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已略顯冷清的國際機場,舉目眺望,最吸引眼球的便是那座宏偉的古羅馬競技場。
作為標誌性建築,即便在多麼漆黑的夜晚,依舊有無數亮麗的綵燈將其修飾的美輪美幻。好像人們已忘記它是人類凶殘與野蠻的證明?
近兩千年的歷史中,不知道有多少奴隸,角鬥士在這裡死去。為了生存,他們緊握著武器,與一切要取自己性命的人或野獸戰鬥。
有些甚至為同被俘虜的戰友,有些甚至是親生兄弟……
可所謂的貴族卻並不在乎,無知的人民也不在乎。他們只希望看見揮灑的熱血,為驚心動魄的場面吶喊助威。
至於血中是否混合著淚,也只有神與角鬥士自己知道了。
只是遠遠的看著,許哲依稀能聽見那還未停息的吶喊,刀劍交替撞擊的聲響。
這是被競技場困住的人類靈魂,他們無法擺脫這戰場的束縛,繼續著早就結束的戰鬥,卻不知道他們已死去了千年……
又是一群悲哀的靈魂……
並沒有等待上多久,一排浩蕩車隊停在了眾人的面前。打頭的是一輛如夜般漆黑加長林肯,盡顯尊貴。隨後的一輛為銀灰之色民用悍馬,一輛湛藍寶時捷跑車。剩下的全是清一色奔馳S350……
車上人員全都下車迎接,看那緊張的陣勢,如同迎接國王歸來一般。要不是阿爾特下飛機才打電話通知他們,估計他們已包下機場恭候主人的駕臨了。
「好了,就到這裡了。」阿爾特微笑的看向了身邊的同伴。夜已深天已涼,桑美默默為自己的主人披上了御寒的披風,「後面的車是給你們用的,不用擔心警察,車懸掛的都是軍方上將級牌照,沒人趕攔你們的。還有,車上有行動電話和一些零花的錢,隨便給你們使用的。
去非洲的行程我會盡快安排好了通知你們的,不要離開這座城市太遠。
還有,在這裡遇見任何的麻煩只需要去找當地的警局,說是阿爾特財團的朋友,自然有人會幫你們解決。」
說完,桑琪已拉開了林肯的車門,阿爾特又是在眾人觸擁下進到了車內。
等到主人坐定,一群隨從自然鑽進了後面停放的奔馳中,也不管還站立的客人,追隨著主人的車尾離去。
「現在怎麼辦?」許哲可不知道,自己又不是「活動」組織者。
「你們自己考慮吧,我要去一趟凡蒂岡,處理一些事情。」說著,愛麗斯已坐進了那輛湛藍寶時捷中,畢竟讓一位淑女去開悍馬,簡直就是一種諷刺。
說起來世界也確實變化的太快,三個月前連方向盤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下凡天使,現在卻熟練的催動起油門,百米之內連換三擋,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好了,只剩下我和你了,想游下夜景嗎?」微笑的抬頭看向了身邊的許哲,閻王像一個欣喜的孩子。
「不必了,我情願找個位置睡覺。」許哲摧殘了這神的童心,坐進了銀灰悍馬的駕駛室。
而矮小的閻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拉開了車門,坐在了旁邊。
「真是大手筆。」隨開了身邊的一隻公文箱看上了兩眼,許哲鄙視一笑,「上百萬歐元從那傢伙口中說出來,就成了零花錢。如果他有孩子一定是出名的敗家子……」
「別妒忌了,吸血鬼家族源於歐洲數百年前的皇家貴族,在妖界中是出了名會享受的一群傢伙。雖然財力比不上更早便開始斂財的百鬼,可他們卻是講奢侈進行到底。相比之下,創始的錢更像紙,吸血鬼的錢才更具價值。」閻王說著已翹腿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如果不說話真的和洋娃娃一模一樣。
「繫好安全帶,抓穩扶手。」許哲已打著了引擎,善意的提醒著身邊的「乘客」。
「為什麼,剛才阿爾特不是說沒警察敢管嗎?」雖然如此問著,可閻王還是本能的繫上了安全袋。
「不是怕警察管,只是怕撞死警察而已。」一腳踏下油門,銀灰悍馬真如一批拖僵野馬衝了出去。這一刻閻王才知道,為什麼人類會發明安全帶這種東西,顯然是考慮到了許哲這種瘋子的存在……
同一時刻,沒有人知道,在一間漆黑的房間中,正坐著一個詭異的人。
面前的渾圓水晶球中顯示著那悍馬奔馳的姿態,連閻王頭頂的冷汗,許哲單手支著腦袋開車的樣子都顯示的清清楚楚。
這可不是什麼間諜衛星能達到的效果……
「看到了,全都看到了,發財的機會到來了……」黑暗中,嘴角微微的上仰,這是最冰冷的笑容,陰森,恐怖。
回到屬於閻王的「生死急速」的體驗,甩尾的悍馬駛進了一家國際飯店。在剎車片死般的悲鳴中終於停下了要命車,只差不過數公分,車就要一頭扎進飯店的噴水池裡了。
「這車不錯,制動性,靈活性都很好。」許者難得誇獎起車來,連耗子的黑珍珠也只覺得快而已,完全沒有駕駛悍馬的那種張力與氣勢。
「你怎麼不說它還很堅固?」閻王的臉色變的好難看,「一路你記得自己撞掉了多少車的倒後鏡,闖了多少紅燈,引發了多少場車禍嗎?你是不是想提前送我回陰間去?」
沒發表任何的意見,如果對方認為是那就是吧……
拿起了公文箱,逕直走進了飯店內部,開了一件雙人的客房,閻王的身份成為了許哲的妹妹,全是黑髮亞洲人的面孔,還真沒有引人懷疑。
躺在鬆軟的床鋪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房間安靜的只剩下中央供暖的微弱轟鳴,還有浴室中傳來的沖刷聲。
離開了威尼斯,離開了平靜的生活,那時不時會出現在嘴角的笑,好像已在許哲的臉上找不到了?
