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總有著許多不願去回想的回憶,對凌方而言,他這一生至今最不願去回想的慘痛記憶,則是在三年前的那個天空掛著紅色巨大月亮的美麗夜晚。
想到當時自己身穿整套冰之武裝,擁有凍結一切的無上力量,眼看普天之下除了五大名劍以及自己兄弟奧丁之外,自信的認為該再無任何對手,然而就在對自己當時實力擁有無比信心的同時,卻諷刺的在女神之塔內嘗到人生之中最慘痛的挫敗。
想起當夜神之力量遭結界封印被制,看著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一箭箭力可穿山破石的奪命之箭,在魔族眼中不過是像蚊子叮咬般不痛不癢,而自己另一絕活,只流傳在家族之間的古武術暗殺技巧,更是給對手只看過一眼便全然學會,甚至被反過來對付自己。
經過那晚的挫敗,凌方雖總算瞭解到人外有人的道理,但這一切的代價,卻是成為凌方這一生中心中永遠無法抹滅的悔恨。
再想起那晚,一向最讓自己輕忽只當小妹妹看待的蘇芸,燃燒自己生命展現出的強大力量,舉手投足之間殺得魔族七大罪之首撒旦竟沒有任何反擊餘力,事後得知自己之所以安然離開全賴蘇芸之賜,當時一向對自身實力深具信心的自己,總算首次體驗到自己能力的薄弱與無能。
於是凌方毅然決然的回歸百龍門閉室深造,憑藉著冰之神西瓦力量的改造,以及自身對武道的苛求,雖是短短三年,卻也把凌方推上自身武道的另一高峰。
此次因為盧那貝克之死再踏雲夢大陸,這不但是為了替盧那貝克報仇,更是決心找出魔族七大罪,一舉了結當日慘敗的夢魘。
今日凌方比起昔日,那自傲的氣盛多了分沉穩少了分輕狂,縱然行事上因為缺乏更多磨練而稍嫌衝動,但不同往昔,如今倍增的實力,卻也足以讓凌方從此成為就連龍騎士特亞修也不敢忽視的超強對手。
面對眼前實力深不可測的凌方,紫發女子雖刻意維持自己的冷靜找尋任何一絲可乘之機,然而瞥見遠方不斷傳出的出手訊號,卻讓紫發女子不得不再強行出手。
食指扳機一扣,食夢之箭再度離弦穿射而出。
食夢之箭一出,紫發女子以著肉眼難尋的快絕速度瞬間移位,嘟嘟兩聲,連珠二箭又分別瞄準凌方左胸以及面門疾射而出。
論箭藝、比身法,紫發少女這瞬刻所展現的實力,絕對足以排入當世強者之林,然而今日對手碰上同是擅長箭藝,更是身負古武術暗殺技巧的凌方,不但紫發少女的一舉一動早被凌方摸透,面對接連三箭穿射而來的食夢之箭,凌方更是不閃不避,只是快速舉起冰之神弓——西瓦那亞。
隨著冰之神力一放,神兵異能再現塵寰,突降的溫度,充斥四周空間的冰晶,快速把凌方週身五尺之內空間全然凍結,原本迅如流星的食夢之箭再入冰之結界,終也只有落得一樣的下場,硬生生給凍結在半空之中。
面對絕對靜止的冰之空間,任紫發女子箭藝再高超,手上十字魔弓威能再強大,給凍結在半空的食夢之箭可笑的成為巨大冰層之中的展覽品。
而紫發女子見狀,在心知兩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正想抽身伺機再戰之際,忽然眼前處於靜止空間的凌方突然消失,等到再次驚覺,就只感到喉頭一陣冰涼。
原來不知何時凌方早來到自己身後,而西瓦那亞弓臂上那突起的圓弧藍晶鋒刃,更是不偏不倚就架在自己喉嚨一吋之前。
在輕描淡寫之間挫敗對手,凌方表情並未露出半點喜色,恍若這既成的結果早就在自己預料之中一般。
看著只要自己手一抽,便能將其斷首在西瓦那亞鋒芒之下的紫發女子,眼中毫無畏懼神色,凌方心中讚賞之餘,沉聲說,「在你臨死之前,就讓本少先看看面具下的你,是何方神聖。」
凌方話才說完,貼上紫發女子臉上冰冷面具的大手正要把銀色鐵面扒下之際,冷不防,竟從紫發女子的眼中發現到不願以及恐懼的神色。
想到這連死亡都不怕的女子,竟然會對自己這拿下面具的舉動產生恐懼,凌方心裡訝異之間,也隨即停止拿下面具的舉動。
他作出了出乎人意表的舉動,反手收弓,「趁著本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走吧!但記住,只要你為亞瑟再殺一個人,不論天涯海角,本少的索命冰箭將會毫不留情的把你射殺。」
「……」
面對凌方竟會放自己一條生路,紫發女子眼中閃過無數的疑惑與不解,一陣沉默之後,冰冷鐵面之下竟傳出了好聽的堅定女聲說,「若如此,那此刻你就殺了我吧!因為替亞瑟做事不但是我家族百年來的信條,更是我身為魔兵潘朵拉之淚主人唯一的宿命。」
就連凌方自己方才也不知為何會手下留情,放過這殺蘭妮雅以及盧那貝克的兇手,是為了那雙充滿著複雜感情的雙眼,還是面具之上那兩道鮮明的淚痕?
