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卑西斯山脈的春天在3月中旬到來了,冰雪融水為山脈中的湖泊填補了鮮艷的色澤,山中的小溪突然冒出涓涓細流,最後越聚越多,在山谷中的石台和落差巨大的深溝裡匯成瀑布。掩映著滿眼的綠色,瀑布直落百米,「轟」的一聲砸進水潭,最後轉入山谷低地,變成一灣寧靜的蔚藍。
泰坦對美人的要求有一個標準,頭髮要那種油橄欖一般的深棕色,眼睛要那種寧靜中蘊涵波瀾的淺綠色:身段和舉止不用說了,貴族美人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禮儀訓練,還要在長輩的監督下進行束腰訓練。在這一點,泰坦南方的霍亨渥倫家族做得最為出色,在這個源自神話時代的古老家族的歷史上,無數位美人為霍亨渥倫的族譜書寫了極具傳奇色彩的篇幅。
在維斯裡維亞省首府坎帕巴東南20公里的施盧爾山區的主峰上,坐落著著名的霍亨渥倫城堡,從城堡可以俯瞰整個施盧爾鎮,也許是因為城堡那不太圓潤的線條,也許是那種歷經風雨才會出現的褐黃色,山裡人在仰視城堡的時候總有一種兵臨城下的感覺。
城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教歷三世紀,在此之後城堡也曾一度全面損毀。到了教歷579年,在莫瑞塞特王朝五世皇帝的命令下得以重建,今天奧斯涅親王看到的就是579年重建後的霍亨渥倫。
奧斯卡非常喜歡這座充滿陽剛之氣的城堡,如果親王殿下的天鵝山城堡宛如童話中地公主,那麼霍亨渥倫就是公主身邊的騎士。
在霍亨渥倫的外圍有六座造型各異地陵堡。陵堡也叫衛城,一般的貴族家庭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森嚴規整地防禦格局,而霍亨渥倫卻不同。這個家族的歷史上出現過三位皇后,直到最後一位皇后被莫瑞塞特王朝送上斷頭台。古老的霍亨渥倫家族才開始衰落。
奧斯卡的目的地是六座陵堡中最大地一座,這座准軍事化要塞是泰坦帝國第八軍區的司令部。第八軍區司令長官是一位名叫斯圖加特的老將軍。老將軍陪同親王一行上山,最後又帶領親王和他的幾位高級幕僚一同參觀了有如風景名勝一般的衛城。
奧斯卡在當天傍晚才有機會召開戰區軍事會議,會場設在衛城主堡裡的大餐廳,這位近衛軍元帥並沒有銀狐阿蘭那樣的規矩。他一邊享用地道的維斯裡維亞本邦菜,一邊與到會的近衛軍將領討論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
南方軍人有他們自己地小群體,他們對遠道而來的親王一行抱持一種極為謹慎、又不太親密的好感。這種好感只是出於軍人對軍人地欽佩,而其中攙雜著的抱怨和猜疑,多半來自於這位殿下針對海格利斯家族的指控。
南方軍人尊敬海格利斯家族,大力神的姓氏代表忠誠和勇武,可在這位親王地手中一切都變得模糊,甚至是令人沮喪的。
奧斯卡並沒在乎這個,他按照幕僚們策劃的戰事安排交代了一下行程,然後就與斯圖加特中將探討第八軍區可能提供的幫助。
第八軍區的眾位將領在提到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匪徒時都是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只有第二軍軍長西爾維奧伯裡科少將不為所動。
奧斯卡就說,「西爾維奧,來幫我個忙吧!咱們是老相識。我還記得你的哨兵和通訊員,他們在德意斯救過我的命。」
