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在空中翻滾,攻擊形成的反衝擊之力讓其身軀宛如空中的飛燕,用滑翔的姿態輕盈落在了五米開外。
沒等腳下立定,滑行之中單手握劍的許哲又是平舉起了劍鋒,放低重心,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所有人用窒息般的目光看著饕餮墜落的中心,灰塵彷彿炸彈爆破後的場景,緩慢向著四周擴散著……
「你下手很輕嘛,怎麼?早上忘吃飯了嗎?」揮舞著銀色戰戟扛於肩頭,一副調侃語調的楊戩輕鬆的走到了許哲的身邊,「記得你和我打的時候,可比現在有力道多了。」
「廢話,難道你全身也都長滿牙齒,隨時會咬人嗎?」看都未看身邊的女人,許哲冷冷的諷刺著,「我可不像你們靈力多到沒地方用,受了傷眨眼功夫就癒合了。現在的我……絕對不能再受傷……」
這是許哲目前的「夢想」,也是為了拯救朋友們必須的東西……
當然這也可以看成是他的奢望……
「真的很痛啊……」在灰塵散盡之前,由中心部位,一個漆黑的身影支撐著碎裂的地表重新站立而起,碎石從饕餮的鎧甲之上滑落而下,「牙齦被震得攝攝發抖……感覺全身的痛覺神經都斷裂了一樣。不過,你們的小把戲也只能讓我『牙疼』而已。」
「他很囂張啊,讓人不爽,你來還是我來?」楊戩看向了身邊的許哲。
「請便……」許哲意外的「大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切,只佔不便宜不吃虧的傢伙。」鄙視著許哲的同時,楊戩的身軀已向前傾斜,拖行著三叉戰戟奔襲而出,速度之快已難以用肉眼捕捉完整的畫面。鋒利的戰戟刃口在大地之上拖出陣陣火光。
五米距離片刻化為烏有,只聞「噹」的一聲巨響,立於原地的饕餮並未避讓,反倒雙手所持黝黑長棍,硬生生架住了楊戩揮舞已至的戰戟。
饕餮再也沒有張開猙獰的大嘴,露出恐怖的獠牙,是用一個戰士的姿態硬拚著力量。
「呵呵,怎麼,你也怕了嗎?」近到足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楊戩放肆的嘲笑著面前的對手。
「笑話,對付你們,何必那麼認真?」饕餮嘴上雖如此說,可手中力道卻只用上了7成,一雙銀色瞳孔四處晃動警惕著,因為還有另一條狼正悄然潛伏於這戰場的某處。
「你是在找他嗎?」嘴角帶著邪惡的微笑,本與饕餮全力抗衡的楊戩無任何徵兆,猛然低下頭來,暴露出的卻是許哲揮舞而至的妖月長劍。
鋒利的劍脊由楊戩的後頸呼嘯而過,速度之快,力道之沉,可以看出許哲根本沒有考慮到,如果楊戩躲避不及時的下場會是如何……
不管如何,此刻,彷彿憑空出現的長劍橫向直直斬向了饕餮面部。
這一次,饕餮連裂開面部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用本身的嘴與牙齒咬住了許哲的劍鋒。
只可惜,人類似的雪白牙齒並不是這神獸引以為傲的獠牙,所以饕餮魁梧的身軀飛離了地面,後向飛出了十米之遠,無比狼狽的撞擊在了大地之上,翻滾出了數周才停下了身影。
「這次應該比『牙疼』要更厲害點吧?」平靜的由楊戩身後來到了她的身邊,許哲注視著是劍刃上殘留的血跡與幾顆臼齒,「還有你,下次閃慢一點,如果更晚一點暴露我,可以帶下來的就不光是牙齒了。」
「是啊,再慢點,讓你把我和他一起殺了,你就更開心了是吧?」哆嗦的摸著脖子,楊戩調侃的同時也在微微顫抖著,很顯然也有些害怕了。
「怎麼可能……你們從前是戰友嗎?」就像不會死的怪物,重新站起的饕餮單手捂著嘴巴,匪夷所思發問的同時,血從指縫間還在向外流淌著。
「是啊,這麼說來也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配合攻擊,我們似乎很合拍啊?」楊戩發現了讓她在意的東西,好奇的看向了身邊的男人,透著疑惑。