縱使如今紫發女子已經言明日後將繼續為亞瑟效命,但聽在凌方耳中,也只是惹得凌方在心裡暗歎一口氣,沉聲再說,「若真如此,那希望本少從今以後,不會再有見你的一天,要不然西瓦那亞的無盡冰封,將會替你終結你那可笑的信條以及無知的宿命。」
紫發女子見自己已經表態,但聽凌方言下之意卻仍無殺自己的意思,腦中雖然不解,卻也只有識趣的離開。
轉身離開之前,紫發女子偷偷回頭望了一眼凌方,看著凌方那寬厚的背膀與那自然而然散發出傲人氣息,一時之間心跳加速,不但全然失去身為殺手該有的冷與靜,腦海之中更是把這眼前的一幕牢牢的烙在腦海之中,再想起兩方敵對的陣營以及彼此間難以抹滅的仇恨,紫發女子幽幽的一聲輕歎,頭也不回便快速下山離去。
看著紫發女子離去,凌方緩緩走到高壁邊緣,如鷹般銳利的雙眼緊緊的注視著下方火紅的戰場,半晌過後就聽凌方自言自語說,「亞瑟老頭你既然這麼喜歡放冷箭!那本少就讓你感受一下你有生以來不曾感受過的最冷之箭。」
南方的戰火無盡延燒,而在雲夢大陸中央接近北方的一座宏偉白色宮殿之中,好聽柔和的聲樂讓人心靈感受前所未有的舒適,足以淨化一切暴戾氣息的聖潔之光,更是充斥在宮殿之內的每個角落。
在這裡沒有任何守衛,縱使大廳之內如今擠滿著過百衣著破爛,身上長滿暗瘡的遊民,但大廳之中非但沒有聽到任何一絲的哀嚎,甚至詭異的是,這些病重的遊民竟然動也不動的趴在地上。
而這裡正是當今最新竄起擁有過百萬教眾的太陽神教總殿,白色宮殿名為光耀之殿,而今日大廳之內之所以會擠入大批遊民,正因為這一天正是每個月中,教主阿波羅展現神跡為人治病的唯一一天。
趴在地上等待神跡降臨的遊民強忍著病痛,不但不敢有絲毫動作,就算身體有著再大的痛楚也不敢呻吟出來,而這遊民的一切舉動,則來自太陽神教教義之中的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
原本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可笑的被解讀成在等待神跡降臨之前,只有先讓自己體驗死亡滋味才能獲得重生,這已是在所有太陽教眾之中達成的共識。
縱使身為教主的阿波羅也只有在當日諸神會議之中,淡淡的苦笑對著黑帝斯說﹕「我們賦予人族的究竟是智慧還是愚昧,時至今日,我再也分不清了。」
而這一天除了是教主降臨的大日子外,對太陽神教而言,今日即將到來的訪客,更是足以將太陽神教的聲勢再推上另一高峰的貴客。
趴在大廳之上的遊民也不知等了多久,身體難以承受的痛苦,更是讓多數的人就此昏厥過去,只有少數幾名意志堪稱堅定的遊民,仍是強撐著精神等候神跡的降臨。
而就在所有遊民昏昏沉沉再也承受不住的同時,大廳之上一直空無一人的黃金王座,隨著四周白色光點逐漸匯聚之際,一名全身散發著刺眼白光、讓人看不清真面目的光影,赫然出現在王座之上。
眼看光影降臨,眾人心知正是傳說中的太陽神教教主來到,當下連忙振起最後一絲氣力,臥倒膜拜祈求神跡降臨。
「當你們決心奉我為你們的真主,從今以後便是我太陽神教的子民,我將讓你們從此忘卻病痛的苦楚,讓你們為依舊沉淪苦海的世人,見證我太陽神教的聖光神跡,而在此之前,讓我先為你們講述我教真義,日後當你們遊走大陸各地同時,別忘了今天我神教為你們所做的一切……」
全身籠罩在白色強光之下的太陽神教教主緩緩站起,雙手一張後,用平穩柔和的口氣講述著關於太陽神教的長篇教義。
而說來奇怪,原本病重的遊民本該毫無精神聽完上頭教主長篇大論的枯燥言論,然而當眾人發現每多聽一字,體內痛楚便少了一分。
在這意外發現之下,眾人哪敢稍有鬆懈,紛紛聚精會神仔細聆聽。