西爾維奧在面對這位元帥的時候倒是很客氣,他說親王只要下命令就行了。
「漢伐斯立德的屠夫」還是有些威信,八區將領一見西爾維奧應承了親王殿下便都不說話了。
在接下來的晚宴上。不知是誰說起了女人,然後話題就開朗了許多,人們先討論了一下伊利莎白小姐的歌喉,又用概括的口氣評論了一遍當代的美人。
令奧斯卡感到有些自得的是,其中的阿萊尼斯公主是他的妻子、安魯的水仙花冠是他的愛人、而伊利莎白則是他的養女!怪不得連年邁的斯圖加特將軍都覺得應該打擊一下這個男人的氣焰。於是在最後,人們都向親王提起一個陌生的名字——維多利亞霍亨渥倫,這個家族的歷史上最難纏的一位小姐。
軍人在談到這位小姐的時候都用愁眉苦臉的神色瞥著山頂,據這些好事之徒講,維多利亞小姐是這一代霍亨渥倫家族唯一的法定繼承人,坐擁價值一億金泰的財產和那座出現過三位皇后的古堡。這位小姐一生下來就注定成為神明寵愛的女兒,她什麼都不缺,就缺一位丈夫來與她分享那些財富。
晚宴快要結束的時候,維多利亞霍亨渥倫小姐已經坐在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大腿上。令奧斯卡苦笑不得的是,這位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小富婆只有八歲,說著一口蹩腳的南方話,嘴裡還啃著一顆紅燦燦的大蘋果。
「春天哪裡的蘋果?」奧斯卡這樣問。
小女孩兒就說,「光明神在昨天夜裡讓家裡的蘋果樹全都結果了!」
奧斯卡瞪大眼睛。
小女孩兒就知道這位胖叔叔不太相信,「那就這樣好了!今天晚上你在後山的樹林裡等我,咱們一塊看光明神!」
望著笑成一團的八區將領,奧斯卡就撓了撓頭。「光明神還對你說過什麼嗎?」
「有啊!」小女孩兒撇開蘋果,「他說我在未來會像我的蘇拉特姑姑一樣成為泰坦的皇后!」
「哦啦……太榮幸了!我是第一個稱呼你為陛下的人嘍?」奧斯卡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維多利亞似乎當真了,她像一位真正的皇后那樣朝男人伸出一雙小白手,奧斯卡也就半真半假地吻了一下。結果在場的男人笑得更大聲了。
「你們就讓這樣一位公爵小姐在軍區司令部裡亂鑽嗎?」帝國親王打量著粉雕玉啄地小美人。
八區司令斯圖加特將軍無奈的苦笑起來,「元帥閣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施盧爾山上地一切都是霍亨渥倫家的。包括我們地司令部,是我們佔用了人家的地方在辦公!」
老將軍逗弄著小美人。他用銀匙舀了一點白酒,然後給女孩兒嘗了嘗,小美人立刻將面孔擠成一團,在罵了一聲「老流氓」之後就苦著臉跑開了!
「我的天啊!誰教她的?」奧斯卡真為這位公爵小姐抹了一把汗。
「她爺爺,霍亨渥倫老公爵。南方五省最著名的賭徒。」一位軍官這樣回答了親王殿下。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對霍亨渥倫不太熟悉,只知道著名地蘇拉特皇后,就是被當時的泰坦皇帝處以極刑的那位皇后,她還是當今的三世陛下的祖母。
「當年那樁公案到底是怎麼回事?」親王見小傢伙跑到別出玩兒了才這樣問。
斯圖加特將軍搖了搖頭,「您是一位頂級皇室成員,您不該這樣問!我們只知道霍亨渥倫的家族成員在那次事仵之後被清洗得差不多了。」
奧斯卡也就沒再說什麼,因為確實不適合與軍人談論宮廷裡的事,那樣做太齷齪。
當天夜裡,親王殿下睡在衛城。他自然沒有去赴小美人的約會,才八歲就敢約會男人深更半夜溜進後山的小樹林,這要是長大了還得了?
