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臣司法部最高檢查官范.厄爾多候爵大人雖然能夠稱得上「剛正不阿」,可他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丈夫,一個謀害自己妻子的傢伙能被稱為是「好丈夫」麼?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要奇怪,泰坦法典雖然從沒有鼓勵一個人殺死自己的妻子,可它也並沒有規定檢查官不能殺妻,相比於那位為檢查官大人的風采所迷醉的豪門千金,檢查官的妻子,呃!抱歉各位!是前妻,檢查官的前妻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沒落的貴族,檢查官非常後悔年輕時的衝動,所以,他絞盡腦汁、挖空心思的尋找能夠讓那位千金小姐取代他的妻子的機會,可是在漫長的等待中他失去了耐心,千金小姐日益脹大的肚子也促使他不得不採取比較極端的做法了。不然,他一個小小的檢查官是絕對沒有辦法面對那位小姐的家族對他可能實行的報復的。
就在范.厄爾多快要抓狂的時候,有著「毒醫」之稱的帕爾斯先生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切都發生的那麼偶然,可又像是冥冥中注定的那樣。一次醫療事故奪走了范.厄爾多的妻子的生命,這位檢查官在草草的處理了妻子的葬禮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位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的千金小姐娶進了門。值得一提的是范.厄爾多前妻的葬禮和他與新夫人的婚禮是在同一間光明教堂舉行的,這兩件事僅僅相隔三天。
在這之後的范.厄爾多可謂扶搖直上,他以一個老候爵遠方侄子的身份繼承了世襲爵位,然後便從他所在的省調入了帝國中央,再接著便成了皇帝陛下的法律顧問,再然後又擔當了帝國最高檢查官。我們不說這位先生的品質如何,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確實也有他的才華在起作用,皇帝陛下就曾誇獎他是整個帝國最懂法律的人。
這個整個泰坦帝國最懂法律的大人在對毒醫帕爾斯先生的審判中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是他將絞刑修改成了死緩,而且理由充分得連司法大臣都頻頻點頭,所以涉嫌四十九起謀殺案的毒醫被關進了多摩爾加,並且在老朋友的打點下過著還算逍遙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一個自稱是多爾姆.奧勒男爵的人的出現,帝國最高檢查官范.厄爾多候爵大人才開始重新考慮與帕爾斯的關係,事實上最高檢查官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接受了這位男爵的提議,原因再簡單不過了,這位男爵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件骯髒事,如果不與他合作,那麼自己辛辛苦苦獲得的一切便全毀了。所以,最高檢查官主動向國王陛下申請了到多摩爾加出差的工作,他組織了一個六十多人的考察團,儘管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多摩爾是僅臨首都執政區的一個行省,他的富裕和繁華的程度在整個泰坦帝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可這一切並沒有出現在多摩爾加。是先有多摩爾加監獄還是先有多摩爾加城已經無法考證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多摩爾加監獄仍然存在,那麼多摩爾加便永遠沒有繁榮的一天。沒有哪個市民是願意居住在遍地絞架和囚車的城市中的。
