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區的第七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實在有些不耐煩了,原因是他像公主那樣被騎士們禁足。親王沒有抱怨,儘管他還是個少年,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在心裡面詛咒。
早在幾天前奧斯卡就被剝奪了最高指揮權,卡米爾.雷阿侖上校說得很明白,一旦發生戰鬥,只有他和西利亞夫人才知道怎麼做。
發生這一切的原因就是那個陷阱!「那個倒霉的、該死的陷阱!」奧斯卡靠在馬車座位上,幾天來他抱怨無數次了,但這根本沒有用。那麼那個陷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親王殿下不知道,他在雨停後查看陷阱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但他的騎士顯然不這樣認為。上校說,他敢肯定有人在觸發陷阱之後逃跑了,而且這個傢伙一定是個經驗老道的探子,看看那個巨大的捕獸夾,這個老道的探子在挨了一下之後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種毅力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這是聖騎士強調的最後一點。
「那為什麼就不能是野獸呢?大雨沖洗了所有的證據,卡米爾怎麼能夠肯定那是個人?又或者是個經驗老道意志堅定的探子?」
「拜託我的殿下!您已經抱怨一星期了!」暴雪合上了自己的書本。
「謝謝你提醒我保爾,但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會一直抱怨下去的!」小胖子挪動了一下圓滾滾的身體,這傢伙的屁股有點麻木,他在馬車裡呆了太長時間了。
「奧斯卡!放鬆點,如果你需要我再向你解釋一遍的話我會非常榮幸的。」保爾誠懇的望著親王,儘管這個話題在一星期以來已經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幾遍了。
奧斯卡看了暴雪一眼,他不介意再探討一次。「那麼請你告訴我,我的上校為什麼能夠那麼肯定?」
暴雪翻了個白眼,這小傢伙太固執了!「我的殿下,請您再一次聽好,卡米爾.雷阿侖上校是一個合格的、優秀的騎兵指揮官,對不對?」
胖子點了點頭,「是的,我承認,但是……」
「不,我的殿下,沒有什麼但是,既然卡米爾.雷阿侖上校是一個合格的、優秀的騎兵指揮官,那麼他就不會輕易的犯錯誤,尤其是看不出是誰觸發了他的陷阱。儘管大雨將陷阱附近的痕跡都破壞了,但是經驗!經驗您能夠理解嗎?經驗就是指在看到那個陷阱之後就能夠馬上辨認出觸發它的是一個人。」
奧斯卡不說話了,他第一次進山區、第一次被人探視營地、第一次見到一個空空如也的捕獸夾,也就是說他對此沒有任何概念,所以他根本沒有言辭去批駁聖騎士的經驗,尤其是他的騎士用鮮血與生命總結出的經驗。
「好啦奧斯卡!面對現實,你是一個外行,你要相信你的騎士們,他們每個人在水仙騎士團服役都超過了五年,就像卡米爾,他跟我提起過,這傢伙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出沒在戰場上了,儘管他做的只是些維護戰具之類的活計,但這並不妨礙他積累寶貴的戰鬥經驗。」暴雪盡力開導著這位殿下。
「所以他不會在一個陷阱上栽跟頭,而且各種跡象都表明陷阱的觸發絕對是人為原因。」
「哈哈!暴雪!你說到重點了!為什麼是人為原因?」此時的奧斯卡看起來像頭倔強的大鵝。
暴雪拍了下額頭,這幾天來一直是這樣。「我的殿下,怎麼解釋您才能相信?您親眼見到了那個掛著碎肉的巨大的捕獸夾,如果是野獸,您知道嗎?我見識過,如果是野獸遭遇了那玩意兒,它們的慘叫聲在幾里外你都能聽見。像聖騎士說的那樣,只有受過嚴格訓練的斥候才能在中獎之後不發出任何聲音。」
「哦啦……」奧斯卡呻吟著,陷阱事件已經事隔六天,看來他的禁足生涯是不會很快結束的。
大雨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停了,但是山路卻被摧殘得夠戧。車隊穿過了山崖、越過了溝壑,一路行來雖然沒有發生大的狀況,但馬失前蹄卻給騎兵們帶來不小的麻煩,儘管騎士隊長增加了休息的次數,但士兵們仍被崎嶇的山路折磨得精疲力盡。