奧斯卡真為霍亨渥倫家的未來感到擔憂!看來這個家族對繼承人地教育不並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嚴芶。
時至初春。親王殿下的特種戰士終於有了一些空閒,這些在大山裡轉戰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地騎士紛紛換上嶄新的春季軍服。無所事事的戰爭機器在山泉裡洗脫了一身的殺伐之氣,他們還為彼此刮了鬍子。濃郁地皂角泡沫順著溪流飄進山腳下的水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山上來了喜歡泡泡浴的女士。
特種戰士為他們的統帥在一處山間的小水池裡攔上帷幔。但奧斯卡在見到之後就讓他們拆掉了。
「娘們兒才用那玩意呢!」奧斯卡在下水之後還在抱怨這件事。
溫柔的陽光點亮了寧靜的湖水,山壁上的青苔間聳立著頑強伸出石縫的青草和小松樹。想想三個多月的山地圍剿,想想遍地危機的寇伊特沙赫……近衛軍元帥沒入清澈的池水,耳邊的水壓令他產生恍如隔世的感覺,當他再次鑽出水面,一切都靜了下來!沒有踏響雪地的腳步聲、沒有流箭穿過耳畔的呼嘯聲,沒有爆炸、沒有血光、沒有腐屍,也沒有……女人?
奧斯卡驚恐的瞪大眼睛,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池邊的小人兒。
「你……你怎麼在這兒?」
很顯然,紅腫著一雙大眼睛的維多利亞剛剛哭過,她就像傳統的泰坦美人要求的那樣,精緻的五官、小巧的下巴、栗褐色的頭髮、像大海一樣深邃的藍眼睛,而且眼光的湖泊中沒有一絲雜質。
「你失約了!我等了好久!」
奧斯卡沒聽懂,他已經忘記晚宴上的約定,他在考慮的是要不要穿上衣服,可他怎麼走出水面呢?
「你……你看到我的騎士了嗎?」奧斯卡四下望了望,真是見鬼!
衛兵呢?他們怎麼沒有攔住這個冒失的小鬼頭。
維多利亞披開了自己的長髮,「他們去找我的發卡了,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奧斯卡陰鬱地望著小美人,「是被你攥在手裡的那個嗎?」
「呀!」小傢伙驚叫了一聲,她連忙把發卡塞進懷裡,還裝作不好意思地望著小親王。「被你發現了!真要感謝你呢!它對我很重要!」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不過他立刻聳起全身的寒毛,原來女孩兒的一雙小冰手已經撫上他的胸膛。
「這是什麼?」維多利亞好奇地撫摸著男人的傷疤。
「那是都林!」奧斯卡仔細分辨了一下,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疤痕。
「這個呢?」
「那是德意斯!」
「還有呢?」女孩兒不斷指點著。
「那是妻女山……那是斯坦茨堡附近地山區……那是勒沃庫森……那是德意斯境內的一座棧橋……這個早了,多摩爾加的……」
女孩兒似乎打算記住每一道創口地意義。但太多了,她終於放棄似的搖了搖頭。
「你是英雄,也是一位親王。可你不是皇帝,而我注定是一位皇后。要不然……我是可以考慮嫁給你地!」
奧斯卡沒理會自作聰明的小美人,他將小人兒翻過身,讓她面向水邊,然後便用熟練的手法為女孩兒梳起頭。
「我們水仙郡的女孩兒都用這種髮式」親王還有些印象。他在小時侯經常這樣照顧薩莎。維多利亞很聽話,她任由胖叔叔為她打理頭髮,這位帝國親王撕開了元帥服上的金絲綬帶,將她地頭髮綁了起來。
不一會兒,維多利亞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美人。
「謝謝!」女孩兒打量著水中的倒影,她還親了叔叔一口。
「這才像個樣子!」奧斯卡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不過他又指了指小女孩兒的裙角,那上面沾染了不少泥水。
「要做個真正的皇后,這樣還不行!首先,你要保持莊重的儀態;其次。你要擁有豐富的知識;然後,你要懂得你的國家是怎麼一回事;最後,你要善待你的丈夫、善待你地臣民。也要善待你自己!懂了嗎?」親王邊說邊為女孩兒抹掉了臉上的一塊污漬。
最後,奧斯卡拍了拍她的頭,他看到自己地騎士已經回來了。騎士將女孩兒抱放到黑色的巨馬上,也許是小奧斯路還沒感到什麼重量。它並沒像遇到生人那樣神經質。