因為多摩爾加關押著帝國最凶狠殘暴的犯人,而整個帝國最骯髒的角色又即將來到這裡,所以多摩爾加的防守是非常嚴密的,一個帝國近衛軍的騎兵師將這個方圓不過十里的監獄之城團團包圍,並且他們配備的軍犬要比多摩爾加市民的數量還多。所以,在這個西大陸最陰森的監獄還沒發生過越獄或者是暴動的成功案例,這與典獄長的英明領導根本沒關係,人們之所以選擇老老實實呆在獄中的原因就是存活,越獄和暴動的唯一結果便是死,好死不如賴活著。
載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馬車停在了位於城郊的典獄長大人的官邸門前,兩名威武的衛兵上前打開了車門,小奧斯卡有些不捨的跳下馬車,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乘坐真正有著豪華車廂的馬車,以往他來這裡乘坐的都是稍微改裝過的囚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大人、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到!」門口的侍者高聲的宣揚著這兩位剛剛抵達的貴賓。
典獄長莫郎左.哈寧中將早早的便迎在門口,他的神色有些慌張,這樣的關鍵時刻他是沒有一點心情與他邀請的那些客人無聊的閒談的。
「歡迎您,親愛的奧斯卡!」哈寧中將的笑臉非常難看。
奧斯卡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中將大人的肩膀,這個動作看在人們的眼裡就好像是年長的爺爺安撫著他那闖了大禍的小孫子。雖然人們都有些奇怪這個傳說中的少年的不禮貌,可是看到一整晚都有些神經質的中將大人似乎高興了一點,大家又開始對少年感到好奇了。
安東妮告別了奧斯卡和中將大人,她走向了本地與她熟識的幾位夫人。
而奧斯卡則在中將大人的親自引領下走進了一個裝潢得異常精緻的小會客室。欣賞著來自波多離克的室內設計大師的手筆,奧斯卡有些氣憤,那精美的波西斯地毯、鑲銀的酒精暖爐、來自遙遠東方的青瓷茶具、還有那個包裹著一整張冰熊皮的巨大的沙發,這個該死的、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間花費了他十二萬金泰,而那個接受他賄賂的中將大人正吐沫橫飛、口若懸河的向他炫耀著這個可以比擬宮廷的客廳。小奧斯卡的聲音轉冷了。
「莫郎左,我要見的人在哪?您難道沒有發現我對你的客廳一點興趣都欠奉麼?」
中將大人顯然對這明顯是輕視的話語有些發楞,不過他還是適時的表現出一點羞愧,「啊!是的!您看我有多麼怠慢,那位欽差大臣剛才被一些夫人纏住了,他和他的助手應該馬上就到!您還是喝點什麼吧?朗姆酒怎麼樣?斯圖加克的正宗朗姆酒?」
奧斯卡對中將的獻媚有些惱火!那該死的正宗朗姆酒是這個只有中將軍銜的典獄長能夠喝得到的麼?就連皇帝陛下每年也只能得到那麼幾瓶罷了。
身材肥碩卻一點也不高大的奧斯卡躺進了那具看上去令人心曠神怡的巨大沙發,這款波多離克式的長沙發完全是按照一個人所能做出的最舒服的坐姿設計的,再加上它的外面包裹著的那張珍貴的、潔白的、成年冰熊的完整皮革,使得小奧斯卡在一進房便已對它頗為中意了。
中將大人有些尷尬,他知道這位小少爺對傢俱的舒適性相當有研究,可他沒想到他會那麼自然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他只是想了想便老老實實坐在了旁邊一把椅子上,畢竟,奧斯卡才是主角兒,自己不過是他不得不選擇的一個配角兒罷了。
中將的一切反應都逃不過奧斯卡的眼睛,對於看著這位年過半百的伯爵先生異常委屈的縮在自己的身邊他還是有些得意的。奧斯卡開始高興起來,為了使委屈的中將大人能夠表現得自然一些,他盡量尋找著中將感興趣的話題。對於交際,有天才騙子裡奇做導師的奧斯卡很早便已青出於藍了。
終於,兩位先生出現在客廳的門口,奧斯卡和中將大人起身相迎,彼此都有些瞭解的幾個人先後落座,客氣的言談和瀟灑的舉止確實讓這四位先生完全符合貴族紳士的名頭,可是他們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恐怕會讓他們滿門盡被屠戮!