就在上頭教主話告一段落,原本病重的遊民個個生龍活虎般,奇跡似的像重生一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而在體驗神跡之後,所有人更是一齊下跪大力膜拜。
直到教主下令眾人離開之後,大廳才剛回復霎時的寧靜,高坐在上位的教主緩緩說,「修道院聖女親自降臨實乃本教之幸,本教未曾派人遠迎,還望聖女海涵。」
阿波羅平穩的聲音悠然迴盪在大廳之上,回音未止,就見月舞天纖細的身影緩緩飄入大廳之中,一雙比冰還要冷漠的眼神更是不客氣的直視阿波羅。
「既然你自詡為神,想必本聖女今日為何事而來,你應該早心裡有數,廢話少說,直接說出你對白髮魔劍士即將踏入你太陽神教領域的因應做法吧!」
直截了當的表明來意,月舞天冷冷的說著,而在這隻字片語之間,更讓原本祥和的大廳籠罩在一片肅殺之氣之下。
面對月舞天毫不客氣的模樣,阿波羅平淡的語氣不起絲毫波瀾,仍是淡淡的說﹕「我太陽神教領域並無限制任何人出入,就算其他帝國借道而行,只要不在我境內大動干戈或是做出危害我教眾行為,我太陽神教絕不會做出任何制裁,這一點相信聖女來到之前應該早已知道。」
「就算知道又如何,相信你對這近日來北方村鎮連續遭人覆滅的消息,應該也早有所聞,而本聖女也不隱瞞,這一切全是出自白髮魔劍士之手。
「至於本聖女今日到來,就是希望你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撤離境內所有教眾,好讓我修道院有足夠的準備時間帶回白髮魔劍士。」
「在我太陽神教之內說出這樣的話,是你聖女對自身身價抬至過高,還是欺我神教之內無有能之人,要本教主撤離境內教眾這是不可能之事。
「而若你修道院真有本事,那就在白髮魔劍士進入我教領域之前把他擒回,要不然一旦白髮魔劍事做出危害任何傷及我教教眾的行為,本教主將讓白髮魔劍士體會諸神之永罰。」
「諸神之永罰?如果你是真的神,那麼就上古魔道在雲夢大陸寫下的毀滅傳說,本聖女早有無數的理由,率領修道院上下滅你這自以為萬能的神教,但若你不是真的神,只是假借神的名義,利用光系魔法招搖撞騙之徒,你的這個決定將讓你百萬教眾命喪白髮怒焰之下。」
「本教主身份是真是假,日後將有世人為本教主證實一切,至於聖女你若質疑本教主的能力,那麼大可留在我教領域之內,等著看本教如何阻止白髮魔劍士的毀滅舉動。」
原本語氣平和的阿波羅在月舞天一連串毫不客氣的質疑之下,再好的脾氣終也動了心中肝火,而在不客氣的回應月舞天近似威脅的語氣之後,阿波羅一個起身做勢,表示已經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看著阿波羅轉眼就要離去,月舞天身形一動,快速來到阿波羅身前,在冷眼注視好一會兒後,冷漠再問,「哼,好話說盡,看來本聖女也不需再對你留啥顏面,最後一次問你,撤還是不撤?」
面對月舞天再次咄咄逼人的模樣,阿波羅壓下心中的怒氣,讓語氣維持平緩的客氣說,「本教的立場始終如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聖女你千萬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舉動。」
「後悔,哼,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本聖女就等著看,你有何能耐阻止白髮怒焰的狂襲,但記住,要是白髮魔劍士受到傷害,本聖女將會不惜一切,動用修道院一切的力量滅你太陽神教。」
