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藥悶不吭聲地跟在隊伍旁邊,一整天都沒開口說話,卓君幾次想找她說聲對不起都讓她技巧地迴避了,卓君無可奈何只好放棄。請牢記
「救命啊!救命啊!」一陣女子呼救的聲音從側方傳來,夾著微弱的啼泣聲。卓君立即勒馬朝那方張望,當呼救再次傳入耳中時他不再猶豫立即衝著哭聲處馳去,百里藥策馬跟上,不過這純粹是聽到求救聲的條件反射。
「卓公子,小心有詐!」林芷本欲跟去,可看見道邊叢生的荊棘只得放棄。
「姑娘,你怎麼了?」卓君棄馬步行,撥開帶刺的籐蔓,發現半人高的雜草叢中躺著一名紅衣少女。
「救命!救命!」那女子半睜朦朧的雙眼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卓君伸來的手就昏了過去。
「姑娘!姑娘!」
「卓君,她好像中了毒,你先放開她,讓我看看。」百里藥從卓君手中接過那女子,一陣撲鼻的芬芳令人心神一蕩,百里藥一怔,心中有些瞭然地注視這女子的面龐,雖然有泥污遮掩,可那輪廓仍是傾國傾城天下少有的美人兒,不過百里藥關心的並不是她的容貌,直接拉過她的手腕探脈。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大礙?」百里藥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疑惑光芒,可惜卓君並不曾注意到。
「她中了一種叫『酥骨散』的麻藥,還被七步蛇咬了一口,傷口應該在腳踝部。」百里藥拉起那女子的繡裙,果然,腳踝處青腫發黑,顯然中了劇毒。
「那怎麼辦?」卓君抬頭發現百里藥正以曖昧的眼光看著他。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常識性的問題。」百里藥拿出一把閃著寒光的薄刃小刀,靈巧地旋轉了兩下,卓君一愣,那把小刀不但鋒利而且寒光閃爍凝著一層輕淡的寒霧,顯然不是尋常鐵器。
「護住她的心脈,我要替她把毒吸出來。」百里藥斬釘截鐵的口氣讓卓君連想都不及想就將手貼上那女子的心口,可立即像被燙著似的縮手,「快點兒,猶豫什麼?」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那你來替她吸毒!」
「那——更不行!」
「等她死了,你就清白了!」百里藥沒好氣地白了卓君一眼抓起他的手硬按在那女子的胸口上,「護好,否則毒氣攻心,你就害死她了!」百里藥以小刀在那女子傷口處劃開一個十字,用力吮出黑紫的毒血,直到血氣轉為鮮紅才停止,以清水漱口之後,她將藥箱從背上卸了下來。
「我再給她服一劑解毒藥,半個時辰之後應該就能醒過來了。」百里藥將一青瓷小瓶裡的膏狀物塗在少女傷處,又餵了一顆丸藥給她,拍拍手起身。
卓君頭痛地看著這個紅衣少女,「只是不知這女子是什麼人。」
「等她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東方文意一見卓君抱了個大姑娘出來,好奇地湊上前,「卓大哥真是艷福不淺,走在大路上也能撿到大美人。」
「文意,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卓君頗不自在地將那女子抱進東方文意的馬車,「你先騎一會兒馬,等安頓好那姑娘再換馬車。」
「沒關係,你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吧。」
「林姑娘,麻煩你幫她診治一下,剛才百里藥說她中了麻藥和蛇毒,雖然已經緊急處理過了,可是我還是想請你再確診一下。」卓君趁百里藥遠離的機會與林芷說了幾句,他以為百里藥絕對不可能聽到這麼遠這麼低的聲音的,可是百里藥的聽力遠比他所想要敏銳的多。百里藥對卓君的舉動感到極度的失望,他自始至終都不信任她,虛偽的正人君子。
「怎麼樣,林姑娘,這位姑娘的情況如何?」
「百里姑娘說的不錯,處理的也很得當,我也沒想到百里姑娘也有如此靈驗的解毒藥,看來百里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哪。」林芷沉吟片刻,與卓君的目光一起落在百里藥的身上。
「水……」
「姑娘,你醒了?」卓君正好探身進來查看紅衣少女的情況,十分欣喜她醒過來,「渴嗎?」卓君急忙出去倒了一碗水餵給那少女。