緩緩打開了八年來第一份包含少女情懷生日禮物,許哲取出了蕾娜精心為自己挑選的東西。
是一顆漂亮的水晶珠,懸掛著珠子的是一條精美的蕾絲繩。這是蕾娜忙碌了一夜編製出來的,光看那細膩的做工,不是做蕾絲的女人不可能辦到了。這是蕾娜向媽媽學了數年的結果。本來只是為了幫媽媽減輕工作的,現在卻成為了送情人的手藝。
「小子,你拿的是什麼?」不知不覺,浴室中的閻王已走了出來。一條本只能遮擋半邊身體的浴巾,現在則成為了包裹全身的「連衣裙。」
擦拭著濕漉漉的黑髮,閻王的目光卻停留在許哲手中的飾品。
「那東西好古怪,有股陌生靈氣的味道,像被誰下了封印一般?」作為神,閻王甚至能看透任何具備靈氣物體的本質,可面對這顆詭異的水晶珠,彷彿是看見了一扇緊閉的大門。
「我也覺得它的靈反應不一般,不過天地萬物太多古怪的事情,也不怕多這一件了。」許哲承襲一貫的作風,想不透的問題便不去思考。
自然的將水晶珠帶在了右手腕上,畢竟這是一份別人用心送出的禮物,沒可能讓它安靜的躺在盒子裡。
「反正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遲早你會被自己的性格害死的。」歎息的一下撲倒在了許哲旁邊的另一張大床,閻王如同毛蟲一般的鑽進了被子。
似乎也沒有什麼擇床的習慣,不過三分鐘便沉沉的睡了過去。想來最近她也是疲憊的很,獨自一人來到人間,組織遠比妖怪薄弱的人類去對付威脅神的妖怪。簡直就像電影說的,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靠在床頭,許哲自然的閉上了雙眼,誰又敢說他不也是疲憊的很。將要挑戰的,可是蔑視三界的終極妖怪,而許哲卻還沒能找出一個能救出「她」的方法。
床頭的電子時鐘滴答滴答的變換著,夜光的數字一次跳躍,顯示著已是午夜3點。沒有人會注意到,一股淡淡的白色煙霧透過天花板緩緩的落下。
詭異的煙霧如同擁有意識一般,凝而不散,淡而不消。像一隻輕浮的手,順著被單向著許哲飄去。按照許哲呼吸的頻率一點一點鑽進了鼻腔之中……
噩夢開始……
許哲夢境裡是片遼闊不邊的草原,和煦的風輕撫過身體,天空中明媚的陽光讓腳下翠綠的草地更加翠綠,朵朵棉花糖般的白雲隨風飄散。
可以說這是難得的一個美麗夢境吧?
平躺在山坡傾斜的草地上,仰望著廣闊的天空,一切顯示著許哲心情的平靜。
但異變就像高原的天地一般,說變就變。突然,本還柔和的雲朵加快的步伐,彷彿難民般逃竄。蔚藍的天空頃刻間被無數黑色烏雲籠罩,太陽也不知道藏到了哪裡。翻滾的烏雲就像翻滾的開水,偶爾滑過雲層的一道道閃電,似青龍咆哮,帶著震耳欲聾的雷鳴。
可面對如此的異像,躺在草坪上的許者卻只是略帶困惑,感覺不到絲毫的恐懼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猙獰的笑迴盪在這祥和草原上空,突然,鼓動的烏雲竟呈現出一張可怕的臉,「恐懼吧,疑惑吧,顫抖吧,可憐的人。我是你心中的神,也是唯一能拯救你的神明。聽著,你需要我的幫助,需要我的保護,否則必將死於非命。也只有……」
「你好吵。」突然,許哲冷漠的一句打斷了這白癡的發言。
「什麼?」顯然空中的雲臉也沒想到許哲會有如此的反應,完全的楞住了。
「不管你是誰,滾出我的腦袋,滾出我的夢……否則我便殺了你。」許哲的警告就是一種力量,天空中如同開出了一個洞口,萬里烏雲又是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實中的許哲也是猛然的坐起,睜開了雙眼,只見那團由身體裡跑出的白煙消失在了面前。
「怎麼了?」一邊的閻王拉開了床頭的燈,也覺察到了不對。
「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鑽進了我的夢,似乎是古老的歐洲巫術一類的東西。」看許哲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冷酷的臉龐更像剛剛打完了仗,「不過他不會再來了……除非他真的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