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的新宿街頭,喝醉酒的「歐基桑」,招攬客人的高中生,三五成群的流氓,讓這條街道依舊沒有一絲的冷卻過。
只有那五個怪異的戰士被打趴在地時,所有的人才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目光集中到了這不知名的小店前。
而從漆黑的店面中,走出來的人影,更是讓許哲等人茫然。
一米三的身高,街燈下也能辨別的細膩肌膚,,一頭到肩的黑髮還是濕碌碌滴著晶瑩的水珠。忽閃忽閃的棕色大眼睛,紅潤勾人魂魄的雙唇,全都述說的是青春。
女孩週身只包裹著一條白色的浴巾,踏著拖鞋,看的出來很是生氣。
「咿呀!」一位戰士,突然扯下了頭套,露出了森白的四顆犬牙,張著血盆大口就撲了上去。
遺憾的是他的反抗沒有任何的意義。
靜靜站在街燈下的女孩,只是緩慢的前衝一拳,正中在了這吸血鬼的側臉。許哲是看著那可憐的傢伙面容扭曲,四顆身份象徵的犬齒帶血的飛出。戰士的身體也如斷線的風箏,倒飛出了三米撞上了對街的電線桿上,就連水泥電線桿的表面都被震出了裂痕碎片四落,讓人擔心這傢伙的脊椎變成了什麼樣子?
「一群臭小子,這就是你們惹回來的麻煩?既然是去『幹活』就手腳乾淨點,現在我的店也被拆了,帳怎麼算?」女孩在許哲等人還茫然的時候,先一步的開罵起來。那熟悉的聲音與罵人的語氣,根本不用懷疑。
「妖怪老太婆?!」鐵錘是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因為現實的反差如此巨大。
「你再說一次……」握緊的雙拳發著骨骼撞擊的卡嚓卡嚓聲,鐵錘瞬間閉上了嘴。
「我怎麼覺得有點頭昏?」耗子也是用自己所學的一切知識都解釋不了,為什麼一個八十多的老太婆竟變成了十三四歲的模樣。
「我似乎早知道一點點?」回憶起昨天洗澡之時,許哲雖沒見到婆婆的樣子,可就在自己被按下水中掙扎時,不小心有觸碰到那條光滑的臂膀,細膩的質感可不是八十歲老太婆能擁有的東西。
「進來吧,收拾東西要搬家了。」轉身回到了店面之中,一行四人也是跟隨的走了進去。
沒有了大門,進出比平時更加方便……
空留下大街上一圈茫然的「觀眾」,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鐵錘,耗子與許哲都收拾起了剛打開不久的東西。而無事人般的愛麗斯只是靜靜的在一邊看著,沒有說話。似乎並不奢望融進這個團隊,或者說不稀罕。
「我終於想通了!」突然,收拾中的鐵錘大叫了起來,「肯定那老太婆會妖術,就跟中世紀的巫婆一樣,喝處女血,吃年齡男人的『那玩意』,所以就變年輕了。」
「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種妖術,即便有也決不是人類可以掌握的東西。」許哲第一個否決了鐵錘的胡思亂想,「人類想支撐容顏不老,科學上的解釋就是保持細胞活性,而在修煉界裡都知道,細胞活性取決於自身的靈氣。靈氣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是一個固定值,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逝。修煉得道者的話也只能控制流失的量,無法做到完全的不老。況且一般修煉到那種境界也到五六十歲了,失去的也無法彌補回來。」
「不一定,那老太婆真是人類嗎?」鐵錘努力將聲音壓低,如同三八再傳著八卦。
「豆腐一樣的大腦就別學別人思考問題,小心腦細胞提前死光了。」緊閉的大門被由外的拉開,一身標準的水兵服與泡泡襪的搭配,讓人說不出話來。
可女孩也沒有給鐵錘說話的機會,隨手一拋,一副怪異的套裝丟到了鐵錘的身上。
「靠!」連鐵錘都是一顫,一是被嚇到了,因為來物是一身連體假皮,頭部的樣貌正是婆婆的臉。二是被壓到了,這一身滿是褶皺的偽裝竟有不下一百公斤的重量。別說是一個女人背負著它旁若無人的生活,就是一個大男人也不是能輕易舉起的。
「我反倒有一個比較科學的推斷。」行李最少的耗子早就收拾了乾淨,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起了網來,「這種現象應該是一種疾病,有些人在年幼時因某種原因感染了腦垂體系統,破壞了生長激素的分泌,導致身體停止生長。這樣的案例全世界都有,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說完,耗子滿意的合上了筆記本。
「你們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現在就跟我走,最多再過三分鐘警察就會趕來,你們的日本之旅也就結束了。」轉過了身,向著樓下走去,婆婆沒有反駁,顯然耗子的推斷很是正確。
走到現在這一步,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從她的命令,眾人跟上了這十三歲外表,八十歲內心的女人……
打開了小店好久沒被打開的車庫,一輛老久的麵包車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讓許哲有些思念起自己那輛瑪莉了……
這次還是鐵錘開車,因為耗子要分析許哲帶出來的唯一一份材料。許哲坐上來後二話沒說的就「昏死」過去(即便是醒著,也沒人敢讓他開……),愛麗斯更厲害,完全不懂駕駛,畢竟天堂裡靠的是翅膀不是車輪。
至於吉田婆婆,一米三的身高,看見了路就踩不到油門,踩上了油門就看不見路……
最後,鐵錘還是被鬱悶的塞進了「罐頭」般的座上,駕駛著彷彿八十年代的麵包車駛出了東京這座繁華的城市。
這全是婆婆的要求,情報人員當暴露了目標是絕不允許在一個地方繼續停留下去的,轉移是必然。
「我說婆婆,我們這到底是要去哪?你總要給我一個具體的地址吧?」車伴隨著天空中的明月,已行駛在了相當於沒有來車的山路間,路邊全是一座座山巒,一片片茂密的森林,鐵錘是越開心裡越沒底。
「叫你開就開吧,問那麼多幹什麼?」搖下了車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婆婆趴在窗沿之上,眺望著已漸漸遠去的東京燈火。
這座自己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城市,即便不屬於自己的國家,心裡也是感覺空的很。
無奈的淡淡歎息,婆婆甚至在懷疑收留這些傢伙是自己間諜人生最大的敗筆……
夜在沒有目的的旅途中漸漸的深去,明天會怎樣,大概連神都不知道吧?