中將吩咐了自己的機要秘書帶著整整一個侍衛班站滿了客廳外的走廊,如果有任何冒失鬼闖進來,這些侍衛會毫不猶豫的對其進行擊殺,大人物們的安全也是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
精緻、緊湊、豪華的小客廳陷入了平靜,四人都在房門關閉的瞬間不約而同的的選擇了沉默,年僅四十、氣宇軒昂的最高檢查官范.厄爾多候爵在興奮的計算著自己那不知會增長多少倍的財產;多摩爾加監獄的父母官則在考慮如何向欽差大臣掩飾自己的罪行,他還不知道那兩位從都林來的先生也是他的同夥兒;多爾姆.奧勒男爵則在仔細的打量著那位被泰坦黑道世界上一任大佬賜名為「天平」的少年,這位天平大哥耗費無數金錢才拯救了自己的家族,自己就算為他而死也是毫不過分的。
奧斯卡對於心理分析是受過專門而嚴格的訓練的,他從幾位先生的眼中讀到的東西雖然很混亂,可他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要說話了。
「尊敬的先生們,首先我要感謝各位給我和我的兄弟們一個重生的機會,這個機會如此重要,以至於我對各位的謝意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所以,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希望各位再考慮一下,對於帝國司法部,多摩爾加監獄馬上就要發生一系列噩夢一般的事情了,你們,真的決定了麼?」
最高檢查官用近乎戲謔的神色打量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神情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司法部的一員,實際上他是對這個孩子明顯是模仿那些黑道頭子說狠話時的樣子有些好笑;多爾姆.奧勒男爵向來惜字如金,他緊抿著嘴,讓司法部見鬼去吧,他對司法部的仇恨並不比身在多摩爾加監獄中的那些大佬們差;莫郎左.哈寧伯爵、我們的中將大人、多摩爾加監獄的典獄長,他已經完全驚呆了!他的嘴唇發青,肩膀和雙手顫抖個不停,那樣子就像馬上要中風似的。
是的,中將無法相信,事實上任何人都無法相信,皇帝陛下授權的欽差大臣不是來監督他的工作,而是來指導他怎樣貪贓枉法的。可是中將馬上又意識到他似乎忽略了什麼事情,他努力的平復著自己快要迸裂的心臟,啊!天哪!是什麼事情來著?哦!對了!那個死胖子要把他的監獄怎麼樣,他似乎有一些大動作,一些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大動作!
「啊……請……請原諒我的失態!呵呵!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似乎我的擔心完完全全就是多餘的。那麼誰能告訴我,我的監獄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著對自己充滿憤怒、不甘、羞辱等等情緒的莫郎左,奧斯卡只是報以平淡的一笑。他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傢伙了。
「哦!對不起,中將閣下,我必須糾正您,多摩爾加監獄已經不再是您的了,皇帝陛下批准了關於您容休的請求,並且任命了最高檢查官先生作為這裡的臨時長官行使一切權利,我們的代理典獄長希望能夠在一個公開而又熱烈的場合宣讀皇帝陛下頒布給您的這個旨意。」多爾姆.奧勒男爵異常冷淡的回答了莫郎左的問題。
莫郎左看著向自己微微駭首的最高檢查官一句話都說不出,他明白了!他已經被拋棄了,那個死胖子早就把自己拋棄了。他既然勾搭上了最高檢查官這樣的司法部重臣,那麼還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呢?自己不過是個被利用得非常徹底的超級可憐蟲罷了,那麼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呢?莫郎左在瞬間便想到了許多那個死胖子慣用的殺人伎倆,他現在想暈倒,可是他又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醒。
奧斯卡有些不忍,雖然他一直都非常鄙視這個近衛軍中將,可是無法否認,莫郎左.哈寧幫過他不少忙,甚至在早些時候,整個多摩爾加真正維護他的只有這位先生。奧斯卡從來就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他那天平一樣的心靈早已遠近聞名。
