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姆沉吟了一下,好奇的回答:「我記得你出手從來不留餘地,怎麼會有人倖存?」
兩人這時已經走到門口,舒暢推開大門,一邊向外面走一邊說:「夏威夷,在夏威夷的時候,埃裡克曾經對付了幾個人,我可以保證自己出手不留餘地,但我想,埃裡克他們或許會有失誤。」
舒暢扮演的這個人似乎在酒店很有影響力,當兩人走上大廳時,沿途見到他們的酒店服務員紛紛向舒暢鞠躬。舒暢和圖拉姆邊走邊說,兩個人的神態像是一對正在商談的生意夥伴。
舒暢說完,圖拉姆回答:「我聽說有一種技術,可以複製人臨死前的部分記憶——你確信埃裡克他們出手不殘酷嗎,你可是跟他們學的?或許,追蹤我們的只是一架機器,或者是一團擁有死者記憶的有機質……」
兩人已經走到門口,大堂經理向舒暢鞠躬:「休斯先生,你要的車到了,現在就動身嗎?」
舒暢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門童一路小跑的將他領到一輛加長的凱迪拉克車中,大堂經理慇勤的為他關上車門。
司機謙卑的轉過臉來,問後座的舒暢:「先生,警察封鎖了附近的街道,我們可能要繞點路。」
舒暢不敢開口,因為他雖然扮作馬歇爾.休斯的模樣,但卻不知道馬歇爾.休斯說話的嗓音是什麼,他裝作不耐煩的點點頭,按動車裡的按鍵,升起了隔音玻璃。車緩緩的移動著。
才送走舒暢,大堂經理遇到了新問題,他剛剛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立刻吃驚的發現,不知不覺中,馬歇爾.休斯先生似乎閃電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現在又出來了。邊從電梯裡走出來,邊渾身上下的亂摸口袋。
大堂經理小跑著來到休斯先生身邊,小心的問:「休斯先生,我可以幫你嗎?」
休斯先生點點頭:「我地錢包,我的錢包不見了,昨天我有幾件衣服送洗了,你可以查一下嗎?」
住店的客人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大堂經理連忙遞上一張記賬卡。一小疊現金:「休斯先生,你可以先用本店提供的記賬卡,這是一張信用額度十萬美金的記賬卡,等你找到了錢包。我們再一塊結賬,當然,如果我們發現,我們會通知你……這裡有五百美元。是為你準備的零鈔,你可以用來付出租車錢。」
休斯先生在大堂經理那簽署了領取記賬卡的單子,而後他彬彬有禮地問:「我的車子呢,你們準備好了嗎……」
露餡了!
舒暢現在正被侍者領進一家豪華酒店。侍者一見舒暢,連登記簿都沒有翻動,立刻熟絡的招呼:「休斯先生。請跟我走。」
舊金山類似這樣的俱樂部制高檔酒店並不多。巧合地是。那位休斯先生的約會地點也在這家酒店裡。舒暢中途發現他們走的路線正確,所以就一言不發的隨著司機地安排進入了這家酒店。
這家酒店在第二十九層。這並不是它的頂樓。窗外,街頭的騷亂似乎還沒有平息,對面的樓層稍矮,露台正對著這個二十九層,樓上有幾名擦窗戶地工人,他們一邊安置樓頂吊車,一邊俯身好奇的觀察著下面的街道。
侍者慇勤招手,舒暢沒有挪動腳步,他停在接待台,對接待員說:「請幫我查一下馬薩諸斯先生所定地座位,我需要提前見到他。」領班搬動了一下登記表,說出一個號碼,侍者引領著舒暢與圖拉姆來到這個座位上。
這個座位緊靠著一根柱子,似乎是最適合間諜接頭地位置,昏暗地燈光讓人們看不清座位後的人,舒暢與圖拉姆卻毫不見外地坐了下來。
座位後的人還在打電話,見到舒暢坐下,他彈了個響指,示意侍者離開,與電話裡的人做個告別後,他掛上了電話,將手機塞進懷裡。
