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的世界是血一般的鮮紅,雖然肺部依舊按照著本能在一呼一吸,可卻覺察不到氣體的流動。包裹於全身的天地火之靈從沒有像現在一樣的緊密過,緊密的如同一片熾熱的海,燃燒一切敢靠近自己的物體與生靈。
奇怪的是已無法呼吸,不過許哲卻沒有分毫難受的感覺,彷彿那流經身體的天地靈氣已替代了所有的身體補給。
緩緩的抬起了手中赤紅的劍,許哲略帶疑惑的觀察著。自己並不是第一次握住這三界最強神兵,但此刻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突然許哲甚至覺得,劍便是自己的一部分,像雙手雙腳一樣不足為奇。或者說,自己便是這劍的一部分,自己不過是它移動的「四肢」而已。
不管誰是這生命真正的主導體,許哲知道,借由捆綁在軒轅上的封印,軒轅的強大靈氣正源源不斷的傳送進自己的身體,那一根根連接著身體的鐵鏈變成了體外的血管。更值得慶幸的是,「血管」只剩下了六條,證明許哲解除封印的道數已從5提升到了7。
如此的提升已足可讓他變成除九尾外,另一個最能讓人忌憚的生命體了……
龐大的力量是恐懼的根源,例如漆黑冰冷的槍械,即便明知道它是關上了保險栓的,存在於其旁邊的人還是會不自覺的害怕。這是本能,神亦有。
就連緩步上前的愛麗斯,面對如此的許哲同樣會感到恐懼,不過人神魔被稱為智慧生物,並不光因為他們擁有力量,也因為有些時候,信念能讓他們忘記自己身為生物的本能。
也就是說,明知道子彈上膛的槍口頂上了自己的額頭,自己依舊不能退縮半步。
「你是認真的嗎?」用那血紅的撒旦右手插腰,看著愛麗斯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停了下來,方向沒有了對待海格那般的敵意,瞇眼的微笑恢復了往常的親切,「雖然我不知道許哲到底做了什麼,但他現在看上去很危險的。不要去惹他,如果你不動手我相信他不會傷害你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困惑。」淡淡的歎息,愛麗斯眺望著百米開外的許哲,表情是那麼的無奈,「要知道我可是主的天使,我是上帝的僕人。遵照我主的旨意,我在這裡的任務便是清除一切的阻礙。阻止神殺死九尾的許哲,現在已經是『阻礙』了。
如果我真的什麼都不做,我相信許哲會留我一條命,可這樣活下來……會很辛苦的啊……
因為上帝是我唯一的信仰,在同伴與信仰相衝突時,我只能選一個而已。」
低垂著頭,愛麗斯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的臉。身後舞動起的三副雪白巨翼就如同要展翅高飛的華麗天鵝。,不過卻是最悲哀的天鵝……
「我明白了,如果你堅持。」聳了聳赤裸的肩膀,方向像最禮貌的紳士,倒退的緩緩離開了這矛盾天使的身邊。
百米的距離,這是目前與許哲最安全的距離,哪怕再多踏前一步,氣溫也會瞬間被提升至數百度之高。
本來這是許哲為了方向的安全而停下界定線,可現在即便站在那裡的是「敵人」了,許哲也未說多向前踏上一步,讓「敵人」嘗試一下火燒碳烤的灼熱。
也許對於許哲來說,還無法區分天使現在的身份吧?
「別逼我……」許哲的聲音很輕,可愛麗斯卻聽見了。
「別留手,小看我真的會死的。」愛麗斯笑了,大概因為許哲冰冷的溫柔。
輕輕抬起了一隻纖瘦的右手,用那更為纖細的食指彷彿是點了一下面前的空氣。接著,一點銀色的光憑空的出現,點向兩側平緩的拓展。如同觀看一棵種子的發芽,成長,壯大……
一把長大兩米的巨形雪白戰弓懸停於了半空之中,細膩的弓弦上一點銀色的光從頭滑到尾端。
當愛麗斯的手握上這戰弓中部握柄之時,無形的風掛起了。
以這天使為中心,源源不絕的雪白氣流從那腳下懸轉的向著天空升去。裙子在因為風而舞動,辮子在因為風而搖擺。風中帶著眾多雪白的羽毛,彷彿一場最美麗的雪,用一種奇特的方式飄著。
「好東西啊?哪弄來的神兵,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一邊的方向深深的被震撼了,只因為那戰弓的華麗外表。不帶銀那般刺眼的光輝,雪白的弓身透著神聖不可侵犯的純潔。
流線形的兩米弓身沒有戰弓該有的張狂,每一個細節都處理的格外細膩與奢華。整個弓身看上去,就如同一位美麗的少女,正安靜的享受著世界的祥和。
這哪是戰鬥的工具,只需多加幾根弦,絕對會是一把勾魂奪魄的完美希臘豎琴。
「羅馬神族,愛神,丘比特之弓。」愛麗斯沒有隱瞞,回答著方向的疑惑,「這是神界最堅固的弓式神兵,是我主上帝向他族借來的工具。許哲,由它射出的『光羽』可以真正達到極限的殺傷。記住了,我的每一隻翅膀便是一隻箭,如果被全數躲過,我便無計可施。」
「如果你是為了殺我,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許哲疑惑了,疑惑的是如此顯而易見的『無奈』。看著愛麗斯的眼,許哲的疑惑消散了,「我好像懂了,因為你的身份,你必須用全力的和我打,在你還有餘力之時我們才能停下來,對嗎?
