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圖拉姆頓了頓,責備的看著舒暢一眼:「說實話,這件事情起因在你,你不應該跟那群聖殿瘋子混在一起。當初,我接到他們的請求後,本來不打算把船開去,但是哈根說該去。
那個老瘋子剛開始說的很客氣,請我們的船幫忙運送一批貨物,可老妖怪上船之後就不是那回事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唯唯諾諾,他控制了一切,當然,也包括我。
我當時嚇得不敢露面,幸好那個老妖怪比較嗜睡,他每天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不足一小時,所以我幸運躲過了他的目光。
當然,我是個小人物,小的不能再小的塵埃,他的精力主要放在那些大人物上……你認為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能知道多少事情……嗯嗯,我現在知道的所有情況是:
你認識一個騎士團老頭子,他收藏了一件『古董』,然後那『古薰』突然活了,為了運送那件古董,他們拘押了我們的船。
臨下船時,那位老妖怪突然狂性大發,他接連用微不足道的錯誤處罰了好幾個人……嗯,據說他隨後發佈了召集令,要求所有的大人物前去晉見他,他會賜給那些人無窮的力量和福音……
不過,這和我這種小人物沒有關係,我待在碼頭每天盼著落日,周圍不斷的傳來大人物被殺的消息,那些第一批晉見他的人沒有一個人活下來,第二批晉見地人一個都沒剩。
隨後。大逃亡開始了,那位騎士團的老瘋子最後對我說的話是『逃吧』。我能怎麼樣,我是個小人物,當然聽話了。於是我逃了,緊接著。我聽說那些逃亡的人全部莫名其妙的暴斃,我躲了起來,終日驚恐不安,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現在天塌了有你頂著,我可以睡覺了嗎?」
狼孩大寶扛著那把費西奧椅子施施然地走了進來。他扛的不是一把,一把在他肩頭,是白色的;另一把手上拎著。是黑色的。
圖拉姆剛才還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見到這兩把椅子立刻瞪大了眼睛:「兩把?你把博物館的那把也偷來了?」
舒暢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個椅子:「你喜歡,歸你了。」
費西奧椅子誕生於1964年,它地工~.喜愛的十八大物品之一。在中國。獲得授權許可證的仿版費西奧椅,每把售價3.2萬元。然而。真正地費西奧椅子不是工業化產品,它是為客戶量身定制的。完全符合訂製人的身高、外形、胖瘦。
手工製作它的過程很複雜——首先要將定制人放在一堆網格線裡。形成一個身體形狀,然後將它固定在管狀骨架中。用浸過石膏地麻布覆蓋,再修補外形使石膏光滑……整個制模過程需耗時一年。
如果不是依據自己體型身高製作的費西奧椅子,那它就是把簡單地工業產品。雖然坐的舒適,但它地價格便沒有特別訂製那麼高昂了。
在路上,舒暢試了試這把椅子,他地體型身高顯然與這把椅子不匹配。北歐人都人高馬大,據說當地男性平均身高在1.9米以上,而女性的身高也在1.8米以上,兩米以上地大個子在北歐處處可見。這把椅子顯然是為兩米以上身高的人制定的,舒暢坐上並不舒服。
也就是說,這兩張椅子除了有紀念意義,對舒暢來說再無其他價值,明白了這點,舒暢對它的興趣大減。
圖拉姆躺上去,擺出一個最懶洋洋的姿勢,舒服的伸著懶腰。這張椅子也不適合他,但他依舊很陶醉的樣子:「安全了!你認為我們下一步應該躲到哪裡。」
「去倫敦,我要到倫敦辦件私事,然後我們去迪拜,我想,我們的成果應該蓋好了……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們這種『冷血動物』的體質比較適合嚴寒,越是寒冷越有精神,所以我想躲到熱帶,依靠酷熱迎接我們的敵人——不是阿薩邁人,他們欠我一筆錢,現在該他們嘗還了,我想他們一定樂意嘗還,因為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圖拉姆打了一個哆嗦:「那個人現在在我們南方。」他含糊的指了個方向,心驚肉跳的說:「我不反對你去倫敦,但要去迪拜,需要經過他所待的地方。那些逃離他的人遠在千里都會莫名其妙的暴斃,你認為,我們繞過他去迪拜,可能嗎?」
「你認為,你為什麼會逃離他的視線,至今依然無恙」,舒暢用目光注視著那個老妖怪所在的方位:「我們的血管裡流著部分阿薩邁人的血,我們學會阿薩邁人隱藏氣息與偽裝的技巧,我們能夠把尖牙利齒收起來,像個普通人一樣混入紜紜大眾……