坐在陰影裡的馬薩諸斯先是一聲歎息,而後慢悠悠的說:「真的是你嗎?我知道那些吉密魑人的變裝技巧,但沒想到你們倆玩的如此老練嫻熟。」
舒暢沒有說話,他擺弄著餐具,一副等待就餐的模樣,馬薩諸斯繼續在陰影裡說:「真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伯爵先生,我斗膽問一句,那場針對孤島小組的大侵襲是你決定的嗎?」
舒暢現在一頭銀髮,穿著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裝,完全是一副成功銀行家的扮相,他細心的,嚴謹的將餐巾搭在膝蓋上,眼睛望都不望馬薩諸斯這邊。
圖拉姆插嘴替他回答:「活著,就該珍惜,不該問的,不要問。」
馬薩諸斯歎了口氣:「好吧,我就說說該我說的……」
他語音停頓了一下,做賊似的打量了一下周圍,而後低聲繼續:「三個小組已經潛伏到位,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辦法潛入那裡——那裡的鋼門可以抵禦各種武器攻擊,進出、保安措施極為嚴格,攻下那裡需要一支軍隊,但你們只有……」
舒暢陡然喊了一聲:「小心」,話音才落,馬薩諸斯眉心出現一個圓點,鮮血砰的濺了出來。
圖拉姆反應快,舒暢那聲話剛落,他已經嗖的竄了起來,像蝙蝠一樣掛在屋頂,幾步又挪到柱後,但柱
安全,一枚子彈緊跟著打在柱子上,這枚高速飛行的眼裡速度逐漸放慢,它像慢動作一樣鑽進水泥柱,讓水泥柱出現一道快速移動的波浪,而後子彈穿出,打中了圖拉姆的肩膀。
圖拉姆失手墜落,在他下地的時候,舒暢已順著彈道軌跡向外望去,對面,露台上,那幾個擦窗戶的工人正在朝這裡開槍,他們每人端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遠程射擊武器,其中兩個槍口還冒著縷縷的青煙,槍口後,槍手還在觀察著射擊結果。
砰的一聲,圖拉姆墜落在地,他痛苦的喊叫聲剛剛飄出嗓門。又一枚子彈飛向他露出柱子後的腳。
舒暢趕在子彈擊中目標前踢飛了圖拉姆,他大力一蹬地,身子已跳到了餐廳門口,躲在門口喘了兩口氣,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一翻手,一支手槍出現在他的手上,緊接著。舒暢狂奔起來,他起跑的動作那麼有力,以至於地面水泥被他踹了個大洞。
他向風一樣滑過餐廳,他快速地身影帶動餐廳內的餐布飛舞起來。在他身後像翩翩蝴蝶飄滿餐廳。隨著一聲砰,他撞破了餐廳玻璃,從二十九樓跳向了對面大樓的露台。他的速度太快,被撞碎的玻璃還有幾塊粘在臉上沒有掉落。就在這時,對面四名擦窗戶工人向他開槍了,與此同時,舒暢手中的槍也響了。
這種遠程阻擊槍。為了射擊的穩定性,沒有自動上膛系統,每顆子彈都要手動裝入。剛才對面已經開了三槍。唯有預備射手槍裡還有子彈。舒暢首先對付的目標就是他。第一槍擊中了那個人藏身地水泥中,巨大的衝力讓他手指略微一抖。子彈打飛了,受到撞擊影響,他的身體一歪,露出了掩體,緊接著,他的頭顱像一個被打碎地西瓜,爆裂開來。
其餘的人還在手忙腳亂的添子彈,舒暢又在空中連開三槍,這三槍打完,他的雙腳已落在露台上,周圍是四具腦袋被打地稀爛的槍手。
四具屍體分佈的位置很奇怪,舒暢只看了一眼,一矮身蹲了下來,再一個翻身,他竄進了大樓的進風口,他地身影剛剛消失,一股狂風掠過他剛才站的地方。
順著通風道快速的墜落,舒暢一邊下滑一邊想:「這是個陷阱。」
四個槍手所布設地位置十分巧妙,他從對面樓上撲出來,為了打破四個人地埋伏,唯一選擇地落腳點就是剛才墜落的位置。而就在他跳上樓頂地那一刻,遠處一名槍手已提前三秒朝這個位置開了一槍。
