些鏢師的家屬前來詢問楊威等人的去向,已經引起一些人的懷疑。韋氏又交代了一些其它事情,陸莊這才告辭出了門。

    陸羽和那大夫小華佗等人等候在門外已久,陸莊把那小華佗請到廳上,輕聲問道:「大夫,夫人的病怎麼樣?要不要緊?」

    那小華佗見四下無人,低聲道:「夫人的病恐怕挨不過一個月了,此病乃是憂慮過度、淤血惡疾在體內淤積過久而所致,你們趁早準備後事吧,我現在只是給她開了一些滋補的藥,老朽才疏淺薄,已經無能為力了,總管還望見諒。」

    原來,韋氏見眾人許久未歸,已經猜到眾人遭到了不測,但她是一個識大體、顧全大局之人,便在眾人面前強裝笑臉,但內心是無比的悲傷,她日夜憂慮,寢食無度,疾病日積月累,越積越多,猶如洪水一般,一但爆發便無法收拾,真是病來如山倒。

    陸莊知道他已經盡力了,便道:「有勞大夫了。」那小華佗喝了一會兒茶便告辭了。第二天,陸莊便飛鴿傳書召集眾人到鏢局來,眾人知道韋氏病危,個個星夜兼程趕到北京來,不幾天,眾人便齊聚北京城,探望韋氏的病情。韋氏便對眾人宣佈楊威是替朝廷去西域秘密辦事,希望眾人齊心協力扶持楊聰,等待總鏢頭等人歸來。眾人已經知道韋氏將不久於人世了,而總鏢頭又漂流在外,均難過傷心,都齊聲稱是。不幾日,那韋氏便含恨離開了人世。眾人一個個悲傷不已,鏢局停業了七天,個個前來弔唁,可憐的楊聰哭得死去活來,眾人更是傷心不已。

    此時楊聰已經是一個懂事的小孩了,韋氏去世後,楊聰話也少了,整天悶悶不樂,性格也變得沉默了起來,除了習武之外,便整天與那條狗在一起,甚至晚上也抱著那條狗睡覺,任憑陸莊怎麼哄他,他都鬱鬱寡歡,陸莊又是擔心又是心疼。

    這樣又過了幾年,楊聰也變成了一個少年了。也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陸莊因年紀已大,加上操勞過度,染上風寒竟也病倒了,這一病竟也爬不起來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久也將離開了人世,臨死前便把陸羽、楊聰兩人叫到床前,把楊威等人遇害的經過一一告訴了兩人,希望陸羽把楊聰撫養**。

    楊聰經過這幾年的打擊後,性格也堅強了起來,聽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後,雖然悲傷不已,也忍住了悲傷,不久這陸莊也含恨離開了人世。陸莊一死,楊氏鏢局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陸羽不比陸莊,父子倆簡直是天淵之別,陸莊乃忠厚老實之人,辦事穩重,對人和藹,深得眾人的擁護。而這陸羽乃奸詐之人,陸莊和韋氏在時,他裝成一副老實聽話的模樣,逐漸取得了兩人的信任,陸莊一死,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後,便在心中有了壞主意,想霸佔整個鏢局。

    他執掌了鏢局的業務後,早已把父親的千叮萬囑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欺楊聰年幼,只把楊聰當做自己賺錢的搖錢樹,把鏢局裡裡外外的人全換成了自己的心腹,再也不理楊聰了,只把他當成一條狗來餵養。楊聰每天除了吃飯之外,便閒聊無事,被關在後花園中,他每天除了自己習武外,便成天與那條狗在一起。

    那陸羽對外積極承攬生意,想聚斂財富,一改陸莊以前的做法,結果連連丟了幾次鏢,加上他對眾人趾高氣揚,經常漫罵眾鏢師,不到一年時間,鏢局人心渙散,便四分五裂了,眾人紛紛離開了鏢局自謀生路。這鏢局一解散,楊聰便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便成了多餘的人了,那陸羽夫婦便把鏢局各處的房產變賣,把銀子放入了自己的腰包,他們霸佔了鏢局的所有財產,卻把楊聰當做傭人看待,呼來喚去,百般刁難,讓他吃殘羹冷炙,稍有不滿便動罵。可憐的楊聰有苦無處訴、有冤無處伸,被陸羽夫婦關在後院裡,整天只與那條狗為伴,陸莊和韋氏也許做夢也沒想到楊聰會遭受如此虐待。

    楊聰就這樣在鏢局裡呆了半年多,他再也忍不住那陸羽夫婦的虐待了,一天半夜裡,他趁著陸羽夫婦和其他人熟睡之際,牽著那條牧羊犬悄悄地打開後門溜出了鏢局,天剛亮他便出了城往南逃去,如一隻失群的孤雁,一路上慌慌張張,竟不擇道路。

    楊聰一路逃跑,見道路越來越荒,竟很少碰見行人,他見陸羽沒有追來,才鬆了一口氣。那陸羽夫婦清早起床,沒發現楊聰的身影,便追問下人,才知道楊聰昨晚下半夜起來撒尿便不見,陸羽夫婦見楊聰逃走了,也正合他們本意,可以獨霸鏢局的財產,便不再理會楊聰的死活了,竟逍遙地享起了福來。卻說楊聰逃出了北京城,便不知道該往何處。楊聰舉目無親,走投無路,只得一路往南漫無目標的往前走。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逃脫出陸羽夫婦的魔掌,不再受到陸羽夫婦的任意欺辱,因此他心裡此時只知道盡快離開北京城,生怕那陸羽派人追來,他直到見離北京城越來越遠了,這才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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