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星長老走到他面前,怒道:「東方易,毀壞始祖之墓,你罪大惡極,晚上我要招齊四大管事,將你定罪,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冥武師見勢不妙,急忙上前阻止:「滅星長老,他是我家家主親自抓來的,還需要他,現在還不能殺死他。」
滅星長老看了一眼他,這個樊家改造出來的不冥不武的怪物,他打從心底厭惡,可是現在協會的情況並不是由他說了算,但是……
「你是長老還是我是長老,帶他們到審訊室。」滅星長老大手一揮,根本不容他人反對。
接下來的派人修好墓碑,近日內不讓他人進城堡,修理墓不是新聞,但是修理被人破壞的墓就是大新聞了,協會容不得這種新聞,更容不得對這件事有影響外人。
「受傷的人,請到這邊,有傳說中的治療冥獸為你們治傷。」
一個人將一群人帶到一個密閉的房間內,一百多人坐在那不知要做什麼,不是有傳說中的冥獸嗎?冥獸呢?
「大家看這裡,對對,就是這樣,盯著我看,盯著我的眼睛看。」
眾人不疑有他,於是全都與其對視,不一會所有人都變得呆呆的。
這是幻術,能催眠他人並忘卻記憶的幻術,正如武聖所說這是數百年前就已滅絕的道教的力量。
其實,協會這裡名義上是冥獸師協會,是始祖所建立的專屬於冥獸師以及冥獸的領地,在建立初期確實是這樣,但後來卻慢慢地變了味,雖然冥獸師排外,但是對於其他力量並不會放過,所以有些冥獸師會修習這些力量,這些力量有助於他們辦到冥獸師不能辦到的事情,例如讓人們忘記他們不該記住的東西。
不過,很少會有人重視這樣的人,只是在用到他們的時候才會想起他們。
這些連中級都算不上的冥獸師們,只是在協會得到一點他們該有的生存地位罷了。
但……這並不是最悲哀的,某些人連他們的生存空間都沒有。
一場協會近五十年來最大的審訊會,深夜零點時分在城堡最大的房間內舉行。
古歐風格的房間,牆壁上裝飾著奇怪的條狀花紋,以及兩把交叉懸掛的巨劍,外加上一張深棕色的大型圓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討論著某個人的生存地位問題。
滅星長老是目前城堡中地位最高資格最老的冥獸師,同時也是力量最強的冥獸師,為數不多的通靈冥獸師中他亦是領先者,就是因為有他的存在,協會才不會完全淪為樊家的專屬領地。
四大管事中,天愁地滅兩個一級管事是站在滅星一邊的人,而神炎和霄水兩個二級管事則傾向於樊家,滅星本可以將局勢掌控,可是因為其餘兩個長老的反對,所以他們現在處於絕對的劣勢。
要不是因為……因為他不在,又有誰能奪走這城堡的主導權呢?
「東方易得死,他冒犯了偉大的始祖,任何人,包括我與會長在內,都無法這樣對待始祖的沉睡之地。」
這話出自滅星之口,這要是在以前,誰都不會出聲反對,甚至是會長,可是現在,抱著不同心思的人很多。
地滅望了一眼神炎和霄水,道:「長老,我們是不是該重新確定一下東方易的罪行,雖然他毀壞了始祖的墓,這是不可饒恕的罪行,但……」
滅星道:「地滅,我知道你受過東方易的恩惠,但是這並不能抵消他的罪過,即使有心饒恕,冥獸師法則不是拿來看的,神炎,霄水,你們兩位管事有什麼話要說?」
神炎和霄水兩人互望一眼,雙方的眼神早就把對方的意思看透了,神炎道:「我覺得這樣一個擁有特護能力的冥獸師,對於現在的協會十分之重要,長老,你不覺得嗎?」
口是心非的傢伙,那不過對你背後的主子十分重要,天愁實在聽不下去了,語氣帶著不屑道:「神炎,樊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這樣維護一個外人,即使東方易曾救過地滅,但他的罪不輕,該死的人我絕對不會饒過。」
神炎冷笑道:「是嗎?那你是要他死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不過,他該不該死不該由你們以及滅星長老決定,而是該由三個長老決定,少數服從多數。」他將挑釁的目光投向圓桌的另一邊。
滅星冷冷地望著神炎以及用同樣眼神看著他的霄水,慢慢地道:「滅日以及滅月長老不在這裡,一切事由我決定,明日太陽升起之前,就是他東方易人頭落地之時!」
「滅星長老,這事還得再商量……」神炎顯然不甘心就這樣匆促下決定。
但滅星一個眼神就讓他的話再次下嚥了回去,其他兩個能牽制滅星力量的長老不在,他和霄水兩人就連天愁和地滅都不是對手,樊家的那些冥武師即使能抵擋住一兩個九級冥獸師,但也絕不是滅星的對手。
不過……神炎想起他預留的一手,心中不由地笑了起來。
還算明亮的審訊室內,這裡沒有任何拷問的刑具,冥獸師從不使用刑具拷問敵人,他們自有他們的辦法,冥獸就是他們最好的審問武器,因為誰都無法忍受一隻冥獸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吞噬掉,可是自己卻還得忍受那種難以言語的痛苦,甚至都無法死去。
東方易被數根胳膊粗細的冥鐵鏈捆綁起來躺在地上,他沒有遭受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因為還沒人來宣判他的死刑,而協會對他也沒人有任何需要詢問的東西。
「該死的武聖,下次你要是能出來,我一定去學會道教的捉鬼術把你丟進十八層地獄,下輩子讓你輪迴入畜生道。」