「很簡單,只是太瞭解了……對你……」說到這裡,許哲握劍的手不自覺的緊上了幾分,因為回想起了雪兒被殺時的場景,「我們沒什麼時間了,快點收拾了他,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嗎?前門那邊似乎已經開打了……」
「你不說還真有點快忘記了,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所以下次就幹掉他。你辦得到嗎?」從來到之後,楊戩第一次放低了重心,雙手持戟擺出了認真的戰鬥姿態。
「那要看我們的配合,是不是真有讓他疑惑的那麼好了……」許哲冰冷的向地揮舞長劍,將刃上的鮮血飛濺在了大地之上。
而在遠方,那喧鬧的城樓之上,這場戰爭中另一個觀眾並不滿意這種意外的發展。
趴撫在已溫暖的城牆邊上,妲己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高興的心情不用說也能讓四周的人感受的到。
「真是討厭這樣的發展,明明是一個人可以應付的,非要多出一個來攪局的……如果『刪減』了我想看的部分,那可是重罪啊……」妲己感歎之時,殺意已開始釋放,就在城門外正撕殺的軍團都因為九尾的一個念頭而顫抖。
「這次誰先來?」楊戩再一次徵求著身邊許哲的意見。
「敢偷襲我的話你就死定了……」許哲是在警告著卑鄙的「同盟」,也是在警告的同時,天地木系之靈凝聚於雙足,許哲一躍而起,如無翼的鳥,在空中滑出誇張的巨大弧線。
將後背完全暴露給楊戩是需要極大勇氣的,特別是要毫無保留,忽略掉她存在的暴露給她,可許哲做到了。
半空之中,許哲單手舉劍,忘記了四週一切的存在,身體上的火炎咒文散發出異常灼熱之氣。
天地火之靈在高速凝聚,連許哲四周的空間都被化為了鮮紅的色彩。
「臭小子,居然敢背對著我發動『超凝聚』,把這麼大的破綻露給我……真是誘人……」楊戩強忍心中偷襲的慾望,忍得很辛苦的啊……
「火之超凝聚……赤劍。」頃刻間,妖月的雪白劍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把直指天空,長達百米的猙獰鮮紅光劍。
可怕的靈壓已讓人近乎窒息,遠處的大熊,小傑等人極力護著馬車的馬匹,避免著馬匹受驚狂奔。不過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先瘋掉的傢伙?
「來啊!」汗水滑過了饕餮的臉頰,在滴落下前便被面前來到的灼熱之靈蒸發成了氣體。
饕餮揮舞起了手中的黝黑長棍,準備迎擊馬上來到的赤紅之劍。
可惜他錯了,許哲根本無意與他交手,半空之中滑行的身影竟落在了饕餮身前三米開外,而赤紅的百米長劍也如同偏離了彈道的導彈,傾斜斬進了饕餮身旁數米外的大地之中。
「後勁不足嗎?」饕餮茫然了,因為完全看不明白。明明是超凝聚的靈壓,卻並不發動攻擊?饕餮可不覺得面前的小子有什麼仁慈會施捨給自己。
「接力,到你了!」許哲吶喊著,那斬進大地的長劍猛然橫向一帶,大地之上頓時被這高溫的長劍如切豆腐般劃開。只見許哲發勁一挑,一塊直徑五米的大地竟連同這地表上的饕餮一同被拋起。
一切發生的太快,在饕餮的感覺裡,只覺得天地完全的顛倒了過來,抬頭看到的不再是蔚藍的天空,而是正昂首看著自己的許哲。
等等,此刻許哲已不再是主角,而是立於其身後的楊戩。
比起許哲那面無表情的冷漠,楊戩臉上的獰笑更加可怕。
「感覺好像在欺負人,不過我好喜歡啊!!!!」楊戩在放肆的笑著,腳下發勁一躍而起,如同一隻利箭直射向了已無根基可言的饕餮,「去死啊!」
銀白的三叉戰戟在空中拖行出絢麗銀白光韻,直刺向了饕餮胸膛。
「小把戲!」饕餮完全沒有要抵擋的意思,同樣揮舞著等長的黝黑長棍刺向了楊戩,不同的是饕餮的長棍垂直的裂開了,一分為四,全是鋒利無比的雪白獠牙,就像一隻撲向獵物的怪獸。