你在船上不被注意,那不是巧合,因為一直以來我都在強化自己的這種本領,作為我的血裔,作為我的附庸,你也在悄然進化,只是這進化你自己尚未察覺。
咱們是一種特殊的存在,船員都是些普通人,所以你那細微的氣息才會被他忽略……或許,那群阿薩邁人會是他真正的剋星,因為他們能躲過『老妖怪』的警覺。在這個時刻,我覺得越接近那伙阿薩邁人越安全,你的看法呢?」
舒暢這樣安慰,圖拉姆依舊是一副驚悚的表情:「絕不絕不,我寧願一路向北,繞個大***接近迪拜,也不願與他擦肩而過,上帝,饒了我吧,我被嚇壞了,我絕不接近那裡。」
舒暢已經約略知道了那位「老怪物」的大致藏身方位,看到圖拉姆態度堅決,他只好勉強說:「好吧,我們到倫敦。然後走大航海師的航行線路。」
這話的意思是,沿著大航海師地航線航行到美洲,然後從巴拿馬運河穿過美洲大陸,從南半球接近赤道。這樣做雖然繞了大圈,但似乎更安全。
圖拉姆的意見獲得首肯。他樂呵呵的跳起來,準備搬動那把椅子回自己的艙室,舒暢又喚住了他:「別急,跟我去通訊室,我需要瞭解一下外界的情況。」
圖拉姆自稱是個小人物,對於那段恐怖經歷,他地記憶模模糊糊。然而。舒暢從為數不多的渠道裡都獲得了一個同樣的訊號——「世界變了」。他現在迫切想知道這世界變成了什麼?
他能找誰聯繫,他唯一的熟人就是唐寧爵士,這個人好歹與他並肩戰鬥過。相信對方不會有所隱瞞。
唐寧在裝病,電話裡他哼哼
,似乎還未從那次爆炸中緩過來,他打著哈哈說:「大夫說我需要多睡眠,如果這電話不是你打的。我壓根不會來接,小子。你最近還好嗎?」
唐寧的話裡一派天真無邪。彷彿對外界地情況一無所知,但舒暢卻沒有被表象所迷惑。
「世界變了——我剛執行完任務。許多人都向我重複同一句話,我想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真的嗎?讓我看看……」唐寧停頓了片刻,歎了口氣說:「太陽還在照常升起。」
「太陽是在照常升起,月亮依舊晚出早歸,可我說地不是恆星,我說的是世界,是江湖,江湖你知道嗎?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別跟我打岔了,我的人剛從那裡逃出來,我想知道,這世界地規則變了嗎?」
「逃出來?什麼時候,他還活著嗎?」唐寧這麼一問,顯示他自己遠不是那麼茫然無知。
「一個多月了,他當然活著,否則我怎麼能見到他」,舒暢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多給對方一點信心,又補充說:「我跟伯爵在一起,我的『父親』伯爵!」
舒暢在這裡說地那個「父親」,在中文裡有時也譯作「教父」、「引路者」、「教導著」、「導師」等等。唐寧爵士立刻聽懂了舒暢的意思,他地精神一振,馬上追問:「那人活著——是你『教父』地功勞嗎?」
舒暢沉默了片刻,覺得需要多透露點,為唐寧多增加點信心:「不是他,是阿薩邁人的技巧……我之所以給你打電話,是因為你也獲得了他們地血樣……我們不是毫無辦法,不是嗎?」
唐寧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不知不覺中,他在電話裡的嗓音也變得有力氣了。「我現在在飛機上」,他輕聲說:「我收到了召喚,可我不打算赴約,我準備去佛吉尼亞,那裡人多,更容易隱藏,也最遠離他——你的話給了我信心,再多說點,我需要瞭解詳情。嗯,伯爵有什麼打算,他也打算躲起來嗎?」
那個「老妖怪」被人譽為「最接近神的存在」,所以,沒人會想到他會被打敗,人們的第一念頭是躲藏起來會不會被他發現。不被發現就是大能力。
「伯爵在沉睡,他受了重傷」,舒暢略有點尷尬,他含糊其詞的說:「你有什麼打算?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
唐寧顯然誤會了伯爵的傷勢,他在電話裡深吸了一口氣,驚歎到:「呀呀呀,不愧是位馬士撒拉,哪怕是受了重傷,能從那『老妖怪』的手下逃出來,就是了不得的成就……到我這來,我幫你把伯爵治好,我們一起努力。在這時候,我們更需要團隊,不是嗎?」
舒暢並沒有澄清誤會的打算,他還有意識加深唐寧的誤會:「噓,絕密,伯爵的狀況是個絕對機密,你向我保證,絕不說出去……現在告訴我外界情況,快點,我趕時間。」
「當然,我向我母親發誓,絕不告訴任何人」,唐寧在電話裡激動的嘴唇直打哆嗦,他像行將淹死的人突然撈到一塊浮木,話音充滿了劫後逢生的喜悅。但他這句語無倫次的話令舒暢翻了白眼。
向母親發誓,他的母親在哪裡?
