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中只亮著一盞燈,現在它也熄滅了。馬燈罩子底下剩余的煤灰還帶著些微火色,但在濃夜深處與遠天的星辰同樣無法辨別。燈光熄滅的一瞬間,騎士們的高大身影就消失了,連帶空氣也停止了顫動。巨大的車廂裡,地板和櫥櫃門上又歸於黑暗,於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閉上眼睛便重又看見許多鑲著黃邊或是白邊的紅色圓圈在旋轉翻滾……
似乎越轉越大!
安東妮和阿萊尼斯都已入睡,兩個疲憊至極的女人隨著十幾萬人組成的大軍跋涉了二百多公裡,她們隨軍經過田園、經過河流、經過峽谷,等到了上泰坦尼亞省,她們的身體終於開始抗議……一個得了偏頭疼、一個得了失心瘋。
得了失心瘋的那個自然是泰坦帝國的女皇陛下,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的降生可不是為了到世上來吃苦,她受不了行軍中的飲食起居、受不了糟糕到離譜的伙食、受不了宿營時彌漫在四周的馬糞味,也受不了她的丈夫有意無意地跟伯爵夫人親熱。
不過,阿萊尼斯睡著了,即使她受不了這個,受不了那個,但她只是抱怨,倒沒像從前那樣把一切都歸結為奧斯卡的不是。
那麼……說到哪來著?哦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越轉越大、黃白相間的紅色圓圈!他的四周一片寂靜,他的心靈就在越轉越大的圓圈和這漆黑地深夜裡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其實,人們通常把這種狀況稱為失眠。但最近一段時間,奧斯卡總會碰到這件糟糕透頂的事兒,所以他覺得有必要給失眠定義一個心理特征。
對這個定義。奧斯卡始終似懂非懂——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看不出圓圈裡藏著什麼東西。想比之下,他地激動尚且算作有根有據。
這種亢奮的情緒來自兩方面地內容。第一個方面自然是壞消息!
北方集團軍群在德意斯人的猛攻之下過早地露出疲態;傑布靈要塞衛戍司令為了避敵鋒芒竟然任由反坦聯盟中央軍右翼集群不費一兵一卒就占據了肖伯河在布塞巴克渡口對岸的河套大拐彎地區:維耶羅那!南方的維耶羅那制造了一個最壞最壞的壞消息,因為那裡一直沒消息!這座陷入西、南、北三面包圍地大都市已經與軍群指揮部失去聯系長達一個半星期。
光明神可憐見!讓泰坦帝國的最高執政官輕松一下吧,趕快說說好消息!
比起令人倒盡胃口的壞消息,好消息自然好得出奇!一直縮在下泰坦尼亞省始終沒有對首都軍部的作戰安排予以明確表態的東部集團軍群總司令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終於揮師西進,定於未來的兩三天內與安魯家長率領的近衛軍中東部集群會兵紐卡索斯:如果這還不算。那麼有消息指出,紐卡索斯城郊的賈伯麗露宮會用一個大大的驚喜歡迎帝國攝政王的首次駕臨。
將好消息和壞消息咀嚼了無數遍,眼中地圓圈明顯有了變化,奧斯卡驚喜地發現,白邊在外面、黃邊在裡面啦!這可真是……***!
“睡不著嗎?”