那麼……來吧。」
握緊了手中的軒轅,牽動著週身的鐵鏈匡啷的響,許哲是真正的認真了。
「為什麼一定要打?」站在更為遙遠的地方,看著更為模糊的畫面。吳倩的眼眶濕潤了,可淚卻無法落下。
大概因為吳倩並不知道,這淚該為自己還是為那悲哀的天使而流吧?
愛麗斯已不再是純潔的天使,她的心被這人類的世界所侵蝕,除了那對上帝虔誠忠實的愛意外。
她也開始明白人類的情……
第一次見許哲時,他站在街道的對面,紅燈的關係讓那裡距離了好多的人……
可並不用擔心許哲會被埋沒……
他的光輝就像太陽,能夠輕易的穿透過一切的阻擋……
不用刻意的去感受模糊的靈,只是用雙眼去看便能知道他的特別……
如果可以,愛麗斯多希望脊背上從來沒有過翅膀,心中的信仰沒有此刻這般的堅強。
如果可以,愛麗斯多希望自己擁有路西法的勇氣,即便背叛整個神族也要去追逐屬於自己的信仰。
可正因為自己的怯懦,愛麗斯是無法脫離神的祝福,脫離自己的族群。
就讓這把愛神的弓,用傷害他的箭,告訴他,「我喜歡上你了,混蛋。」
擁有聽心之能是件悲哀的事情,吳倩能看透別人所有心中的秘密,瞭解到太多別人無法說的話。
秘密有時會成為包袱,夾得自己喘不氣來。
其實吳倩好想阻止愛麗斯與許哲的戰鬥,因為自己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就是兩個不想傷害對方的人,卻要為了殺死對方而搏殺?
荒謬的簡直無法理解,而那悲傷的天使,更是要去傷害自己愛上的人?也許如此做,比傷害對方更先傷害到的會是自己吧?心疼永遠比身體的疼來的更加難以忍受……
想阻止嗎?可惜吳倩辦不到,除了去看這麼一場沒有名字的悲劇,什麼也辦不到……
突然,吳倩是那麼的佩服曾經侵蝕過自己肉體的九尾,她真是一個厲害的人。即便可以每天面對如此之多無可奈何的悲劇,她也能視若無睹的繼續平靜的生活?根本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身體在前傾,身後的翅膀在回縮,愛麗斯拖行著巨大的丘比特之弓衝向了許哲。
現在的她和幾個月前的她差上了太多……
那為突破結界支付的50%靈力,早被哪吒凝聚的人類靈魂所補滿。瞬間靈力暴漲的禁果不再是為了恢復神力而品嚐的食糧,它是百分百化為了天使身後的翅膀,翅膀則是一隻隻等待發射的箭矢。
百分百狀態的愛麗斯奔跑的更快,快得已經沒有人可以看見她眼中的惆悵。
彷彿一道光,滑過了荒涼的大地。
毫不猶豫,愛麗斯扎進了許哲高溫屏障中,還沒有接觸那正中血紅的球體,光是外圍這因為球體表面散發的高溫,已經高的足夠蒸發乾淨每一滴液體,包括那未流出的淚。
「不能光看著,去找『機會』啊!」托爾也沒有當觀眾看他人表演的意思,飛速的奔跑衝了上去。
「我也來!」龐大的軀體也許緩慢,可海格也是加入了圍攻的陣營。
什麼騎士的風度,什麼一對一的良好品德。在神的概念裡這些都是不存在的東西。
對於「邪惡」,「正義」就該一鼓作氣,一傭而上,將「邪惡」立刻的消滅,這便是「正義」的使命。
還是托爾跑的更快,已甩開了海格好遠。遺憾的是海格想近一步的縮短距離也辦不到了,因為那微笑的方向已又一次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想哪裡去大力氣的神,我們的事來沒有結束,你覺得你可以逃掉嗎?」方向收放著身邊撒旦的右手,消失了瞬間的殺氣重新充實才了空氣中。
「渺小的人,真是礙手礙腳……」海格的面容是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