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我的腦袋靈光一閃,使我突然明白了雨晴這樣做的理由。
那男人既然要盜竊,自然是有備而來的,他的身上,一定帶著利器。如果剛才我向他喝問,點明他的小偷身份,他惱羞成怒,或許就會用利器傷害我們,甚至殺人滅口。如果因此被傷,甚至因此掛掉,可真是大大的不值得呀。
錢財乃身外之物,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包括我的不少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都知道如果遇上強盜,寧願身上的財物被掏空,也不能動手,都知道如果半夜醒來看到小偷在旁邊,要當什麼也看不到,繼續睡覺(哪怕睡不著,也要裝睡)。但真的遇上這種情況,卻總會情不自禁地去反抗,總會帶著僥倖心理去挽回損失。
就像我,剛才就差點跟那小偷動起手來,儘管那小偷還沒開始盜竊我家的財物。
幸好關鍵時刻,雨晴隨機應變,假裝來找人,讓那小偷認為我們還沒知道他的身份。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沒有傷害我們,匆匆離去。
如果我一句「小偷」喊出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現在冷靜下來回想剛才的情形,可真是心有餘悸,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望了雨晴一眼,急促地喘了口氣。雨晴見我想明白了,點了點頭。
我們在樓梯口站了三分鐘,確認那小偷真的離開了,才給保安亭的保安打了個電話,告知他剛才遇到小偷的事。接著我們按下鄰居張家的門鈴。張太太帶著柏希柏言到公園玩去了,只有張先生在家。我跟他說附近有小偷,叫他把門窗鎖好,出入要小心。他一個勁地點頭感謝。
後來聽保安說,那小偷逃跑了。其實這樣更好。如果小偷在寶弦閣裡被逮住,他一定知道是我和雨晴通風報信,那麼他從公安局出來後,或許就會來尋仇。
當晚抒悅回家後,一直跟雨晴說燒烤時發生的一些趣事,有時說起鄭梓灃,她就讚不絕口,說他樣子長得帥,性格又好,在外國讀過書,有文化,素質高,在大公司當總監,有本事,收入好……
哼!有什麼了不起?我以前也在大公司當總監。一個無數年輕人都夢寐以求的職位,一份無數年輕人都希望擁有的薪金,我卻一點也不稀罕。
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雨晴。除此以外,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抒悅在我家又住了幾天,就要回香港去了。那天下午,雨晴特意請了半天假,和我一起到碼頭送她。抒悅上船前,跟雨晴依依不捨,抓住雨晴的手不肯放,甚至難過得眼睛也紅了。雨晴說,傻孩子,你下次回來,我們不是又能見面了嗎?小美女哭著說,唔,表嫂你要到香港來探望我呀,如果表哥不肯來,你就自己來,我到碼頭接你,我帶你去玩。雨晴嫣然一笑,說,好,一言為定。
送走小美女,我和雨晴回到家中。傍晚,我們一起做飯。做飯的時候,雨晴忽然問:「對啦,那天鄭梓灃表演的那個魔術的原理,你想明白了沒有?」
我哈哈一笑:「當然想明白了。早就想明白了!我是寫推理小說的,這種小詭計怎麼能騙得了我?」接著我把我的想法告訴雨晴。雨晴說,對啦,我也認為是這樣。
至於那魔術到底是什麼原理,在此我就不說了,免得魔術師們說我是無恥的揭底者,也免得們看見男生表演這個魔術的時候,不但不驚訝,還要很不屑地說,我知道原理。
我們正在聊,雨晴的手機忽然響了。雨晴正在做菜,對我說:「我的手有點髒,你幫我接聽一下。」
我把雨晴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時,無意中碰到雨晴的敏感部位,心中一動,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片。
輕輕碰一下也如此興奮?
打過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通了電話,把手機放到雨晴耳邊。
「你好。」雨晴說。
由於我跟雨晴貼得很近,所以我能聽到電話裡的人的說話聲。
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是雨晴嗎?」
「是的。你是……鄭梓灃?」
「哈哈,這樣也被你聽出來了。唔,不好意思,沒問過你就向抒悅要了你的手機號碼。」
「沒關係。唔,你找我有事?」
「是的。你今晚有空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談一談。」
「是什麼事呢?」雨晴問。
鄭梓灃也不轉彎抹角:「就是上次叫你考慮當我們公司的模特、演員的事。」
「唔,對不起,我真的不感興趣。」
「這樣吧,先出來聊一聊,好嗎?我是真的很有誠意邀請你出來的。除了你,我還邀請了另外一個女孩子。我先跟你們說一下我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沒興趣,我也不強迫你,好嗎?」鄭梓灃的語氣很平淡,但平淡中卻似乎帶著一股讓人不得反抗的力量。
雨晴望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
「好吧。」雨晴說,「幾點?」
「八點吧,奇摩咖啡,K?」
「沒問題,到時見。唔,對了……」
「怎麼啦?」
「我想和樂揚一起來,好嗎?」
雨晴話音剛落,我心中一喜。
雨晴的心時刻向著我。
她知道儘管我已點頭答應,但如果她真的單獨去跟鄭梓灃見面,我心裡會不高興,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
鄭梓灃停頓了好幾秒,才說:「好的,你們一起來吧。」話語中好像有點失望。
嘿嘿,想約雨晴?你的如意算盤打錯啦!
吃過晚飯,我和雨晴步行到大信附近的奇摩咖啡。等了一會,鄭梓灃和他所約的另一個女孩子一起來了。那女孩子和雨晴一樣,是被鄭梓灃所看中,邀請她當模特和演員的。和雨晴不同的是,憑那女孩子的神情和表現,就似乎能看到她臉上寫著「我想當明星」幾個字。
鄭梓灃先跟我們介紹了他所在的公司的情況(他公司的詳細情況我都知道,我以前在娛樂公司工作的時候,自然要知己知彼,把敵對公司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接著又說了他想把雨晴和那女孩培養成模特的計劃。那女孩的臉上帶著期待而興奮的表情,似乎在說:「不用說了,我馬上和你們簽約!」
然而鄭梓灃的重點目標不是那女孩,而是雨晴。他說完他的計劃後,望向雨晴,笑了笑,問道:「你覺得怎樣呢,雨晴?」
鄭梓灃花費了這麼多唇舌,都是徒勞的,因為雨晴想也不想便說:「對不起,你的計劃很好,但我真的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