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誕節即將結束的前一分鐘,愛麗斯悄然的將許哲與閻王送到了那吸血鬼古堡前。
閻王本想招呼愛麗斯進去坐下休息的,可愛麗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揮舞著三副巨大雪白羽翼頓時消失在了來時的天空中。
這時候閻王才注意到,立場的差異確實的存在著,只是自己一下子忘記了而已……
迎接這兩位遠道回來朋友的是阿爾特,許哲的回歸就像一顆興奮的藥,整個古堡上下都在為之運轉。
準備美食的廚房,放洗澡熱水的女僕,準備更換衣物的裁縫,回家的感覺應該很好。
因為身邊的人至少不是拿著兵器衝上來,而是為了照顧自己忙碌著。
閻王是那麼深沉的呼吸,彷彿要將所有的疲憊全都化進這歎出身體的廢氣中。
而許哲呢?他掙脫開了所有人的攙扶,掙脫開了可笑的擔架,支撐著冰冷的牆壁,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一步一步,沉重的就像整座城堡都要因為他的行走而崩塌。
所有的人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的背影,沒有人去問什麼,也沒有人去責怪許哲的不禮貌。因為大家都沒有見過許哲如死去一般的目光。
不對,歐陽似乎依稀記得許哲如此的神態,那是在自己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瘋人院中的許哲就如一具會移動的屍體,
沒有希望,沒有方向,什麼也沒有……
回到房間的許哲沒有開燈,也沒有洗澡消除數百小時的疲憊,只是反鎖上了大門,倒在了鬆軟的床鋪上。
窗外的月比平常要黯淡了一些,在屋內的地板上留下了點點的銀光。
沒有了嫦娥的它,應該也會感到悲傷吧?
「當,當……」在許哲睡著之前,大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對方的動作很溫柔也很猶豫,如同想讓屋內的人知道自己的到來,又害怕打擾裡面人的休息。
許哲沒有動,倒在床上之後,他連一根手指也沒有動過了,更別說想讓他起來開門。
「許哲,是我……」門外站的是吳倩,她的聲音帶著尷尬的輕笑,一張清秀的臉龐看上去比十天前要蒼白的多,是在擔心啊。可等到此刻,許哲平安回來了,吳倩的擔心卻沒有半分的減弱過。仔細看看,她似乎和十天前有了一些很大的變化。因為雙耳上的封印耳罩已經被取下了。現在的吳倩已基本掌握了自己特殊的能力,成為了天地之間,第二個能聆聽心之聲的存在,另一個則是九尾……
「按照約定……你回來了啊。」面對著緊閉的大門,吳倩彷彿面對的是面鏡子,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且輕鬆。可是,吳倩的身體在顫抖,雙眼在模糊,「想吃點東西嗎?廚房的阿姨弄了許多好吃的……閻王和大家現在都在飯廳,如果你不喜歡熱鬧,我可以幫你拿過來的……你真的很累,對吧?」
雖然是那個愛著的人,可許哲依舊沒有回話,就像根本不存在屋內一樣。
「我……」吳倩真的不想停止說話的,卻已是無話可說。自己一停止說話,耳邊馬上便被許哲的心之聲充滿,再也聽不見其他的東西,「求你……求你不要『告訴』我這些,我並不想知道,我並不想聽的啊!」
淚滑過了吳倩的臉龐,滴落在了腳下的血紅地毯上。吳倩雙手支撐著大門,滑落的跪立在了大門前。
她在乞求,乞求許哲能對自己哪怕有一絲的「憐憫」。
從前的許哲,他是沒有心之聲的,在吳倩能力剛覺醒的時刻,吳倩就發現了許哲的心靈是被嚴密封鎖的禁區,與婆婆學習的「瞬」成為了許哲力量的一部分。
封閉心也是曾經為了打敗九尾,為了救出吳倩而必要的技巧。
可也只有現在,許哲那防禦心靈的壁壘崩潰了,他不會再去刻意的掩飾心中的悲傷。而彷彿像邪惡的冤魂,咆哮的述說著自己的經歷。
吳倩在聲音中知道了雪兒的死,從許哲的聲音中知道了他在瘋狂的自責。
吳倩知道許哲多希望那個死去的人是自己,知道許哲多希望自己從沒有做出過什麼選擇。
吳倩知道,許哲沒有忘記那個曾經愛了十幾年的女孩,即便自己明明是被她欺騙,可還是會因為她的死而崩潰。
許哲的心很「自私」啊,他完全沒有顧及吳倩的立場……
「別這樣好嗎?不要在愛我後又為別人而傷心好嗎?也許我的要求很殘忍,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愛人這樣……你在折磨我啊!」吳倩真希望能衝到許哲的面前,給他一記清醒的耳光。可為什麼,自己的手在打上他之前已經是那麼的痛了?
