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倀人勢,心裡最鄙視的就是這種人了。回了話,跟著他向儲秀宮走去。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德妃與我素未謀面,怎會想起我來,最近也沒犯什麼錯啊。
走過長長的甬道,腳板中間又麻又痛。德妃是康熙的寵妃,現有四阿哥、十四阿哥、二個公主。在宮牆裡看誰得寵,大概數數子女是最直接的辦法。總算到了目的地,今兒無人見我來此,所以頭也不敢抬。
正中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細眉粉黛,梳著巴式頭,插金戴玉的貴婦。兩側站了兩位眉清目秀的宮女。不及細想,忙低頭請安。只聽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著,無人理睬於我。膝蓋又麻又痛,有點晃晃悠悠起來,又不敢抬頭,只好心時默默記數,希望轉移自已的主意力,減少痛苦。
「抬起頭來!」總算跟我說話了,我大大方方地抬起頭。德妃的眼神與四阿哥是一模子裡刻出的,似非把人看穿了不可。眼光一沉,眉一挑,冷冷道:「一個奴婢,如此不知撿點。你可知錯?」
我有自知之明,行為是有越矩的地方,可並無什麼不撿點的。他家人怎都一個德性,於是淡淡地回道:「娘娘,奴婢不知錯在哪裡?」
「你以為本宮會無緣無故宣你,還敢嘴硬,到外面雨地裡給我洗洗腦子去。」
一個宮女立馬上前,推我到門外。突然一腳踢過來,我無防備地咚得一聲跪了下去,膝蓋似要裂開的疼。我憤恨地抬頭怒瞪著她。她卻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在我耳邊輕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讓阿哥們圍著你轉。」
真是恨不能上前給她一腳,深呼了口氣,喃喃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忍……」
雨打濕了全身,雖是綿綿細雨,臉上卻開始趟水,模糊了雙眼。身體越來越冷,心裡卻不停地告訴自己:「決不屈服,決不屈服!」
人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想起軍訓的時候站在太陽底下,二十分鐘就暈倒了。現如今跪在雨中快半個小時,已是極限了。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從我身邊走過,回停在我的面前:「你……你怎會在這裡?」
觸碰到四阿哥疑問與擔憂的眼光,強忍的淚瞬間決堤。可是罰我的是他老娘,又覺著氣極,用手擦了擦臉,別開臉不理他。他匆匆進入室內,也不知跟德妃說了些什麼。另一個宮女將我扶起,一跛一拐地走出儲秀宮。眼淚夾雜著雨水,順臉而下。用手撐著宮牆,撫了撫膝蓋,一邊哭一邊往回跑。
一口氣跑到御花園,跌坐在還被薄冰履蓋的荷花池邊。三百年後無依無靠被人嫌棄,回到三百年前還是如此。在他們眼裡我只是個卑微的宮女,雞蛋總歸碰不過石頭,人冷心冷。原些即使有那麼一點想法,如今也被澆得不剩一點星火了。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離那些個主子遠點才是。過了許久才站立起來,打了個寒顫。對湖面大聲的喊到:「花容月,你是最棒的,一定要加油!」用盡力氣呼喊,心裡好受了許多。
「下雨天的,站在這裡,也不怕得傷寒。」
木木地回過身,才發現是八阿哥。隨著我的轉身,八阿哥的笑容瞬間變色,憐惜地問道:「有人欺侮你了?」
「沒……沒有……」我吸了吸鼻子,低語道:「八爺,奴婢好冷,先告退了。」
「去吧,只是希望你記得那個自信、樂觀的自己。」我感激地對他一施禮,向住所跑去。
顛顛撞撞跑到門口,見小順子焦急地張望,忙上前來扶我,小李子則進廳裡報信。雨打風吹的,大概是感冒了,頭沉沉地像灌了鉛一樣。十三跑到院中,將我抱起向房間奔去。
小萍幫我脫去外衣,幸而穿得厚,還未濕透裡層的衣服。見我睡下,十三又忙吩咐小萍到太醫院抓藥。坐在床邊,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默默不語。原本平復的心情,又一次被觸動,十三的關心攪亂了我的平靜。拉了拉他的手,輕聲道:「十三爺,我沒事了。奴婢是一根草兒,不會那麼容易就倒下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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