「回家吧!未來的皇后陛下!我相信未來會有一位皇帝迎娶你的!」
女孩兒突然落寂地搖了搖頭,「抱歉!我說謊了,神明並沒那樣說過!」然後她就離開了親王的視線,奧斯卡也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一個小美人的出現只是征途上的一支小插曲,他在穿戴衣服的功夫就忘了這件事。可許多年後,如今兒的小美人會成長為一個大美人。大陸歷史上的「安魯盛世」,就是由大帝和緊隨其後的維多利亞一世女皇陛下共同締造的。
提到安魯王朝那段維持了一個世紀的輝煌盛世,人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自然是大帝的名字,但他們卻稱那段歷史時期為「維多利亞時代」
「維多利亞時代」是西大陸中古代史與近現代史的分水嶺,而眼前的小美人,就是那位劃時代的獨裁者。
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按照歷史規律和一切自然定律,泰坦帝國甚至是整個西大陸的政治局勢在按部就班的發件事。」奧斯卡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評論。
和在座的大人們比起來,達達拉斯應是最興奮的一個。他怎麼也沒想到魯賓元帥和南方集團軍群的尤金上將會把他放到現在這個位置。不過最終還是要感謝親王殿下,如果不是奧斯卡一直以來的關照,達達拉斯堅信自己仍會是那個不受歡迎的「瘋子參謀」
「我對南方軍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做了一些調整。」
「說出來聽聽!」
達達拉斯清了清嗓子。他拋出了臭名昭著的點線攻勢。
「在南方五大軍區實際覆蓋的版圖上,建立戰時管制區,對匪徒武裝盤踞地重點區域進行全線包圍,包括敏感的邊境地段,也包括重點區域內的貴族領地。在全線包圍地基礎上,增調精銳的師級部隊進行定點清剿……」
「等等!」奧斯卡忽然叫停,「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我的作戰計劃。」
「沒錯殿下!就像您在寇伊特沙赫干的那樣。利用優勢兵力將匪徒圍起來,再利用強勢地精銳部隊進入包圍圈,然後就把匪徒殺光!您實踐了這項戰略,您也證明這種戰術是極為成功的。」
「匪徒不是狗熊……說圍就能圍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終於發言了。他就是看不慣自鳴得意的達達拉斯。
達達拉斯皮切瞪了一眼平民出身的克拉皮奇,看得出,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位步軍師長。
「克拉皮奇。我上任之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調任第八軍區,擔任第一軍軍長,你總得給我點信心,要不然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克拉皮奇皺起了眉頭。他望了望微笑不語的小親王。「八區第一軍軍長?」
「是的!」奧斯卡終於點了點頭,「為了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我要找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身邊。」
南方軍的副總參謀長對此有些不以為然,「難道屠夫西爾維奧不能讓您放心嗎?他辦事很可靠,而且打仗也不含糊。」
「我不瞭解西爾維奧!」奧斯卡望著克拉皮奇,「所以我將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包圍網交給老同學去經營,這樣我才能放心自己的背後。」
克拉皮奇堅定的點頭,「殿下,就像您說的,您的背後不會有一個匪徒!」