“是安妮!”奧斯卡不假思索地想,他感到一雙帶著些許涼意的柔軟手掌撫上了他地胸口。“真舒服!”奧斯卡又想。他一邊想、一邊把安妮帶到自己的懷裡。伯爵夫人十分順從,她在小男人的臥床邊輕手輕腳地踢掉鞋子,然後與他並肩躺下: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奧斯卡睜開眼睛,謝天謝地!謝謝路過此處的每一個神明!黃白紅圈終於消失了,失眠地小男人看到一幅比宗教壁畫裡的聖母還要純潔的面孔。他想到不容侵犯的聖母,自然就想到與不容侵犯正相反的東西,於是他就拉近安妮的脖頸。咬著女人的耳珠兒輕聲說:“我想看著你在我身上變成天底下最淫蕩的……”
“噓……”安妮極力忍住笑,她有一根手指掩住小男人的嘴,賤兮兮的奧斯卡順勢就把女人的手指含進嘴裡,安妮感到手指探入一片濡濕。還被一雙舌頭輕輕刮著,她立刻紅了面孔,笑也笑不出了。
“孩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孩子!要我哄你入睡嗎?你別忘了,我最在行的!”安妮邊說邊偷眼看了看睡在車廂對面那張羅曼大床裡的帝國女皇,看來阿萊尼斯很合作,巨大的絲綢帷幔裡面無聲無息。
奧斯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只是移開了與肩膀上的傷口連接著的那只手臂,然後把頭靠在床沿上,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
安妮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她在行,其實已經有些生疏的痕跡。
她在小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她看到自己解了他的褲扣、看到自己用雙手捧起一件松垂的凶器。她向這件凶器輕輕哈氣,凶器上就有筋腱在抖、血脈在跳——在下一刻,不耐煩的安東妮就用溫暖的口腔去感受這種悸動著的旋律。
“絲……”奧斯卡吸著氣,他並沒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已經抓緊安妮的肩膀,使在手上的力道既像是要把伯爵夫人的唇舌推離他的痛苦,又像是要把伯爵夫人的舔砥深入到他的骨子裡去。
“安妮……安妮……”忍無可忍的小男人終於扯住女人的頭發。安東妮沒有使用“拖泥帶水”之類的小花招,她飛速脫離奧斯卡的凶器,並用自動掀開睡裙的下擺。奧斯卡扶著伯爵夫人的大腿,他的汗珠、他的喘息、他胡亂掏摸的手指都已說明他急得像時刻都會走火的六鎊炮。
炮口昂首挺立,安妮牽動著凶器,然後……他在進入她、她在包容他的一瞬間,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他們一樣弓著背、一樣抿著嘴,只是都將滾燙地肌膚貼近對方的軀體。
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奧斯卡盡力不去在意有些漲痛的傷口,他使勁向女體地最深處挺起凶器。似乎只有安妮在動。她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盡量不去幻想之前的上百次有關於情愛地記憶。
天啊!安妮想。她在干什麼?距離她和奧斯卡不到兩米的地方就睡著男人的妻子。他們在偷、安妮就在搶!她搶奪男人的呼吸、搶奪男人的脈搏、搶奪男人地欲望!她做得很好,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脊背、她的乳房,所有這些需要顫抖、需要位移的地方都在運動,她逼迫男人在開始不久就瀕臨怒放,她促使男人在還未淋漓盡致的時候便化為涓涓流水。
男人也是水!特別是在開始不久便抵達盡頭的時候。奧斯卡感到他的身體就漂浮在臥床大小的海洋裡,他會說浴缸更合適,但只有海洋地包容才能形容他的舒適和在釋放的過程中所能感受到地情誼。
安妮小心地、疲倦地脫離了濕淋淋的男人,她想……這下他該睡得很塌實。確實!安妮在這之後就倒在男人身邊睡熟了,她打錯了主意!
往往是男人在這種時候最先入睡,可她的奧斯卡卻有用不完的精力。
從女人地四肢糾纏中安全脫身並不容易,奧斯卡出了一身汗,盡管天氣很熱,但他還是在走出車門的時候披上了一件外衣。
曠野靜悄悄的,在廣闊的空地上。圍繞著那些露出泥土的大極樹的根,一塊或是幾塊巨大的巖石就那樣有意無意地擱置著,幾乎每塊巖石都有一些地方長著一片片、一簇簇的嫩綠苔薛。好像是一小塊一小塊的綠色畫布,等待夢醒十分補上更多的色彩。
※※※
望不到邊的營帳,這就是奧斯卡在排除極樹和巨石之外能夠看到的一切東西。當他走下車廂門口的木蹬,負責值夜的護衛騎士立即打起精神。他們朝統帥出現的地方致以無聲的敬禮。
保爾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奧斯卡就朝老朋友笑了笑,他們並肩站在一起,極目遠眺——觀察夏夜裡的星空、巡視穹蒼之底的微風、感受土地上灑落著的明晃晃的班駁的月光……月光依稀,被這些銀色的微光拂過面孔的感覺就像母親的手指為你擦拭身心上的污跡。
“那邊有光!”泰坦攝政王探手一指。
保爾點了點頭,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帳幕突然敞開了卷簾門,帳幕內裡的光線就在門外的空地上留出一大片亮得有些刺目的光影。
“看來有人跟我一樣失眠!”奧斯卡自嘲似地攤開手,他朝亮著燈的大帳篷信步走去。
保爾把雙手放到背後,他緊跟著小朋友,眼睛盯著地面,間或向四周的黑暗投入凌厲的一瞥,似乎只有來自地獄的鬼怪才會知道暴雪該有多麼機警。
“攝政王殿下到……”在大帳外守夜的聖騎士輕聲向門內喚了一聲。
奧斯卡掀起卷簾門,然後他就聽到一陣軍靴碰撞的聲音。
“立正!向統帥致敬!”