東方易念念不忘對武聖陷害他成為囚犯的「壯舉」,其實,他更想痛扁的是龍嘯,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他知道自己雖然吃了那個什麼死靈果,但是卻沒像武聖所說的那樣,現在武聖還在他心底深處隱藏著。
冥人!他從龍嘯身上感覺到的氣息跟無塵等人身上的一樣,說明他跟無塵是一路人。
他為什麼要這樣陷害自己,東方易無法猜出原因,他隱隱覺得裡面似乎有些陰謀。
突然,數聲鑰匙插進門鎖的響動,門被打開衝進來一個人,赫然是東方易當日在惡魔森林內救過的坎昆。
坎昆見到他,從身上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他身上的冥鐵鏈,急道:「東方先生,你快逃走吧,否則明天你就會被處死了。」
東方易鬆鬆筋骨,輕笑道:「是因為我毀壞了那座墓嗎?」
坎昆點點頭,道:「明天日出之前,你將會被送往冥獸師墓地進行凌遲。」
「凌遲?就是那種用多少刀殺死囚犯,但是刀數沒到之前囚犯不能死的那種?」東方易哭笑著搖頭,這也太殘酷了,不過,他想錯了。
「不是那種一般的刑罰,而是把城堡內的冥獸師全部召集起來,冥獸師墓地內有多少座墓,就讓冥獸咬囚犯多少下。」
東方易心頭一凜,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滋生,他問道:「墓地內有多少座?」
坎昆答道:「一千年了,對協會有貢獻的冥獸師都埋在那,至少也有數千座了,而且不到這個數目前囚犯絕不能死,冥獸所咬的部位不會讓囚犯死,而且囚犯會服用藥物避免暈過去,東方先生,這不是人能承受起的,趕快走吧。」
東方易難以形容心中的驚駭,這還是世人眼中的冥獸師協會嗎?對待一個只是毀了一座墓碑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其他囚犯,他道:「坎昆,你救我是為了報答上次我救你嗎?」
坎昆點點頭,對他而言,即使違反協會的法律,該做的他還是會做。
東方易笑了,道:「我知道了,我會走的,我們兩不相欠。」
坎昆面色一喜,道:「東方先生,這是城堡最偏僻的一處地下室的地圖,從不會有人去那,你可以在那躲一天,明日趁他人來時搶他們的馬車逃走,不多說了,我走了。」
東方易點點頭,他走了出去,留下坎昆一人,他走得太快了,沒看到救他那人在他離去後露出的是什麼樣的表情。
東方易推開沾滿灰塵的門,走進這個滿是腐敗氣息的地下室,他皺起了鼻子,這裡竟擺放著無數個盛滿液體的玻璃瓶,裡面放著的是一個個未成形的冥獸。
那一個個帶著胎兒特有顏色的幼小冥獸,有些身上甚至還有冥獸卵的碎殼,大概是才出生就被放入了這些瓶子中。
早已死去的它們各有各的形狀,但唯一的一個共同點就是它們都是在出生之際就因為各自的原因死去。
東方易不忍去看,冥獸都是從卵中出生,不成功孵化的冥獸就會像現在這樣被封在瓶裡,它們甚至連成為冥體的機會都沒有就湮滅在這世上了。
「不管怎麼說,先在這裡待一晚上吧。」他隨便清理出一塊地方躺了上去。
閉上眼睛之前,他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似乎另有所指。
陰沉沉的天際,一抹暗紅悄悄出現,慢慢地將地平線浸染成一樣的顏色。
天未全明,墓地依舊一片不似活人該來的陰暗之色。
上千的冥獸師聚集在墓地之前,神色凝重,因為一場難得一見的血腥場面即將映入他們的眼眶,然後深深地刻在心底。
滅星身著一身黑袍,上面點綴著紅色的星星,不多但很耀眼。
他走到這片墓地的最前,這裡的土地都是血色的,不知是土壤的色彩還是這裡沾染了太多罪人的血。
「人呢?帶上來。」滅星怒聲道。
可是地滅走上來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他的臉色馬上變了。
「什麼?人不見了?找過沒有。」滅星長老有些發怒,高大的身軀因為震怒而微微發抖,竟敢有人私放囚犯,這也太膽大妄為了。
他將視線投向神炎處,發現對方的眼神十分奇怪,他心中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神炎,昨天是你帶人守衛城堡的,看到有人離開了嗎?」
神炎驚奇道:「有人離開?莫非東方易逃走了?」
滅星頗為無奈地點點頭,他不想說神炎的眼中帶著些許未隱藏完全的得意之色,而他也明白人一定是神炎的人放走的,因為按照他的計劃,天愁地滅的人都不得有任何行動,而之後東方易必須在現在這個時刻在這裡接受制裁。
滅星靜靜地站著,沒說什麼,他在等手下帶給他搜索城堡後的消息。
霄水靠近神炎,悄聲道:「哥哥,人不見了。」
神炎驚道:「什麼?他逃了?」
霄水搖頭道:「不,城堡外的馬車一輛也沒少,城堡外的人也沒說看到有人出去,不過深夜的時候倒是有個手下報告說有人走進這墓地,當時他還以為是鬼,嚇了一跳。」
「鬼?」神炎不屑道,「哪裡有什麼鬼,東方易沒那麼傻的,既然他知道今天會有這麼多人集中在這裡進行處罰他,只有笨蛋才會挑這地點,更何況,墓地內盤踞著那麼多的冥體,就算他進去也很難活著出來。」
霄水點點頭,這話說的沒錯。
只是,他們都算錯了,東方易還真的進去了,只不過這個笨蛋並不是自己想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