「噹!」還是有準備的楊戩稍快一些,戰戟先一步刺進了饕餮胸膛,不過卻還是被饕餮詭異身體裂開的大嘴牢牢咬住,動無可動。
「你沒招了!該死的是你!」饕餮是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等待了半天便是為這個機會。直刺而出的獠牙長棍只差咫尺便能飲足楊戩的鮮血,等等,這咫尺的距離為什麼感覺會是如此的遙遠?楊戩的獰笑也開始變得模糊……
「定海的神針送你前往『刑場』,你就『享受』下吧!」楊戩述說之時,手中銀白三叉戰戟爆發出猙獰銀光,恐怖增長的槍柄如炮彈轟擊中了饕餮的胸膛,衝擊之力壓迫著其硬生生撞穿了腳下的巨大地表,帶著塵土,銀白戰戟將饕餮推向了無邊的天空。
「轟!」沉重一響,槍柄的另一端楊戩也是被衝擊墜落回了大地之上。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我要你們全都死在我的『胃』裡!!!」饕餮生氣了,原本只懂得飢餓的神獸咆哮了。丟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長棍,饕餮的雙手中開始凝聚的是黝黑的光團。這是它的胃開啟的大門,也是吞天食地的開始。
「姜來!快動手!幹掉那怪物!」雙手托舉著急速增長的三叉戰戟,楊戩也是激動的叫了起來,因為她可不想像剛才的城門一樣,消失不見。
不過此刻,本一直連貫配合的許哲卻遲疑了。手中的天地火之靈散去,回過頭去,許哲看向的是遠處紛亂的城樓上。
就像妲己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一樣,許哲也能感受到妲己那種關注的眼神……
「好了,決定吧,是在這裡死去,還是為我演繹一場最美麗的『演出』……」妲己莫名的興奮起來,許哲的選擇遠比城外的撕殺更讓她歡欣雀躍。
「霄……」最後的最後,許哲的目光變的好溫柔,他看向的是遠處那正護著馬隊的霄,。或者說便是幾千年後的「吳倩」。許哲的呼喚反倒讓霄有些受寵若驚,錯愕的看向了許哲。
「抱歉,我似乎無法遵守和你的約定了……忘記我吧,注定我是要死在這裡的人……」
「你說什麼?!」最後,許哲的述說好輕,輕到霄都聽不清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妲己,你想看的就是這吧……破曉……我演示給你看!」許哲起步,向著楊戩奔跑而去。在他手中的妖月贊放著柔和的光暈,與其身體形成的循環開始啟動,源源不斷的靈動在許哲的身體中循環的奔襲,快到近乎崩裂開許哲的每一個細胞。
「不用配合我!全速的增長!」來到了楊戩的身邊,許哲跳起,踏著楊戩的肩膀躍上的是三叉戰戟那銀白的槍柄。
「不配合你?你能比我的戰戟更快嗎?那可需要哪吒一樣的速度……」楊戩不是在諷刺與嘲笑,而是迫切的詢問。
「當然……我比哪吒更快!」最後許哲的發言聲音都已扭曲變形,沿著已達萬米之高的槍柄,一道垂直貫穿過天地的風被許哲刮起了。
就像平地上的奔跑一樣,踏著垂直的槍身,許哲向著天空衝去。
身軀不過上升到百米,一圈雪白的氣圈已圍繞著許哲的身體向四周擴散開。遠遠看去,如同他貫穿過了一朵白雲一般。
可這樣的景象卻讓楊戩與遠處的妲己都是為之一震,因為他們明白,這是速度突破音障時才會發生的特殊效果。
還來不及收回爆發出的驚訝,不過與上一個雪白氣圈距離十米,又一個氣圈出現。
接著是距離五米,距離三米,在四倍音速後,許哲的身軀消失在了空氣中,就像他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臭小子,說不讓我配合你,你卻在配合起我來了……」看了看許哲的加速過程,楊戩已經明白,許哲在踏上自己肩膀的那一刻便已能達到最後的急速,但他沒有如此的做,只是在擔心刮起的風壓會撕裂了楊戩的軀體。
只能說許哲是一個過分好心眼的傢伙……
而在萬米高空之上,饕餮感受著空氣的逐漸稀薄,感受著光線的逐漸猛烈,感受著憎恨的逐漸增加。