帝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瞇起眼睛,他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看來戀上失眠的大有人在!確切一點說,是追隨他撤往後方的中央戰場指揮集體都沒休息。
軍部作戰部部長拉裡勃蘭上將、近衛軍總參謀部日常事務代長官加布裡上將、首都戰區總司令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軍事情報局代局長蒂沃利·哈德雷中將、軍情局情報分析一處處長盧卡斯迪亞巴克爾上校……攝政王殿下在處理軍務時最為信賴的幾位主官都在場。
“您沒睡?”
“睡不塌實!”奧斯卡沖出言詢問的拉裡勃蘭上將微微一笑。
“那您剛剛一定是做了壞事!”與攝政王殿下算是同齡人的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不懷好意地湊了上來,他邊說邊用手掌扇了扇鼻翼四周的空氣。
“誰說的?你們聊到這麼晚是在談什麼?”奧斯卡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殿下!我的攝政王殿下!”盧卡斯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難得遭遇調侃的小主人。“還是跟大家說說吧!除非您在睡覺地時候塗了一身女士用的桅子花香水,要不然……”
“哦啦哦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捂住肩膀上的繃帶眥牙咧嘴地叫喚起來,在場地軍人只得把他扶到大圓桌的主位上。不過將軍們地笑容似乎都在嘲諷惺惺作態、欲蓋彌彰的帝國攝政王一點也不聰明!
“有時間研究我的桅子花香水,你還不如親自去一趟維耶羅那,看看那裡到底怎麼樣了!”奧斯卡狀似很不滿意地瞪了盧卡斯一眼。
軍情分析處長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他早就准備好應付小主人的責難。
“殿下!事情是這樣的,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已經在前天下午確認過。並不是法蘭王國地封鎖部隊切斷了維耶羅那與布拉利格的聯絡,而是第五軍區司令長官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為了減少通訊員的傷亡,刻意造成一種失去聯系的假象!”
“哦?”奧斯卡還有點不理解。
軍部作戰部部長拉裡勃蘭將軍上前一步,“殿下!從最近一個星期的戰報來看!法蘭人在發現維耶羅那不再向布拉利格方向派送通訊員之後進一步加強了攻勢,他們准是以為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已經找到了退路。不過……阿貝西亞將軍只是利用法蘭人的猛攻進一步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奧斯卡聽到這番話之後才緩緩點了點頭,他在當初將鐵臂將軍扶上第五軍區司令長官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是希望岡多勒·阿貝西亞在遭遇現下這種危機的時候能夠力挽狂瀾,力保維耶羅那、進而是整個南方戰場的周全。現在看來,阿貝西亞將軍不愧是打阻擊戰出身地民族英雄,憑借三面維修不過一年多的老城牆,第五軍區和第八軍區一部已經堅守維耶羅那幾近半年。
“物資怎麼辦?兵員怎麼辦?”奧斯卡皺起眉頭,“維耶羅那每天都有傷亡,我們是視而不見,還是責令南方軍群總指繼續沿多瑙河向第五戰區輸送血液?”
“血總有流盡的時候!總有凝固地時候!”一直沒作聲的總參謀部日常事務官加布裡上將突然說了一句。這句話自然不怎麼討好,帝國的武裝力量最高統帥只是一聽便瞪起眼睛。
“其實……問題又何止一個維耶羅那!”加布裡上將攏了攏嘴唇上的白色卷曲小胡子。“魯賓元帥地瓦倫要塞、畏手畏腳的傑布靈要塞、有首都炮兵師和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師長參與協防還是占不到優勢的布倫要塞!物資、兵員、補給!反坦聯盟中央集群若是沒有長驅直入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呢?他們若是把三座要塞都撥了,把維耶羅那也……”
“理論上確實存在這種可能!”首都戰區總司令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不耐煩地由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尊重總參謀部的加布裡將軍。但有些時候卻對加布裡的謹慎和沒來由的擔憂抱持反感。
“即使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那麼我們在面臨實際作戰的時候就要提防這一點。”安東尼奧尼將軍邊說邊指了指攤在圓桌中心的泰坦全圖。“敵人既然由三個方向來,我們也在三個方向上布置了重兵,在中央空虛而兩翼緊窄的作戰鋒面上。發坦聯盟軍沒有理由只是瞪眼望著只有兩個軍在看顧的都林!”
