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對狼人體系並不瞭解,他也不打算涉入過深,所以,他沒再對這事刨根問底。畢竟再進一步詢問情況,可能要涉及狼人的隱秘。即使他問了,哈根願意不願意告訴他,也在兩可之間。故而,不問也罷。
大廳裡重新恢復死寂,舒暢這才有空爬出孵化器,他先向哈根說:「你知道,伯爵是個武器收藏家,他的收藏品中也有些現代武器,比如狙擊槍、各種步槍、手槍,我建議你去找點合適武器。」
哈根立馬轉身,衝出了屋子。舒暢又轉向圖拉姆,問:「你的事情進行得怎樣?蘭卡的水平如何?」
「其他部分都很順利」,圖拉姆回答:「雖然手不熟練,但蘭卡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們已經成功地把那位依貢的財產搬空,並開始尋找賬戶資金的來源。但……,但這地下宮殿的產權轉移遇到點問題。
這座地宮,地下部分綿延廣闊,邊緣已延伸到了鄰近的三個街區。我們查了一下,發現地面部分的地產屬於300餘名不同業主。但奇怪的是,我們沒找到這些業主的任何交易記錄,他們好像從不買東西,甚至包括水、電、食物等生活必需品。
這讓我們無從下手,我們懷疑……」
舒暢首次進入伯爵的地宮是在昏迷狀態下,而後幾次出入也是在夜間,唯獨這次是在黎明。透過微露的晨曦,他終於看清了這地宮的全景。
地宮的地面入口是家電影院,它的地面建築有五層,一層、二層是電影放映廳,三層為歌劇演出廳,兼出租作聚會的場所。四樓、五樓則是出租房,出租給那些海蜇一腔夢想來寶萊塢淘金的小演員們。
這樣用大型的影院在西區有許多。都是些建築年齡五六十年的石樓,樓內許多房間門口還掛著「某某」故居的牌子,有的房間甚至還掛著不止一個牌子。這些標牌與大樓一切,向世人述說著昔日的輝煌。
大樓的地下一層,是演員的化裝間、電影院的膠片室以及工作人員的辦公室。再下一層是道具儲藏室,裡面陳列著曾經在這家劇院上演過的戲劇道具。再往下……再往下就是血族活動區域。
通往血族活動區域沒有公共道路,在道具儲藏室有兩部專用電梯,它們不通向地面,而是通向地下,直接進入伯爵的地下宮殿。
道具儲藏室有三名普通血族出面管理,他們一付守門人的模樣,蒼老而遲鈍,神神秘秘、舉止古怪。一般人看到他們這樣子,都不願與他們過多接觸,於是,普通人的腳步到此為止。敢在此活動的,肯定是血族人。
影院是唯一可以光明正大不留窗戶的建築物,這裡一年四季,大部分時間只有放映機的燈光在跳動,在銀幕上播映著經過加工的人情百態。這種光線環境最受血族歡迎,但作為一個新晉吸血鬼,舒暢還有點不適應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就放棄吧」,舒暢用指頭指點著周圍,劃了半個圓圈:「伯爵建立這座地宮恐怕花了半個世紀,他雖然搬走了,但我想他並不願輕易放棄,你跟看門人溝通一下,只要我們能任意使用這裡,我已經很滿意了。」
圖拉姆點頭稱是,又接著匯報:「還有,那三位男爵的產業,我們的接收工作也出了點問題,男爵原先的屬下已經把那些產業瓜分,只給我們留下了少數地產,您看……」
「這就夠了」,舒暢截斷圖拉姆的話:「世上從沒有免費午餐,血族也沒有。那些死男爵留下的產業我們不能碰——我可不想跟男爵的法定世俗繼承人打官司,那些人有本事,讓他們鬧去。
我現在,腦袋裡一腦子疑問,比如:當初伯爵是怎麼找到我們的?狼人的那個落腳點出了什麼問題?召集令失落,到底意味著什麼?對方這麼做,想達到什麼目的?
我有時甚至在想,當初他們讓我來孟買,是不是一個圈套?嗯,你怎麼想的?」
圖拉姆笑得很奸猾,他自鳴得意地說:「先生,不管你怎麼想,我們這趟旅程總共拿到了四千萬歐元的財產,若有人想陷害你,為此先送給你六千萬……我認為,沒有這樣陷害人的。
就我個人來說,我才冤呢,我無緣無故成了吸血鬼,但這趟旅途,卻讓我擺脫了掌控,我從此是個自由人了——除了不能生活在陽光之下,但我擁有無窮的生命作為補償……還有比這更美好的麼?
現在,我可以整整一個月不睡覺、不吃飯,我可以用常人難以想像的精力來專注於一件事——比如練級、鍛煉手指靈活度,在這方面,誰能比我更有精力。
如果這算是陷害的話,我寧願別人多陷害我幾次!」
圖拉姆說話的時候,舒暢腦中突地出現陣陣波動,那感覺,好像周圍有人在窺伺一樣,舒暢凝神靜聽,圖拉姆的話立刻變得格外空洞,緊接著,那語音似乎帶著復音,在圖拉姆的話音傳到舒暢耳邊前,就有個聲音提前到達
舒暢集中了注意力,他立刻感覺到地面上的腳步聲——一雙皮鞋踏在光滑的水磨石地上,粗粗的嗓門,刻意保持著柔聲,談論著某些話題,正在上面影院正在播映的影片內容。
隨後,舒暢的觸角向遠處伸展,影院周圍的一草一木,甚至是地上小蟲都逃不過他的探察。很快,他就找到了讓他產生感應的東西了。
那是一個心跳聲,舒暢才感覺到那個心跳,腦海裡立刻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個穿著傳統印度長袍,裹著大包頭,留著一撮小胡的黑髮男子,就站在電影院的對面,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狠狠地打量著影院進出的人流。
緊接著,舒暢在人流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時蘭卡,他頭上頂著一個大托盤,盤中堆滿了食品盒,一個手還提著滿滿的紙袋,另一個手也不閒著,邊走邊啃著一種叫「加巴地」的油炸小薄餅。
他似乎對這種生活很滿意,邊啃邊露出滿足的笑容,是的,單純的滿足,一個小薄餅,就讓他對生活別無所求。
那個監視的人目光在蘭卡身上略一停留,立刻轉向他身後。格倫那面無表情的臉,立刻映入舒暢的腦海。
蘭卡走得無憂無慮,他只顧向前走,從不回頭看。格倫一路尾隨,只偶爾借助人流短暫遮蔽自己的身軀,跟蹤的意圖明顯,稍稍有心,就可以察覺。
舒暢正沉浸在他所見到的景象中,突然間,另一顆心臟圖像闖入他腦海中,那是一顆完全不見搏動,像被福爾馬林浸泡的標本似的心臟。
舒暢厭惡地一皺眉,意圖把這顆心臟圖像趕出腦海,才一動作,一旁的圖拉姆慘呼一聲了,軟倒在地。
「大人,寬恕啊……」,他有氣無力地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