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地推開半扇,從門縫裡可以看到正是那可惡的馬維,他站在門邊,身子半擰著,扭頭跟人交談:「很遺憾,我聽說那三名模特都很漂亮,我竟然錯過了……」
緊跟著,舒暢那笑嘻嘻的賊臉出現在門縫中,琳達第一感覺是「他的眼睛好亮」,隨即,她覺得那眼裡彷彿隱藏著什麼,她不由自主地想看清楚——那是海水,幽暗而深邃的海水……
啊,還有草原,俄勒岡草原,農場,我又回答了爸爸的農場——「媽媽,你沒死」。
這一刻,琳達放聲大哭,她竭力呼喚著父親母親的名字,忘了身處何處。然而……
然而,她嘴裡發出的竟是一串串鳥鳴,她的呼喚和叫喊全成了無意義的鳥語,她能清晰地聽到無恥的馬維發出一連串的恭維,那聲音歷歷入耳,可她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小鳥叫聲真清脆。閣下,我認為它的羽毛是我所見過鳥中最美的。」馬維語氣中充滿討好意味。
「謝謝……我們再看看別的房間吧。」那個邪惡的人回答。
「別走!……妖魔?……催眠術!救我,我願跟你回去!」琳達聲嘶力竭地喊著,但這聲音傳入她耳中,仍是一連串無意義的鳥鳴。
門輕輕地合上了,琳達像待在鏡子裡人一樣,旁觀著艙門合攏。這世界彷彿跟她隔了一層玻璃,她明明感覺到它的存在,卻無法觸摸,無法穿越。
門並沒有完全合攏,似乎那妖魔有完全的自信——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暴露。
話語音隱約從門縫傳來:
「……例行公事,請務必理解……」——這是馬維。
「你估計她會去哪?」這是那個惡魔。這聲音極其具有穿透力,琳達覺得那話音使她渾身肌肉都在顫動。
「按距離推測……,按時間推測……,附近只有你們一艘民船……我們準備明日向她親屬發唁電……」
「她還有親屬嗎?」
對方停頓片刻:「估計沒有了,他父親破產……有一個遠親……」
惡魔也有人性?回答的停頓更長,似乎在默哀,而後,那惡魔說:「讓我們忘了她吧,還是討論一下彼此的事業,……,你打算賣多少錢?」
一陣咯咯地笑聲響過,馬維回答:「先生,我還沒有參觀你的會客廳呢?」
「也好,我讓管家預備最好的香檳,我們在哪兒詳談。」
聲音漸漸遠去,琳達將注意力返回自身,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真是一隻小鳥,正在一個精緻的籠子裡忽閃著翅膀,並引亢高歌。
「做個小鳥……真快活」,琳達心頭一陣輕鬆,迷迷糊糊中,她又看到舒暢那雙眼睛,隨即,她眼前彷彿升起探照燈,什麼景物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光明。
「不行,……催眠術,我必須破解催眠術——我不是小鳥,我是人;我不是小鳥,我是人,看看自己,看看吶,我是人!」
琳達竭力按教科書上的要求進行自我催眠,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緩緩睜開眼睛,望向自己的手指——「記住,這是人的手指,我應該看到手指……啊,不!」
當她勉強看到一根手指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快感猛烈地衝擊她的神經,這快感如此強烈,令她渾身皮膚都在收縮,瞬間,她像做雲頂飛車般飛向半空中,高潮的刺激一波接一波湧來,她的肌肉發生陣陣抽搐,她弓起了身子,發出一聲快樂之極的吶喊。
隨後,當她繼續回味那快感的餘韻時,她發現:她還是隻鳥,她依然在籠子裡歡唱,只是籠子上方多了一雙閃亮的眼睛,那雙惡魔之眼在天空旋轉不停,帶著讚賞的神態俯視籠中之鳥。
「我是小鳥,做鳥快樂」,琳達喃喃「鳴叫」。
正當她樂爾忘憂的時候,天空中那雙眼睛忽然像流星墜落,琳達驚慌地叫了起來。那雙眼睛似乎聽到了琳達的召喚,越墜越緩,最終墜到一人的高度,鑲嵌到了人臉上。
「在底艙給她找個單人間」,眼睛的主人說。周圍的景致逐漸變幻,最終還原到原來的艙室,原來的大床。原來的那個惡魔正站在床邊,對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話。
這時,喊破喉嚨的琳達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她發現自己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活動小指、活動中指、大拇指——啊,這還是自己的身體,不是鳥。
「不是鳥!」惡魔彷彿讀懂了琳達的心思,他俯身看著琳達,得意地奸笑著:「認識一下,海軍陸戰隊上士琳達·喬依·傑瑟普,我是妖魔happy!歡迎你來到妖魔世界。」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琳達這句話脫口而出,卻突然憶起了此前的快感經歷——我招了,我全招了。
「我睡了多長時間?」琳達吃力地問。
「4個小時」,舒暢微笑著,深受撫摸著她,安慰說:「別擔心,到我這兒,你安全了,誰也不能要走你。」
「謝謝」,琳達縮了縮身子,輕輕地回答。同時心中輕聲自語:上帝知道,我反抗了,可我失敗了。
瞭解美軍秘密的琳達知道,「快感拷問」是一種很邪惡的刑訊技術,被它打倒的犯人,會在潛意識裡埋下向刑訊者討好、獻媚的意識。這是一種意志的征服,從此以後,被征服者對外人還會產生強烈的距離感和性冷感。
琳達此前竭力想從催眠中醒來,就是想打破這種意志枷鎖,可她失敗了,這失敗會在她心中埋下陰影,令她不再敢嘗試,或者把她的努力引入歧途——譬如剛才。
「空孕素,……,那是禁藥,他怎會……」琳達清楚的記得,這種拷問需要一些激素配合,但所需的激素已被美軍列為禁藥,嚴格保密。
對方怎會知道這個秘密,而且還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似乎,不記得對方給自己用藥……可當時那種情況下,便是他用藥了,自己也無法察覺。
在琳達沉思時,那位管家跟舒暢交流了幾句,而後轉身離去。琳達剛剛醒來,意識飄飄蕩蕩,總不能集中注意力,所以沒聽清對方的交談,等那人走後,舒暢坐到琳達身邊,手掌輕輕撫在她的身上。
這是怎樣的一「撫」啊,那只落下的手掌令琳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感到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她說不出這種顫抖是出於興奮,亦或是出於激動——總之,它不是恐懼。
這種顫抖令她羞恥,可她控制不住,她不由自主……
「好了,安心歇息,我會讓人送晚餐來」,舒暢拍拍她露在外面的肩膀,起身離去。
琳達心中失望的快要歎息出聲,她竭力忍住,可以就發出「哼哼」的喉音。
門關上了,琳達絕望地流下了眼淚。
我的眼淚為誰而流——她詫異地問自己,可她回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