“不!這沒用!”加布裡上將倔強地搖了搖頭,“問題就出在都林的空虛!反坦聯盟軍的前鋒部隊進抵中央平原邊緣已經兩個星期,可他們仍未做寸進,這至少說明……他們要一座空城干什麼?我們的目的是拖住敵人的有生力量,而敵人的作戰部署同樣是為了消滅我們的有生力量!除非能夠解決我們在三方重點防御地段布置的重兵,要不然……荷茵蘭國王在上一次已經被阿蘭元帥狠狠教訓了一頓,這次他可不會輕易上當。”
奧斯卡突然伸手指向軍情代局長,“蒂沃利!老伙計,談談軍情局的看法吧!”
蒂沃利·哈德雷中將的視線分別在兩位各執己見的將軍身上停留片刻,最後他朝首都戰區司令長官無奈地攤開手,“抱歉了總司令閣下!總目前軍情局的三方敵情動態報告上來看的話……加布裡將軍和總參謀部地擔心絕對有道理!若是沒有解決掉我們布置在三方防線上的任何一方,反坦聯盟就算把戰爭再拖一年也不會輕易踏入都林斯平原。除非……”
“除非什麼?”安東尼奧尼急切地追問著。
“除非反坦聯盟軍突破了近衛軍三方防線上的任何一方!”
首都戰區總司令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向對這個瘋狂地假設點頭表示贊許的加布裡上將投去難以置信地眼光。
“我說老朋友!我一直以為你的打法會很保守,可你難道是同意了嗎?三方防線上的任何一方若是被聯盟軍突破?我中央集群如何做到合圍?到時候會被圍而聚殲的就是我們自己!”
“不見得……”
“你閉嘴!”安東尼奧尼將軍干脆就把出言反駁自己的盧卡斯上校給吼了回去。
年紀輕輕地大學畢業生無可奈何地吞了吞口水。他像敬畏神明一樣畏懼自己的准岳父。
奧斯卡瞪了首都戰區司令長官一眼:“干嘛不讓盧卡斯把話說完?”
安東尼奧尼將軍輕輕哼了一聲,他朝准女婿投去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盧卡斯又吞了吞口水。他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候他不會讓岳父下不來台,也不會讓更加清晰的作戰思路受到壓抑。
“殿下!各位將軍!”軍情分析處長指點了一下圓桌中心的帝國全圖。“反坦聯盟軍為什麼在開戰至今仍未對我軍防線構成致命打擊?我認為,歸結到一點,是我們在各個方向上的盟友齊齊向聯盟國家施加壓力!英格人的艦隊在法蘭、利比利斯、荷茵蘭的外海洋面不停地游戈、俄列人正在向德意斯北部邊境集結大軍、意利亞自從上次向紅虎方面軍開放阿卑西斯山走道之後一直令法蘭提心吊膽、西葡斯忙著跟波西斯和斯洛文裡亞人做生意。對傳統盟友的麻煩視而未見!”
“這些都是事實,你想說什麼?”安東尼奧尼將軍有點不耐煩。
盧卡斯的手指在肖伯河河套平原地區停了下來。“我想說地是,就目前的戰局來看,盡管我們向反坦聯軍敞開了進入都林斯平原的安全通道,但瓦倫要塞在西南、傑布靈要塞在西北,兩大防御重心就像是中央平原戰區探出兩把鉗子,除非荷茵蘭國王瘋了,或是兩把鉗子被扭斷一支,要不然他們絕不會輕易進襲都林。”
首都戰區總司令沒再說話,地圖上地兵力演示十分明顯。兩把鉗子又大又粗、中央平原又深又廣,反坦聯盟軍的各國統帥都不是白癡,他們一定看得出這是一個巨大的戰略陷阱。
“現在的問題是……”軍情分析處長轉向帝國攝政王。“近衛軍在所有地防線上都擺出一副與敵人死戰到底的架勢,反坦聯盟軍看不到挺進都林的希望,所以他們只能在防線外側不住地徘徊。”
“當務之急……”總參謀部事務官加布裡上將接過盧卡斯的話:
“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反坦聯盟軍進兵都林的希望。”
“在我看來……畏戰懼敵的傑布靈要塞最適合扮演這個小丑!”盧卡斯特別留意著肖伯河河套平原地區。
首都戰區總司令安東尼奧尼將軍有些被打動了,但他還是朝自己的准女婿擺了擺手:“駐防傑布靈要塞的大部分守軍都是參加過第一衛國戰爭的榮勳部隊。他們龜縮不出是一回事,讓他們敗下陣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殿下!您看……”盧卡斯轉向許久未出聲的攝政王,但他在轉過身後便立即閉上嘴。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把頭垂向肩膀,他癱軟在高背靠椅裡,呼吸均勻、嘴角帶笑,就像剛剛聽到或是沒聽到的那些麻煩事與他沒有一絲半點的關系。