雨後的大山猶如凝練的鐵壁銅牆,陽光被東西走向的山脈分割成無數塊,巨大的暗影讓置身其中的人們感到難以名狀的壓抑。樹林幽深密閉,一些猛獸躲在深厚的籐草間窺視著侵入它們領地的人類騎兵。
騎兵並不想找麻煩,幾天來他們的營地受到好幾種猛獸的光顧,儘管這些想要一探究竟的傢伙無一例外的栽到陷阱裡,但騎士們都清楚這不是他們希望迎接的客人,他們對那個無所斬獲的陷阱仍然記憶猶新,卡米爾.雷阿侖上校在事件發生的當天就集合全中隊召開了會議,現在每個騎士都清楚,一個又或是一夥兒活得不耐煩的傢伙已經盯上了他們。
騎士們從那天起就開始不斷的祈禱,「來啊!快快來啊!撞到我們的刀劍上吧!光明神會寬恕你的!」但很明顯,這一點用都沒有,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碰到一個人了。
「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斯坦茨堡?」親王殿下打開了車窗,他向馬車旁的一位高階水仙騎士問到。
「殿下,我們最起碼還要走上一個星期。但請您不要擔心,這期間我們還要經過幾個小鎮,而且我們的輜重和補給也沒問題。
「那麼好吧!現在你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停下來?」
騎士向隊伍的前列望了望,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對不起殿下,我們還不清楚,但卡米爾上校已經到前面去了。」
奧斯卡「彭」的一聲關閉了車窗,一切都令這個少年感到厭煩。
一個斥候回來了,他的中隊長卡米爾上校就在隊伍前迎接了他。儘管他知道自己的隊長是多麼不希望得到壞消息,但光明神決定的事情是根本無法改變的。
「怎麼回事?」卡米爾有點焦急,現在他的隊伍像靶子一樣平鋪在半山腰。
「隊長,前面那段路走不通了!大面積的山體滑坡,堆積在路面上的巨石不是我們能夠清理的!」
「你確定?」
「隊長,您瞧上一眼就知道,我們的路完全被阻住了!」
「……該死的!」卡米爾掉轉馬頭,他必須要報告給親王殿下。
「什麼?」奧斯卡無法置信的瞪著年輕的上校。
「是的!殿下,就像斥候對您說的那樣,我們要換一條路了!當然,我們可以聯絡當地的駐軍,但這裡離最近的一個山地師的駐地仍有四五天的路。所以我想請示您的旨意。」
「你希望聽到什麼卡米爾?」奧斯卡已經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這個少年還有些自知之明,他知道這些事情並不能怪任何人,但他還能說什麼呢?
卡米爾.雷阿侖同樣知道殿下的心情極為不佳,但沒有辦法,他剛剛已經查看過山體滑坡的現場,也許騎馬能夠過得去,但馬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通過了。
「殿下,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您知道!」
「我當然知道!向公主殿下通報一下,隊伍不是你在指揮嗎?」說完話的小親王又把車窗砸上了,他這幾天幾乎沒下過馬車,騎士們嚴防死守的行為已令他快崩潰了!
卡米爾搖了搖頭,儘管他知道親王有能力保護自己,但作為騎士的隊長,他的責任就是不讓親王和公主與危險遭遇。
奧斯卡在心中詛咒著!他聽到車外傳來上校的吆喝聲。車隊在不久之後就上路了,水仙騎士的動作很快,他們組織馬車一輛一輛的掉轉車頭,然後他們的隊長又重新佈置了隊形,當他們走上另外一條同往斯坦茨堡的山路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條道路並不見於正式的地圖上,但騎兵隊長的手中有第五軍區的長官贈送給他的軍用地圖,儘管這條僻靜的山路相當難走,但它是親王車隊的唯一選擇。
現在車隊攀爬的這條山道竟然比原先那條寬敞一些的道路熱鬧許多。隊伍已經碰到了好幾個附近村莊的獵人隊伍。
這些獵人三五成群的在山中打獵,據他們說,再往前走的話還說不定能夠碰到斯坦茨堡的貴族狩獵隊伍。
奧斯卡仍在鬱悶,他本來想參加一次狩獵,但是這個要求被他的騎士隊長惡狠狠的拒絕了,少年想到卡米爾當時那個樣子不禁有點氣憤,那個英俊的聖騎士竟然是個不通情理兼且死板固執的傢伙,自己從前怎麼會認為他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小伙子呢?
不能下車,不能將自己暴露在空曠的地方,不能讓自己脫離身邊騎士的視線,不能騎馬,不能狩獵,還有什麼?奧斯卡都忘了!