那名槍手是在兩公里外開的槍,子彈飛躍兩公里的距離需要九秒鐘,提前三秒開槍,讓對方贏得了先機,如果不是舒暢發現不對勁,那麼,當他正在觀察那四個人的情況時,一顆子彈已經鑽進了他的腦袋。
剛才他躲得快,那陣掠過頭頂的風就是殺手射出的子彈。他提早了一秒蹲下身子,這讓他躲過了必死的刺殺。
舒暢的雙腳已經落地,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搖了搖一頭銀髮,慢條斯理的走出了大樓的工作間,腳步不急,但是速度很快的穿過大廳,來到大街上。
對面馬路上,圖拉姆也抱著馬薩諸斯剛剛跑出大樓來到街道上,兩人打了個眼色,舒暢若無其事的穿過車流,來到對面街道,一輛車恰好停在他們身邊,鑽出車裡的人讓大家都愣了——那是馬歇爾.休斯。
真正的馬歇爾.休斯遲到了,他行色匆匆,才鑽出車裡,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站著一位彷彿是自己雙胞胎似的人,他像是陡然間在鏡子裡看到自己一樣,臉上充滿驚愕,張了張嘴,舌頭在打架的嘴裡跳動了好幾下,才摸著舒暢的衣服說出這句話:「好像是我的衣服耶!」
這句話說完,舒暢已反應過來,他一拽對方的胳膊,擁著傻呆呆的正版休斯先生,向路邊的一輛跑車走去,他摟的很親熱,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如此親密無間的走在大街上,讓擦肩而過的人陣陣羨慕。
唯一遺憾的是,這對雙胞胎兄弟當中,一個人似乎有點迷糊,他的眼睛呆滯無神,嘴裡只反覆嘟囓兩個字:「媽媽,……媽媽……」
走到跑車跟前,那個正版休斯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媽媽已經去世了,我該問誰?」
這輛跑車是馬薩諸斯的車,圖拉姆用從馬薩諸斯身上摸出的車鑰匙,一路尋找著馬薩諸斯坐騎,他按動遙控器,這輛跑車用燈光回應,找到目標後,他們頭也不回的爬上了車。
舒暢把那位正版休斯先生塞進汽車裡,他發動了汽車,看了看手錶:從樓頂降到地面,直到鑽進車裡,前後花了七分鐘。殺手遠在兩公里外,他趕到這裡,如果交通工具齊備的話,大約需要十分鐘左右。
車子快速的駛離現場。圖拉姆在車後座撕開了自己的衣服,用小刀出了尖頭的彈頭,看不出,一向膽小的圖拉姆這回很勇敢,他的肩膀鮮血淋漓,他的額頭遍佈冷汗,但他卻一聲沒吭,為自己處置著傷口。
那位正版休斯還在嘮叨:「我媽媽……我不知道警察局是否能查到相關資料。我不清楚你怎麼穿上了我的衣服,上帝,酒店經理說地
簡直和我一模一樣。我可以問問嗎:你母親是誰?」
看到圖拉姆滿身是血,他又嘮叨,語聲刻板而呆滯:「請在下一個街口把我放下,我要去報警。我要告訴警察……」
「閉嘴!」舒暢與圖拉姆同時在喊,圖拉姆的眼睛發綠,他看著正版休斯先生,垂涎欲滴:「新鮮的人血。我失血過多,我需要補充食物。」
正版休斯並沒有理會後座上圖拉姆的咆哮,坐在前座的他頭也沒回。嘴裡還在嚷嚷:「把我在下一個街口放下。我身上沒帶錢包。我的信用卡遺失了,如果你們需要錢。請帶我到下一個銀行中轉,我給你們轉賬,你們需要多少,一億?兩億?」
圖拉姆忙著包紮自己的傷口,舒暢盯著後望鏡,都沒有理會這個人的嘮叨,後望鏡上,一輛純黑色地卡車正在高速逼近,那個人的車技也很高明,在穿梭的車群中,他左拐右拐,步步逼近。
舒暢拔出手槍,乓乓兩槍打碎了舷窗玻璃,正版休斯嘮叨:「怎麼回事?你幹嘛衝著自己的玻璃開槍?」
沒人有時間理會這個呱噪地人,舒暢打飛前窗玻璃後,也不知道對誰吼叫一聲——「把住方向盤」。而後,他一個翻身,仰躺在引擎蓋上,兩腳勾住了儀表盤。