盧卡斯為沉沉睡去的主宰者披上一件斗篷、蒂渥利將軍就為主宰者吹熄帳幕裡的火燭、安東尼奧尼將軍整理了一下圓桌上散落的文件,加布裡將軍就接過這些文件並將其收到帶暗鎖的公文包裡。
在高級軍官們陸續離開的時候,保爾和不知從哪鑽出來的黑魔就像平常那樣徹底融入帳幕內地黑暗裡。
教歷802年5月11號,略呈金褐色的陽光趕走了黎明前的黑暗。當這抹不甚雄麗地光芒闖進臥室窗簾的縫隙,安魯家族地主母大人就像受驚的母獸一樣凶狠地睜開眼睛。
薩沙伊按住身側的枕頭,她發現枕頭下的匕首完好地藏在那裡。這種認知令她感到一陣輕松,然後她便被臥床旁邊的小床裡發出地一陣輕細囈語奪去神智。
“我的小寶貝!你醒啦!”薩沙的面孔帶著只有母親才會擁有的完美笑意。她從裝點得像童話世界的嬰兒床裡抱出一個圓圓滾滾的小家伙。“我的普萊斯利!我的寶貝兒子!”安魯主母盡可能輕地親吻著嬰兒的面頰和四肢,這是遠天的光明神賜予她地一件稀世珍寶,就算世界末日到了她也不會放棄這件東西。
主母大人敲響床頭櫃上的金鈴,鈴鐺立刻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好奇地男嬰被動聽的音色吸引了注意力。他極力想要脫離母親的懷抱,連乳香的誘惑也不在意。
薩沙就把“普萊斯利”抱放到金鈴上,她地“兒子”是個天才,這個小家伙用圓環一樣的手臂不停地拍打黃金鈴鐺,他就在悅耳的鈴音中笑成一個詭計得逞一般的小狐狸。
急促的鈴音令侍侯在寢宮外面的宮廷侍從亂作一團,他們必是以為主母大人又為了什麼事情大發雷霆!一個個戰戰兢兢地、極度惶恐地沖進室內,可薩沙伊只是向她們招了招手:
“別像犯人一樣呆站著!做你們該做的事情!”
侍女們謹慎地、按部就班地忙碌起來,她們為主母大人洗面,又小心地把普萊斯利放到黃金打造的浴盆裡。剛剛幾個月大的男嬰喜歡水,包裹身體的溫水令他想到混沌的母體。他一入水就開始亂踢亂蹬。力氣大得離奇!
薩沙伊笑呵呵地打量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兒子:“怪不得阿卡生他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也許是感到這個話題有點離奇,安魯主母立刻閉上嘴。
“叫乳母進來,普萊斯利在餓極的時候才會這樣精力充沛!”
乳母很快就進來了。薩沙羨慕似地打量著這個僕婦的一對豪乳,她親自把小兒子從金盆裡抱了出來,普萊斯利就不滿意地說:“哦……啦……”
“知道知道!”薩沙一邊給兒子擦身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這可真是誰兒子像誰,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
一叼到奶頭。普萊斯利馬上就像抓住舵盤的船長一樣安靜下來,他的大眼睛陷入一種意識上的迷離,他崇拜乳房!能夠從中汲取乳汁的龐然大物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是最初的神明,他虔誠地用手掌觸摸著神明的肌體,一點一滴卻又極盡貪婪地吮吸信仰造就的甘美液體。
“哦!他可真漂亮!”薩沙發出一聲包容了驕傲和自豪的呻吟。
“是啊!他漂亮得離譜!”
安魯主母聞聲抬頭,“薇姿!親愛的!快進來!”
薇姿德林並不是一個人來探望薩沙伊,她抱著一個像水晶或是任何美麗得驚心動魄的珠寶一般的小女孩。小女孩穿戴一身鵝黃色的絲綢織衣,她的額頭染著一個杏紅圓點,褐栗色的頭發彎彎卷卷的垂在肩上,狀似還未梳理。
“伊芙泰勒!我的小美人兒!”安魯主母一邊動情地呼喚一邊迎向微笑著的薇姿德林。
“叫薩沙媽媽!”薇姿顛了顛懷裡的小女孩兒。
“薩沙……媽姆“,““哦……光明神可憐見!”薩沙伊發出一聲寵溺至極地呼喚,她從薇姿懷裡接過長相甜美動人的小公主:“伊芙泰勒!我的小伊芙!你可真美,你美得像東方壁畫裡的小仙女!”
