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姆打開了過濾網,抽水泵的水管沖刷著濾網中的泥漿,泥漿抽淨後,濾網中隱約閃現著一點金光。
摘去了幾片貝殼,魚骨、珊瑚碎片,那片金光閃閃的東西露了出來——是一枚西班牙金幣。
麗莎以文物評估員的身份撿起了那枚金幣,仔細看了看,內行的評論:「這枚金幣形狀很完整,拍賣底價大約是一千美金。」
姑娘們發出一聲歡呼,麗莎繼續說:「這種款式的金幣並不罕見,收藏家們頂多會出一千五百美金左右……不可能再高了。」
舒暢接過話頭,宣佈:「我們的判斷很正確,船就在下頭,這枚金幣很可能是帆船傾覆的時候,掉落在海裡的,下面還有整艘潛艇。
按照打撈法則:誰發現誰擁有,提供打撈設備的人佔有三成股份。姑娘們,我提供潛水設備,有誰願意前往海底探秘?」
幾位姑娘發出一聲歡呼,她們開始在船員的指導下套上潛水設備,迫不及待的跳入海中,那些船員也緊跟著她們跳下海裡,以便保護她們。
甲板上重新清靜以後,圖拉姆低聲詢問舒暢:「你在海裡灑了多少枚金幣?」
舒暢的目光不時搜索著天空,他心不在焉的回答:「一百三十四枚……如果她們全能找到,我們將付出十三萬美金。」
頓了頓,舒暢眺望著天空中飛機飛過的白線,若有所思的說:「他們飛的很低。這麼快,他們就出動了飛機,這說明什麼?」
圖拉姆回答:「二百海里範圍內,一定有一艘航母存在——這種戰機巡航範圍最多二百海里。」
「潛艇離這裡還有多遠?」
「十天的航程——如果中途不出意外的話。」
停了一下。圖拉姆又解釋:「我們遊艇地塗裝沒有問題,據說這種新式塗料是為防曬研製的,它不吸收太陽熱量,讓遊艇不易被熱帶陽光曬透。此外,它還有個副作用:不反射雷達波。
我們停在大蛀牙上面。遊艇的反射波與礁石沒什麼分別,下邊的河床會掩飾我們遊艇的形狀,憑飛機這樣快速地掠過,不可能察覺我們的存在。」
舒暢沉默片刻,立刻下令:「你下去,帶她們進入船艙,尋找盡可能多的收穫。今夜,我們必須起錨。在太陽升起之前,尋找下一個礁石作為掩護。」
圖拉姆二話不說,穿上潛水衣跳進海裡。
沉船就停在礁石牙床邊,傾覆的船船底露著大洞。這艘船沉在海底,在船板腐蝕之前,珊瑚蟲附著在船板之上。為船板添了一層厚厚的石灰質塗裝,等到船板腐蝕完畢,珊瑚礁已經形成,整個珊瑚群依然維持著船隻大概的形狀。不過,船身上下已經沒有半絲木頭,全成了岩石。
順著船身開著的大孔洞,圖拉姆領著幾個女孩潛進船艙。船艙內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貨道形狀,幽暗地環境。看似沒有盡頭的廊道,未知的方位感常常讓有幽閉症傾向的人感到抓狂。幾名女孩略有一點症狀傾向,但是圖拉姆前面游得毫不在意。她們身後又跟著幾名健壯的船員,這讓她們心中的恐懼略微減少。
也許是照顧到她們地感受,圖拉姆只潛進了一間船艙,就停住了探索的腳步,他做了個手勢,一名健壯的船員走到石化的船壁邊,揮手輕輕一敲,就在巖壁上開了個孔洞。
有了這個直通外界地孔洞,幾個女孩心裡頓時輕鬆了很多,她們跟著圖拉姆細細翻檢著水底的那些岩石塊。
船艙內的附著物並不多,珊瑚只喜歡附著在船壁外面,因為它的生長需要陽光。而船艙內不見天日,只有一些穴居生物生長。
奇怪的是自從圖拉姆下去之後,原先棲息在船艙內地穴居生物都開始紛紛出逃,現在整個船艙裡只剩下逃不走的寄居蟹、海螺,它們膽怯的將身子縮回殼內,躲避著眾人地搜索。