儘管不能狩獵,但少年親王仍然為自己找了些樂子,比方說他從獵人那購買的那隻小山貓,那些獵人殺害了小山貓的父母,而這個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傢伙則被留了下來,現在它成了泰坦帝國第三公主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殿下的寵物。
說到這裡我們的親王殿下不禁咬牙切齒的做起鬼臉,那是他的山貓,結果公主連招呼都不打就把那個可愛的小傢伙抱走了,小奧斯卡懊惱的歎著氣,為了這個小傢伙,他特意把自己的水袋改裝成奶壺,結果很令人沮喪,公主連他的奶壺也一併奪走了。
阿萊尼斯當然不會理會親王殿下的感受,她是誰?她是泰坦最高貴的女孩!如果不是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人們都會相信整個星辰都會圍繞她轉動。
公主殿下在都林有過幾隻寵物,她曾非常喜歡那些小動物,但直到有一天她把它們全部送人,因為那天她在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女伴將所有為自己準備的食物都先給那些無辜的動物嘗了嘗,傻子也知道這些無知的小傢伙在擔當什麼角色了。
現在公主有了新寵物,儘管她曾發誓不再養動物,但這隻小山貓太可愛了,它有一身金黃色的絨毛,絨毛上還有一塊塊淺黑色的斑紋。阿萊尼斯在看到它之後就愛不釋手,她不相信親王那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能夠養寵物,所以她不由分說就把勒普搶了過來,哦對了!忘記告訴大家,她給這隻小公貓起名叫勒普,那是西大陸著名的歌劇王子的名字。
6月26號中午,儘管親王詢問了無數次,但守在車外的騎士仍然恭謹的回答了這位親王的問題,他們的車隊還沒見到斯坦茨堡的影子。
卡米爾.雷阿侖上校仍然堅持自己的防守原則,營地在夜間上雙崗,白天趕路時使用密集的陣形,十八人的斥候小隊已被擴充到三十二個,可以說聖騎士將整個車隊佈置成了一隻渾身長滿長矛的刺蝟,但就算這樣上校仍不滿意,最後他給每輛馬車的車頂上都佈置了兩個弓箭手。
車隊應該沒問題了,卡米爾落在隊伍後面,他覺得除非向他發動進攻的是一個山地師,要不然不應該有人能夠威脅到這支有將近六百名騎士護衛的車隊。
「已經26號了!」卡米爾計算了一下時間,車隊比預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三天,他相信第五軍區駐守此地的山地師已經派出搜索部隊了,一旦與他們相遇,就再不會有什麼險情發生。
整個山林似乎只有行進的車隊發出單調的噪音,偶爾有一株參天大樹聳立在路邊,騎士引導馬車小心的壓過隆起地面的樹根,山路顛簸起伏,有許多地方露出天然的痕跡,高草遮擋了騎士們的視線,如果不是斥候小隊在前開路,那些行在隊伍最前列的近衛軍就會迷失在茂密的森林中。
「斥候有消息嗎?」卡米爾突然想到他好像很久都沒有得到斥候的通報了。
副隊長本傑明中校迎向了他的頭兒,「沒有,我正要向您報告,三十二名斥候,至今仍未有一人發出通報,您知道嗎?他們已經超出通報時間大概十分鐘了!這是絕對不應出現的事情。」
卡米爾所有的美好憧憬都在向深淵沉沒,他瞭解那三十二名斥候,那是他能從隊伍裡挑選出的最優秀的偵察兵。他們無一在規定時間內發回信息,這說明什麼?
「叫隊伍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停止前進……停止……」本傑明中校的呼聲噶然而止!
卡米爾.雷阿侖上校的瞳孔急劇收縮!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貫穿副隊長脖頸的那支利箭!
