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賭場,雨晴問我:「我們現在去哪?」
我想了想,說:「不如到甲板去看看吧。」
幾乎在同一時間,雨晴也說:「要不到甲板上看一下。」
兩句意思相近的話重疊在一起。我和雨晴同時一愣,接著心領神會,手拉著手,朝甲板走去。
甲板極為寬闊,走在甲板上,我不禁想到《泰坦尼克號》電影裡的鏡頭。這才是真正的甲板嘛。相比之下,上次前往東澳島的客船上那要交十塊錢才能走上去的所謂「甲板」,哪裡能稱得上是甲板?根本就是專為騙傻瓜而設的「陷阱」。
此時,甲板上一個人也沒有。旅客們大概都到賭場、歌舞廳、電影院等地方玩去了,哪裡會像我和雨晴這樣上來感受寒冷的海風?
我們攜手漫步於甲板之上,感受著海風,觀看著絕美的香港夜景和無邊無際的大海,感覺極之浪漫。走著走著,我感到雨晴身體微顫,連忙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雨晴嫣然一笑,依偎在我懷裡。我伸出右手,把她輕輕摟住。
忽然覺得我和雨晴好像《泰坦尼克號》裡的Jak和Re,在泰坦尼克號上演繹著一段完美的愛情。
寬闊的甲板,一覽無際的大海,雖然有點冷但夾雜著清新氣息的海風,在寂靜中有規律地拍打著的海浪聲……這一切一切,讓我覺得此時此刻我和雨晴完全隔離了煩憂的城市、俗世裡的人們,身處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外桃源中、童話世界裡。
這一刻,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上,再也不向前流逝,那該多好?
忽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冒了出來:如果這船現在像泰坦尼克號那樣沉沒了,這一刻不就能永遠停住嗎?我和雨晴不就能永遠在一起嗎?哪怕我們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就像Jak和Re一樣,把愛情停留在最轟轟烈烈、最美麗難忘的時刻。
但認真一想,與其像Jak和Re那樣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驚世之戀,不如和雨晴平平淡淡地走下去,手拉著手,慢慢地走,把一輩子走完。
這才是我最渴望得到的。這才是最幸福的。
想到這裡,我輕輕地吁了口氣,和雨晴一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雨晴竟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柔聲說:「不敗,珍惜我們的現在,唔,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那麼美好。」
我笑了笑,低下頭,在她嘴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雖然沒有像Jak和Re那樣在船頭留下經典之吻,但我仍然覺得十分溫馨快樂。
我們就這樣子相互依偎著,呆了幾乎一個小時。而雨晴也靠在我懷裡,慢慢地入睡。這一個小時中,我望著大海,望著夜空,想到了很多很多,想起了以前的事,想到了現在,也想到了將來。
有時我真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麼好,能遇上這麼好的女朋友,能擁有一段這麼美麗的愛情。
想著想著,海風越來越大,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於是我把雨晴輕輕喚醒,和她一起離開了甲板。
次日吃過豐富的早餐,我們四人便和其他旅客一起陸續上岸。接下來的一整天,抒悅帶我們到長洲和山頂遊玩,直到傍晚才把我們送到碼頭,為我們送行。
回到中山,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鄭梓灃提議一起去吃飯。我見雨晴有點累了,便說:「不了,我們想早點回家。下次再約吧。」
鄭梓灃笑了笑:「好,那再約吧,這兩天和你們一起玩得很高興,再見。」
告別前,我見他向雨晴投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回到寶弦閣,我們首先到張家把小綾接回來。小綾一見我和雨晴,非常高興,雨晴一蹲下來,她就跳到雨晴的懷裡,瞇著眼睛,「喵喵喵」地輕聲叫著,像是小孩子在向母親撒嬌。
回到家,雨晴到廚房煮麵條,我則把在香港買的高級貓糧餵給小綾。
從香港回來後,雨晴每天上班下班,我每天在家寫小說,生活過得很有規律。曾經我在上看過一句話:除掉睡眠,人的一輩子只有一萬多天,人與人不同在於,你是真的生活了一萬多天,還是僅僅生活了一天,卻重複了一萬多次。當時我覺得,自己絕對屬於前者,因為我是一個不甘心過平凡生活的人。但現在,我卻覺得,只要能和雨晴在一起,即使是過著複製的生活,也是十分快樂的。
相處的時間越長,我和雨晴的感情越深。
這些日子,偶爾我會和城空、喬宇一起去吃夜宵、聊天(我只參與聊天部分),卻一次也沒有到酒吧去。呆在酒吧的夜生活,我是真的厭倦了。
有時候雨晴也會和纖纖、小蕾一起到附近的餐廳聊天。
張覓幾乎沒有找過雨晴了,但每當想起他對我說他和雨晴在珠海發生的事,我的心就隱隱約約地有點痛。
心,似乎被插進了一根刺,儘管是極細極幼的刺,但傷害力不小。
至於在雨晴上班的地方,前來追求雨晴的狂蜂浪蝶越來越多,雨晴一概不理。
我表面毫不在意,心裡卻有點擔心。
呂清沒有再找過我。曉薇、節婕和開6那,這些在前段時間頻頻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們,也像霎時間消失了似的,沒有找過我。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我和雨晴兩個人了。
有時和雨晴談起《敘述性詭計》的創作進度,雨晴會問:「大概什麼時候能完成?」接著露出一臉期待神色,似乎想我盡快把小說完成,似乎小說完成後,會發生一些令她期待的事。但有時我沒有靈感,她又對我說:「不要急,慢慢寫,把小說寫好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3月18日那天,《敘述性詭計》初稿終於完成,全書共十一萬字。接下來,我又用了幾天的時間把稿件從頭到尾地修改了幾遍,力求盡善盡美。終於稿件到了以我的能力所無法挑剔的地步。
就像我和雨晴的愛情一樣,完美無缺,白璧無瑕。
真的是白璧無瑕?
至少我認為是。
儘管這樣想的時候,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張覓的話。
雨晴也把稿件看了四遍,她一邊看,我一邊修改,當她看完第四遍的時候,對我說:「嗯,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說這話時,一臉喜悅,似乎是她自己完成了一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一般。
這一天,我把定稿後的《敘述性詭計》發給廣州一位做書的朋友,讓他全權代理。完成這些以後,我感到十分輕鬆。接下來,我打算每天玩玩電腦遊戲,看看影碟,寫幾個短篇,在休閒的生活中等待《敘述性詭計》的出版發行。
但這一切沒有實現。因為這天晚上,當我告訴雨晴已經把《敘述性詭計》的出版發行事宜委託給朋友,我再也不需要理會時,雨晴望著我,想了好一會,才十分認真地說:「樂揚,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