「莫郎左!親愛的莫郎左,我知道您心中所能想到的那些事情,但是您真的認為那會發生在您的身上麼?」奧斯卡盡量讓自己變得和藹可親。
「也許您不相信,一直以來我都是把您作為我的長輩看待的。儘管這裡不需要您了,但是您將獲得我永遠的尊敬與一筆您所無法想像的異常豐厚的退休金,還有靠近風光迷人的尼爾斯湖的一座佔地廣大的莊園。」
莫郎左就是這樣,相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承諾,他更看重的是那筆退休金和那個坐落在著名的度假聖地的莊園。他知道能讓奧斯卡用「異常豐厚」來形容的話那麼便絕對是那樣的。典獄長的位置他確實是不想再坐下去了,奧斯卡的話也說得非常明白,那自己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這已經是期望中最好的結局了。
莫郎左.哈寧伯爵經過心情的大起大落到這時終於變得像個貴族了。
「我非常榮幸能得您如此看中,親愛的奧斯涅,如果真像您說的那樣,我是樂於接受的。一切都聽從您的安排,況且您是應該相信我的,對於您的要求,我還沒有推辭過一次,不是麼?」中將大人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了。
「是的!是的!您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您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小胖子安魯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真誠的笑意。
「那麼我能知道你們是怎樣操作的麼?請諸位不要介意,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可是我是真的非常好奇,那些沒有罪責的自然好辦,但是奧斯卡您提到的那些個特殊人物則非常難以處理,您知道,皇帝陛下已經調派了一支軍隊完全控制了集中關押那些瘋子的堡壘,這似乎已經斷絕了我們的一切希望!」莫郎左.哈寧中將說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要營救那些處於嚴密監視下的重犯是不可能的,他就曾處理過幾次外界企圖營救囚犯的行動,這些策劃良久、準備充分的行動無不以失敗告終,雖然這次中將自己也參與了營救,可對監獄的守衛一清二楚的他找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儘管奧斯卡持有黑道之王的桂冠,但他的一些本質仍停留在十五歲,十五歲的孩子對向外人展示自己的智慧是毫不吝惜的。
他非常希望將自己的天才計劃一無保留的一吐為快,畢竟莫郎左.哈寧伯爵的嘴巴是出了名的嚴謹,可是當他看到對面一副清高模樣的最高檢查官時他改變了主意,就讓這個極度虛偽的傢伙自己來細數自己的罪行吧!
欽差大臣、司法部最高檢查官范.厄爾多侯爵大人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讓他將整個計劃和盤托出的做法非常不滿意,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拒絕,這多少使他有些狼狽,但是慣經大風大浪的最高檢查官是不會在一個稍微可怕了一點的孩子面前示弱的,他拿出了在最高法院進行辯論時的神采,一口飲乾了水晶杯中的美酒,以慣用的抑揚語氣開始了解說。
「將軍閣下,您應該知道與您以前對付的那些小賊相比,我們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先生無疑是一個天才,這個計劃無比的簡潔,我說出來您可不要不相信,因為這實在是太簡單了。」
最高檢查官在賣弄他的口舌時並沒有注意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他的敵視,顯然這位候爵大人對身前的這個孩子相當輕視,他並不認為這一切都是這個孩子策劃的,所以他在挖苦這個小子的時候一點也沒有留情,他的這個認知錯誤導致了他在不久的將來死於非命。