「如果有這機會的話,本教主倒是希望能讓你們這些愚昧的人們見識諸神的強大威能,不過聖女與其擔心我教對白髮魔劍士不利,倒不如擔心白髮魔劍士在踏入我教領域之前,所必須面對的對手。」
沒料到阿波羅話鋒一轉,竟會說出這麼出人意料的答案,月舞天詫異之間連忙追問,「普天之下,誰有這能力能擋下現在的白髮魔劍士?」
「他不但是天底下當世第一的強者,更是就連本教主也不敢正面面對的對手,相信在他的劍下,縱使入魔的白髮魔劍士要贏得勝利,恐怕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麼說,相信聰明如聖女你,應該猜想的到本教主口中所說的人是誰,仔細思量吧!這場即將再起的絕世之戰,恐怕就算如今遠在南方的古斯高城攻防戰也得黯然失色。」
阿波羅猶如預言一般,一貫平和緩緩的回答著月舞天心中的疑惑。
當話說完後,阿波羅光影瞬間化作無數光點,消失在大廳之上,只留下月舞天一臉錯愕,靜靜咀嚼阿波羅離去之前話中所指之人。
不到片刻月舞天隨即想到一個人,臉色更是瞬間變得慘白,只要一想到要是這個人真的出手,恐怕就算是奧丁以著入魔狀態去面對,也難以獲得絕對的勝算,當即喃喃念道﹕「西門無恨,你真的會為了奧丁再入紅塵嗎?」
噹啷!噹啷!
讓人聽來聳動的鐵鏈拖動聲,緩緩迴盪在一望無際的黑暗荒原之中,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讓獨自一人拖動著長長鎖鏈的白髮少年更顯得格外孤獨。
此時腦中的一片空白,讓原本滿是仇恨的心獲得暫時的平靜。
當盤據在腦中的惡念不再,白髮少年緩緩的看著自己沾滿血腥的雙手,眼中露出的竟是三年之中難有的疑惑,停留許久的思緒再度轉動,恣意的感受迎面而來的陣陣夜風。
突然間,腦中隱約浮現一個臉上永遠掛著美麗笑容的溫柔女子,女子美麗容貌在腦海中一閃即逝,轉而逐漸回流的片段記憶,讓這三年內只有仇恨的奧丁眼中首次出現少有的溫柔。
記憶中有一雙特別溫柔的含淚眼神,最讓奧丁感到不解,因為印象之中,擁有這雙美麗眼眸的主人,應該是一名全然沒有任何感情的冷漠女子。
全然不知這一路走來早已屠殺數不清人命,滅了無數擋路的村莊,此時此刻原本不斷拖走的步伐突然停止,疲累的感覺如浪潮一般不斷襲上心頭,不知不覺之間只覺眼前一黑,就見奧丁身體往後一倒,就這麼毫無任何防備的陷入三年多來不曾有過的沉睡之中。
夢境之中,昔日的記憶不斷在眼前如走馬燈般快速流走。
當日與蘭妮雅共游香格里拉的恣意——
昔日與凌方共闖梁山泊的快意——
還有緊抱著被利箭穿心身亡的蘭妮雅所感受到的碎心之痛——
很快的,原本平和的情緒再度隨著夢裡境界變化而不斷起伏,瞬間當眼前夢裡情境如玻璃破碎般消失,眼前取而代之的處身行走在一片黑暗的死亡沼澤。
不曾聽過的獸吼不斷迴盪,四周滿佈的是數千雙充滿著濃烈殺意的鮮紅雙眼,感受到危機降臨,奧丁再不怠慢,雙手一扯體內勁力再放,縛在雙臂上的兩條鎖鏈瞬間轉化冰與火的元素之鏈,在身旁如蛇蟒一般緩緩扭動。
而在感受到四周伺機而動的魔物氣息,奧丁在欲取得主動之下,不等魔物群體撲殺過來,雙手再揮,冰火之鏈毫不留情的屠殺四周看似兇猛卻絲毫沒半點反擊能力的魔物。
在魔道威能之下,四周魔物轉眼被屠殺殆盡。
在享受難得的平靜之際,忽由上空降下一頭全身雪白的巨大惡魔,只聽這白色惡魔嘰哩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麼,然而在感受到這白色惡魔所給予自己的強大威脅感,奧丁心中戒備之際,更是再發動體內力量催動元素之鏈瞬間成形。
