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遲,那是快,勝與敗,生與死往往只在剎那之間。
誰能掌握剎那,誰就是站立的王。
而現在,這個剎那似乎屬於那穩如泰山的女子?雖前刺之矛被鎖,可雙手猛然發勁,安靜蛇矛扭曲旋轉起來,霸道之力硬生生繃裂了許哲手中長鞭。
一節一節的碎片如斷線的珠簾,四散彈開。
作為武者,失去手中兵器已等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可惜許哲卻不覺得屬於那種老古板的範疇。動作未因為對手而慢上半分,壓低身子已衝到女子身前,揮動的緊握右拳結結實實打在了女子漂亮的側臉之上。
力道之大讓這瘦弱的女子都飛了來,背部撞擊落到三米開外,滑行了兩米才停下了步伐。
雖迅速重新站起,可鮮紅的血跡正順著嬌唇流下。而站在剛才女子所在位置的許哲,卻是輕鬆的丟棄了手心中一直緊握的半節鞭尾,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
自此,才明白。阿爾特所說的動真格了,其實是在說許哲。
「桑美,說說這一次交手桑琪敗在什麼位置?」阿爾特頗有興趣的詢問起部下的意見,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部下受挫而鬱悶。
向了舞池中,桑美冷漠的分析起來,「全因桑琪太在意對手手中兵刃,對手犧牲兵刃攻擊性在遠距離鎖住桑琪的攻擊,所以桑琪借攻破敵人防禦,決定在遠距離解決戰鬥。可對手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琪遠距離交戰,瞄準的就是近身。丟棄兵器換這一拳,是早在心中打好的算盤。交易看似極不划算,不過那傢伙,卻是真的想僅用這一拳結束戰鬥。
要不是桑琪身體強壯程度遠超常人,就是換成剛才那小子一樣的吸血鬼,三小時內都修復不完全受損細胞。」
「你分析的太複雜了,在我看來他可沒考慮的這麼全面。」阿爾特有自己的見解,「他是想著如何將對倒而已,用最直接,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結束戰鬥。別忘記了他剛才還說過,『正等著回家吃飯呢』……」
「大人,需要讓我下去幫忙嗎?桑琪獨自戰鬥有些麻煩。」恭敬的行禮,桑美請求著主人的命令。
「別激動,多看一下,說起來你們也有一百多年沒像這樣認真的打上一場了。不遇見一個能打得自己遍體鱗傷的對手,人又怎麼會成長?」阿爾特的意思是再等等,等等看兩人還會如何的繼續下去?
看著不過五米開外的許哲,桑琪原本冷漠的瞳孔中出現了一些異樣的東西,那是久未見過的憤怒。
矛頭重新緩緩抬起,握矛之手變得更緊。拖行蛇矛,桑琪一躍又上鋼架舞池,連一句不服氣的怒罵都沒有。因為手中的矛將成為替自己掏回自尊的工具……
剎那已到許哲身前,回身扎馬一槍由下向上挑刺,專殺馬背之上驍勇。
極限後仰下腰,許哲是看著鋒利矛身由面前滑過,所帶風勁吹亂了一頭黑髮。
刺停,攻未停,丈八之矛筆直從天借勢下斬,許哲無奈雙手交插於頭前,硬接住了要命矛身。
可接觸的瞬間已開始後悔,看似普通矛身,怎料沉重異常。許哲只覺是一輛卡車從天而降,壓的胸中一陣鬱悶。
腳下支撐鋼架可承受不起如此衝擊,應聲斷裂。許哲也是從開戰到現在,第一次硬生生被壓在了地面之上,後背頓時被碎片扎出血來。
「給我下來!」微微低目,支撐桑琪身體的鋼架支架就在自己腳邊,許哲也不客氣,一腳踢斷。下壓之力還未收勁,腳下根基一斷,桑琪一個狼狽前撲。
就地雙足三百六十度旋轉運勁,許哲借力倒立向上踢起。
無法躲避,鬱悶的桑琪不得雙手交叉於胸前受這許哲一腳。
霸道力量絕不比自己差上幾分,順著踢腿角度,桑琪又倒飛至半空,連自己的長矛都不得不脫手。
「還給你!」一個收身打挺,許哲重新站起,拔出身邊已插進混凝地面中三尺長矛,如標槍般投向還圍落地的桑琪。
後者也不含糊,竟強行扭曲旋轉嬌軀,在半空接下了許哲「送」來的兵器。落地橫目冷視之……
一來二去,誰也沒佔到太大便宜。
「一百年了,你是第一個傷到我的人類。」揮手擦去了嘴角殘餘的血,桑琪終於開談了。
「是嗎,有什麼獎品可以拿嗎?」許哲可不覺得這是份殊榮。
「『獎品』就是我將親手要了你的命。破天!」一聲驚呼,桑琪原地躍起,雙手緊握長矛尾端,極限向後收縮著身軀,沉重一矛直打在地面之上。
詭異的是一道氣浪直線前衝,許哲也是倒吸涼氣側向跳起。雪白足有半米高氣浪如激光刀般將鋼架舞池一分為二。
各種碎片與玻璃殘屑更是如子彈般被氣浪捲起四射,DJ台上的蕾娜還算反應及時,一下抱頭趴了下來。
等到一切結束,許哲重新站起之時,整件酒吧已面目全非,空氣中瀰漫著半人高的灰塵,天花板上各種被碎片打爛的射燈滴落著火花。
鋼架舞台正中留下了一條清晰的長達八米巨大裂痕,連下放的地面都是被硬生生炸出了裂縫。
說是「破天」,還真是極為貼切,那霸道的力量宛如真的能破開天地一般。
「桑琪,你太亂來了。竟然在這裡用『破天』,影響到大人了。」二樓之上,桑美站在已被完全轟爛的玻璃幕牆前,嚴肅的訓斥著。只因為桑琪肆意的攻擊,差點傷到觀戰中的阿爾特。