「都給我去死啊!」饕餮在空中怒吼,雙手之中黑色的光團凝聚成形。不過直徑一毫米的點,伴隨著饕餮的甩動,沿著筆直的槍柄,呼嘯的射向了大地。
只需要接觸便能將饕餮一切討厭的傢伙全部吞進胃中,這是他所預想的。
可惜光團不過離開了饕餮的視線數厘米遠,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傢伙出現在了饕餮的眼前。
在這萬米的高空,連鳥也不存在的領域,許哲與饕餮對視著。一個是滿面的慌張,一個是滿面的寧靜。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饕餮弄不明白,只能如此的感歎。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許哲的回答,不管饕餮聽清了沒有,許哲揮舞的長劍都在天空中滑出了美麗的光暈。
因為太快,所以饕餮防禦的大嘴還沒有裂開,身軀已被那麼輕易的切成了兩段。由楊戩的槍首墜落向了混亂的大地……
失去了主人,這神獸的「胃」也同樣失去了力量,黑色的光點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在墜落的過程裡,饕餮的身軀開始了分解,神獸的本質使其化為了金色的光霞隨風的散去。
感覺彷彿一切都結束了,那被許哲速度靜止住的時間也終於開始了旋轉。
猛然,沒有任何的徵兆,沿著萬米長的銀白槍柄,如荷花瓣雪白的氣浪向著四周開起,
呼嘯而起的風不分方向的吹拂,狂暴的風暴甚至讓城樓上的妲己都不自覺的側目避忌。
不過她也是第一時間的回頭看向了那風的中心……
「好美啊……」妲己在顫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軀,只因為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東西,就是那朵自己珍惜的蘭花,也比不上面前所看見的。一切彷彿天地之間贊放開了一朵直徑數十平方公里的巨型白蓮,「這就是你結束掉申公豹時用的招式嗎?真是奢侈啊……用這麼華麗的技……真想……好想……被你砍一下看看啊……」
妲己的呼吸好急促,臉頰通紅,彷彿看見了夢中情人般的迷戀。
而在城牆之上,正混戰中的子涯也看到了那贊放中的「白蓮」,表情顯得格外的複雜起來。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但每一次感覺都是那麼的震撼人心……可是……」自語到了這裡,子涯更多的擔心便是城牆上的妲己,「這麼早讓她看見,也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嗎?或者說你已經到了末路……最好不要是後者……」
此刻,一切問題的中心,許哲並沒有那麼多的思考與顧慮,單手提劍立於了三叉戰戟的槍頂之上。
許哲的呼吸好深好長,不知道算不算高原反映?許哲並不是在感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只是在休息,他從未感到過像現在一樣的疲憊。萬米的破曉奔襲,和百米距離的格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好像又做了什麼超過『天』所想的事情了……」緩緩地抬起了手中的妖月長劍,許哲再也感受不到絲毫靈動的存在。就在許哲的面前,那雪白的玉石劍身開始了分解,化為了灰塵的姿態隨風消散,如同拋灑出的骨灰,「天啊,造點結實點的東西給我好嗎?連我身體強度都比不過的劍……現在怎麼繼續下去?」
許哲無奈的歎息,放開了一直緊握的劍柄,讓它一同的隨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