「敵襲!」聖騎士的吼聲打破了山林的平靜。卡米爾的馬刺重重的扎進馬腹,棗紅馬像箭一般衝了出去,聖騎士用眼角的餘光警惕的望著隊伍左方的森林,他驚恐的發現,無數箭手已從茂密的高草中露出身體。
「揚盾……」卡米爾的命令還沒說完,飛蝗一般的箭矢裹夾著刺耳的破風聲向馬上的騎士撲來。
山道沸騰了,就像一鍋紅菜湯。騎士的口令、淒慘的呻吟、絕望的悲呼、馬匹的哀鳴,箭雨下落的一瞬,寧靜的人間變成了修羅地獄。
卡米爾的盾牌上已經嵌進六枝箭矢,很明顯,偷襲者在最初的進攻中錯把可憐的本傑明當成是隊伍的指揮官。訓練有素的水仙騎士並沒有慌亂,這種場面他們見過無數次了,下馬,如果你不想成為高高的靶子;揚盾,如果你不想成為刺蝟;利用空隙盯緊敵襲的方向,如果你不想被對方的一個衝鋒就打垮。
一切都像事先計劃好的那樣,當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降臨,水仙騎士並沒有心慌意亂,儘管不斷有騎士被弓箭擊中,但水仙騎士已將位於後隊的幾輛行李車趕了上來;儘管驅趕行李車的騎士全部倒在箭下,但這些堆滿行李的大篷車卻將大人物的馬車擋在了箭幕的後面。
像卡米爾預計的那樣,近衛軍的騎兵中隊就像爆發了一場災難,他們的隊長在第一輪進攻中就已中箭落馬,而這些失去指揮又驚慌錯亂的騎士則尖叫著擠成一團,落馬的騎士在馬蹄的踐踏下痛苦的呼喊,而馬上的騎士連攻擊從哪裡來的都未發現。
「下馬!下馬!」卡米爾已衝到前隊,作為隊伍的最高指揮官,他清楚的知道不能輕易放棄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傢伙,儘管他們不屬於一個軍事系統,但拋棄戰友從來就不是水仙騎士的作風。
「想當靶子嗎?下馬!豎起你們的盾牌!架起你們的長槍!」卡米爾駕馭戰馬在隊中左右奔馳,敵人的箭矢竟像在規避他一樣。
勇敢的卡米爾用盾牌敲打著那些擠在一塊的騎士,近衛軍終於在生死考驗面前發揮出一點能量了,雖然不斷有人中箭倒地,但已有許多騎士將盾牌豎在地上,當卡米爾從隊前奔馳而回的時候,近衛軍已堪堪組成了一個阻擊陣地。
奧斯卡在詛咒,當他聽到卡米爾的呼喊時就第一個衝出馬車,小親王撿起一面犧牲騎士的盾牌,他的母親、他的妹妹、他的安妮、他的公主!
「該死的你們!快下車!用車體作掩護!」奧斯卡頂著不斷襲來的箭矢拉開公爵夫人的車門。
「啊……哎呀!」馬車中傳出一片尖叫!
奧斯卡看著正在換裝的媽媽和小小姐直發呆。
「嘿!兒子!這樣很沒禮貌哦!」公爵夫人西利亞在門外的一片慘呼中竟然笑了!「沒看到我們在換鎧甲嗎?快把門關上!」
奧斯卡一把砸上車門!「真他媽的!」少年低罵了一聲,他一把拉過身邊的一名水仙騎士,「嘿你!讓一隊人在這輛馬車前面組成一個阻擊陣。」
「殿下!不用擔心!這輛馬車的夾層是鐵板!箭矢傷不……」騎士的話說不下去了,一支弓箭插進他的胸膛。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奧斯卡不斷的詛咒,他奔向公主的馬車,他緊張極了!少年第一次經歷這種大規模的戰鬥,看那漫天飛舞的弓箭,看那倒在地上千創百孔的屍體,親王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死亡而感歎了,可當他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的屍體時,他感到心中、頭頂、手心,他感到全身心從未有過的冰寒!
「公主!」奧斯卡拉開車門,「哦!該死!」他看到那位曾經端莊美麗的公主殿下滿身滿手的鮮血。
「啊……啊……」阿萊尼斯無意識的呻吟著,她的女伴覆在她的身上,林默依伯爵小姐的腹部插著一支箭,鮮血爭先恐後的向外噴湧。
公主華麗的馬車已經完全變樣了,箭矢透過木板,尖銳的箭頭閃爍著寒光,「咄」!一支弓箭又射穿了車廂,奧斯卡看著那支失去準頭的箭矢落在車座上,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親王把嚇呆了的公主從馬車裡扯了出來,「給你!拿著盾牌!躲在我身後!跟著我!」。
公主接過盾牌,但顯然她並不能將沉重的盾牌舉得多高。
奧斯卡抱起重傷的林默依伯爵小姐,他還不忘詛咒,他不知道為什麼皇室成員不在車廂夾層填置鐵板,真不知他們怎麼想的?
