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完美女友何雨晴 正文 240:生死茫茫
    此時此刻,我全身疼痛,身體幾乎不能動彈,腦袋也被酒精影響,無法思考。即使那接近我的人是來搶劫的,甚至是殺人犯,我也無力反抗,只能束手待斃。

    於是我索性閉上了眼睛。

    幸好那人沒有惡意。他(她)只是蹲下身來,把我扶起,輕聲說:「啊?怎麼啦?唉,回家吧。」

    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她扶著我走上了一台出租車。在車上,我稍微定了定神,望了她一眼,才看清楚她的樣子。

    原來是節婕。

    她擔心我出事,所以在我讓她不要跟著我後,她仍然一直跟著我,在我身旁徘徊,守護著我?

    不一會,節婕把我送回寶弦閣了。一進房間,我就一頭栽在床上。而節婕則忙著給我拿熱毛巾和白開水,就像我剛認識雨晴的時候,我喝醉了的那個晚上,雨晴照顧我一樣。

    接著,節婕在床邊坐了一會,見我醉意稍減,略呈倦態,便說:「你休息一會,我先走了。」

    我像那天清晨捉住雨晴的手一樣,本能反應般地拉住節婕的手,脫口說:「別走!」

    節婕望了望我,沒有說話。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一個人。」我一臉彷徨地說。

    與此同時,我想起那天早上,我捉住雨晴的手的情景。

    那時我對她說:「別走,別丟下我。」

    晴,你答應過我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把我丟下。為什麼你做不到?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酸,眼睛濕潤了。

    婕柔聲說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一會。」

    我緊緊地捉住節婕那溫暖的手,在斷腸的思念之中逐漸入睡。

    晴啊晴,你到底在哪裡?你讓我見一見你,好不好?哪怕你只是出現在我的夢裡,那也是好的。我真的好想你。

    真沒想到,原來想見一個人卻見不到,感覺如此難受,真沒想到,原來思念濃到某一程度的時候,也會像毒藥一樣,讓人如此痛苦。

    醒來的時候,節婕已經離開了。

    她像一陣輕風一般,在我需要的時候,在我身邊輕輕吹過,然後悄悄離開,不留下一點痕跡。

    我起了床,看了看手錶,才清晨六點多。

    以前這個時候,雨晴會叫我起床:「不敗,要去晨跑啦。」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走下床,換過衣服,離家,晨跑。

    我跑著我和雨晴跑過的路線,回想著我和她一起晨跑的情景,想著她所寫的日誌:

    「他拉著我的手離開學校。這是他第二次拉住我的手了。不知怎的,我的心在怦怦直跳。

    「走到學校後門的時候,他放開了我的手。畢竟我跟他不是情侶,如果一直手拉著手,大家都會很尷尬的。他剛把我的手放開時,我的心,有點失落的感覺。這一刻,他是否也有失落的感覺?」

    想著想著,我心中十分溫馨甜蜜,眼淚卻情不自禁地流出來。街上過往的路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看著這個雖然在甜甜地笑,但卻又淚流滿面的斷腸人。

    幾天後,父母和祖父母回中山掃墓。為了不讓家人(特別是母親)擔心,我沒有跟他們說雨晴已經離開了,只是說雨晴回珠海掃墓去了。

    雨晴真的已經離開了?不!那是假的!奇跡總會出現,我的真誠總能感動上天。終有一天,晴是會回來的。

    儘管我的心底也知道,我這樣想,只是在自欺欺人,自己安慰自己。

    我在家人面前強顏歡笑,母親卻瞧出了端倪,問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我說沒有。

    掃墓那天,由於不是週日,而且已經過了清明節,因此人不多。墓園四周,冷冷清清的,帶著淡淡的淒涼氣息。

    一陣風吹過,捲起數片枯葉。幾頭本來停在墳墓上的烏鴉忽然不約而同地拍打著翅膀,向天空飛去,留下了嘶啞的叫聲。

    祖母在擺放祭品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不遠處的一座小小的墓碑上醒目地寫著四個字:「何宅后土。」

    一看到那四個字,我心中一凜,無比悲傷。

    我當然知道這座墓碑之下那何姓之人,與我毫無關係。

    但在遠處,在珠海的某一個角落,另一座「何宅后土」之下,卻埋葬著我所最深愛的女人?

    她真的永遠長眠於地下了嗎?我和她真的陰陽永隔,永遠永遠再也不能相見了嗎?

    本來我是一個超級唯物主義者,絕不相信鬼神之說,但那一刻,我忽然想,如果世界上有鬼,那多麼好。如果我死後,能變成鬼,找到晴,永遠和她在一起,那是多麼多麼的好。

    我忽然又想到了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雖然雨晴離開的日子不長,但對我來說,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如今稍微一回想,真有恍如隔世之感。晴啊晴,你真的已在冰冷的地下?我心中的酸,我心中的苦,我心裡的淒涼,該向誰傾訴?我們還會再見面嗎?下一輩子,我們重遇之時,你是否能認得我?我又是否能認得你?我們是否能記起這輩子我們一起經歷的事?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

    晴啊晴,如果從此以後,你真的只能出現在我的夢裡,那我真希望這輩子永遠再也不要醒過來。

    想著想著,我的眼睛模糊了。我不想讓家人擔心,對母親說:「公司有急事找我(家人還不知道我已經被公司辭退之事)。我得走了。」不等母親答話,匆匆離開。一轉身,眼淚已直流下來。

    我離開墓園,回到城區,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逛。走到逢源商業街的時候,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正坐在停在路邊的摩托車上,望著來往的汽車,愣愣出神。

    是張覓。

    張覓曾說,在珠海的時候,他曾經和雨晴發生了關係。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都沒有關係了。只要雨晴還活著,還能陪在我身邊,哪怕張覓所說的是真的又怎樣?(事實上,雨晴在日誌裡已說了,她一直隱瞞著我的事,是她患有「漸凍人症」的事。而且,在她的日誌裡,也沒有提到她在珠海的時候,曾經去過酒吧,更沒提到在酒吧裡遇見張覓,只是說她曾經在街上遇到張覓。可見,所謂在酒吧裡和酒店裡發生的一切,這曾經讓我痛心的一切,是張覓所杜撰的可能性極大!)

    為什麼當時我要那麼在意?為什麼我因為這件事還跟雨晴吵架了,傷害了雨晴的心?

    而現在呢?我是否該好好地問問張覓,那晚雨晴還說過一些什麼(如果張覓所說的是真的話)?或許,我能從張覓的話中發現能找到雨晴的線索。

    即使沒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多知道一些雨晴的事情,也是好的。再說,哪怕只是一個渺茫的希望,但只要是有機會找到雨晴的,我就不該放棄。

    我正要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忽然聽我身後一個女孩子叫了一聲:「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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