面對眼前白色惡魔不可預知的強大力量,奧丁雙鏈一放,冰、火兩鏈如巨蟒一般快速往白色惡魔抽甩而去。
只是眼前這白色惡魔面對冰、火之鏈的怒襲毫無退避之意,白色的魔爪翻動之間,熟悉的劍招夾帶著足以凍結體內血液的絕對低溫,竟只在一招便逼退侵身的冰、火雙鏈。
「這劍招……?」
看著熟悉的劍招出自眼前白色惡魔之手,腦中頓起的疑惑讓奧丁決心再次一探,心念一起,奧丁舞動雙臂之鏈,身形瞬動之間,快速分化兩道身影,快速的攻上眼前的白色惡魔。
仍舊是熟悉的劍招,依然是那再熟悉不過的凍人寒氣,眼前這白色惡魔不但把這套劍招模擬的唯妙唯肖,就連撲鼻的淡淡梅香在這白色惡魔舉手投足間也清楚的散發出來。
奧丁快捷的攻勢在白色惡魔爪動掌翻之間給一一擋下,而在隨著一連串的交手,心中疑惑如雪球越滾越大之際,再見這白色惡魔猛然的一指,藍色劍氣對著自己眉心快速刺出!
感受到這股劍氣的強勁,奧丁心中頓生死亡陰影,而在這時,奧丁更猛然醒覺,原來在自己眼前這深不可測白色惡魔正是西門無恨本人。
在紛亂的戰亂時代中,強者的對決、帝國的爭霸對身處雲夢的人而言,早已經是再習慣不過的戲碼。
而誰強誰弱、誰勝誰敗,對這些昔日平和過著簡單生活的人而言,他們所想要的,就只是不受波及繼續過著以往的生活如此而已。
然而事實的結果,卻也讓人不得不去面對。每每強者對決,甚至是帝國爭霸其所影響的不只是時代的輪替,百里屍骸、千里紅流,當國破之際,在害怕被屠城、被發配奴隸之下,更是讓所有人民全抖縮在家中懇求上天的保佑。
有著一頭白髮、全身給層層鎖鏈煉住的落魄少年,在這少年一雙泛紅的惡魔之眼凝視之下,讓人深刻感覺到那打從心底深處的懼意,而微揚的嘴唇之中那永遠掛著的一絲輕蔑笑意,不但表現出這曾是統領百萬魔獸的王者之風,更是少年對自身神之力量的絕對信心。
連串的鎖鏈滑動聲,噹啷、噹啷不停在這空曠的荒原之上詭異的迴盪,猶如蛇蟒一般的元素鎖鏈在少年四周晃動遊走,所經之處不但掀起了丈高火牆,也在大地之上留下一層層厚厚的冰壁,空氣之中隱而未發的濃烈元素,更是讓四周的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
而西門無恨,論實力不但是當世最強的劍,更是就算掌控元素的諸神也不敢稍有輕心。
論外表,他也不過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然而他那雙恍若看透一切的淡然雙眼,以及舉手投足之間所展現出的氣質與風度,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看的出西門無恨擁有著多強的實力。
而對腦中被惡靈催眠的奧丁而言,雖說眼前的西門無恨早化作自己最痛恨的魔族,然而在交手過後,接觸西門無恨那如行雲流水的劍氣之後,就算此時奧丁雙眼給惡靈蒙蔽,但他也清楚眼前這一身白茸茸長毛的惡魔絕對是西門無恨。
因為不只是實力,光看這白色惡魔面對自己元素鎖鏈一波波攻勢,仍一貫輕鬆寫意的模樣,以及那猶如融入天地之間的自然,就讓奧丁對眼前這白色惡魔在沒有半點懷疑。
為什麼西門無恨會變成這樣子,難道他也加入了魔族,不,不對,以他的執著、能力又豈會加入魔族行列,可是我眼前所見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不會的!這一切一定全是惡夢。
在確定眼前惡魔是西門無恨之後,奧丁心中開始感到質疑、不解,再想到以西門無恨之強,絕不可能會加入魔族之後,奧丁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眼前所見。