安魯主母在將混血小美人兒的面孔細細親吻一遍之後才望了望薇姿德林,“哦?怎麼不見米卡爾特?他沒跟你一塊兒來嗎?”
“真是算了吧!別提他!”薇姿聽到兒子的名字就有些頭疼,“都怪13那個神經病老頭兒!他給卡爾造了一具有胳膊有腿的木頭人兒!”
“然後呢?”
“然後?”薇姿德林學著兒子的口氣大聲叫著:“嘿……哈……嘿!鬼知道他會把那個木頭人折磨成什麼樣子!”
“啊……真羨慕你們!”安魯主母大人的寢宮門口又傳來一聲歎息。
“卡羅阿西亞!”薩沙伊頗為不滿地跺了一下腳,她轉向門口:
“聽我說!不許你那麼沒出息!你要給奧斯卡生個兒子!把阿卡、薇姿、還有阿赫拉伊娜全都比下去!”
泰坦攝政王地第四順位夫人還沒覺得怎麼樣,可站在一旁的薇姿德林還是面色不郁地翻了翻眼睛。她越來越討厭安魯主母旁若無人地四處挑釁。
““哼!”這一次,安魯主母的寢宮門口傳來一聲不屑地輕呼,泰坦攝政王第三順位夫人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由門外閃身而出。她穿著最令意利亞公主厭惡地民族服飾,但無可否認的是。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地美艷就像光明神布置的星空突然闖入一顆藍色的彗星藍色的珠寶首飾、藍色的寶石發飾、藍色絲綢織造地繁復華麗的宮廷禮服、嵌滿藍色碎鑽的藍色面巾,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像藍色的精靈一樣婀娜多姿地步入安魯主母的寢宮,她朝丈夫的所有女人裡面最虔誠的那個信徒吹了一口氣:“你就做夢去吧……”
卡羅阿西亞,曼努埃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雖然她對阿赫拉伊娜這個異教徒的一言一行厭惡至極,但她受到的教育並不允許她像驕縱慣了的波西斯公主那樣動不動就出言挑釁。
“去找媽媽!”薩沙伊親了親剛剛學懂幾個單詞地伊芙泰勒。混血小美人立刻就向她的親生母親伸出手臂。
阿赫拉伊娜在面對小女兒的時候終於收起臉上地戒意,她像所有母親那樣小心地抱過孩子,“向薩沙伊媽媽問早安了嗎?”
混血小美人瞪大眼睛,她不確定早安這個詞的含義:“奶酪……起司……橘子水……”伊芙泰勒用自己理解的“早安”答復母親。
“哦不!奶酪、起司和橘子水會讓你變成一個宗教瘋子!”阿赫拉伊娜用警告的神情糾正女兒。站在一旁地卡羅阿西亞只得丟給波西斯公主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真不知阿赫拉伊娜是從哪得來的這些謬論,不過她也承認,光明神和真神之間以及兩大教派之間的沖突多半就是這種道聽途說的謬論和相互之間的偏見、誤解制造了仇恨的依據。
“別這樣!”薩沙伊不得不出面干涉阿赫拉伊娜的無理取鬧:“伊芙還小,再說奶酪、起司和橘子水都對健康有益!”
阿赫拉伊娜沒有理會出面平息事端的安魯主母,她徑自抱著女兒走向縮在乳母懷裡大力吸著乳汁的普萊斯利。
“看哪!薩沙媽媽的小兒子……叫弟弟!”摩加迪沙公主一邊羨慕地打量男嬰一邊顛著自己的小女兒。
無可否認,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是個異常聰明的女人。她生於摩加迪沙王庭,從小便見慣了後宮中的爭斗和女人之間的角力,有時這種角力甚至論及生死。在初臨賈伯麗露宮的時候。阿赫拉伊娜敏銳地把握到薇姿德林夫人和阿歐卡亞女伯爵的性格特征,這兩個女人都是那種自主能力強、思維和腦域異常開闊的實力派人物,她不會輕易招惹,只能與之維持良好的關系。
對薩沙!阿赫拉伊娜最先認識安魯主母。她對薩沙伊的了解同樣最為深刻,在她看來,即便性情偏失越來越大的安魯主母變得多疑、變得喜怒無常,但薩沙本質不壞,換句話說薩沙伊還是那個好騙的薩沙伊,阿赫拉伊娜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像親姐妹一樣應付安魯家族的主母大人,就像現在!
