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西法與哈迪斯離去後,場區重新恢復了死般的寧靜。
愛麗斯壓制了半天的冷汗終於能順著美麗的臉龐落下,方向則是不停的激烈喘息著,曲身雙手支撐著膝蓋,無法克制的顫抖。
就連閻王也是一反常態,無法輕鬆的對大家說,「沒事了,什麼都過去了……」
也只有許哲,自然的抹去了劍上附著的符咒,收劍回鞘,背負起了自己的背包。
「走吧,這地方快爆炸了。」輕聲的提醒著,許哲帶頭的離開了這危險的工廠。
出來的一路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跟隨在許哲的身後,如同剛被拔了牙的老虎……
當四人重新回到車邊時,巨大的爆炸發生了。整間廠房被數十噸的炸藥撕成了碎片,洶湧的大火將碎片甚至拋到了數百米的高空。大地猛然的一顫,如同地震來襲一般。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這草原中的夜空,看看那一衝數十米的火苗,估計就算是十隻的消防隊來,不撲上十天也別想讓它熄滅自己的憤怒。
它如同要吞沒了世間萬物的惡魔,燃燒著一切可燃燒的東西,焚化著一切要焚化的痕跡。
可這只在身邊百米開外的大火,卻不能讓許哲四人有任何溫暖的感覺。
「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方向平靜的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百分百狀態的路西法……他甚至擁有敢挑戰上帝的力量,可能比九尾更可怕也說不定。」愛麗斯還是無法忘記那墮落大天使的臉龐。
「最麻煩的是連哈迪斯也加入了他們的陣營……真是該死!」氣憤的閻王一腳踢在了車胎之上,強大的力量讓這數噸的悍馬都是顫抖了分毫,「那可是真正的神,貨真價實的一級大神?簡直是對自己身份的羞辱。」
「神又怎樣?」許哲的一句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此刻才發現,他一直安靜的清點著車上的行裝,好像在組合著什麼,「你們也不過是群比人活得更久的人而已。修煉與時間消滅不到屬於人的野心,就像無法馴服老虎讓它忘記吃肉一樣。這是和靈魂捆綁在一起誕生的東西……
所以『神』也會憤怒的踢車胎,『神』也會恐懼更強大的敵人。
身份什麼都代表不了,只是狗屁。
所有人都一樣……神一樣,人一樣全是些弱小的生靈。「
說著,許哲已拼裝起了自己要的東西——一輛銀色的輕便自行車,還帶變速檔位。
「你想做什麼?」閻王不想許哲的回答和自己想像的相同。
「去找九尾,然後殺了她,這是我來的目的。」那平靜的語氣,跟說的要去吃飯一樣輕鬆。
「難道你沒看見嗎?哈迪斯與路西法也成為了他的同伴,現在一切貿然的行動和自殺沒有區別。」愛麗斯並不喜歡許哲,可也不願意看他如此白白的送死。
「而且我們的計劃本來就是阻止百鬼製造核彈,可對方已進入試驗的階段,也就是說我們已經等於失敗了。」方向分析著最本質的關係。
「他們說的對,你不能這樣毫無目的的送死,既然對手發生了變化,一切就應該從長計議,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看神界有什麼新的指示。」閻王說著一個隊長該說的話。
「你們是不是搞錯概念了?」跨坐上了腳踏車,許哲冰冷的目光掃視過了所有勸阻的人,「起先一起行動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目的,但現在,你們的目的發生的變化,不代表我的目的也會發生變化。
不管她的身邊有誰在守護,不管她有多強,我都要親手殺了她。「
「你傻了嗎?怎麼聽不懂人話?現在去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你也沒有再與她戰鬥的理由了啊?!」閻王已顯得有些失控,因為不知道如何才能勸住身邊的瘋子。
「總要有些白癡告訴那傢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畏懼她的力量。至於理由……她還欠我一條人命,必須還給我。」蹬起腳下的踏板,許哲衝了出去,向著心中的那個方向衝去。
所謂的秘密地點對於許哲來說談不上秘密,正如九尾能毫不費力的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也能知道她在哪裡。
這是種不能用靈,或者任何科學概念解釋的聯繫,世人喜歡稱呼它為「命運的羈絆」。
如果真是如此,許哲是正向著「命運」的另一端奔跑。
「混蛋!去死吧!!!!!」看著許哲遠去的背影,雙手合在嘴邊,閻王憤怒的咆哮,一張幼嫩的小臉氣的通紅,「向來就是這樣任意妄為,完全不會用大腦思考問題!白癡!笨蛋!呆子!」
「確實是最愚蠢的選擇,挑戰一個根本無法戰勝的對手……」愛麗斯環抱起了雙臂,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可和他愚蠢的行為比起來,知道對手有多強大的我們,卻連一步都不敢再靠近……我突然好討厭自己,覺得自己如此的可悲……」
「可悲就可悲吧,我只看重錢,沒有報酬的保險,稱為無用功。」先一步的坐進了車中,方向可沒有那麼多的感觸,或者說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這就是眾神之父的姿態嗎?即便是在無意間的行為與語言,也能讓身邊的生靈感覺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閻王的喘息帶著疑惑,茫然,甚至是幾分傷感。
由神組成的隊伍,在這非洲大陸的旅途,以許哲的離開而告終。
以後的日子裡,神還會繼續的與百鬼周旋,戰鬥只會越來越白熱化。可還會不會有許哲的身影已經成為了未知……
安靜的三人離開了這是非之地,還是由天使駕駛著車輛,車內還是如死般的安靜,一些異樣的東西在所有人的心中滋生……
目光聚焦在一座山崖之下,高達百米的九十度垂直斷崖是身下之物的背景牆,一隻棺材模樣的銀色箱子放在那裡。
週遭一座座只有在足球場內才能看見的巨大照明燈幕,左右各一隻的照射在這箱子之上。明亮的程度如同在太空都能發現它的存在?