「記下這幾個號碼,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他們很乾淨,那『老妖魔』不會注意他們的,記得與我聯繫,需要飛機嗎?我在倫敦給你安排一架飛機,直飛紐約,快來……」唐寧顯然有點迫不及待,經舒暢反覆提醒,他才開始斷斷續續的介紹情況。
「盟會崩潰了,卡瑪利拉同盟已經不存在了……聽我說,那個人不愧是『千年老妖怪』,他殺了第一個人,然後從那個人的記憶裡瞭解到現在的世界,隨後他開始誘惑那些城市親王前去晉見。
他以『血統不純』的理由連殺了幾位長老。聽著,他不是漫無目的的殺人,他殺的全是長老堂的執事,通過那些執事記憶,他瞭解到盟會最隱秘的機密。而後……
而後就是『定點清除』,他對盟會的成員做出了外科手術般精確打擊,每個必殺的人都掌握一些關鍵點,所有的關鍵點拼起來,就是一張網,他網住了同盟所有的一切,這是一張殺戮之網,在它的籠罩之下,盟會崩潰了。我們所有的上下聯絡溝通,全盤崩潰了。
聽著,我之所以知道這麼詳細,是因為我也是一名長老,一位不為人知的長老……你難道從不奇怪,為什麼我遠在悉尼卻能調動盟會的突擊力量,因為我是制裁者,那些力量本歸我掌管。
整個盟會只有兩個人知道我的存在,這兩個人都躲了起來,願上帝保佑他們,讓他們別被發現。
我知道有許多人有所懷疑,所以我收到了請帖,赴那個死亡之宴的請帖。然而,眾所周知,我受了很重的傷,到目前為止,除了你,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傷勢情況,所以我沒有受到催促。我逃了,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到這裡,唐寧的語氣沉重起來:「小子,我需要你,不是需要你保護,是因為我知道,你有能力結束我的生命,將我的記憶全部抹去,來我身邊吧,萬不得已時,殺了我,別讓我落在那個『老妖物』手裡。」
「怎麼會這樣?」舒暢喃喃自語:「那是我們的前輩啊,或者說,他是我們的『始祖』,他怎麼會衝我們舉起屠刀?這不應該,我聽說,騎士團還指望他光榮復興呢。」
「他帶來的卻是毀滅」,唐寧也語氣沉重,他自嘲的笑了笑:「血統不純?!或許,在他看來,我們是群迷失自我的孩子;或許,他想重新建立一個新次序,由他掌控著新世紀……我們終究是一群『異端』,沒想到,在他那裡,我們也獲得了這種認識。」
「現在怎麼辦?」舒暢有點茫然。
「現在怎麼辦?」電話那頭的唐寧更是茫然。一直以來,他一貫堅持的傳承被人認為不正確,這就好比船隻出港了,卻發現手中沒有航海圖,前方是茫然一片,令他找不準方向。
這世界變了——所有人都失去了方向、一切重歸混沌。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誕生。可誕生的是什麼。在那種所謂的新秩序裡面,有自己的身影嗎?
所有人都茫然無知。這世界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