當薩沙伊的“小兒子”普萊斯利獲得摩加迪沙公主的肯定時,安魯主母自然喜翻了心,她干脆就把阿卡忘到一邊,樂得輕松愜意。
對於阿赫拉伊娜來說,就剩下張口閉口不離鬼佬教義的意利亞公主,她始終都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麼會看上一個連做愛這種事都要查詢宗教典籍的所謂聖女!真是見鬼!阿赫拉伊娜只要想到這裡就恨不得把卡羅阿西亞剝個精光,再用一根浸了鹽水的皮鞭抽打這個異教女子的肉體!讓她在屈辱中哭泣、讓她在鮮血中呻吟!
“哦……”阿赫拉伊娜輕歎出聲,她不得不放棄幻想,因為她已感到自己地身體完全徹底地亢奮起來。就連手心都鑽出黏膩的汗水。
“大家怎麼都沒換衣服?”摩加迪沙公主巧妙地轉移話題,“我在出門的時候碰到盛裝打扮地阿卡,她把宮裡布置得妥妥當當。就等著迎接男主人呢!”
很明顯!阿赫拉伊娜的一番話激起了所有女子地好勝心理,即便是與世無爭的意利亞公主也立刻招來了自己的侍從和由意裡亞趕來宮她差遣的造型師。
阿赫拉伊娜望著忙成一團的女人們得意地笑了笑。她喜歡搬弄這些小聰明,當她抱著混血小美人離開安魯主母地寢宮時,她已打定主意要去慰問一下阿歐卡亞——跟女伯爵談談普萊斯利的事情!
“普萊斯利?他叫普萊斯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瞪大眼睛望著安妮,他有點坐立不安。
“我以為你知道了!”安東妮伯爵夫人像嚇了一跳一樣用手掩住嘴。
奧斯卡像身上生滿跳蚤一樣別扭至極地動了一陣,他無奈地攤開手。“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只知道阿卡生了個男孩子!他……他叫普萊斯利?”
“是的!普萊斯利!”安妮微笑著點了點頭。
“哦啦……”奧斯卡輕輕吐出口頭禪,對於他來說,與妻子和情人的會面自然令他期待至極,但他傷了肩膀,又有一大堆煩心事擱在心裡,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也不清楚窗外的景致在看上去的時候為什麼會顯得那麼乏味。
帝國攝政王由車窗的方向收回視線,應該說他錯過了上泰坦尼亞省許多美麗的鄉間風景,但他就是怕,怕一不留神便看到熟悉的愛人。怕隱忍不住就會沖出馬車無形無狀地擁抱他的愛侶!哦對了!他還得面對自己地子女,他在泰坦已經擁有兩子一女,除去早就失去聯系的德意斯女王、除去在英格斯特順利分娩的伊利莎白。光明神在上!他是兩個男孩爾和一個女孩兒地父親,可他的肩膀還纏著一層厚厚的、散發著一股子消毒藥水味道的繃帶,他還怎麼向孩子們解釋這件事?
巨型馬車在水仙騎士地聲聲萬歲中停了下來,奧斯卡下意識地望向窗外。他瞥到艷麗的裙擺,於是他便倏地收回視線,他知道那是他的愛人們,但他還未做好與之相會的准備!
“快收起你那副沖鋒陷陣的怪樣子!”阿萊尼斯由座位上站起,她不得不出言提醒自己的丈夫。
奧斯卡虎頭虎腦地踱到車門處,他已經聽到騎士們在車外放置門凳的聲音。
“要不……你先下去?”奧斯卡向阿萊尼斯投去求助的眼神。
“別那麼沒出息!拿出當初你娶她們時的勇氣!”帝國女皇還給丈夫一個大大的白眼,安東妮伯爵夫人就被逗得笑了起來。
“哦啦……好吧……就這樣!”奧斯卡整理了一下收拾妥當的軍衣,他似乎完全沒有聽出妻子譏諷他的口氣。
車門打開了!陽光令帝國攝政王瞇起眼睛,在他重見光明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擁抱著一具顫抖的女體。
“薩沙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發出一聲足以感天動地的呼喚,他擁緊無聲抽泣著的女人,還把整個面孔全都埋入女人的發間,他從馨香的發間汲取到足夠的溫暖和勇氣。
“這次……你真的瘦了!”薩沙終於開始打量仿若分別了一個世紀的丈夫。
“你也是……”奧斯卡用手指描畫妻子的面孔,他不知自己還能說出別的什麼東西。
阿萊尼斯其實是跟隨丈夫走下馬車,她滿意地看到在場的女人和騎士甚至包括那位穿戴奇裝異服的波西斯公主都在向自己行禮。不過她的視線很快就被藏在女人中的幾個小孩子吸引過去了,帝國女皇急切地扯了扯丈夫的手臂。
“奧斯卡,奧斯卡,快來看哪!那是米卡爾特、那是伊芙泰勒、那是普萊斯利!”
