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側立於航母戰艦前的巨大孽鏡。本是十八層地獄中懲罰罪惡靈魂的器具。凡在人間徇私舞弊,刻意隱瞞其罪行的亡靈將會被打入孽鏡地獄。照出其所犯的罪過,再按照相應的罪過轉到其他的地獄接受刑責。
不過在這裡,那渾圓的巨大青銅圓鏡卻化為了人類戰艦最大的盾牌。
轟隆聲不斷的靈彈在其上爆裂開一朵朵異樣的火花,巨大的衝擊已讓支撐著鏡背的閻王雙腳顫抖個不停。
就在快不支倒地之時,一個堅強的身影走到了閻王的身邊,幫助其一起支撐起了沉重的孽鏡。
「不介意我出手幫忙吧?」一身威武的騎士盔甲,包裹著阿爾特挺拔的身軀,那嘴角親切的笑,足夠感動所有在困境中的少女。忽略到吸血鬼王的本質,絕對是標準的白馬王子形象。
「你來的太慢了!」沒有向普通的困境少女一樣墮入那阿爾特甜美的笑容,閻王現在脾氣暴躁的只想殺人,「媽的!混蛋妖怪,也不說靠近點,搞的只能防禦,真窩火!」
「慶幸吧,幸好他們的『大將』一個都沒有出來,否則你就是想防禦,估計也不可能了……」撒旦高舉單手向天,悠哉的說著,反正支撐一個魔法陣可比支撐一面可能上百噸的「鏡子」要輕鬆多了。
「撒旦,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跪立於冰冷的甲板上,低垂著頭,方向詢問的聲音是那麼的輕。不認真,可能會被當成是自己的獨白,「真的沒有辦法再上天了嗎?」
「放棄吧,人類的靈強還不夠純粹到能反地心引力的地步,雖然你的靈強是普通人類的數百倍不止,可你終究只是人類。不可能人人都像許哲一樣,是『超人』般的怪物。」撒旦歎息的打碎了方向最後的一絲幻想。
「那麼給我……給我可以飛翔的魔兵!你一定有的!我知道你一定有的!惡魔不是也有翅膀嗎?」方向是在乞求,聲音都在顫抖,他就像卑微的人在乞求著神的憐憫。
「放棄吧,你什麼都做不到的……」撒旦嚴肅清晰的吐詞,一字一句扎進了方向的心,「即便給你新的魔兵,沒數天的磨合你也使用不了。而就你現在身體的狀況,別說磨合新的魔兵了,就是能駕御身上的兩件都是難得。」
「不能這樣的,微微安還在天上,她在戰鬥啊……如果不快點趕去,如果不幫她……」眼神開始了晃動,方向難以克制身體的顫抖。
「小子,你愛上那機械女孩了嗎?」撒旦隨口的一問,只讓方向完全的愣住了。
「愛?」方向從沒考慮過這樣複雜的問題,「微微安只是很可憐啊……她的童年比起我的更加悲慘。我只是想照顧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傻小子,那就叫做『愛旦輕閉起了雙眼,是一種羨慕,因為自己的愛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消失了/能為這份愛做的事情只剩下了緬懷,「看天空吧,我為你特意開個『天窗』,看看你愛的女人是如何為了保護你而在戰鬥……」
說著,只見頭頂上那由眾多妖魔手臂支撐起的防禦壁開出了一道裂縫,是兩隻手臂間故意留出的一道縫隙。
微弱的光穿透了進來,方向看見了,那正在天空中與妖群戰鬥的機械少女。
遠方,屬於神的戰艦上,蒼涼的甲板支撐的只有哪吒與楊戩兩人,可感覺龐大的戰艦都不夠襯托他們的身影……
「哮天……」楊戩平靜的一聲召喚,從灰朦朦的天空中,那巨大的漆黑戰犬如流星般的筆直墜落而下。
抬頭視天,哪吒本能的握緊了手中的岡格尼爾。不過他又一次估計錯誤了。那墜落下的漆黑戰犬與諾亞方舟擦身而過,落向了下方的海面,數百米寬大的身軀完全沒將哪吒放在眼裡,靠靈力的支撐,海面之上的哮天如律平地一般,奔跑的衝向了遠處的妖怪戰群,竟是幫助離開的玉帝等人開路去了。
「楊戩,你的自信有點太奇怪了?」哪吒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了,眼神中寫滿了疑惑,「哮天應該說和你額頭上的金瞳一樣,是你目前最強的兵器。
不將這麼重要的神兵留在身邊,卻是派去幫助那些神靈,你是認為我不夠資格和你全力一戰嗎?」
「怎麼可能,除了子涯和九尾,我還沒承認過世界上有比你更厲害的傢伙。可是哪吒……還記得嗎?從前跟隨在子涯身邊的我們也常常私下打架,每次子涯都會說上我們半天。最後他也給我們訂下了規矩……」帶著淡然的微笑,清秀的女性嬌容,讓此刻的楊戩看上去不再霸氣十足,反倒透著悲傷的美。話語之間,楊戩手中的三叉戰戟已平靜的抬起,鋒利的三道筆直的刃,指向的是哪吒所在的位置,「絕對不能盡全力的認真打架,因為搞不好會死人的。