「咳……多謝恩公,活命大恩小女子永世不忘。」
「千萬別這麼說,是我的朋友救了你,並不是我。」
「不,我記得我昏過去的時候是你發現了我,恩公千萬不要推辭。」那少女有氣無力地偎在卓君懷中,執意認定卓君是恩人,卓君發現解釋不通之後不再白費口舌。
「百里姑娘,你可發現那位姑娘不止身中蛇毒,而且還中了『酥骨散』?」
「『酥骨散』?是嗎,我不知道,沒見過。」百里藥不是傻子,林芷突然與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大夫討論病情絕非表面上那麼單純。
「也難怪,你不是武林中人,對這些東西當然不瞭解。你聽說過『萬毒門』嗎?」
「卓君提過。」百里藥興趣缺缺地說道。
「萬毒門?!」渚青衣橫插進來。
「不錯,『酥骨散』是『萬毒門』秘製的毒藥,中毒的人會武功盡失,聽說只有『萬毒門』門主巫霖一個人能解,不知她怎麼得罪了『萬毒門』。」
「必須得弄清楚她和『萬毒門』究竟有何過節。」
「防人之心不可無。」
百里藥安靜的當個聽眾,看著渚青衣與林芷三言兩語就建立了同盟。
「我都問清楚了,她叫莊紅兒,是『萬毒門』門主巫霖的入室弟子,因為違抗了巫霖的命令才遭到追殺。」卓君走出來向眾人解釋紅衣女子的身份。
「『萬毒門』的人詭計多端,不能輕信。」
「可她身中劇毒已經證實了,她此時功力大損能對我們如何?再說,我們與『萬毒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為何要施詭計?」卓君那無人可敵的正義感又發揮作用了。
「那卓公子是想帶她一起走了?」
「她此時身中劇毒,無人能解,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對付『萬毒門』的追殺?你們知道她是違抗了什麼命令才遭追殺的嗎?是巫霖想讓她潛入四大世家下毒,她不想助紂為虐才反出『萬毒門』的,對待一個朋友我們豈能袖手旁觀,無視她的死活?」
說來說去,卓君就是要留下莊紅兒,眾人雖心中各有盤算,但誰都不會當真拂逆卓君的意思。
莊紅兒休養兩日洗換一新,攝魂奪魄的美麗幾乎迷花了所有男人的眼,連百里藥也不得不承認莊紅兒是為了禍國殃民,顛倒眾生而降臨這個世界的。可幸的是她倒很知書達理,溫柔開朗又善解人意,「卓哥哥前,卓哥哥後」半步不離卓君左右,吃穿住用無一不服侍的妥妥當當,卓君心中直呼難消美人恩,看著林芷每每對他視而不見的冰冷態度,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行之路能摧車,若比人心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人心好惡苦不常,好坐毛羽惡生瘡……行路難,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間。」百里藥一邊撿柴一邊唱歌,卓君拎著兩隻香獐從她背後走過,他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唱給他聽的,頓了一下沒做聲走向營地。百里藥抱著柴轉身看向他的背影,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口也沒出聲,只是轉回頭繼續撿柴。
莊紅兒難得的沒有纏著卓君反而跟在百里藥身前身後的忙活,洗洗涮涮,雖然時常幫倒忙,但她一片好心百里藥也不忍苛責她什麼。
「百里姐姐煮的粥真好吃,卓哥哥可真有福氣,會有像姐姐這樣的好朋友。」
「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算不得一個『好裡藥急忙撇清關係。
「姐姐莫騙我,卓哥哥對你那麼好,怎麼會只是普通朋友?」
「他對誰都很好啊,他最關心的是那轎子裡的林姑娘,我一個鄉下丫頭哪有資格高攀卓大俠啊?」百里藥笑瞇瞇地將莊紅兒的矛頭撥向林芷,她最擅長的就是四兩撥千斤。
「那位林姑娘是什麼來路,姐姐可知道?」
「這我可不清楚,林姑娘醫術通神,定然師出名門,我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這些事,也許卓大俠知道,你不如去問問他吧。」百里藥也很好奇林芷的身份以及莊紅兒的身份,她知道她們都是衝著卓君來的,可是她們真正的幕後真顏還是很有必要探個究竟的,因為她為某些事感到十分不解。