「想墮落嗎?我陪你……即便誰都不再管你,即便你失去了一切,我也陪你!」揮袖抹去了眼角的淚,靠著冰冷的木門,吳倩就這樣坐在了過道之上。如果不能「幫助」,至少可以等待吧?
回到城堡華麗的餐廳,十米之長的餐桌,閻王坐在了首席的位置,換了一身嶄新的黑紗蕾絲泡泡裙,沒有戰鬥後的窘態,就像一位可愛的小公主。只是這「公主」的吃相並不好看,首席的閻王左右雙手一起開動,大吃大喝著。
坐在他左右兩邊的,便是久違的黑白無常,帶著雪白的面具,一身全包裹的白袍,黑無常格外的安靜。
而一身純黑超短護士裝的白無常卻是那麼的百無聊賴,鬱悶的單手支撐著側臉,看著自己瘋狂補充體力的主人。
其他的位置上,坐著歐陽,阿爾特,還有那魔界的帝王撒旦。
「慢點好嗎?你沒有淑女的直覺嗎?」距離十米,相對而坐的撒旦有點看不下去了,端著半滿的紅酒杯,輕聲的提醒著。
「撒旦是嗎?在上面就聽說你和許哲是一夥的,不過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小』?」上下打量著撒旦的身材,閻王懷疑和他站在一起自己還要高上些許。
「切,你憑什麼說我?」輕嘗著杯中的美酒,看樣子就知道撒旦並不喜歡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閻王,大概這就是神魔不兩立的本質。
「閻王,許哲辦到了嗎?」阿爾特更關心的是,神界的消息。
插著牛排的刀停了下來,閻王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很遺憾,主神大人們下界的意願並沒有改變。可在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確認了,哪吒就是九尾一方的叛徒,如果任由其胡作非為下去,神界會也就岌岌可危了。」
「喔?看來神界是個出叛徒的『聖地』啊?」撒旦微笑的諷刺著,更是諷刺的閻王無話反駁。
「媽的,混蛋哪吒,下次一定拆了他的骨頭!」白無常牙癢癢的罵著。
「能創造兩個次元空間的哪吒……很危險啊,現在的他已是主神大人們的級別。」蒼白面具下的黑無常平靜的提醒著。
「是啊,哪吒那混蛋……三千年以來竟然成長了這麼多,可卻從不讓任何人知道。」握著刀叉的手都在顫抖,閻王真不想去想哪吒的可怕。
「如果是這樣……」雪白的手絹捂著口鼻,歐陽的面容是那麼的沉重,大概因為坐在這裡的就只有他一個算是正常的人類,「絕對不能把這東西交給他了……」
說著,伴隨著歐陽的一手,一張封存著透明盒子中光盤被放在了食物眾多的餐桌之上。
「那是什麼?」閻王有些糊塗了。
「今天早上才收到的……由人類政府代表整理出的一億五千萬名為神獻祭的人員名單……這就是哪吒五天後等待的東西。」歐陽的話讓全場頓時一怔。
「等等,讓我整理一下……如果名單在這裡,那麼哪吒等待的是?」阿爾特淡淡的微笑著。
「他什麼也得不到,原始資料已經被銷毀。在這裡的是唯一的『名單』……」低垂著頭,看著桌面上光碟如鏡子般倒影著自己的面龐,歐陽能覺察到自己的凝重表情,「最後……人類還是決定了直接反抗神的脅迫,果然沒頭沒腦就要我們犧牲一億五千萬條人命,沒有政府會接受的啊……」
「真是勇敢的人類,為你致敬。」微笑的向著歐陽的方向舉杯,撒旦稱讚的是歐陽的勇氣,「不過你可要明白喔,拿著這種東西可是很危險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哪吒可能真成為了九尾一方的人,可終究他還掛著神的旗幟,再怎麼亂來也會有個限度。
不過你現在的行為等於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殺了你們。」
「撒旦大人,你覺得身為人類的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歐陽很想要自己想不到的答案。
「抱歉,和你說的一樣,想反抗這是唯一的途徑,不過這同樣是條屍橫遍野的路。」撒旦讓歐陽失望了。
「唉,終究還是要和神正面交手。」長長的一歎,阿爾特表情卻迅速的恢復了正常,找不到哀愁,「好在我們還有五天的時間準備,看來我要整理一下吸血鬼的部隊了。」
「你們真想和他動手嗎?他的手上可擁有五千精英天兵,一級天神海格力斯,還有六翼熾天使愛麗斯……」閻王恨啊,恨的是自己與黑白無常都被結界壁剝削走了50%的力量。
「那又怎樣?」撒旦鄙視的反問著,囂張的氣焰頓時讓閻王記得了自己的一方還有這魔界的君王,「現在人類的代表方,也全是些強悍如怪物的傢伙啊……這場神,妖之間的戰爭,注定人也創建了屬於自己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