護衛公主的聖騎士趕了上來,他們一直在車外向偷襲者還擊,當他們看到滿身鮮血的公主時嚇得都快跪下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掩護公主到我母親的馬車上去,那輛馬車有鐵板!快!」奧斯卡此時恨不得上前踢那四個傢伙幾腳。
幾名騎士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們有兩個人在公主的一側豎起盾牌,令兩個人不斷向密林發射箭矢。
「帕爾斯!帕爾斯!帕爾斯!」少年聲嘶力竭的呼喊著醫師的名字,他將公主和重傷的林默依安置在母親的馬車上,毒醫很快就趕了上來,儘管這位先生的臉色就像見到鬼一樣,但他熟練的打開了自己的急救箱。奧斯卡將身邊的騎士都聚到這來了!他吩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接近這輛車。
「但是該死的!誰能告訴我我的母親和妹妹在哪?」奧斯卡望著眼前混亂的場景都快瘋了!
「揚弓……」隊伍中傳出安魯公爵夫人西利亞的呼聲,利用短暫的時間,她和薩沙伊已將水仙騎士中的弓箭手在第一排盾牌手的後面組成了一隊攻擊陣。
「放!」水仙騎士復仇的箭失向林中奔去,在一片慘呼過後,隊伍中又傳出西利亞夫人的大喝!
「揚弓10度!」以公爵夫人抬弓的角度為準,騎士們又將弓箭仰起10度。
「放!」
兩輪覆蓋攻擊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林中射出的箭失變得稀疏,但仍不斷有騎士倒在冷箭之下。
車隊已不在混亂了,水仙騎士開始鞏固自己的陣地,並有效的進行還擊,儘管居高臨下的偷襲者仍在不斷給騎士造成傷亡,但兩方人馬已開始進入僵持階段。
「怎麼樣?我就說過!那些水仙的鄉巴佬絕對是最難啃的骨頭。」在戰場之外的一處密林裡,幾名身披血色披風的騎士遠遠打量著戰場。其中一名騎士正炫耀的向立在最前面的騎士高聲說著。
「哼!既然這樣,你就做好衝鋒的準備吧!」這位首領模樣的傢伙在說話時看都未看他的同伴。
最先說話的那名騎士也不以為意,他興沖沖的撥轉馬頭向戰場的方向馳去,在他身後,無數手持刀劍盾牌的步兵緊緊跟了上去。
這些偷襲者的首領對身側另一名騎士低低的吩咐了一聲,「點火!」只見林中馬上有一支響箭帶著尖利的呼嘯破空而去。
密林中突然竄起幾處火頭,立在馬車頂上的一位水仙箭手終於看清那些東西了,他驚駭的翻身滾下馬車。「夫人!滾木!是滾木!馬上就要衝下來了!」
西利亞在現在這個位置是看不到滾木的,她和小小姐被高大的騎士們死死的護在身後。
「不要驚慌!繼續放箭!留意滾木的軌跡!保持陣型!」西利亞無比鎮定,她像個真正的首領那樣高聲命令著騎士,水仙騎士望向公爵夫人的目光充滿堅定不移的神色,但是騎士們仍有些擔心,他們的那位隊長大人是不是犧牲了?
「啊!該死!讓我起來!我快被你們壓死了!」卡米爾大聲叫喊著,他在剛才終於中箭了,當所有的近衛軍都已下馬組成陣地時,只有他一個人像個大英雄一樣立在馬上主持戰鬥。
這位聖騎士被射落馬下,索性傷口不是很深,但是箭頭卡在肩膀上胸甲與臂甲接縫的地方,現在卡米爾的左半邊身子動都不能動!
近衛軍直到這時才發揮出一支戰鬥部隊的本色,當卡米爾中箭後,馬上就有幾名騎士衝上去用盾牌護住了他。
「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還有救!」聖騎士粗魯的接受了士兵的好意,「讓我起來!你們沒聽到嗎!是滾木!該死的!」卡米爾忍住鑽心的巨痛,當他將箭矢從身上拔出來的時候差點就那麼疼死過去。
燃燒著的滾木像一隻隻噴吐烈火的猛獸,它們從山上傾洩而下,伴隨著一路飛沙走石頭的怒吼。
山地高低不平,一根滾木在磕住一塊大石頭之後竟然騰空飛起,燒灼的木樁重重的砸在一小隊騎士的盾牌上,火星四射、馬倒人折,還有的滾木擊碎了馬車的車轅,並點燃了大篷車,車上的僕從這時再也不敢躲藏了,他們的身上燃著烈火,水仙騎士的撲救並不能減輕他們的痛苦,整個山林一時都響起鬼哭神號之聲。
「穩住陣型!穩住!」卡米爾瘋狂的叫囂著,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就要到了,一旦滾木完全衝垮他辛辛苦苦才佈置成的陣地,那麼他的整個車隊就離地獄不遠了。
「準備!睜大你們的眼睛!蹲低!不要害怕!蹲低!」卡米爾在一隊近衛軍的身後停了下來,他注意到這幾個小伙子就要在即將到來的滾木面前崩潰了!