金屬箱子上,沒有標籤,也沒有死者的名字,只有一個跳動的馬表,顯示著倒數的時間。如果它代表的是一個人的生命,顯然那可憐的人已活不了多久。數字的指針只剩下不過整整的半個小時而已……
遠在數公里外,地面上一間狹小的房間中,大批的技術人員與科學家正忙碌的穿梭在電腦之間,說著各種的語言,做著各種的事情。
最安靜的反倒成為了坐在巨大窗前的九尾和她的部下,大家都在等待著欣賞那半小時後的「美景」。
當然,這房間不是普通的房間,高強度混凝土層夾合數層鋼板,設計初期便是能防護核彈在百米內爆炸的掩體。而這整個房間唯一的巨大落地窗戶也不是普通的窗,採用的是厚達三米的高強度密合玻璃建造,同樣是核彈無法傷害的東西。
「路,剛才有見到許哲對嗎?」端著一杯剛剛沖泡的紅茶,九尾溫柔的旋轉著杯中的湯匙。這突然提出的讓大多數人有些錯愕,但路西法卻不覺得有多好奇怪的。能夠探索心靈的九尾,根本就沒有什麼能瞞住她的事情存在。
「嗯,見到了。」這墮落天使的回答到是輕鬆,觀看的聖經又翻了一頁。隨手推了推鼻樑上的新眼鏡,和上一副一樣都大了些許,所以老愛滑落。
「你有跟他說我們進展的程度,告訴他他什麼也阻止不了了嗎?」九尾繼續的發問著。
「嗯,說過了,而且我放他走了。」路西法出奇的老實。
「你怎麼能這樣?」一邊的大天狗先不滿了起來,「既然已到手,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我接到的指示是叫哈迪斯回來,並不是殺人,所以沒殺。」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路西法氣的大天狗無話可說。
「不用生氣,許哲才不是那種聽人勸的傢伙,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輕嘗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九尾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細心的八歧注意到了,那笑容的成分與從前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換成一天以前,每當提到許哲時,九尾的眼中便會不自覺的流露出迷戀。
可現在,卻像死了丈夫的妻子,忘記了快樂是什麼東西?
這是許哲的幸運,因為九尾真的對他失去了興趣。同時,這也是他的悲哀,因為九尾對他失去了興趣……
「我能感覺到他的氣,他已經距離我們很近……很近……」輕閉著雙眼,九尾品嚐著空氣中四散的各種氣息。
就和九尾所說的一樣,許哲真的已經很近。緊握了剎車,許哲衝上了那無名山崖之顛,在墜崖與停車的分界線,終於停下了這只能報廢的自行單車。
丟棄開了伴隨自己來到這裡的交通工具,舉目眺望,數公里外那間怪異的房屋就是最醒目的標識。如同大海中的燈塔,禿子頭上的跳蚤一樣清晰可見。
站在崖邊,低頭看去,百米之下就是那只安靜的銀色「棺材」,怎麼看怎麼像為自己準備的。
「好了,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伸了伸懶腰,許哲拉開了隨身的高爾夫球袋,取出的是一件件烏黑的堅硬盔甲,這是戰士的裝備……
換上了第二次使用的秦皇石甲,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從前,那WUHAN的橋頭。
自己獨自面對著百鬼,與魔神八歧大戰。
同樣是一個人,同樣是面對被認為無法戰勝的對手,一切都是那麼的相像。硬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便是沒有了一張哭泣的臉,駕駛著撞爛的汽車,不自量力還救自己的女孩吧?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來了……」崖邊,明月下,一身威武黝黑鎧甲的許哲,輕聲的道歉著。
手握已出鞘的譴責之劍,不過前邁了一步,身體如流星般墜落向了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