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雨晴回頭一看,叫住我們的原來是某個婚紗店展位裡的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
「怎麼啦?」我問她。
「你們好,我是這#215;#215;婚紗店的負責人。唔,是這樣的,我想邀請你們到我們店裡拍攝一輯婚紗照。」
「拍婚紗照?」我皺了皺眉,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負責人接著說:「是的,我是想把你們的婚紗照作為我們公司的樣板,放在櫥窗,讓別人觀賞。在中山,很難見到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呀。」
負責人望著雨晴感慨之餘,怕得罪了我,馬上對我補上一句:「你也長得這麼帥氣,和你女朋友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一說要把照片做樣板,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和雨晴還沒說話,她接著又說:「當然,你們拍攝婚紗照,是完全免費的,唔,而且作為宣傳我們公司用的樣板照,我們肯定會用最好的攝影師和最好的設備。怎麼樣?不用花錢,就能拍一輯最好、最專業的婚紗照,還能把這輯照片帶回家珍藏哦。」
聽她這樣說,我是有點心動了。但我一想到要把雨晴的照片放在婚紗店櫥窗讓別人看,就有點猶豫了。大概交過漂亮的女朋友的男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不想自己的女朋友拋頭露面,只想讓她在家裡當花瓶,屬於自己一個。
「我考慮一下吧,你給我留個名片。」我說。
負責人點了點頭,望了望雨晴。雨晴沒有說話。在外人面前,她總尊重我的意見。
我本想也給負責人留個名片,但轉念一想,我已經不在那公司上班了,名片上的「策劃總監」一職已不再屬於我,於是作罷。接過名片,我和雨晴離開了婚紗店展位。
走了一會,雨晴對我說:「如果要拍婚紗照,你可不能穿休閒裝呀。」
我哈哈一笑:「那當然,我平時雖然穿著隨便,但在一些重要的日子裡,我可不會敷衍了事。」
「你穿西裝的樣子一定很帥。」雨晴笑道。
我也笑了一下:「不穿也很帥。倒是你,我覺得你穿上婚紗以後,一定會美麗得無法形容。」
其實即使是休閒打扮的雨晴,也是美麗得無法形容的。
雨晴羞澀一笑,低下了頭,輕聲說:「有點期待呢。」
我心中一動,說:「我父母過年的時候會到中山來,到時我帶你去見他們。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見過我的父母後,大概就在今年,最遲是明年,我就要和雨晴結婚。
是的,結婚,在認識雨晴前,我覺得這兩個字離我很遠,現在卻有點迫切去實現,儘管我今年只有二十三歲,噢,不對,現在已經是2007年了,我是二十四歲了。
和曉薇拍拖的時候,我們總愛說結婚以後怎樣怎樣,房子怎樣裝修,孩子叫什麼名字……後來分手了,所有的夢想都在一霎之間破滅了。那時我發誓,以後即使再拍拖,但在決定要結婚前,絕不再想婚後的事。
想得越長遠,計劃得越周詳,失去以後就越痛苦。
計劃好的事情無法實現,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但現在,我卻再次不由自主地去想像。
如果再次失去,我會怎樣?稍微一想,我已驚得全身發顫。
想起父母,我不禁又想到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兩個問題:我的父母能不能接受臉上有胎記的雨晴;我知道了雨晴隱瞞著我的秘密後,還能不能毫無保留地愛她。
現在,隨著秘密的揭開,這兩個問題都輕易解決了,真是一舉兩得。
只差雨晴爸爸那一關呀。
現在看來,這一關,應該不難闖吧。
聽我說要帶她見我的父母,雨晴的表情好像有點複雜,似乎很高興,又似乎有點難過。難過?她為什麼會難過?難道是我的直覺錯了?
再怎樣說,這也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呀。
除非雨晴不愛我。
回家的路上,我想像著我和雨晴結婚的情景和婚後的生活,心情很是興奮。我問雨晴,你喜歡生兒子還是女兒?雨晴溫柔一笑,澀然道,都沒關係,能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我說,如果是女兒,一定長得和你一樣漂亮。
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找誰當伴郎好呢?喬宇吧!你呢?你找誰當伴娘?不用說我也知道啦,肯定是纖纖。
我要把所有親戚朋友都請來,讓他們見證我們的婚禮,見證我們的幸福。你也……唔,我的家人和親戚,會把你當成自己人的,會像愛我一樣愛你。
我們把你爸爸也接到中山來,好不?如果他不願意,我們就勸他,直到他願意為止。我們就把現在我們住的房子買下來,好不好?這裡留有太多回憶了,哈哈。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我要把這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他,等他稍微長大一點,我還要教他寫小說,唔,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
雨晴見我不停地說以後的事,說得興高采烈,也很是高興,嫣然而笑,不知是太高興了,還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她的眼睛忽然濕潤了。
雨晴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外柔內剛,但近來,她卻很容易哭。我也是。除了在和曉薇分手時我哭得呼天搶地外,長這麼大了,我好像沒怎麼哭過,但近來,我的眼睛卻很容易濕潤。難道戀愛真的能令一個人變得感性起來?變得脆弱起來?
有人說,男人只會在自己所深愛的女人面前落淚。而我呢?我在曉薇面前哭過,在阿清面前哭過,在雨晴面前哭過。我都愛過她們?
當然,對於雨晴,不是「愛過」,而是「愛著」,並將永遠地延續下去。
我握了握雨晴的手,柔聲說:「眼睛怎麼了?不高興?」
雨晴搖了搖頭:「我是太高興了。樂揚,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美好得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就是真的!」我加重了語氣說,「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回到家,洗了澡,換過衣服,便到張家去了。張太太正在廚房裡做飯,張先生在大廳看電視,柏希柏言則在擺弄著桌上的生日蛋糕。張先生和張太太見了雨晴,都非常驚訝,忙問是怎麼回事。我想也不必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他們,於是含糊其詞,說雨晴做了臉部手術,就此敷衍過去。他們也沒再多問,只是張太太一個勁地誇雨晴漂亮,說我有福氣。
接著我和雨晴陪兩個小鬼玩耍。這兩個小鬼在那天晚上初見雨晴時,因為她臉上的「胎記」而很怕她,後來發現她溫柔,便不再怕了,現在見雨晴突然變得美麗,對她更加喜愛,一會兒把珍藏的玩具都拿給雨晴玩,一會為雨晴表演唱歌跳舞,卻把我忽略在一旁。
雨晴正在逗著兩個小鬼,門鈴忽然響了。我「咦」了一聲,問道:「是誰呢?」
張先生說:「是我的堂弟,我把他也叫來了。」說罷便去開門。
當時我實在沒有想到,門外的人,竟是我所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