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的那句「還是殺了你好了」真的很具有力量,那單膝跪於冰冷大地上的秦淮都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真的好想為許哲求情,真的好像提醒妲己大人,是她答應了自己將許哲分配給自己為部下……
可是,除了顫抖,秦淮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連嘴都不敢張。因為秦淮,或者說整個朝歌中所有人都知道妲己大人的習慣,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決不允許有任何人發表任何的異議。可能妲己大人決定的事情最後會因為突然失去了興趣而被遺忘,但發表過異議的人卻一定會死得很慘……
所以,面對妲己大人如同對許哲宣判死刑話語,秦淮也只能默默為許哲祈禱著。
「是嗎?為什麼殺我呢?」至於許哲,立於這華麗綾羅鄉宮殿之中,他是那麼平靜的詢問著,就像在談論的是別人的生死一樣平靜。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是我討厭無法瞭解的東西而已。」窗台之上,妲己的回答帶著些許小女孩的任性,不講道理,「例如,我並不知道你來自哪裡,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裡。不知道你的長相是什麼,更不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些什麼,要得到什麼。即便你告訴了我這一切,能將心靈之聲包裹的那麼嚴密,我也無法去判斷你所說話的真偽。
總的一句話,你很危險,存在太多不確定性……」
「是嗎?我本以為妲己大人有更好一點的理由的……」單手叉腰,許哲歎息的搖著頭,聲音帶著輕浮的笑,可以理解為一種嘲笑。
「這些還不夠我殺你嗎?」妲己也疑惑了起來,畢竟這樣的理由已夠自己殺上別人百次,就是沒有理由,自己要殺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從很早對於妲己大人在下就有些瞭解了……」許哲說的是三千年後的瞭解,「在我的認識中,妲己大人應該是個更喜歡冒險,更喜歡玩弄他人與掌心之中的感覺。曾僅何時擔心過什麼不確定性的問題?」
「你是在嘲笑我膽小嗎?」窗台上妲己看著許哲的雙眸浮現出了殺意,此刻空氣都感覺凝固了一般。可憐了那個一直跪於大地上的秦淮,已經為許哲捏上了幾把冷汗。
「並不是說您膽小……只是說您的生活變得『無趣』了……」許哲說出了一個關鍵的詞語,這是一個不論過去了多久,不管九尾身為何等身份也決不允許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詞語。
無趣,可能對於九尾來說比危險更加難以接受……
如同一言驚醒了夢中的人,靠坐於窗台上的妲己終於轉過了身來,正對向了許哲的方向,雙手支撐著窗台的邊緣,妲己瘦弱的身軀前後的輕輕搖擺著,就像坐不住的孩子,在她的臉上自然浮現出了詭異的笑,「那麼,讓我們一起玩點有趣的事情怎麼樣?」
帶著沒有逝去的詭異笑容,妲己是那麼自然的輕柔站起,並未落於冰冷的大地,而是赤足立於了一隻精美的木匣之上。四方的木匣邊長高都為四十厘米左右,木匣六面皆凹雕出了各種精美的圖案,如同贈送友人的錦盒……
毫不在乎木匣的巧奪天工,立於其上的妲己翹起了可愛的金蓮小腳,蹬了下身後的窗台邊緣。
反衝力使得木匣與木匣上的女孩就如同滑冰一般向前移去。雙手背於身後立於盒上的妲己平穩的連同盒子停在了許者的面前,兩人的距離此刻不過數厘米而已。
許哲甚至能感受到妲己那帶著蘭花香氣的呼吸……
「有時間嗎?幫我送點東西如何?」微笑的妲己從帶自己前來的木匣上走了起來,圍繞著許哲旋轉打量著,彷彿已經遺忘了剛才還想殺他的事實。
「如果這是命令的話,我可以去。」許哲的意思是,並不喜歡跑腿的工作,平靜的模樣完全感受不到剛從鬼門關回來的慶幸。
「很簡單,幫我把這個匣子送到我一個朋友那裡去,然後回來就好。」妲己說起來確實如此簡單。
「可就在下所知,被妲己大人看成是朋友的只有一個人?」不用問,許哲基本已經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西周的軍師……子涯仙人?」那一直跪於大地上的秦淮都是不自覺的念出了這個名字,完全是不敢相信的倒吸了口涼氣,一絲冷汗滑過了他的臉龐滴落在了冰冷的大地之上。
不能否認,秦淮在害怕,替許哲害怕著……