達達拉斯吹了聲口哨,既然元帥決定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奧斯卡分別望了望兩位不對路的將領,他最後還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各位,看看我們的小團體,你們都是信賴的人,也是我倚賴的人!我不想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友情,所以……至少在我面前,大家要保持合作的態度,至於私底下,隨便你們怎麼幹,決鬥也不關我的事!」
克拉皮奇撇開頭,達達拉斯撥弄了衣角。
「那麼我就當你們聽到了!」奧斯卡將手罩住南方五省的地圖。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極為有利,岡多勒入主第五軍區、達達拉斯上位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部,達裡奧那老傢伙很快就會退休,達達扶正也就是遲早的事;也許……大家都沒看到我們的喬爾少爺的前途,但我要申明一下,喬爾的工作比軍事鬥爭更加重要!南方商人和南方貴族存在利益交集,只要找到這個交集,再進一步的融合。就會造成兩方面的妥協甚至是共同繁榮!」
「殿下!」喬爾突然站了起來,「事情不像您想像中地那樣簡單,我在商人中間的確有些影響。但還不足以撼動整個商業體系。再說來自南方各省政府的配合極為重要,可我在維耶羅那省政府那仍會碰壁!」
門鈴突然響了!大家都有些詫異地打量著遲到地人。
「抱歉。抱歉!上山的時候馬車出了點問題!」阿爾法三世陛下地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裡安伯爵邊說邊摘掉身上的連頭斗篷。
奧斯卡向機要秘書伸出手,菲力普連忙恭謹的接了過來,「殿下,我帶來了格羅古裡安家族的問候!」機要秘書說完便吻了吻帝國親王的手背。
奧斯卡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你錯過了午餐。我是不會賠償給你了!」
「當然當然,都怪我!」菲力普苦笑起來,這個小主子不比阿爾法三世好對付。「我得跟您說說皇帝陛下的……」
「等等菲力普!」奧斯卡突然叫停,「如果喬爾需要古裡安家族在地方行政領域的幫助……」
「我明白!」機要秘書立刻心領神會,他轉向滿臉期待的委羅內斯少爺,「我會為你引見我的哥哥,他在主管勃特恩省的財政部門。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助力,我相信我的老父親總會有辦法為你提供幫助。」
喬爾連忙道謝,他自然對格羅古裡安家族的號召力充滿信心。
「說吧!三世陛下怎麼了?」
菲力普將杯子裡的熱茶喝完之後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您不會相信的!阿蘭元帥剛從瑞爾回來,甚至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到北方整理軍務去了!」
奧斯卡冷冷地笑了一聲。「北方軍被阿蘭地兩次對德攻勢搞得七零八落,他也該嘗嘗自己的大便了!」
人們都笑了起來,只有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深鎖著眉頭。發現這點異常的小奧斯卡立刻向他投來關注地目光。
謝維尼緩緩開口。「我覺得……阿蘭元帥的北方之行只能表明,我們的三世陛下還是異常清醒的!」
奧斯卡陷入沉思,謝維尼繼續解說。
「海格利斯家族的倒台,令首都貴族圈響起新的反對聲浪。經過去年春天的德意斯大敗,再經過對陽,年那樁公案的指控,人們不難猜想阿蘭都幹了些什麼!但三世陛下不但沒有動搖阿蘭元帥的地位,反而將重組北方軍的重任壓在他的身上……」
「這說明陛下仍然信賴銀狐!」奧斯卡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我就知道三世陛下不會放棄阿蘭,阿蘭的出走一是避開都林的政治風向,二是對北方的三大巨頭再次下手!就是不知他這次會幹什麼?」
謝維尼向局長大人行了一禮,「您放心,我會留意的。」
奧斯卡有些不甘心的轉向菲力普,「難道都林只有阿蘭的消息嗎?」
皇帝的機要秘空發展著。
