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以後,我和雨晴馬上前往呂家。到達呂家之時,呂母已經奄奄一息了。阿清坐在床邊,握住呂母的手,哭個不停。醫生和呂父則站在床邊,一臉黯然。
我馬上走上前去,叫了聲:「阿姨。」
呂母見我來了,微微一笑,吃力地說:「樂……揚……」
我立即蹲下來,說:「我在這裡。」
呂母咳嗽了兩聲,接著說:「我……我……我真的……」
我把耳朵緊貼過去,說道:「阿姨,我在聽,你慢慢說。」
呂母一字一字地說:「我……我真的要……要把清兒交給……你了……」
我含淚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清,一定會的。」
呂母安慰地一笑,艱難地舉起手,摸了摸阿清的臉蛋,說道:「清兒……」
阿清哭道:「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媽!」
呂母吁了口氣,低聲說:「傻……傻孩子……好好活……」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嘎然而止,呼出了她人生之中的最後一口氣。
「媽媽!媽媽!」阿清激動得大叫出來。忽然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倒在我的懷裡。
阿清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呂母的遺體已經被送走了,呂父隨之而去,要送妻子的最後一程,醫生也離開了,屋子裡只剩阿清、雨晴和我三人。
「阿清,你醒來啦?」我關切問道,「感覺怎樣?身體有不舒服嗎?」
阿清搖了搖頭,四處一望,大概是想起呂母,忽然又低聲抽泣起來。雨晴走到她身邊,握了握她的手,溫柔說道:「別太難過了。」阿清索性抱著雨晴,痛哭起來。
我們三人在屋子裡呆了半個小時。半小時後,阿清的精神已經稍微好了一些了。她說道:「我想到樓下走走。」
「我們陪你去吧。」我說。
阿清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來到樓下,隨意地逛了一會。阿清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如此走了十幾分鐘,阿清停了下來,對我和雨晴說:「我想獨個兒靜一靜,你們先走吧。」
「可是……」我說道。
阿清搖了搖頭:「沒事兒,我晚點給你們打電話。」
「嗯,你小心點。」
告別阿清,我和雨晴轉過身去,攜手離開。我們走了不到十米,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我和雨晴嚇了一跳,同時轉過頭去,霎時間,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呆了。
阿清被一台小車撞倒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她周圍,流滿了鮮血。
她一定是在想著母親,過馬路的時候心不在焉,沒注意到往來的車輛,結果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了。
我箭步跑過去,蹲下身來,無比激動地說:「阿清,你沒事吧?阿清!你醒醒啊!」
任憑我怎樣叫喚,阿清卻一動也不動。
那司機走下車,見阿清傷得這麼嚴重,嚇得呆了。幾秒後,他才說道:「這附近有一傢俬家醫院,快送她過去!」
「在哪裡?」我大聲問。
「就在前面!我馬上開車過去叫他們把救護車開過來。你們留在這裡看著她。」司機急道。
「好!」
於是司機駕著小車飛快地離開了。
我並不擔心他會逃跑,因為這裡是新加坡。
況且我當時心神大亂,也沒有心思去多想其他事情,只是在望著地上那昏迷不醒的阿清,不斷地說:「你千萬不要有事啊!阿清啊,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那一瞬間,我和阿清相處的片段,阿清對我說過的話,都像炸彈一般,「轟」的一聲,在我的腦海之中爆炸。
「樂揚,我們都是需要簡單的愛情的人,我們認真地戀愛,好不好?……我想和局,我想和你一起把良民票殺了,我以為,我和你誰也沒輸,誰也沒贏,但法官卻誤判了,說是殺手勝利了。……樂揚,現在我不再純潔了,我永遠不能得到你的愛了,我已經是一個被糟蹋過的女人了……第一個看到我的身體,擁抱著我的身體的男人,是我所深愛的樂揚,而不是那個骯髒的男人!這就足夠了,這就足夠了……」
忽然發現,原來阿清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也非常重要。
幾分鐘後,救護車到達,救護人員以極快的速度把阿清送上車。我和雨晴也上了車。來到醫院後,醫生馬上對阿清進行搶救。我和雨晴則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候。忽然一個醫生從手術室裡衝出來,叫道:「快!快送血來!怎麼血還沒到?」
一個護士匆匆走過來,急道:「血源緊急!血庫裡的型血幾乎用完了!」
「什麼?」那醫生大叫,「快打電話到其他醫院請求援助!傷者失血過多,情況非常嚴重!快!」
我跑過去:「醫生!怎麼回事?」
醫生說:「沒什麼,出現了一點小狀況,不用擔心……」
阿清受了重傷,生死未卜,我哪能不擔心?我氣急敗壞地說:「傷者的情況怎樣?是不是很危險?你們一定要救她啊!千萬不能讓她出意外啊!」
醫生說:「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在對傷者進行搶救,只是現在血源緊急,傷者所需要的型血暫時用完了,我們需要等其他醫院把血送過來……」
在我和醫生談話的時候,雨晴也走到我的身邊,這時她忽然打斷了醫生的話:「醫生,我是型血的,你先把我的血輸給傷者吧!」
醫生稍微猶豫:「這……」
我也愣住了:「晴,你……」
雨晴果斷地說:「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醫生點了點頭:「好!你馬上隨我到手術室裡!」
雨晴正要走進手術室,我拉住了她的手,急道:「晴,別……」
我話沒說完,雨晴轉過頭,對我溫柔一笑。她這一個笑容,讓我心中一動,不禁愣住了。雨晴把手從我的手掌之中輕輕地抽出來。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雨晴已經隨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接下來,我獨個兒坐在手術室門外,急得冷汗直冒,一顆心緊緊地收縮起來,無比難受。剛才阿清在手術室裡,我已擔心得焦急萬分,現在連雨晴也進去了,我可真是心神大亂,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也失去了。
為什麼我T不是型血啊?!
等了大概半小時(對我來說,像是過了幾千幾萬年似的),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我箭步跑過去,還沒說話,望了醫生一眼,只見他的神情有點沮喪。看見他這表情,我心中一涼,兩腳一軟,幾乎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