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單手輕提著鮮紅絲綢包裹的木匣,穿越過厚重的半掀雪白營帳大門,依舊如同穿越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如果說外界是一個冰冷漆黑的世界,那麼營帳之內到處充滿著都是火把形成的光亮與溫暖。
讓許哲稍微熟悉的,便是那眾多飽含敵意的目光,和外面的世界如出一轍。
說到整個營帳之內,足有一個朝廷的議會大廳般廣闊。地面上鋪設著鮮紅的地毯,此刻雖還比不上波斯地毯那般精細的手工,不過卻也是鬆軟的厲害。
只見圓形的大廳正襟危坐著許多的人,沿著大門兩側,兩條如同長龍般擺設著許多長條形的木桌,每一張木桌前盤腿而坐著一位威武的將軍,或者仙風道骨的智者。而在那兩條長龍桌的盡頭處,正對著營帳大門,比平地高度一格的台階之上,擺放著一張更大一點的桌子,
在那張象徵權威的上等桃木桌前,許哲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衣白袍,白髮白鬚白眉,消瘦的身軀並不給人虛弱的感覺,反倒顯得格外精神。看看那老者一臉的皺紋,滄桑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眾多的痕跡,或深或淺,或透著哀傷,或流露著恨意。估計就是沒有一百多年在人間的生活閱歷很難拼湊出如此一張複雜的臉龐來。
準確的說,從那個追逐九尾的小男孩,到如此西週三軍第一軍師的子涯,已經年過三百多歲了。還能用如此精神的姿態面對世人,只能說他早已擺脫了人類的界定,升格為近乎神魔的存在。
沒有等許哲來得及更多的觀察,大廳內的大門兩側,兩位身披鎧甲的士兵已是走到了許哲的身邊。
沒有任何的交談,便是一人一邊向著許哲腰際的佩劍伸出手去。
反應極其靈敏的許哲側身退去半步,只用單手便在身前抓住了兩名士兵伸來的手掌。沒等許哲做任何的解釋,只見大廳兩旁桌前的眾多將軍道人全是一躍而起,抽出了腰間的兵刃,刀劍相向。
大廳的氣氛一下子感覺比外面的夜更加的蒼涼……
「現在你們明白,為什麼不能動我武器的原因了嗎?」輕鬆自然的述說,許哲對兩名士兵解釋著原因,到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
「大家不要這麼緊張好嗎?收起兵器坐下,姜來先生是使者,注意你們的儀態。」主席位置的子涯淡笑的提醒著,感覺完全沒有力量的勸解卻讓所有已站起的將領收起了武器,坐回了原位之上。
「這麼快就有好戲看了?」後跟隨走進來的楊戩看著剎那就緊繃起來的場面得意的笑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楊戩,就是那個打了你就跑掉的小子嗎?」突然就在子涯所在台階的左側,頭張長桌前,一個清秀的少年模樣的男孩,側頭看向了營帳大門的方向。那單手支撐著額頭的模樣,似乎遺忘了許哲為大商士兵的本質,更是玩笑式的笑話著在那許哲身後的楊戩。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又想被扁了嗎?」楊戩牙齒癢癢的問著。
說話的少年許哲認識,或者說他就是化成了灰,許哲也不會忘記。一身鮮紅的絲綢戰鬥服,金色的索子鎧甲,正是那後來的天庭鬥神,陷害了整個神界的叛徒哪吒。
不過那都是三千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此時的哪吒不管怎麼看都像個普通十六七歲的少年,眉宇間還透著小孩的天真。
所以說時間真是有趣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太多熟悉的東西都會變得難以想像。
「那麼。我可以進來了嗎?」看著四周沉靜了下來,許哲平靜的詢問了起來。
在這裡,沒幾個人心裡是痛快的。不過子涯似乎挺高興的,對著阻攔許哲的兩名士兵點了點頭,士兵心領神會的退到了一邊讓出了路來。
就在兩旁眾多仇視的目光中,許哲神態自若的走到了大廳的正中,這裡已經擺放好了一張與子涯同樣的桃木長桌,顯示著對其的尊敬。
不用想,也沒有絲毫的遲疑,許哲盤腿的坐在了鬆軟的坐墊之上,禮物被許哲沉沉的擺在了面前長桌的一角,自己也取下了雙佩劍放在了桌子之上。
許哲一雙暴露在空氣中的眼睛目不斜視的看著子涯,所有的想法隱藏在了臉上的面罩之後,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先自我介紹吧,老夫姓姜名子涯,西周人士,姜來先生是……」子涯並沒有覺得任何的尷尬,那麼自然的平靜介紹著,禮貌的如同最親切的老爺爺。