教歷799年3月17日,東方的水仙郡傳來了一個令古老的帝國振奮異常的訊息。水仙騎士團東徵集群擊潰了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上最後的一位波西斯王公,這位王公帶著部族和領地的地圖向安魯家族投降。緊接著,東征總司令費戈安魯底波第上將宣佈泰坦皇帝對安納托利亞大平原的實際所有權。這使泰坦的疆土在事隔多年之後再次得到擴充。
教歷799年3月21日,泰坦自由商人的領袖,波索特家族的家長在法蘭王國發表公開信,向法王申請政治避難。法蘭王國的宮廷代表接受了波索特家族的請求。南方商人的自由群體至此開始走向分裂,波索特被泰坦皇帝列為帝國的頭號通緝犯,阿爾法三世甚至聲稱不惜對法啟動戰端。
教歷799年4月11日,圍繞近衛軍在瑞爾王國的實際控制區,坦、德、法、荷、西、意、俄舉行了最高級別的第五輪七方會談。泰坦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的強硬態度最終獲得上風,帝國皇儲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大殿下在《799·4·11七國談判紀要》上簽字,泰坦承認西方王國聯盟軍群在瑞爾王國的地位,聯盟則對泰坦的實際控制區表示諒解和尊重。這是中古代史上的第一次,標誌著一個主權君主國家正被瓜分。
教歷799年4月19日,泰坦帝國勃特恩省首府維耶羅那。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部舉行了隆重卻又淒涼地降旗儀式。象徵海格利斯家族的大力神飄帶旗被落魄的前近衛軍上將帶上了旅行馬車,莫瑞塞特皇室地黃金獅子旗再次飄揚在這方大地的上空。這意味著王朝在實際上解散了帝國南方兵力最強大、歷史最悠久地貴族武裝。海格利斯至此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教歷799年5月7日,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於帝國南方維斯裡維亞省施盧爾山區霍亨渥倫城堡舉行了他的人生旅途中極為重要的一次秘密會晤。正是在這次會晤之後。奧斯涅親王才開始逐分逐寸地攫取了帝國南方的實際控制權。
在霍亨渥倫城堡的圓頂觀景台,奧斯涅親王集中了他地全部親信。
這包括剛剛獲任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的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紅虎騎兵軍軍長繆拉貝德貝亞中將、初臨南方擔任集團軍群副總參謀長的達達拉斯皮切中將、軍情一處負責人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軍情南方分局副局長亞寧·切爾曼少將、軍情直屬第一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准將、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師長塔·馮·蘇霍伊准將。
除去這些人之外,還有平民出身的步軍師長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潘恩·魯貝利上校、大力士明塔斯布郎特和來自維耶羅那的喬爾喬·委羅內斯、保羅·傑沃克。
再明確一點的話,生面孔只有兩個,一位是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另一位是短小精幹的近衛軍少校桑迪南。「惡魔桑迪」就算了。這傢伙一直在抱怨親王殿下將他調出戰鬥序列,除了這個他就一言不發,一個星期也不見他說過幾句話。
那位謝維尼男爵最值得一提,作為軍情秘密行動部的總負責人,謝維尼掌控著整個軍情特勤領域的工作。在情報局剛剛建立之初,謝維尼還是德意斯分局長,是奧斯卡一手將他提拔到今天這個位置地。
「好了!先生們!是不是捨不得離開這兒了?」奧斯卡站在城堡的制高點,春天掀動了他的軍裝,令他產生一種投身眼前這片蔥綠地衝動。
「是很美!」喬爾喬·委羅內斯讚歎了一聲,他有些羨慕的打量著霍亨渥倫家的城堡。
奧斯卡望著一臉憧憬的喬爾少爺不禁笑了起來。「我說喬爾,聽說你家地城堡也開始動工了!竣工的時候我可是要去做客的!」