圖拉姆和這位正版休斯一塊撲上去,合力握住了方向盤。圖拉姆左肩受傷似乎很重,只能夠伸出一隻手,那位正版休斯也伸出了一隻手,兩個人合作控制著車的方向,躺在引擎蓋上的舒暢突然腰部使勁,上身仰了起來,面朝著追來的車輛開著槍。
兩個人合作控制方向盤,兩個心思不一致,讓車晃地很厲害,追來的人似乎技術也很高,左躲右閃,舒暢打光了一個彈夾,仍然未對追兵造成半點影響,他一回身,縮回到駕駛座上,一邊重新控制方向盤,一邊更換了彈夾。
「遇到強手了?」圖拉姆關心的問。
「只有一個人」,舒暢更換完彈夾,低聲回答:「不知道這是第五代還是第四代『全能戰士』,他比第三代厲害很多,目光極其敏銳,竟能預先判斷我槍口指的方向。」
後邊地追兵開槍了,子彈打在跑車的後邊,舒暢專心駕駛汽車,躲閃著彈雨,這時,後座上一個微弱的聲音插入到正版休斯嘮叨聲中:「不是你干地?我以為是你。」
馬薩諸斯醒了,這樣嚴重地槍傷,他竟然很快恢復過來,額頭上地彈孔正在合攏,一個金屬彈頭正在慢慢的退出這個彈眼。
舒暢不耐煩正版休斯地嘮叨,他猛的一拳捶在正版休斯座前的儀表盤前,砰的一聲,安全氣囊攤開,措手不及的休斯先生被急劇脹大的氣囊猛烈的撞在椅背上——他暈了。
「我幹嘛要對你下手」,舒暢在世界清靜後解釋:「你是一個隱士,跟牛頭人他們接觸不多,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何必妨礙你……這群人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奇怪他們怎麼會那麼快抵達了這裡,並且安排了陷阱……不過,這更讓我興奮,好戲就要來了。」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馬薩諸斯躺在後座,虛弱的說。
圖拉姆被他額頭鑽出的那枚子彈所吸引,他好奇的揪下那枚子彈,這個動作引得馬薩諸斯一聲慘叫。
只看了一眼這枚彈頭,圖拉姆驚叫一聲,馬上趴到後座上尋找他剔出的那枚子彈頭,邊找邊嚷嚷:「我說了,我說這子彈怎麼會隔著牆打中我,怎麼會讓我流血不止,怎麼會讓我如此疼痛。」
後面的汽車已打光了一梭子彈,舒暢顧不上與圖拉姆交流,他喊了一嗓子:「現在,輪到我了,把住方向盤!」
說完,他又鑽出了車裡,躺在引擎蓋上,仰起身子沖後面那輛車開槍。
這一次,他打的極準,幾槍過後,窗戶玻璃上已經濺上了一團血印。
但那輛車還在開,追來的人很堅強。舒暢用的水銀子彈,子彈落在身上像炸藥一樣,一打一團大血花。這樣嚴重的傷勢對方還在堅持,而且從車窗裡探出一支槍來,向舒暢追射。
前方,幾輛警車橫成一排堵住了路口,幾個穿防彈衣的警察躲在車後,瞄準了這對追逐的車輛,圖拉姆立刻喊道:「怎麼辦?」
舒暢縮回車裡,他猛打方向盤,車身側著撞向了那堆堵路的警車——奇跡發生了!
側著身子的跑車猛烈的撞向了警車,巨大的撞擊力讓跑車翻滾到空中,它在空中打了個滾,連續翻了幾個跟頭後,在那群警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跑車翻滾著飛過他們頭頂,重重的落在警車後的街道——四輪著地。
汽車引擎沒還有熄火,四輪落在地上,它毫不停留,一眨眼便駛向遠處,而那群警察滿臉的癡呆,腦海裡還在品味剛才那段令人震驚的車技。
這樣也行?!
沒等警察回過神來,追蹤的卡車已經凶狠的撞在警車堆裡,它蠻橫的撞開攔路的警車,繼續向舒暢追去,卡車的速度太快,掠過警察時,警察只看到駕車的司機半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