第二的清晨,是一個爽朗的早晨,天空之中白雲鬆軟的如同棉花軟糖,陽光也柔和的普照著。還是在那座古老的庭院之中,松樹枝頭上的黃鸝叫的歡暢,池塘中的鯉魚高興的來回遊戲著。
風吹樹梢樹梢動,沙沙之聲搔人心。
如此美景,卻擁有這一群破壞環境的人來打擾。
乾淨的木頭走廊上,九尾還是帶著金色的面具,面前的矮桌上已不是古韻古香的茶具,而是清香四逸的鮮花。拿起一朵朵美麗的花朵,小心的修剪,細心的擺插,這就是花道。
而在面前的庭院前站立著兩人,白西服的八歧與佝僂的大天狗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大人,您應該已經知道昨天東京支部裡發生的事情了吧?一隊吸血鬼的部隊潛伏在那,對許哲進行圍剿。」雙手插在褲袋之中,八歧冰冷的目光斜視著一邊的「夥伴」,「更厲害的是,有些人利用強權對政府施壓,禁止任何力量去進行干擾。擺明的是要許哲的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態,大天狗如同不關自己的事情一般。
「東京支部可一直都是你負責管理的,一群拿著槍械的混蛋就這麼輕易的在裡面設埋伏?沒有你點頭,誰辦的到?」八歧已不是追問,而是質問。
「這件事情我都在查,詳細的情況現在還不能對你做出說明。」空蕩蕩的官話迴避了一切的問題。
「老狗,你是在侮辱我的智慧,還是九尾大人的權威?連大人下的不殺許哲的命令都敢違反……你想造反嗎?」語氣冰冷了下來,環境寂靜的可怕。
「你們好吵……」輕剪去了一隻玫瑰的葉,九尾輕柔的話讓下面的兩人頓時閉上了嘴,「真是不團結的組織,吵吵鬧鬧嘰嘰喳喳。要不乾脆滅了日本的妖界好了,一切都我自己來做。至少耳根可以清淨……」
聽到這裡,大天狗與九尾都是說不出話來,深深低垂著頭,是一種赤裸的恐懼。
「一千年前的時間,人更單純,妖也更是單純。為了滿足簡單的食慾,在街上遊蕩,吃飽就好。可隨著時代的進步,什麼公司,什麼集團,什麼GDP,太多複雜的東西充實了原本單純的世界。人類更是造出了什麼原子彈這種自殺的武器?搞得個個人心惶惶,害怕死亡,拚命壓制殺戮的本性,壓制仇恨。連一場像樣的戰爭都不敢發動,我就是想不明白,世界到底怎樣了?
這樣的世界有什麼好玩的?
難得我找到一位有趣的老朋友,你卻想殺了他?你真有那麼恨他嗎?比我還恨?」放下了手中的花朵,九尾困惑的看向了大天狗,後者卻不覺得這是簡單的提問,連大氣都不敢出。意外的是,九尾的語氣頓時又軟了下來,「沒關係,謝謝你搞這麼大的陣容出來,幫助我的老朋友成長。現在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戰鬥的累積,只有通過不斷升級的戰鬥,他才能變強。
我已經看過了支部送來的監控錄像,能吸納天地之靈的五行禁咒從前就知道它的強大,可終究只是一套原理樣的東西。而由許哲引發出的具體招式——蛟龍,真是漂亮的改良。以後他應該會拿出更多有趣的東西……」
「大人您的意思是……」大天狗是完全聽糊塗了,只覺得自己好像撿回了條命。
「追殺他吧,派你最得意的手下,不過我討厭以多打少,用什麼方法不管。別讓他休息的太久忘記了拿劍的感覺……」九尾的話就是一種放縱,大天狗得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八歧,宛如勝利者,這次自己可是拿著「聖旨」去殺人。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興奮的行禮,蒼老的大天狗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大人,以現在的許哲的實力。」八歧可不認為一個月未見的許哲,能成長到抵抗大天狗安排的誅殺。
「八歧,其實所有妖怪中,只有你的智慧與觀點與我最相似,所以你覺察到了許哲的非比尋常。但你能看見的東西太少太少,而且對於他的認識還是隱約局限在人的級別。」輕輕拿起了一朵醉人的百合,面具下的九尾笑了,「他可不是你們能夠比較的生靈,他的強大也絕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生命的輪迴而減弱……
在他的心中塵封著你們看不見的可怕力量,那種能讓我都恐懼的東西。
而從昨天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態,現在的他已經觸及到了這個領域。
也正是如此,我並不擔心會有除我以外的任何生靈能對他構成絕殺的境地……
神都不可能……
因為枷鎖已經打開了……」九尾的話需要思考,思考也不一定能夠明白。
她與子涯的羈絆,是從三千年前便緊緊相互糾纏在了一起。那份關係,並不是人可以明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