卓君抱了一件狐裘走近林芷,「林姑娘千金之軀與我們這些草莽同行同住,著實委屈姑娘了,這件皮裘給姑娘晚上御寒。」
「怎麼,卓公子是嫌我們主僕拖累了公子,那從明日起咱們就分道揚鑣吧。」林芷氣得甩手轉身。
「不,不,不,林姑娘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絕無此意,我對姑娘的心意,難道姑娘半絲也未曾感覺到嗎?」卓君心急地抓住林芷的手,林芷大窘,一扭頭跑進密林,卓君急步趕上。
「林姑娘,我對你……是……」卓君第一次說話如此吞吞吐吐,有些說不出口,林芷停下腳步但沒說話,似乎在等待什麼,他跟上幾步,沉默了片刻,期待林芷能轉過身來看他,但林芷沒有,他只好硬起頭皮將憋在肚子裡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林姑娘,我對你是……一片真心的,這種心情連我自己都無法克制,對你的思慕幾乎令我寢食難安。林姑娘……」
「可是……你連我的面都沒見過,就說你……你讓我如何相信?」
「是啊,連我自己都不信,如何能期望你相信,可是我卓君素以誠信至上,決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自從官道上見到你,我就無法忘記你,片刻見不到你的身影我的心就空蕩蕩的,林姑娘,我能叫你芷兒嗎?」見林芷沒有反對的意思,卓君繼續說道,「芷兒,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可以對天發誓。」
「別……」林芷猛然轉過身,以柔潤的素手掩住卓君的嘴,卓君抓住她的手在唇上輕吻了一下。「別,別這樣……」林芷急急忙忙抽回自己的手,微微退開兩步,輕聲問道,「你就不怕我是個醜八怪?難道你沒想過我為什麼會打扮成這樣?」
「我從來沒想過,在我心裡,你是最完美的,我所有的知覺都告訴我你是個絕世無雙的大美人。」
「那比莊紅兒如何?」
「紅兒?她?她的確是美艷絕倫,可是她不過是個小妹妹而已,她冰雪聰明,天真可愛,我對她不過是兄妹之情而已。」
「我又沒要你解釋,我只問你,你猜是她美還是我美?」
「不管你們誰美,在我心裡你才是我心之所繫。」
聽到卓君說出這樣的話,林芷著實感動,「我一定會讓你失望的。」
「不會!」
見卓君如此堅定,林芷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讓公子看個明白,千萬別後悔。」
林芷身子一晃那雪白的披風立即滑落到她的腳邊,一張素淨的臉呈現在月光下,淡雅裡自有一種柔和的美麗,但是比起莊紅兒的風華絕代卻是不可相提並論的,卓君看著她只是微笑,並不言語,「公子一定感到十分失望吧,林芷不過是個其貌不揚的女人罷了。」
「我看不見得。」卓君突然一揚手,幻影一晃,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已落在卓君手上,「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芷兒!」林芷剎那之間有些許慌亂,而卓君則怔在一邊,良久才囁嚅道「空谷佳人,姑射神女。」
難怪卓君會失神無語,林芷那冰雪晶瑩的神姿正如傳說的——「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那幾乎是不屬於凡塵的美麗。
「啊——」林芷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急切地搶回面具,「你——」她的心情也很煩亂,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急急忙地重新將面具戴上,披上披風。
「你為何要遮蔽如此美麗的容顏?」卓君呆呆地問。
「我——那自是有原因的!」林芷的語氣又急又怒,說完就飛快地跑出了林子,卓君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發愣,為何林芷會生氣?他不明白,女人的心理都是這麼奇怪嗎?剛才不是還高高興興的嗎?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