「別提了殿下!」喬爾低呼了一聲,「我那老父親很有可能神經錯亂了。他選擇那份圖紙最起碼要二十年才能完工,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家裡的城堡。」
「這就是老人的精明!」奧斯卡又笑了起來,「你父親留給子孫的是能讓後人銘記在心的東西,這點最重要!城堡倒在其次!」
喬爾點了點頭。
奧斯卡拉著他進入座位。「說說那些商人吧,他們在忙什麼?」
喬爾聳了聳,「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他們一直在叫嚷重建輝煌的南方商業體系,但這些傢伙還是習慣把錢攥在手裡,畢竟南方還不太安定。倒是一些貴族向新興產業和舊的工業部門投入了大量資金。」
「哦?」奧斯卡有些疑惑,這件事是他不曾預見的。「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爾指了指大方桌上的南方五省地形圖。「無非就是爭奪礦脈和五金原料!這些貴族擁有土地,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用閒置資金取得礦產和開採權就是最佳的生材之道。」
「土地規劃暴露了一些無主的礦產資源,商人們已經不敢再打帝國專營權的主意,這些礦產就被大大小小的貴族家庭瓜分了。」
奧斯卡皺起眉頭,「有機會在這上面做文章嗎?」
喬爾這個大奸商在思索一陣之後終於點了點頭。「有機會的!貴族們搶佔的礦脈絕大部分都沒經過考證和驗收,我們可以讓地方政府出面代替這些家族進行這項工作,然後對無主的礦產資源進行公開招標,這樣一和……感到有機可乘的大商人就會橫插一腳……」
「結果就是礦產資源會更加分散。競爭會更加激烈!」奧斯卡接過話。
「沒錯!」喬爾少爺點了點頭,「只要規範競爭地手段和方法,相信最終得利的還是我們的稅務部門!」
「那就放手去做吧!」奧斯卡下達了最終地命令。
喬爾連連應諾。
「你們呢?對新的工作崗位還滿意嗎?」奧斯卡又轉向一言未發地阿貝西亞將軍和達達拉斯將軍。
最先表態的是獨臂的岡多勒。他剛剛接管原屬海格利斯家族的子弟兵,但這位戰鬥英雄並不看好歷史悠久的大力神戰士。他稱他們是一群行動遲緩、戰鬥意志不堅定地小痞子,總之就是需要鍛煉。
「鍛煉會有的!阿歐卡亞還在忙活這後立刻遞上一封蓋著私人印章的信件。「三世陛下對您的囑咐全都寫在裡面,然後……還有一封是魯賓元帥的。」
奧斯卡將信件收好,菲力普便與他咬起耳朵。
「你說什麼?」小親王瞪大了眼睛!
「您聽到了!」菲力普無辜的攤開手。
奧斯卡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搞不懂!搞不懂!」
「到底怎麼了?」默茨海爾湊了上來。
奧斯卡用指節敲了敲桌面,「先是我們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二殿下被人發現與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睡在一間公寓裡,接下來是皇后陛下親自出席了國務大臣卡契夫老公爵的生日酒會!」
默茨海爾皺起了眉頭,「二殿下和他父親的情人?羅琳凱特皇后出席了費特楠德家族的慶生酒會?」
「老狗大多了?」奧斯卡突然問。
「70!」謝維尼男爵最先搶答。
「嗯!」奧斯卡點了點頭,「給你加十分!看來卡契夫是要加快步伐實現他的家庭夢想了!」
「有這種可能!」默茨海爾點了點頭,「自從貴族院圍繞私生子的問題開始催逼皇室之後,三世陛下基本上對費特楠德侯爵夫人不聞不問!老卡契夫很可能用自己的女兒勾引了皇帝地二兒子。但……他會用什麼樣的條件與皇后陛下達成諒解呢?」
謝維尼男爵突然有些擔心的望著小親王,「也許是我地錯覺,皇后陛下對她的二兒子似乎……似乎非常維護。平常她只是一味地責備大殿下,而對二殿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奧斯卡感到有些蹊蹺了。
「我只是猜測。似乎……羅琳凱特皇后更願意看到老二接掌這個帝國!」
「老二?」奧斯卡嗤之以鼻地噴了一口雪茄,「別提那個吸毒過量的傢伙,他的智商有問題,除了四肢健全之外就連一點腦汁都沒有!」