「準備衝撞!準備衝撞!來了!來了!」卡米爾撿起一面盾牌竟向滾木衝了上去!他的一聲大喝喚醒了驚嚇過度的近衛軍騎士。騎士們緊隨著大喊了一聲,他們不能再失去一位隊長了!他們死命把盾牌立在地上,與滾木衝撞時的沉重壓力讓他們都快吐血了,但不知他們哪裡來的勇氣,這些有點散漫又有點無能的騎士竟然沒有後退一步。
滾木衝擊過後的車隊一片狼籍,燃燒的馬車,焦臭的屍體,被壓斷手臂腿腳的騎士掙扎著想要站起。密林突然安靜下來,似乎一切都已停止了!
一名騎士從盾牌後探出頭,只是一剎那!他的瞳孔就被恐懼填滿了!一把飛斧深深的嵌進他的額頭。
林中幕然爆發出一聲大喊!「殺!」無數飛斧旋轉著砸向親王騎士的隊伍。
「揚盾!」並不需要卡米爾的吩咐,騎士們紛紛揚起盾牌,他們將盾牌緊密連接,飛斧砸落盾牌的叮噹聲多少令人害怕,但剛經過一場劫難的騎士們已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了!
「豎盾!長槍上前!」卡米爾的命令太即時了!當近衛軍堪堪將盾牌立於地面時,無數身裹皮甲的刀斧戰士已與他們撞在一起!
「出槍!」隨著聖騎士的大喝,盾牌與盾牌相交的縫隙中探出數支長槍,長槍刺入人體內的悶響一時響澈全場!「拔劍接敵!殺!」卡米爾肩膀上的傷口已使他渾身浴血,聖騎士大叫著率先撲向敵人,兩方人馬在盾牌內外瘋狂的撕殺!
「注意!」西利亞夫人拉開了弓箭,頻繁的發射已令她持弦的手滲出鮮血。「第一陣盾牌手蹲下!弓箭手平射!」
隨著公爵夫人的命令,無數箭矢離弦而去,從山上衝下的匪徒栽倒一片。
「弓箭手再射!」第二輪箭矢讓衝至水仙騎士面前的敵人稀疏了很多。
「弓箭手自由射擊!盾牌手出槍迎敵!大劍手布二陣在後!」安魯公爵夫人的利箭又將一名叫囂著衝上來的敵人撩倒了,但西利亞再次搭弓上箭時卻不禁感到一陣虛弱,只見漫山遍野的敵人洪流般衝向車隊,她的弓箭甚至不知道該指向哪一個。
公爵夫人的箭再次離弦!她知道最關鍵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水仙騎士們!我的勇士們!用鮮血證明你們忠誠和勇敢的時刻已經到了!」西利亞大聲的呼喊著,她一把丟開弓箭,她的箭壺已經空了!
水仙騎士們有些緊張的望著他們的統帥,儘管他們的面前就是無數凶神般的山地戰士,但那並不值得他們在意,他們看到安魯公爵夫人拔出一把閃爍著奪目光彩的戰刀,他們看到嬌小的小小姐將沉重的神牌和猛虎水仙旗高高舉起!
人群中幕的傳來一名騎士聲嘶力竭的吼聲:「安魯哈啦!」
緊接著!整個山林都回應了他!「安魯哈啦!」這聲吶喊彷彿包容了天地!最先靠近水仙騎士的山地戰士終於感到不對勁兒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與水仙騎士會如此迅速的接近!當他們終於意識到這是水仙騎士在衝鋒時……
一切已經晚了!
騎士盾牌上的猛虎張開了血盆大口,騎士手中的長槍呼嘯著駭人的氣勁,騎士手中的寬刃大劍這時還沒有用處,但他們的飛斧和投槍卻將敵人的身軀砸得粉碎、刺得通透!
泰坦帝國東疆總督第二順位夫人西麗亞.安魯.內塔加波握刀的那隻手在輕輕的顫抖,她環視了一遍戰場,英勇的水仙騎士已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中倒下無數。
「殺無赦!」公爵夫人的嗓音沙啞得令人戰慄。
「殺無赦!」無數個聲音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