其實船艙內現在只剩下兩層,一層只是原先的水泥艙,這層木頭比較結實,又有防水效果,所以船板腐蝕的最晚,而後海洋生物的沉渣在上面累積了厚厚的一層,形成一層巖殼,水泥艙之上,原先船艙內所有的支撐物全已腐爛,只剩下珊瑚蟲留下的石灰殼。這些石灰殼是珊瑚蟲的屍體,它沿著原來的船體形狀堆積,有的地方可以看到原來的船體形狀。比如船艙的入口處,然而延不了多久,石灰岩層就斷斷續續,有的直通船體。
幾百年的歲月讓船艙內棲息了許多生物,它們各自用自己的喜好裝點這座幽暗的空間,在很多地方,已經看不出帆船原來的形狀,其內部環境顯得很複雜,常常讓人摸不著頭腦。
圖拉姆之所以才進船艙,就讓人在船側敲了一個窟窿,不是為了炫耀狼人傳言的特殊能力,因為他知道,許多潛水員常被艙口的景象所迷惑,他們以為順著艙口整齊的通道進出,就能保證探索的安全。但實際上,這樣想的潛水員常常被困在海底的洞穴裡。
摸著幾個不同形狀的岩石
拉姆迅速找準了位置,他打了幾個手勢,一名船員游拳頭砸碎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巖包,海底暗淡的燈光下,一堆零亂的金屬餐具閃著暗淡的光芒。
這是船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廚房裡帶有貴族家徽的銀餐具。這種帶有家族徽章的餐具,常常被其家族後裔視作瑰寶,不惜代價的買回去。除此之外,就剩下那些貴族隨身佩戴的首飾——這些東西體積小,找起來既費時間,又花費很大的成本。
……
海底探險的人為收穫而欣喜若狂,甲板上舒暢在與埃裡克低聲商量,他們一邊拿著海圖指指點點,一邊探討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幾個女的……」埃裡克在脖子上比了個手勢:「有她們存在。我們縛手縛腳,不如早做打算。」
「不,她們才是我們的護身符」,舒暢拒絕了埃裡克地建議:「等她們上船後,把她們藏入船艙。船上其他的人降低體溫,讓紅外線探測裝備失效。等我們登岸時,誰都不會想到我們還帶著女伴……
儘管實行跳島戰術,我們順著島鏈一步步跳躍,白天就玩潛水,借礁石隱藏自己,晚上快速航行。
卡夫卡知道我們這艘遊艇,但他不知道遊艇的續航能力如此強大。我們可以不加油,不加水,連續進行跳島航行,選擇無人的礁石島,一步步靠近美洲海岸。
不需要多長時間,只要四五天時間。我們就能跳出他們的搜索範圍,等到他們發現了我們地痕跡,估計潛艇也該跟我們匯合了。
我們並不孤單,附近有兩架隱藏的水上飛機。海底還有一艘極富攻擊力的潛艇,而我們的遊艇,雖說不能跟大戰艦對抗,但你忘了,它原來也是一艘軍艦……」
一次潛水最少半個小時。根據攜帶氧氣罐的體積,每十五分鐘為一個級別,第二級別就是四十五分鐘。幾個女孩是初次潛水。為了留給甲板上足夠的談話時間,圖拉姆在水底用光了所有的氧氣,四十五分鐘後,才浮出海面。
她們走得急,那些發現並沒有帶回水面,全部交由那些船員負責。爬回艙面後,按照通常慣例,這些人被送到減壓艙,以緩解潛水症。
幾名女孩很疲憊,她們進到減壓艙裡,立刻陷入酣睡,等她們醒來已經是半夜,遊艇在高速前進,這幾個女孩趕到餐廳,檢點自己的收穫物。