奧斯卡松開被自己緊緊擁著的小妹妹,他轉向在宮門前翹首以待的女人們,在一一掃視這些熟悉的甜美地面孔之後。他見到了自己的子女。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前踱出幾步,他的身形突然晃了晃,抱著孩子地女人們連忙扶住他。但男人的身體就像灌鉛一樣沉沉地坐倒在地。
帝國攝政王雙目通紅、呼吸急促,他單手撐地。疼痛難忍地眼睛令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如此情急地渴望早已干洇的淚水。
“叫爹地!叫爹地!”最為聰明的阿赫拉伊娜首先打破僵局,她使勁兒把縮在自己裙擺後面的小女兒向前推。
伊芙泰勒驚恐地四下打量,好多鐵皮罐子、好多刀弓槍劍!她下意識地想要躲避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可血液中留存下來地印記卻又讓這個剛剛學會說話和走路的小美人稍稍有些猶豫。
奧斯卡被小女兒的美麗完全吸引住了,在看到女兒的畏懼之後。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皺皺巴巴的毛絨玩具。父親將這個玩偶遞給女兒,可他突然發現玩偶上竟沾著血跡,奧斯卡有些懊惱,必定是這個小東西擦到了他的傷口,他將玩具上的血跡在自己衣袖上用力擦了擦,然後重新遞給還沒有大人膝蓋高的小女兒。
伊芙泰勒仍在躲躲閃閃,她不知道陌生人遞來了一件什麼東西,但是!她感受到陌生人的親切、感受到流經心髒的血液在向她傳遞某種訊息。
伊芙泰勒小心地挪出母親地裙擺,她從陌生人手裡接過玩偶,然後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紅著眼睛叫了一聲:“爹地……”
“哦啦……哦啦……哦啦……”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悍然擊碎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全部地偽裝。他哆哆嗦嗦地囈語、他顫顫巍巍地攬住面前這個小得離奇、小得仿佛稍稍一碰即會打碎的玻璃天使!光明神在上,這是他的女兒,旁邊還有他的兒子!
突然!一道異常凌厲地拳風襲向奧斯卡的額頭。就在所有的女人全都嚇得閉上眼睛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探手一攬便擋住了米卡爾特的攻擊。
父親放開女兒,他抓住兒子的拳頭,並用長著厚繭的手指使勁刮了刮卡爾的鼻子。他已預感到這個好斗的小家伙在未來一定是個偉大的騎士!
“拳速很快!但著力點和發力點都隨著過快的拳速產生偏移!”
米卡爾特似乎是在仔細思考父親的教誨,他在琢磨一番之後重新遞出一拳,但他的母親已經忍無可忍地掖住了這個小瘋子!
奧斯卡像薇姿笑了笑,然後他便轉向懷抱男嬰的阿歐卡亞,他在擁抱女伯爵的時候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悄悄說,“對不起……”
女伯爵沒有言語,她只是主動把孩子交到安魯主母手裡,然後便對男人低聲說,“快進去……午餐……午餐在等你!”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享用午餐的時候一直沒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打量圍桌而坐的女人和孩子。在餐後,一位常年留居賈伯麗露宮的大畫家請求攝政王殿下留下他的一副作品。從來都不曾給自己留相的奧斯卡出奇地答應了。
在宮殿的巨型天光畫室裡,以一幅神教經典壁畫為背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集合了安東妮、薩沙伊、阿赫拉伊娜、卡羅阿西亞,當然還有薇姿德林和阿卡。在換好衣服的阿萊尼斯走進天光畫室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帝國女皇摘掉了皇冠,也沒有穿戴那身與此時此刻的氛圍格格不入的皇袍。
於是,奧斯卡坐在他最終愛的冰熊沙發裡,一手抱著玻璃樽一樣美麗的小女兒,一手攬著沉沉睡去的小兒子,身邊還站著面無表情的大兒子,他的妻子和情人分列左右圍攏著他。
“注意!保持這個姿勢……”畫師邊說邊在一塊巨大的畫布上落下濃重的第一筆。
後來,《安魯大帝在802·5·11》成為唯一一幅描繪了大帝與其眾多女性的傳世之作,也是世界帝王畫像中最為重要的一幅肖像作品。它的意義並不在於高絕的藝術價值,而是向後人揭示了一代帝王與愛侶之間的情感糾葛和安魯皇室內部最初的、由女性組成的利益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