「我叫姜來,我也不知道我來自哪裡,不過現在我暫時在大商朝歌中生活,職位的話好像是妖獸鐵騎副總騎長的樣子。」當許哲說到這裡,全場都是不由的一驚,表情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就是回位已坐到哪吒對面的楊戩,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要知道,妖獸鐵騎被認為是大商最強的戰鬥部隊,組成的隊員也全為修練不同年數的妖魔。
從一隊到九隊,成遞增100年的姿態區分著妖怪的級別。也就是說妖獸鐵騎的第九隊全是些修煉近千年的可怕妖魔,就是西周的最精英部隊遇上了也是一場惡戰。
而指揮妖獸鐵騎者,需要的絕不是更高超的修為,而是真正戰場指揮者需要的優秀品質。拿秦淮來說,讓人感覺平平無奇,可他卻能完美的組合搭配起能力各異,修為各異的妖魔,發揮出最完美的戰鬥實力。某種程度上,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也是妖魔。
說了半天,只是想證明妖獸鐵騎的指揮者對於大商來說可以說是相當重要的棋子。正因為重要,才讓這營帳中的各位對九尾派遣這樣的「人才「獨自一人來到這裡,很有點讓人難以理解的送死味道。
「看來妲己那傢伙並不怎麼喜歡你來著?」哪吒淡淡的諷刺著,打量著許哲的目光沒有太多的興趣,就像在哪吒的眼中,許哲還不夠份量讓他忌憚,「或者說,你有絕對的自信活著從這裡回去?」
「那麼複雜問題我可沒有考慮,只是充當下跑腿的任務而已。」許哲無所謂的說著,解開了包裹的紅布,許哲將那精美的木匣取到了面前。「這是妲己讓我送來的禮物,麻煩誰過來簽收?」
許哲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這裡,找位置休息而已……
「姜來先生,雖然我們素未蒙面,可從楊戩那裡老夫已經聽說。為了保護一群孤兒,你甚至不惜獨闖搶奪大商軍營。這樣的氣魄讓老夫十分敬佩,就我看來,你應該並非真心實意的呆於大商軍中?」說半天,子涯的話中都沒有關於九尾禮物的部分,「如果你願意,西周願意提供給你大商一樣的條件,而如果你擔心那些孤兒孩子們的安全,西周也將竭盡全力的保護他們。」
「竭盡全力又怎樣?」只有一雙瞳孔暴露在空氣之中,許哲的話語是那麼的不屑,「如果真的竭盡全力就能保護點什麼的話,世界上應該就不會有不幸的存在。」說到這裡,許哲默默的低垂下了額頭,「子涯,其實你應該告訴這裡其他人的……告訴他們不管如何的努力,最後的結果都只有一死而已。
妲己……不對,我們都應該稱呼那個女人為九尾……叫九尾的那傢伙,絕對是三界中最強的。而在三界之中根本不存在第二強的比較性稱謂,因為最強已經吞沒了一切……」
「終於明白妲己為什麼那麼討厭你了……你還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哪吒隱隱已開始釋放出了戰意,那對父親般子涯的崇敬讓哪吒不容許有任何人挑釁父親的權威。
「哪吒,不要亂來。」子涯突然嚴肅的喝止道,又是帶著平靜的笑容,看向了也是手已摸到桌上劍柄的許哲,「所以你選擇了大商的陣營對嗎?看上去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對於許哲並沒有明說的拒絕,子涯表現的還算淡然,也表示著理解。
「你錯了,我不加入你,因為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許哲為子涯的誤會搖著頭,「你追求的戰爭在你看來是為了正義,為了正義你也能毫不姑息的去死。
而我的戰爭跟正義邪惡這些偉大的理念沒有關係,我只是為了活著而戰鬥,為了多呼吸一天的空氣努力。
身邊有太多的留念物我放不下的東西,讓我無比恐懼著死亡。
一個追求死亡的人,是無法和一個追求活著的人同路的……
我們去的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許哲的話語在現場並沒有什麼人聽懂了的,而許哲也不在乎有沒有人明白。
他只是自然的站起身來,帶著那只精緻的木匣走上了前去,輕輕的將匣子放到了子涯的桌前。「我想你要對我說的話已經全說完了……而我要對你說的話也說完了……現在讓我完成任務快點回去吧,我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說到這裡,許哲就在子涯的面前,幫其打開了密封的木匣子。
接開頂部蓋子的一刻,木匣四面全是無固定的向著四周散開了……
而其中露出來東西,只讓整個大廳之中,所有人呆若木雞。不過許哲那已很重的睡意一下子也全散了……
而在九尾盒子中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新鮮的玩意,而是一個沒有了身體的頭顱……
「這下又沒得睡了……」許哲基本已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