海底那些餐具已經全被打撈上來。帶有中世紀風格地兩齒餐叉、銀餐刀、銀盤子都已經擦乾了海底淤泥,亮閃閃的擺在餐桌上,舒暢還在拿著小皮錘,輕輕的敲擊著幾個變形的銀餐具。幾個女孩看到自己的收穫,發出一陣歡呼,她們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那些餐具。
晚餐端上來了,由於女士們心情興奮,這頓晚餐只是相當於自助餐似地便餐,她們每人端起一個盤子,看著擺滿餐桌的銀餐具狼吞虎嚥,似乎要將自己的喜悅一同嚥下。
舒暢修理好一個銀盤,滿意的看著盤子平整如新,他輕輕將這個修好地盤子擺在餐桌上,讓它加入那堆收穫物當中,抬眼看見麗莎警惕的目光,她一邊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那只修好的盤子,一邊不時的望向舒暢手中地皮錘。
「我們的鑒定師說說,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舒暢若無其事的把手裡面地皮錘放到一邊。他知道麗莎看到他嫻熟的修復手法,心中產生了懷疑——可這懷疑無關大局。
麗莎拿起盤子檢查著盤底那些沖壓的徽章,一邊搖著頭一邊說:「銀子不值錢,這些餐具值錢的就是上面的徽章,據我所知,大航海時代,每一位船長都有貴族的身份,因為那些航海軍校都是貴族學校。
徽章的價值要看家族的勢力,有些家族落破,他們無力收回原先的家族遺物,甚至要靠變賣家產為生,這些家族徽章並不值錢。
唯有那些至今依然存在,而且家族勢力龐大的人,才會在意祖先的遺物……很抱歉,我並不精通紋章學,我不能肯定這些家族徽章屬於誰。按照慣例,中世紀的家族餐具,起拍價格在五萬美元,最高能到一百萬美元,這中間的差別在二十倍,所以我不能肯定。
這套餐具製作很精美,小小的餐叉上,都沖印有縮小的家族徽章,沖印的痕跡很清晰。我想它至少屬於中檔貨……
根據以上的鑒別,我給出一個中等價格——六十萬美元,它至少值這個價。」
麗莎很老練的評價著這些銀餐具,舒暢聽了,心裡卻直撇嘴,他已經確定:麗莎在歐洲中世紀古董鑒別上,就是一棵白菜。
這批銀餐具是他偽造的,天下哪那麼好的運氣,幾個第一次潛水的女孩,一下水就能打撈到沉船遺物。
這批東西舒暢花了一天時間佈置,就為了讓幾位女士清醒過來後。有事情消磨白天的時光。要不然,她們整個白天躲在這片礁石下,一動不動,恐怕幾個女孩又要耐不住性子,在船頂舉行狂歡了。
舒暢偽造的時候。這些家族徽章是精心挑選而定地,現在,
章的擁有者雖然已失去貴族頭銜,但它卻與西班牙王親關係,本身還是一個擁有十幾匹名貴賽馬的大富翁。
一匹名貴賽馬價值多少錢:起價一千萬美元。這樣的富豪,花一百萬美元,只相當於購買一隻馬蹄子,而麗莎給出的基價明顯偏低。
舒暢十指扣了扣桌子。帶著沉思地表情說:「一般這樣的餐具,不會通過拍賣會拍賣的……」
麗莎點點頭,補充說:「拍賣會得到這樣的東西,都會跟對方家族私下裡聯繫,即使那些貴族後裔無力購回這批貨物,他們也會支付一筆佣金。讓這樣的交易私下裡進行,因為公開拍賣是對他們的侮辱。」
「私下裡拍賣,由於競價的人不多,所以成交價基本上可以控制在底價兩倍之內」。舒暢繼續說:「就讓我們按兩倍計算吧——一百二十萬美金。現在的問題是,姑娘們,你們願意現在收回成本,還是願意繼續等待,等待拍賣會地結果?」