光明歷791年4月8日,泰坦帝國多摩爾行省多摩爾加監獄迎來了帝國司法部的考察團,這些從都林來的大人也許是為了保持在當地的神秘感,他們都披著同一樣式的斗篷,斗篷上的帽子壓得很低,這樣那些近衛軍的小兵便不會隨便欣賞到這些大人的容貌。隨著他們的到來,各種各樣的謠言便在多摩爾加監獄流傳開來,有許多見過他們的士兵自信滿滿的宣稱他們的真實身份是司法部的密探,他們是來秘密的處決某位重犯的。不然沒有理由解釋這些大人為什麼要用帽子遮住頭臉。只有執行任務的密探才會這樣,他們害怕那些黑道人物的報復,所以弄得自己跟作賊一樣。總之,在一片毫無根據的猜測當中,手持帝國司法大臣親筆簽名的通行證的欽差們於晚7點24分出現在了進入多摩爾加監獄內堡的最後一個哨卡的門前。
「尊敬的先生們,我是今晚當值的內堡護衛隊隊長,我的軍銜是中校,而我的名字,各位大人應該知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所有內堡護衛隊成員的姓名都是保密的,大家可以直接稱呼我的軍銜。然後請各位出示通行證,這可能會耽誤大人們一些時間,但是這是必須的。請尊敬的大人給予我們配合。」
一個官員模樣的老爺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呼喝!「那麼請您快點好麼?中校先生!我們已經通過了十九個檢查站,整整一個鐘頭卻只走了不到500米,帝國軍部也沒有這樣煩瑣的檢查,難道你們不清楚我們的身份麼?」
中校和他身邊的兩名上尉仔細的檢查著這些大人的通行證連頭都沒有抬。
就在這位官員對中校輕慢的態度惱羞成怒的時候,中校抬起頭向他恭敬的行禮。「您的身份已經清楚了,您是司法部監獄疫病防治署的席卡.奇米拉大人,失敬了大人!您可以通過了,但是其他的大人還要再等一等。」
席卡搶過了他的通行證,趾高氣揚的越過了警戒線。
目送著這些大人陸續的進入了巨大的堡壘,中校和所有站在哨卡上的士兵都鬆了一口氣。
「好了!大家都知道該做什麼!大哥的命令是從現在開始封閉內堡,這道大門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這個命令在咱們撤退之前一直有效。清楚了麼?」
「清楚了!」
「那麼好吧!去做好警戒工作,像一個真正的衛兵那樣,你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成為多摩爾加監獄的衛兵的機會,但是這是事實,你們這些傢伙本來只配在這裡挖煤,但是天平大哥和我們的老人需要你們做一個好衛兵,所以好好的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吧!」
「是的!中校!」
萊昂.阿塞阿.克裡裡尼先生被囚禁於多摩爾加監獄的罪名是偷稅,對於司法部的這項指控阿塞阿先生是絕對冤枉的,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的買賣收取過稅款,帝國稅務部的老爺們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位先生,但是這位先生的大名在司法部卻是如雷貫耳。克裡裡尼家族控制著整個西大陸將近七成的鴉片市場,這位老克裡裡尼的小兒子一直是家族裡舉足輕重的角色,老克裡裡尼為了這個他最疼愛的兒子、家族的接班人發動過無數次的劫獄行動,司法部的大牢、帝國的最高法院、多摩爾加監獄那根本無法逾越的內堡,這些地方都曾留下克裡裡尼家無數勇士的鮮血,瘋狂的營救行動直到老克裡裡尼收到了天平大哥的訊息才悄然結束。
老克裡裡尼在9個月前曾秘密的派遣出家族中最精銳也是最忠誠的一支部隊,這支部隊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山谷進行了嚴格的訓練,他們的教官據說是一位曾經斬殺過無數異教徒的水仙騎士。他們在這位騎士大人的帶領下於那個沒有人煙的山谷用最簡易的材料搭建起了一座堡壘,如果你見過這個搖搖欲墜並且殘缺不全的城堡的話,你一定會驚歎於它與聞名於世的多摩爾加內堡有著驚人的相似。
在這個簡易的城堡,每一個人都被分配了確切的位置,從士兵到軍官,一個冬天的訓練讓他們閉著眼睛也能在城堡中漫步。接下來,他們化整為零,三三兩兩的從摩布蘇丹向多摩爾加進發,在多摩爾加郊外的一個幽靜的莊園,他們按照帝國近衛軍一個團的建制進行了整編,直到光明歷791年4月8日下午3點20分。
這裡的1024名克裡裡尼家族的私家軍人拿著他們那偽造的軍人證有些發呆,從這一刻起他們就成為帝國近衛軍首都保衛師的第四團,他們的任務明明白白的寫在泰坦帝國軍部所頒的紅皮文件上。
軍部的命令是這樣的:
特命近衛軍首都保衛師第四團,即刻起開拔,於光明歷791年4月8日下午5點全面接管多摩爾加監獄內堡極其外圍地區的警戒與保衛任務,在此國王陛下壽誕將至的喜慶時刻,多摩爾加監獄的安全與特赦令的穩步執行關係著整個帝國的安定態勢。希望近衛軍首都保衛師第四團能夠在這關鍵時刻挑起重擔,承擔這光榮而艱巨的使命。
落款上清楚的書寫著泰坦帝國軍事大臣馮.休依特.阿蘭元帥的親筆簽名,並且加蓋著帝國皇帝專門用於調派軍隊的金色飛獅的印信。
當近衛軍首都保衛師第四團的中校團長出現在近衛軍中將莫郎左.哈寧伯爵的辦公室中時,中校先生自己都有些懷疑這整件事的合理性。在中將閣下的機要秘書偉克上尉的安排下,他和他的冒牌部隊於5點整準時進入了多摩爾加監獄的內堡。那位高階水仙騎士的訓練成果在這時完全的顯現出來,這支私人武裝只花用了不到4分鐘便「佔領」了那座巨大的堡壘。弄得那位機要秘書一個勁兒的誇讚不愧是首都保衛師的精銳。
這支冒牌部隊的中校大人在佔領堡壘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計劃中的那些牢門外做上了特殊的記號,這時如果有人擅自接近這些他們所要營救的大人物的話,他手下的士兵會毫不猶豫的群起而攻之。看到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之後,少校先生命令手下打開了堡壘第5層第4號監室的牢門,那裡面關押著他那位從小便已熟識的密友。
萊昂.阿塞阿.克裡裡尼雖然聽到了堡內那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喧嘩,可待一切平靜之後他仍不免擔心,事情真的象大哥所描述的那樣麼?他被關押的夠久了!在七年來最巨大的一次希望面前他不想再偽裝了,如果這次如同往日一樣以失敗告終的話,這位堅強的毒品大亨便下定決心自己結束生命,他無比的渴望自由,但自由卻從未與他如此的接近。如果他仍然與其失之交臂,那巨大的失望便已徹底的粉碎了他的心靈,他哪裡還有苟延殘喘的勇氣。
阿塞阿焦急的等待被牢門的轟響所打破,他仔細的辨認著出現在門口的那個近衛軍軍官,軍官從門口的暗影中走入了燭火能夠照耀到的地方,中校的好朋友終於在呆楞了幾秒之後瘋狂的撲了上去,中校大力的擁抱著家族的繼承人,任由這位堅強、果敢的男子漢把洶湧的眼淚灑在他的身上。
「這一切都是真的?」莫郎左.哈寧中將還在為那張軍部的主管大臣和皇帝陛下共同簽發的命令而迷惑。
「真的?您真是天真!」范.厄爾多候爵有些受不了這個同謀的遲鈍,「帝國軍隊的建制您應該非常清楚,請您告訴我,一個師只有三個團,那麼這個首都保衛師的第四團是可能存在的麼?不要再想那紙調令了。我們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大人是花了巨大的代價才從皇宮內侍的手中拿到皇帝陛下那枚印信的模子的,至於『銀狐』阿蘭的簽名那就更好辦了,不是麼?奧斯涅!你的手下裡面應該不乏偽造文件與模仿筆記的高手吧?哦!對了!事成之後能不能把製作那張軍令的先生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奧斯卡眼中的寒冷足以冰凍一頭獅子,他的好心情至此已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最高檢查官破壞無疑,很久沒有人能夠這樣坦然的在奧斯卡的面前對他冷嘲熱諷了,所謂無知者無罪,但是你要仔細留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無知者通常都死得很慘。這位檢查官確實是無知的認為奧斯卡不過是個身份尊貴一點的小囚徒罷了。
「難道,難道就這樣結束了?」莫郎左.哈寧中將,前多摩爾加監獄的典獄長,他不自覺的在他的名頭前加一個前字,多摩爾加監獄那天塹一樣難以攻克的內堡已經被一群毒品販子的衛隊佔領了。感謝光明神,幸虧這件事沒有發生在自己的任職期內。
「不!並沒有結束,遠遠沒有結束!」奧斯卡盯著范.厄爾多候爵的眼睛不帶任何表情的冷冷的回答著退休典獄長的問題。
范.厄爾多感到了莫名的寒意,做為司法部的最高檢查官,他與無數的罪犯打過交道,可他從沒有見過這樣一雙眼睛,在這雙眼裡他引以為傲的那套觀察方法竟完全無法找到任何東西,那雙眼睛就像黑洞,正一點點的吞噬著他的每一寸血肉,耳中彷彿傳來獸吼,范.厄爾多候爵第一次開始懷疑對方允諾的那筆他幾輩子也掙不到的巨款是不是要用他的生命來交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