他一想到要是自己所看到的魔族都是無辜百姓,心就直直沉了下去,到最後,奧丁索性把這當成一場夢,一場充滿無止盡殺戮的惡夢。
西門無恨輕輕背著手,表情淡然的鼎立在荒原之上,一身雪白的白袍隨風飄起,蒼蒼發須任風飄揚,一貫的自然就如同一把鋒芒未露的名劍,直直插在大地之上。
只是相較於外表的淡然,西門無恨心中也是有著不解的疑惑。
此次隱匿三年再次復出,其目的就是阻止奧丁繼續製造無謂的殺戮,原本以為奧丁會瘋狂開殺,全是因為女神之塔事件遭人背叛之事,然而在幾招過後,奧丁乍停的攻勢,不但讓西門無恨發現到奧丁此時心中的猶豫,驟降的殺意更是清楚說明奧丁會如此,絕對沒有想像般單純。
就在西門無恨心中盤算之際,突然奧丁猛然發出一聲低吼,隨著原本披頭覆面的白色亂髮給勁風吹起,奧丁雙手再揮,冰火之鏈毫不客氣的就抽向西門無恨而去。
面對奧丁毫無預警的再起攻勢,揮起冰火之鏈分別由左右兩側直抽而來,西門無恨臉色不變只是足尖一點,整個身體就如葉子一般往後飄退,避過了這冰、火雙鏈的第一擊。
冰、火之鏈一擊落空,硬生生就在方才西門無恨腳下大地打出一個大坑,淹起的塵沙、震天的轟隆巨響中,奧丁不給西門無恨有任何反擊的機會雙手再揮,冰、火之鏈快速直抽而起,襲往西門無恨而去。
「咦!」
面對奧丁再起攻勢,西門無恨身退之際不禁微噫一聲,臉上表情不變,淡然的雙眼卻把奧丁這波的攻勢全然給看透。
只是西門無恨心中不解,比起方纔的初次交手,這次奧丁的攻勢,看似相同的攻勢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本質存在。
從方才奧丁的出手中,招招式式有去無回,全然充滿著妒恨與怒火,然而此刻奧丁的再次出手鎖鏈揮動之間,不但力道上有所保留,招式交替之間更是處處給自己留下一絲生機。
高手過招生死一瞬,尤其是面對西門無恨這絕頂的超強者,更是不容有一絲的鬆懈,然而奧丁快速的出手,配合魔法所發動的元素之鏈攻勢,更是前所未有的超強攻勢,只是招式上的刻意保留加上心理層面上的矛盾與掙扎,雖說元素之鏈攻勢依舊強猛,然而落在西門無恨眼中,早已成了漏洞百出的雜亂攻擊。
荒原之上,奧丁狂舞身上鎖鏈揚起漫天黃沙,綿延不絕的攻勢摻雜著魔法特有的屬性攻擊,火弧乍現,電光竄走,隨著火、電光芒一暗,接續暴現的是銀色的冰暴以及割面切膚的風刃。
只是面對這看似無懈可擊的攻勢,西門無恨卻仍如大海孤舟一般背手輕飄穿梭在元素鎖鏈之中,看似淡然的雙眼,牢牢的盯著眼前看似瘋狂的奧丁。
突然西門無恨微瞇的雙眼猛然一睜,原本飄退的身形更是如鬼魅一般直衝奧丁而去,速度之快,就算奧丁已經發現不對,即時抽回鎖鏈護身,卻仍是慢了一步。
眨眼之間西門無恨出現在奧丁面前,乾枯的劍指更是輕輕的觸在奧丁額頭,只消西門無恨指勁一吐,奧丁便要頭破而亡。
「奧丁,當日雅兒曾要老夫放過你一條生路,而劍叟之死更讓老夫心感內疚而決心引退,只是你的入魔實在讓老夫灰心,今日,就讓當年三年之約的最後一劍完結你殺戮的一生吧!」
奧丁臨死之前,原本眼前的白色惡魔突然逐漸模糊又變為清晰人形,而當西門無恨形影清楚呈現眼前的同時,原本嘰哩咕嚕聽不懂的語言竟然也清楚起來。
當聽完這意味著死亡的宣言之後,奧丁就感到額頭上一陣冰冷,然後是感受到給劍氣貫通而過的遽痛。
這一刻,在奧丁自知即將死亡的同時,腦中緩緩浮現一道女子倩影,而嘴唇輕顫之間脫口說出的竟是——月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