麗莎馬上追著解釋:「按慣例。拍賣會在收購這批銀器後,會確定產權,然後進行鑒定。尋找可能的購買人,籌備拍賣……整個過程需要一年,甚至可能更長。」
索菲聽出了舒暢話的意思,馬上追問:「那麼我們應該採取哪種方式,你有什麼建議嗎?」
「按慣例,我擁有它百分之三十的產權,甚至可能更多……我大方點,就按百分之三十算吧。現在有兩種辦法解決,一種是由我收購這批銀器,各位簽署轉讓證書,發現權仍歸你們,而產權歸我。
另一種辦法是,我們一起簽署產權證書,按照比例分配它的收益權,然後把這批銀器等提交拍賣會,等待它的收益變現。」
麗莎在這方面最有發言權,她解釋說:「前一種方法可以讓我們立刻收到現錢——如果保留我們地發現權的話,那就是說,無論這批銀器如何變賣,都不會隱瞞發現者的名字,你我、在座的都將作為發現者,隨這批銀器流傳。
後一種辦法,雖然可以讓我們獲得銀器地全部收益,但我想,我們當中有些人可能沒有這份耐心等待——除了可能多得一筆錢之外,我們也可能在等待中發現,它的價值並不如預期的那麼高……我建議選擇前一種辦法。」
前一種辦法,是舒暢早已為她們準備好的陷進,這就相當於封口費一樣。幾個女孩接受了這筆錢,她們在今後的航程中,將對潛水樂此不疲,因而會最大限度地減少在甲板上活動的時間。今後,她們即使離開了遊艇,在她們的記憶中,也只會記得自己這次探險之旅,記得自己沿著太平洋地島鏈不停的搜索,以至於忘了時間,忘了遊玩。
船艙內,幾個女孩還在簽署轉讓證書,舒暢給她們每人點出二十萬現金後,趁著女孩們沉浸在幸福中,悄悄離開餐廳,來到了甲板上。
夜空中,一盞紅燈快速的飛過,它一閃一閃的,飛行的速度很快,舒暢望著那盞紅燈逐漸微弱,以至於消失不見,他望的很出神。
「是民航客機」,埃裡克在他身後輕聲說:「戰鬥機不亮夜航燈,這是一架民航客機,有點奇怪的是,它的飛行高度似乎很低。」
舒暢無意識的搖搖頭,埃裡克接著補充說:「我們已經打開了被動式雷達,依靠捕捉周圍的雷達信號,確定附近海面的情況,可以確認,在附近六十海里的範圍內,沒有可疑船隻。估計,今晚下半夜,我們將跳出他們的兩百海里搜索範圍。
圖拉姆已經更換了芯片,關閉了船上的互聯網。還有,潛艇也獲得消息,假裝在那次戰鬥中深受重傷,而後快速的更換了芯片……從目前的跡象看,他們認為在那次潛艇大戰中,雙方已經同歸於盡。」
還沒容兩個人得意,一名執勤的水手,悄悄來到兩人身邊,低聲匯報:「我剛才得到消息,周圍的船舶在談論禁航區……美國海軍已經發佈消息,將在這片海域進行海軍沿海演習,劃定的禁區就是我們船所在的方位。」
埃裡克愣了一下,舒暢卻顯得早有預料,表情很鎮定。埃裡克則馬上追問:「禁區的範圍有多大,我們今天能衝破禁區嗎?」
「不要想!」舒暢冷笑著提醒:「也許依我們的船速全速航行的話,能夠衝出禁區,但這樣一來,禁區裡面唯一逃竄的船隻就是我們,我們就像鏡子上的獅子一樣那麼明顯……大海茫茫,我們無處可躲,只能期望運氣。」
一般,發佈演習禁區通告後,都會允許禁區內船隻駛離危險區域,想必,美國人發佈這個消息後,已經盯緊了禁區內的所有船隻,觀察它們等的每一步行動。
殺招一步緊一步,怎麼辦?
「用平常速度航行,打開收音機,被動式接收海事廣播,別著急,這場戰爭將是一場靜悄悄的戰爭——他們並不希望把事情鬧大」,舒暢安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