「請寬恕屬下的鹵莽,只是太過激動……」恭敬的道歉,看桑琪的表情,竟帶上了愧疚。
「沒關係,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吧,越認真越好。」微笑的緩緩站起了身,阿爾特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前邁了一步,順著破裂的窗口緩緩落下了一樓,正落在了DJ台上。
連趴在地面的蕾娜也感覺到了身邊的異變,抬頭看去,一個英俊挺拔的身影正屹立在一側。
沒等自己完全明白過來,後頸上便被一隻大手緊握,阿爾特像提只小貓一樣的把蕾娜拉了起來。微微撥高了頭的角度,溫柔的在那條雪白的脖子輕輕的嗅著。
「真是動人的味道,讓我都忍不住的想親自咬上一口。想不到在現代這墮落社會裡,還能找到一百多年前才能嗅到的,極品處女香?看來人類世界還沒有想像的那麼差勁嘛?」阿爾特笑了,是對人類的誇讚。可看在許哲的眼裡,足夠讓自己動手殺了他了。
剛想上前,將阿爾特的臭手從蕾娜的身體上拿開,遺憾的是許哲已無法再前進半步。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桑美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平抬的寬大刀口正頂在自己的咽喉前。那雙冰冷的眼好像在對自己說,「只要再前進半步,我就殺了你。」
桑琪也是提著自己的蛇矛站到了桑美身邊,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堅固城牆。
「放了她。」許哲的身體在顫抖,可以感覺到他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顫抖。不是在交涉,而是帶著命令的口吻,脖子前的刀完全沒在他考慮的範圍內,好像掌握一切的一直都只有自己。
「放了她?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畢竟剛剛我才吃飽。」阿爾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面對許哲已漸露憎恨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不過我就在兩天前參加了一場『賭局』,一萬個人都說這局一定開『大』,不過我卻將所有的東西都壓在了『小』上。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你聽不懂人話嗎?放了她……」低垂下了額頭,許哲沒在顫抖了,可桑美與桑琪的臉色同時一沉。
是靈氣,在空氣中瀰漫起濃郁的靈氣。而散發這股氣息的便是面前的許哲。從始至終一直用人類姿態而戰的許哲,此刻已分不清他是妖是人還是仙?
吸血鬼是感染了病毒的人,並不意味他們就散失了生物的本能。相反,擁有了更長久生命的他們,靠吸食人血,已等同妖怪一般的存在。
所以對靈的反應自然比人類更加敏感,許哲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氣,已讓桑美與桑琪真實的觸摸到了危險的邊緣。
「知道為什麼所有人買大,我卻買小嗎?」看著面前異變的男人,阿爾特沒有絲毫的緊張,相反更加的高興,「一是我討厭選擇別人選擇的東西,二是討厭聽人的指使,三便是……『小』這一邊並不是一絲的希望都沒有。你要證明給我看……到底有多少的希望能開出『小』來?」
猛然,一陣無形氣勁以許哲為中心向四周吹過,硬生生逼的桑美桑琪倒退三步。如此渾厚的靈氣勁,兩人只認識兩個人辦得到。
一個是魔神級的八歧,一個便是他那修煉數千年的隨從,童子。
「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如果你是逼我殺了你,你完全可以放了蕾娜。因為我已真的想殺你了……」一個眼神,天地之間,空氣騷動,一聲由遠到近的呼嘯之聲,彷彿震得整個酒吧都在發抖。
頃刻間,天花板上,貫穿一洞,一道靈光滑過空氣從天而降,直直插在了許哲面前的地面之上。
當一切都平息之後,才發現,那是一把劍。銀白劍刃泛著些許血紅之色,哀怨之氣充斥著本就已極度複雜的空間。
譴責之劍,終於又有了用武之地。
桑美,桑琪嚴整已待,卻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擋住現在的許哲。
「以靈御物?!想不到竟有人類能達到這樣的境地……我好像買到一把不錯的『好牌』?」阿爾特也真正被許哲所震撼了。
「你們三個一個也別指望走了……」說著,自然的抽出了面前的精鋼長劍,當劍一觸許哲的掌心,本游離在空氣中的靈氣瞬間回縮,完全貫注進了劍身之中,「我要殺了你們。」
這一刻,被控制在阿爾特掌心中的蕾娜,第一次覺得許哲比身邊的惡魔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