謝維尼一見話題不討好便立刻閉上嘴巴。
奧斯卡最後終於拉過菲力普,古裡安伯爵的耳朵,皇帝的機要秘書一邊聆聽親王地耳語一邊不斷的點頭。
奧斯卡很慶幸自己能夠獲得格羅古裡安家族的認可。這使他在南方不但擁有了強大的助力,還使他在都林的宮廷擁有了一個隨時待命的耳目。
「看來我就是奔波的命!」菲力普發出一聲呻吟,「您是要我這就趕回都林嗎?」
親王連忙搖頭,「怎麼會?親愛的菲力普!你可以再等一陣子,我可不會像三世陛下那樣勞動您!」
「謝天謝地!」菲力普連連稱頌光明神。
奧斯卡滿意的靠入沙發,「下一個吧!明塔斯布郎特,我的大力士!海格利斯家族有只精銳部隊,這支部隊地指揮官隨著衛岡將軍離職了,你有興趣嗎?」
明塔斯布郎特連忙點頭。
奧斯卡搓了搓手,他轉向充作會議書記官的保羅,傑沃克子爵。
「怎麼樣?都記下來了嗎?」
保羅揚了揚手裡的筆記簿,「我只記了該記地。」
奧斯卡「哦啦」一聲笑了起來,「在座的先生們。真的要感謝你們!因為我一見到你們就覺得異常輕鬆。」
「嘿……」傑沃克子爵捅了捅睡得不醒人世的炮兵准將,「殿下說你呢!」
塔裡立刻起立,「近衛軍萬歲!」
結果,男人們發出一片爆炸般地哄笑聲。
不管怎麼說。在親王殿下的會議上睡大覺似乎成了炮兵准將的專利,不過向來沒有人打擾他。據說塔裡在這次會議結束後把傑沃克子爵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可第二天就有人見到他們兩個勾肩搭背的貴族青年一塊兒到山下的小鎮找樂子。
所以說,東方人的格言智慧是精闢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一位未來的皇后,甚至是未來的女皇,霍亨渥倫城堡那位美麗的小主人自然喜歡和帝國親王呆在一起。
奧斯卡教維多利亞如何下棋,教她使用著名的「王后棋譜」城堡裡的人都很詫異,因為之前沒人能讓維多利亞在一個小桌子跟前呆上一下午。
通常,小美人會輸得很慘,然後她就攪亂棋盤,用自己的玩法將奧斯卡殺得片甲不留!若是奧斯卡不耐煩了,她就哭。
有一次奧斯卡真的不耐煩了,他就把小美人經常帶在身上的眼藥水給搶了過來。
「一位皇后是不搞這種小動作的!」
結果維多利亞真的哭了,一哭就是一整晚。然後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堅持不理我們的親王殿下,即使近衛軍元帥動員全部隨從前來道歉也不屑於顧。最後煩不盛煩的小美人就說,「愛情是不會第二次垂青同一個人的!」
奧斯卡就徹底無奈了!
因為霍亨渥倫城堡從中古世紀中期,也就是教歷五世紀開始修繕,期間雖然歷經多次更改和擴建,但到了硼年已變得極為古舊。城堡外部的主題保留了哥特式建築的一般特徵,但在今天看來已然失去光鮮亮麗的外觀。
奧斯卡是在看到堡壘大門內的族譜廳時才開始考慮再次修繕城堡的,這與他和小美人的交往無關。霍亨渥倫家族的族譜描繪在一座花崗岩壁上。族譜分支複雜,如同一株爬牆植物,一直往上延伸,每一個結點都記錄了家族人員的名字以及年代,也正是這些人曾經在時間的每個結點上做出了導演並左右歷史的事情。
奧斯卡找到了蘇拉特霍亨渥倫皇后的結點,又看到了這個顯赫數百年的大家族在這個時間結點上的瞬息凋落。他突然產生了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他不知道百年之後的人們會如何看待他和安魯。
也許正是出於這種心態,奧斯涅親王在臨行時為霍亨渥倫城堡制定了新的修繕計劃,他甚至邀請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工程人員設計了炮台,因為他知道未來的火炮決定一座工事型堡壘的命運。
若干年後,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嶄新的霍亨渥倫城堡陷入重重圍困的時候,他一定會為自己在今時今日的決定感到振奮。
最後需要註明的是,以霍亨渥倫為終點,伴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佔據了一頁歷史篇幅的女性,到這裡已經全部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