畢竟是子涯的吩咐,你應該也沒忘記吧?否則在爭奪神界最強戰鬥系天神的戰鬥中,你就不會只是取我一隻眼睛這麼簡單了……」
「有時候你真是聰明的讓人討厭。」被人看穿了,哪吒也並不想在子涯的面前幹掉這擁有數千年交情的同伴。楊戩雖然卑鄙了點,平時又沒口德,囂張跋扈,不過不能否認的是……她確實是個很好的對手與很好的同伴。例如現在,為了維護自己心中的正義,她依舊能像其他的愚蠢的戰士一樣,以犧牲為前提的戰鬥,絕不肯向力量低頭,「這次也只取你的天眼好了,反正失去了力量的源泉,你也阻攔不了我了。」
戰鬥的重點確定,歎息的哪吒收岡格尼爾於身後,只空出右手單臂於身前,這便是他認為足夠對付面前戰神的力量。
一次呼吸間,腳下同時發勁,哪吒與楊戩震碎了腳下的木板,換來的可怕推進力使得兩人向對的俯衝而過。
一切就像十萬分之一秒的慢鏡頭播放,旋轉直刺而出的三叉戰戟撕裂開了空氣的屏障,快到已是子彈的速度。
可對於趨近光速的哪吒來說還是太慢了……
即便來到鋒利的戰戟槍頭,哪吒還有時間去選擇到底如何的躲避,最後是那麼輕鬆的側身由槍頭右側閃過,幾乎是於楊戩刺出的戰戟擦身而過。哪吒抬起的右手並成兩隻,挖向了楊戩額頭上的金色瞳孔。
哪吒是那麼清晰的看見了,楊戩的目光還是直直的看著前方,就像所有那些被自己進攻的對象一樣,完全覺察不到自己已經來到身邊。如同從靜止的雕像上取下不和諧的部分,哪吒並不覺得有什麼太難的程序,可就在自己手指快要觸及到那美麗的瞳孔時,被認為是靜止的雕像居然『動』了?!
不過是向左側幾度側頭的動作,在這趨近光速的交錯間,只讓哪吒的取眼手指,什麼也沒有得到,只是在額頭上刮出了兩道平行的傷口。
猛然,高速奔襲中的哪吒還來不及細細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身體的重心已完全的顛倒,頭頂上的不再是天空,而是堅實的木製甲板。
「轟!轟!轟!」恢復到人類可以看見的速度,只見楊戩的身邊一個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上了甲板,繼續向後延伸出了十米,撕裂出一條巨大的口子才重新停了下來。
飛濺起的木屑就像彈片一樣的美,迅速轉過身來的楊戩得意的笑著,左眉上兩道被指甲刮出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下了些許的血跡證明著她也受傷了。
「臭小子,你以為我也和子涯一樣,只認識三千年前的你嗎?!」就像狠狠的整了小夥伴一樣,楊戩得意的炫耀著。
仔細的看此刻的楊戩,才會發現她的左腳褲腿上正燃著些許的火焰,這是剛才卑鄙拌倒哪吒的證據。
輕輕的拍熄了褲腿上的火苗,楊戩重新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而在那身邊裂紋的盡頭,轟碎了一堆壓在身上的碎片,哪吒由內又走了出來,額頭上流下的一道血紋,證明著楊戩的「惡作劇」太過分了……
「果然我早就該注意到了……」歎息的擦拭著額頭上的血,哪吒竟沒有想像中的生氣,「好不容易掌握了光速下變轉方向的技術,也使攻擊套路多樣化了。可當太過專注自己在光速下想做的事情時便會忽略到整體的防禦,所以才會給你拌倒我的機會……你發現多久了?我的缺陷……」
「笨蛋,從你開始改變時就知道啦!不管怎麼變,你的腦袋永遠都不可能豐富到我這種程度。單純的思考模式一萬年都不會變啊!死腦筋!」楊戩大聲的訓斥著,不像生死之戰,更像小孩間賭氣鬥狠的胡鬧。
「看來收拾你還真要花點時間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低垂下額頭的哪吒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回憶跳轉到三千年前,當哪吒與楊戩都還是子涯身邊的孩子時,他們最喜歡在夜晚偷偷的跑上一個山頭大打特打。一直到兩人都再沒有半分的力氣,便會躺在一塊大大的石頭,等待看那日出的美景。
「臭小子,今天平手,明天繼續,下次一定打掉你的門牙!」一次,楊戩拍著哪吒的肩頭氣鼓鼓的如此說。
「嗯,不管繼續上多久,只要對手是你的話,我隨時奉陪……」哪吒也是笑著如此回答。
於是,一份難以用言語去交流的友情一直流傳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