雖然說西周與大商處於交戰狀態,可互派來使應該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當知道大商從未派過一名使者前去西周,西周則先後派遣了十名使者來大商,而且這些使者都被妲己用極刑殺死後……
秦淮幾乎是本能的想到了,那代表大商前往西周的使者會被如何的處置……
「怎麼,去嗎?要知道是一個人去喔,畢竟東西也不重。」妲己微笑的等待著許哲的答覆。如果他回絕,妲己已想好數百種「有趣」的刑具招待面前的小子,如果他答應,下場可能遠比自己準備的極刑更加悲慘。
「沒關係,我去,既然答應了成為你的部下,這樣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許哲一副無所謂認命的態度,竟沒有絲毫的異議,不知道是不瞭解目前的狀況,還是根本不懂得恐懼。
自然的彎腰撿起了那被妲己踩過的木匣,許哲夾於了腋下,看向了面前頑皮的女孩,「大人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暫時沒有,下去吧!」不知道為什麼,本很開心的九尾不自覺的忘記了笑容,臉色又是不爽了起來。大概因為許哲那毫無波瀾的反應,永遠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讓九尾煩躁。
畢竟在這混亂的世界裡,只有九尾才能扮演這樣的角色……
恭敬的鞠躬行禮,懷抱著木匣的許哲轉身向著進來的大門走去,就是身邊浮動起的美麗綢緞也無法讓他產生絲毫的留念。
一直到看著許哲離開了大殿,九尾才氣鼓鼓的坐回了窗台之上。
「我還是想殺了他。」過去了半天,妲己說出了同樣的話語,「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是故意在惹我生氣,而又能很準確的將我從生氣進化到憤怒的時刻給拉回來。簡單的說,感覺我已經被那小子給看透了,他就像有絕對的自信能從我的手上保住性命……」某種程度上,許哲的這項能力也應該算是察言觀色的一種。
「秦淮,你還在嗎?」突然,氣鼓鼓的妲己又注意到了那大地上還跪立著的秦淮,嘴角一下子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幫我去做件事情,我要真正握住叫『姜來』這隻馬的『韁繩』。」
「是……」恭敬的點頭,秦淮沒有說不的權力,只能永遠的服從。
危機四伏的綾羅鄉的會見算是結束了,當秦淮緩步的從大殿中走出之時,突然發現了懷抱著木匣的許哲竟站在大殿的石階之下。
「能告訴我,怎麼出去嗎?」雪白面罩下的許哲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扣著後腦的姿態感覺是那麼的親切。
本一臉惆悵的秦淮也是不自覺的輕笑了起來,邁著輕鬆起來的步伐走到了許哲的身邊。
「以後你該認下路了,畢竟不能每次都由我帶領……」秦淮走到了許哲的身前,向著這森嚴皇宮的出口走去。
「沒關係,反正來的次數也不多了。」許哲無所謂的微笑跟隨著,說的是不久之後,所謂的複雜皇宮也會被摧毀成一片廢墟,將會變得更加「直觀」。
「姜來,我希望你能活著回來……」前行的秦淮用無比嚴肅的語調突然說著,帶著拜託的味道。
「秦淮,你有修煉過法術嗎?」而許哲似乎都沒有認真的聽,自顧自得說起了奇怪的話題,甚至都忘記加上長官的稱謂,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樣。
「從前和一位仙人修行過一段時間,可是戰事爆發,我便回到了朝歌成為了戰士,現在也是勉強達到可感受各種靈動的級別。」秦淮似乎也沒覺察到許哲語氣的奇怪,茫然的回答著許哲的問題。
「其實你應該繼續跟隨仙人修行的……」說著,許哲竟意外的走到了秦淮的身前,向著出口走去。進來的路許哲已經記憶起來了,「戰爭並不適合你,因為你是個好人。心腸太好的傢伙,就連殺人都是種痛苦的經歷。你更適合做個散仙,雲遊四海的那種。」
「那麼你呢……為了保護一群孩子可獨闖軍營,與妖魔為敵……難道你就不是一個好人嗎?」秦淮的反問是那麼的具有力量。
「我和你不一樣的……」淡淡的搖著頭,許哲的笑容透著不為人知的哀傷,「因為我是沒辦法逃離這一切,不管我是何等的不願意,妲己與子牙還是會自然的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現在發生的……就是一場屬於我的戰爭……」
步行的秦淮終於停下了步伐,此刻開始他不再和許哲一路了……
看著許者離去的背影,回憶著妲己大人吩咐自己做的事情,秦淮在心中對許哲說起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